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幽微, 儼如一枝細膩的工筆,將這一對男女的身影,細致入微地描摹在牆麵之上。
溫廷舜拂袖抻腕, 捧住溫廷安濡濕的麵容, 粗糲的拇指指腹, 溫柔地擦拭著她眸眶當中的淚意,但感覺手指根本擦拭不完,他遂是溫和地俯下眸子,嘴唇輕輕地親吻著她的眸眶, 將她眸眶所滲透出來的淚漬,逐一吻幹淨。
在晦暝的光景之中,溫廷安微微闔攏眸子, 掩藏在袖裾之下的一截素腕, 稍稍攥緊了溫廷舜的骨腕,力道微微緊了一緊。這般行相, 就如大海之中的溺水之人,攥握住了唯一的浮木, 一旦攥握住了,便是永遠不會鬆開手。
溫廷舜輕輕地吻著她,薄唇吻淨她的淚漬,再從額庭處一路吻她的臥蠶、鼻庭、臉腮、唇渦。
兩個人的沸點是如此的低, 一個淺嚐輒止的親吻, 一個輕微的眼神接觸,一小寸的肌膚接觸,便是能夠輕而易舉地將彼此點燃。
溫廷舜對她說道:“溫廷安, 對不起。”
溫廷安顯然不太想就這般輕易接受他的道歉,掩藏袖裾之下的手, 微微攥攏成拳,小幅度地捶打著他,她搖了搖首,說:“道歉太輕了,是完全不夠的,不夠的。”
溫廷舜任她捶打著,清湛而蒼白的麵容上,逐漸恢複了一層血色。
他低低地垂下首,摟住女子瘦削的肩膊,心中堅定了一樁事體,道:“是不夠的。”
溫廷安感覺他語氣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鬆開了他,道:“你現在是要修養好身體,打仗的事情,有九齋的人在支撐,你身體沒有療愈好,可以不必這般快就去上戰場。”
溫廷舜薄唇輕輕抿成了一條細線,道:“你麵色的憊色很重,你該休息了。”
溫廷安想要說些什麽,溫廷舜在她的後頸處輕輕觸碰了一下,溫廷安陡覺一陣酥麻的感覺襲了上來,很快地,她眼前渙散了一下,整個人陷入了一陣奇久的昏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