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房裏有一瞬的岑寂, 簷下落雪無聲,二人相視一陣,沈雲升眉端稍稍揚起了一些弧度, 道:“阮大人遣暗樁去忻州白鷺縣查過溫廷舜的母家, 也就是聞氏的底細與下落, 按說禮部與當地衙門都該留駐有聞氏生平的籍賬,但是一查,聞氏籍賬上的生平隻有十五歲,且未曾婚娶, 又差與呂家相熟的人打聽了一番,聞氏是死於落水。”
溫廷安稍稍一頓,下意識訝然地道:“怎麽可能?”
在原主的印象裏, 聞氏十六歲嫁入崇國公府, 翌年生下溫廷舜,因身子骨孱弱, 不久後撒手人寰。縱使那時候溫廷安年歲尚幼,但好歹也見過聞氏數麵, 府中與聞氏打過交道的女眷與仆婦,皆稱其淑婉端方,聞氏是呂氏的遠親族妹,二人關係甚善, 聞氏怎的可能十五歲就亡歿了?
外頭傳了些細微動響, 是膳堂裏的小廝過來領回提盒,二人話聲稍歇,小廝披著薄薄的雪蓑, 朝他們行了個禮,獻上帶來的拔絲薑茶, 爾後又深一腳淺一腳離去了。
空氣彌漫著甜糯的暖氣,沈雲升將其中一盞遞給溫廷安,溫廷安接過,但沒飲下,沈雲升淺啜了一口:“你家的侯府舊事,似乎藏得不算淺。”
在溫廷安微涼的注視之下,沈雲升繼續道:“先撇去聞氏身世疑點不表,你不妨再想一想,溫廷安是庶子,嫡庶有別,雖說由呂家女所出,憑著天資穎悟,頂多位置與你齊平,但老國公爺卻極為器重他,態度更甚於你,並且他的待遇,亦與溫家諸房少爺都不太一樣,這一點,不知你可有覺察到?”
這些事體,溫廷安自當是有所覺察,但沒留意得如此細致,她一直認為溫廷舜滿腹經綸,受到器重很尋常。後來之所以淪為反派,是自幼時起缺少關愛,頻遭原主欺侮,才生邪心,走上歧路。可在近些時日的接觸後,溫廷安發覺事況遠沒這般簡單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