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廷安義正詞嚴地道:“地動與您此前所征戰的戰爭不一樣, 您必須在半個月內撤離。否則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再者就是,晚輩雖不曾曆經過大晉時期, 也不知您和溫廷舜過去的具體糾葛與紛爭, 但是, 晚輩與他共處了十餘年,多多少少會對他有了一些了解。溫廷舜明麵是一個矜冷澹泊之人,不喜形於色,亦是極少表露自己的真實思緒, 這般一來,可能會給人一種沉蓄內斂的感覺,不過, 一些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細節, 是無法誆瞞人的,他時常會提及母親和您, 也一直默默守護著大鄴漠北的疆土。這不就意味著,在溫廷舜的心目之中, 您占據著不輕的份量麽?”
這一席話,是頗為中聽的,將酈老悉身的毛孔,俱是熨燙得極為舒暢。
酈老原是沉斂下去的心, 翛忽之間, 變得輕盈起來,一種溫實而醇厚的思緒,就這般撞入了他的心腔之中, 好像是一塊巨石,憑空拋擲入了深潭之中, 激起了一陣不輕的漣漪與水花。
酈老的內心委實是高興極了,但明麵上絲毫不顯。
酈老冷淡地哼了一聲,說:“你這丫頭片子,少將這些漂亮話來哄老夫,老夫可不是甚麽軟腳蝦,聽了你這一席話,就會妄自改變自己的主意。”
溫廷安聞罷,薄唇輕輕抿成了一條細線,眼尾輕輕地勾了一勾,說:“其實,酈老聽著還是很開心的罷,您的唇角都明顯上揚了。”
經溫廷安這般一儆醒,酈老唇畔上所銜著的一抹笑意,登時消弭得無影無蹤,他繃緊了麵容,正色地說道:“除非是大鄴亡了,否則的話,老夫是不會離開冀州半步,永生永世也不回。”
溫廷安:“……”
這一番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話,也就隻有酈老這樣的人物能夠道出來了。
慶幸地是,冀州去洛陽有上千裏,酈老所撂下的狠話,估摸著是傳不到趙珩之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