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比不过的。
万时清看着于海川被秦枝他们拎走, 都没有多问一句要把人带去哪里。
有什么好问的呢?
不是军区就是公安局喽,难道安家人还会把于海川卖了吗?
这么老了,也不值几个钱了吧?
她得快点回家去嘲笑一下她爸妈。
于海川能被安家人抓,那肯定有问题, 估计问题还不小。
刚刚安枝为了感谢她出脚相助, 告诉她杜兴华身上也有事,事情还不小, 让她回去看看家里有没有可能被牵连。
哈哈!
她自己的眼光是烂, 但他们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 万时清之前那种疯狂作妖的劲头忽然就散了。
回家后和父母把事情一说, 两老一下子无法接受。
“这就是你们挑的老实人。”万时清冷冷说道, “你们还是赶快想想, 他会不会用你们的名义做其他什么坏事吧。”
“免得到时候被连累了,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后,一家三口找政委说明情况去了。
安枝三人离开私牢没有多久,就又逮着人出现在了私牢的门口。
明贵都惊呆了,他刚坐下没多久, 说夸张点, 那凳子,他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呢。
年轻人哟,要不要这么拼啊!
“明大爷,打扰你清净了。”安枝笑着打招呼。
明贵再听安枝喊他“明大爷”,居然也听顺耳了。
他乐呵呵放行, 还叮嘱道:“里面的布防到点了, 刚换过, 你小心点。”
“好的,谢谢明大爷。”
“谢谢明大爷!”兄妹俩异口同声学舌, 声音非常大。
明贵被唬了一下,这两人看着一脸聪明像,但似乎······
“明大爷?”于海川突然也跟着惊叫出声,“你是明贵?”
“你腿瘸不瘸?”于海川使劲转头打量明贵的右腿,“你是瘸的,对不对?”
“你是明贵!”
“你帮我通知谈舞,就说她的小朋友有难,请她出手相助!”
明贵:!
他从安枝震惊睁大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头顶油绿油绿的闪着光。
孟淮生那个八卦的老东西一定把自己年轻时的那些破事都当笑料跟安枝说了!
安枝一秒收回自己的眼神,孟淮生确实跟她说了。
她知道的太多了,有点撑。
“你老实点。”安枝郑重警于海川。
什么小朋友,四十多的男人称自己是小朋友,要不要脸啊!
可别连累人啊,明大爷可是老资格,她还是新员工呢。
但是,在把于海川送进北院私牢后,秦枝在打内线电话通知孟淮生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了孟淮生一个问题。
“孟爷爷,明大爷还和他得红颜知己有联系吗?”
孟淮生被问得一愣:“没有了吧?”
“就富贵儿那脾气,要是碰上谈舞,那不得跟人打的死去活来啊,根本不可能安安分分守着门的。”
明贵: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我不打女人!
“你从哪里听来八卦?”孟淮生调侃,“过期了吧。”
“还有,你怎么又打内线了,你在哪呢?”
“我们应该是抓到苍龙了。”安枝说道。
然后,她鬼鬼祟祟看了一眼外面的院子,捂住嘴对话筒说道:“您快过来吧,我感觉明大爷可能要炸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什么要炸了?”孟淮生听见忙音后也把电话挂了。
嘴里虽然嘟囔着,但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私牢。
他赶到的时候,明贵正一脸怀疑人生的坐在门房里。
他刚刚是幻听了吧?一定是的!
人都说一个人开始回忆往昔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人老了。
他虽然五十多快六十了,但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大小伙子。
没想到啊,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老了吗?
为什么会突然听到谈舞的名字呢?
逃避现实的明贵被孟淮生的到来喊醒。
“老明啊,这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孟淮生一脸“我跟你天下第一好,你有事跟兄弟说”的表情拍了拍明贵的肩膀。
“你跟我说说,我比你聪明,给你出出主意。”
“边儿去,你们组小同志不错啊,一天之内给你逮了两条大鱼。”
明贵挥了挥手,让孟淮生赶紧去北院私牢看看。
哎,希望刚刚真的是他得幻觉,他真的已经心如止水,跟过去挥手作别了。
要是谈舞真的跟进私牢的人有牵扯,他也救不了她。
孟淮生到了北院私牢后,见安枝和兄妹俩都在,连忙收敛好表情,肃容问道:“抓住苍龙了?”
