溫廷安聞著了硬韌刀器在暗處悄然出鞘的窸窣聲響, 這一動靜,響徹於周身,雖然動靜很小, 但她到底還是聽到了。
一抹惕凜之意, 拂掠過她的眉庭, 她亦是探手反攥袖裾,摸向納藏於流雲廣袖之中的銀色軟劍。似是覺察到了危機的到來,這一柄軟劍的劍身,亦是劇烈地滾熱了一番, 俄延少頃,便是泛散出一片鎏銀色的淡寒之光,其勢如切入磋, 如琢如磨, 劍身的浩然之氣,儼似長虹一般, 貫注於劍鞘周身。
她下意識攥緊了軟劍的劍柄,仿佛深切地攥緊了獨屬於自己的一份安全感。
為何周遭竟是蟄伏有這般多的殺手?
來者到底是何人?
可是因為大理寺此行招惹到了什麽人?
溫廷安眸色沉斂, 纖細眼瞼之下的深灰色瞳仁,沉得隨時可以仿佛擰出水來。
岑寂如謎的空氣,一時變得極其劍拔弩張,偌大的客邸, 仿佛淪為了一座易碎而脆弱的天青瓷器, 隻消再有任何一個外力稍稍施加上前,這一樽規整的瓷器,便是會變得支離破碎。
直覺告訴溫廷安, 此地不宜久留,畢竟, 彌散於空氣之中的這一股壓迫感,委實是太沉迫了,迫得她庶幾是喘不過起來。
自己再不逃的話,必定會招致殺身之禍。
——雖然,她也不知曉大理寺此行,究竟是招惹了誰。
——慢著,說到人,翛忽之間,溫廷安思量起了一個人。
——就是在碧水縣鎮裏在客棧前的一位攤販,他持刀仗勢欺人,魏耷和蘇子衿遂是上前製止了,這個攤販寡不敵眾,遂是灰溜溜地遛躥走了。
——冀州知府李琰曾經說過,下麵六處縣衙的知縣,常與匪寨賊寇相互纏連勾結,當地勢力盤根錯節,頗有糾葛與關竅。在時下的光景之中,不知這些蟄伏於客邸之中的殺手刺客,是不是那個攤販的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