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失魂落魄離開, 安國公主站在原地,微微仰頭瞧著枝幹已延伸至涼亭上方的大樹。
春日已至,枝葉抽新,雖還未鬱鬱蔥蔥, 卻已能想到繁茂之景。
有腳步聲響起, 安國公主側頭而望, 便見方鏡辭自湖對岸款步而來。
他步履不緊不慢, 優雅從容,閑庭信步,分花拂柳。
視線相接,未語先笑。仿若天地初暖,冰消雪融, 萬物複蘇,生機勃勃。
“陛下情深,倒是令人敬佩。”
安國公主微微擰眉,“他的情深,卻帶給我無數麻煩。”
一想到這兩日公主府差點被踏破的門檻,安國公主就覺得頭疼耳朵疼。
方鏡辭微微失笑, “但陛下重情重義,於殿下而言, 也不算是壞事。”
“這倒是。”安國公主深以為然。她從前行事太過乖張,若非小皇帝重情義,早不知牢底蹲穿幾回了。
但隨即又稍稍苦了臉色, “但是我終究與旁人不同。”
小皇帝對她的忌憚基於皇權至上,隻要趙琦一日是皇帝,就不得不一日忌憚於她。
偏偏她從前劣跡猶在,這幾年雖然有所好轉, 但刻在骨子裏的東西,難以根除。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因為理念不合,再次爆發出爭執。
雖然她也不會怕了就是,但終究還是會傷了感情。
見她眉頭微鎖,方鏡辭不由道:“春來花開,正是外出踏春大好時節,殿下可要到郊外別莊小住幾日?”
安國公主神色暗淡,搖了搖頭,“選秀在即,靖南蠢蠢欲動,北魏又是虎視眈眈,我著實放心不下。”
小皇帝派往靖南的使臣已去月餘,卻至今連消息都未曾傳回來,朝中不免人心惶惶,可偏偏此時小皇帝又因阿暖之事頻頻分心,未曾重視此事。安國公主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此時倘若連她也放下警惕,隻怕靖南戰事一起,大慶將再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