“是啊。”
安枝就把夏天曲知道苍龙的长相,却不知道他是谁,他们意外碰上于海川,曹灿阳的指认,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说了一遍。
总结一下就是运气好,各种机缘巧合下,才把人抓住的。
于海川见进来的不是明贵,就没搭理,自顾自坐在铁栅栏里面,思索着逃出去的可能。
“苍龙,说说吧,这些年,你都为茧做了些什么?”孟淮生问道,“你还有没有另外安插人到军队?都是哪些人?”
“另外,你跟谈舞又是什么关系?”
看来黄卜元还是有所隐瞒的,至少他给的名单上没有谈舞,也没有于海川。
倒是有苍龙,但只是个外号,谁还能凭外号找到人啊。
黄卜元:冤枉!
能说的,他都说了,他平时都叫惯了外号的,真名都不记得了,反正认识人不就好了嘛!
谈舞他也交待了的,外号舞娘子的就是她啊。
于海川自然是不理会孟淮生的,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生活多少有些麻痹了他的思维。
以至于他已经被人抓住关起来了,还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进了这儿的人可不是凭谁的面子就能出去的。
要么是被放出去的,要么,自己凭本事闯出去。
但到目前为止,进了私牢的,没有一个能离开的。
秦枝不由好奇,那位谈舞到底是谁?
她真的有这么手眼通天,能在第一军把他的小朋友捞出去?
于海川什么也不说,孟淮生自然也不会对他客气。
如黄卜元这样的人用刑是没有用的,要抓住他得软肋,他才会开口。
那种人叫对手。
于海川这样的,孟淮生能确定,这北院的刑具,他走不过半轮就得撂。
这种人,叫阶下囚。
怕自己的狠厉吓到安枝,他说道:“安枝,你去院子里等一会儿,待会喊你进来。”
安枝的真言符实在好用,于海川这样的人,还是用上真言符靠谱一些,也省的他还要费心思去筛选口供的真假。
安枝对观刑没有什么兴趣,点点头带着兄妹俩站在了私牢门口。
私牢的隔音非常好,他们几乎贴门站着,什么也没有听到。
没过多久,孟淮生就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显然是动过手了的。
安枝进去后,就看到刚刚即使被抓也是昂着头的于海川已僵硬的瘫坐在地上,低下了头。
他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手背上有几道深深的鞭痕,不难想象,他身上应该也是遍布鞭痕的。
孟淮生真是个讲究人,怕吓到她,还脱了于海川的衣服打。
安枝领了好意,一张真言符直接扔了过去。
“什么东西?”
于海川刚好抬头看到,立刻闪身想躲,没有躲过。
眼见着自己身上被什么东西击中,金光一闪又消失,他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
他恨恨看着孟淮生:“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说我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孟淮生不理他,直接问道:“你在军中培养的人手是哪些?名字,职务,上升的渠道,除了你,还有谁经的手?”
于海川垂下眼皮,淡淡说道:“和平年代军功难挣,高位上根本安插不了人。”
“我就安排了几个年轻的后生,位置也不高,就是前途不错而已。”
于海川震惊!
这不是他想说的话,他想说的是:和平年代军功难挣,哪里难么容易安排什么人进军队!
“继续说别停,不然,我的长鞭可还没喝饱血。”孟淮生声音冷飕飕的说道。
于海川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上的疼痛还没有消退,他委实不想再被鞭打。
多年安稳享受的生活,早让他失了曾经在战场上的锐气,也,失了骨气。
一顿鞭子就让他产生了畏惧。
但他又不想说太多重要的事情,于是,他说道:“现在时局稳定,想晋升,要么豁出命去执行危险的任务攒功劳。”
“要么,稳中求胜,靠着熬资历,看什么时候哪里有空缺了,就升上去。”
前者费命,后者费时间,还得有靠山。
不然,这么多人争抢,凭什么轮到他?
最近,他收到消息,他所在军营里的副军长年龄到了,要退下来,他想争那个位置。
但同期竞争的人,好几个资历比他老,能力比他好,履历也比他漂亮。
他知道自己的竞争力不大,就打算曲线救国,走姻亲的路子。
要说,他为什么对这种事情这么驾轻就熟?
那就要从刚才他口中的谈舞说起了。
于海川一开始也是营地里的孩子,跟其他越练越糙的男孩子不同,他长相是偏书生的秀气型。
茧来挑选人手上战场立军功的时候,他恰好十八岁。
因为常年的训练,他虽然看着秀气,但身材挺拔修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介于少年人意气风发和成年人稳重初现之间,在一众五大三粗的汉子中间,委实有点显眼。
具体表现为,被一起过来挑人的谈舞一眼看上了。
那时候的谈舞已经徐娘半老。
年轻的时候,她喜欢满身肌肉,力拔山河的壮汉。
觉得那样的男人才能给她安全感。
但到了她现在这个年纪,她就喜欢半生半熟的少年郎,能让她有种青春重驻的感觉。
谈舞把于海川叫过去,非常直接的问他:“愿不愿意用一个月的时间,换一个前程?”
