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廷安本也是沒有徹底睡深的, 溫廷舜行入她屋中的時候,她便是醒轉了的,在極其晦暝的光影之中, 她徐緩地睜開了雙眸, 看著近前的男子, 他逆光而立,她有些看不清他的麵容。
其實,縱使看不清男子的麵容,溫廷安亦是知曉對方是誰。
她翻了身, 自榻上徐緩地坐了起來:“你怎的來了,不是在休憩麽?”
溫廷舜行前過來,坐於床畔, 粗糲的大掌輕輕攥握住她的手掌, 他替她攏了攏外衫。溫廷安本是覺得有些冷,但溫廷舜的掌心腹地的溫度, 讓她的軀體開始迅速回溫。
溫廷舜俯眸低眉,一錯不錯地注視著溫廷安的麵容, 說道:“你今夜睡下,可有感受到什麽異況?”
溫廷安惺忪的意識,逐漸變得清明起來。
她聽出了一絲不太尋常的端倪,若非尋常, 溫廷舜是絕對不會問出這番話的。
他可是覺察到了什麽異況麽?
溫廷安一晌燃了一枝酥紅油燭, 一晌陷入了一場沉思當中。
邇後,她便是道:“上半夜,我其實睡得有些不太安穩, 總感覺有人在搖床榻,原以為是有人潛入了屋中, 但起身四處探看之時,發覺並沒有人出現,但比及我再行入眠之時,那一張床榻複又自顧自地搖了起來,攪得我有些不太安寧。不過,後來它不搖了,我也就睡歇下去了。”
溫廷安說了這麽一番話,其實沒有多想些什麽的,但她見了溫廷舜來,又聯係起自己來冀州府所辦的大事,她幡然醒悟,整個人的意識都變得清醒起來,儼如一盆涼水兜首淋下,一抹寒意驟地從脊梁骨深處,逐次攀升而起。
溫廷安遽地驚坐了起來,一瞬不瞬地望定溫廷舜,說道:“此張床榻,之所以會無緣無故地搖晃起來,並不是人為所致,而是因為整個冀州的地麵在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