于海川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如果他不答应,最后要面对的就是和竞争名额的同期对战。
这种对战是不会在乎学员生死的。
因为长相,有好几个实力强的人看不上他,平时也多有针对。
不过,营地里无故斗殴是要被处死的,谁也不敢惹事。
这回有了光明正大对他下死手的理由,他能活下来的机会非常渺茫。
现在有了不用死的机会,还能直接拿到去军队的名额,过新的生活,傻子才会拒绝。
而且,这姐姐虽然老了点,但风雨犹存,他闭上眼睛也不是不能爱的。
交易顺利达成,他被带离了营地。
知道自己是受益的一方,于海川陪伴的很尽心,很贴心。
谈舞都说了,如果她再年轻几岁,可能就不舍得把人放走了。
也是在这段相处的时间里,他听谈舞说了很多年轻时候的事情,才知道明贵,才脑子一抽让明贵帮他传信。
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什么舍不得他,以后有麻烦尽管找她,都是客套话。
谁当真谁是傻子。
他离开茧十多年了,她又找了多少小朋友,跟多少人说过同样的话,谁知道?
后来就是他在战场上所向无敌,杀敌晋升的事情了。
这其中,他确实有杀敌,但作假也是真的。
单纯靠他的军功,这个年纪,他绝对坐不上现在的这个位置。
或许是尝到了不劳而获的快乐,也或许是知道自己到手的功劳有点虚。
他想到了用姻亲来巩固地位。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人选,他就负伤了,和很多伤员留在了一个小村子里。
在那边,他遇上了主动过来照料伤员的村长女儿。
他把她当做打发时间的玩具,她却当了真,在他走后,还拼死给他生了个儿子。
就是最后辗转回到于海川身边的鲁沛哲。
伤好回到军队后,他就盯上了万时清。
没办法,那时候,万时清是他能接触到的最优选了。
让万时清惦念了半辈子的,打马而来,英雄救美的翩翩少年郎,其实是一场精心设计,请君入瓮的算计。
当然,最后,他没有成功。
他那时候,隐隐觉得万家人可能看出了些什么端倪。
他是慌乱,怕激怒万家,也因为茧开始给他的晋升提供帮助,他专心搞了十几年的事业。
直到最近才又盯上了曹灿阳离婚回家的二姑姑,想借势增加自己的竞争力。
安枝听得整张脸都要皱起来了。
她被创到了!
为什么要让她听到这些啊?
这让她有种非常不自在的代入感。
当然,她代入的不是万时清和曹灿阳的二姑姑,而是那个于海川连名字都没有记住,却用命给他生孩子的村长女儿。
她招谁惹谁了?
她只是心地好,思想觉悟高,去照顾伤员而已。
凭什么就要被个没心的渣男骗去了一条命,毁掉了一辈子?
渣男最后还父子相聚,同享天伦了?
“孟爷爷,我能打他一顿吗?”安枝实在忍不住了,问到。
孟淮生听于海川略微带着些炫耀的语调说这个,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不过,他倒没有打人的冲动,心思都在于海川提供的其他信息上。
只觉得这家伙心思龌龊的紧,看不上这样的人。
夏桑兄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即使于海川是算计了人,但也要人家愿意被算计的。
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好计较的?
不过是看谁技高一筹罢了。
若村长的女儿有手段把于海川留下,那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嗯,倒也不是不能这么解读。
但,于海川,她是一定要揍的。
孟淮生耸耸肩,这点小要求,他没有不满足的理由啊。
明贵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大家解释一下,自己跟谈舞是在年轻的时候处过对象,但早就分道扬镳了的。
谈舞后来做的事情,真跟他没关系。
他们处对象那会儿还是民国,乱的很。
他知道谈舞找他就是想有人护着她,他么,算是见色起意。
两人一拍即合,就在一起过起了日子。
也是他年轻气盛,仗着一身功夫被人拿好话哄了两句就加入了帮派。
打打杀杀的,也没个消停。
最后,自己瘸了,谈舞也跑了。
他没怪过谈舞,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夫妻。
离了对方各自安好就行。
谈舞喜欢小朋友,是她的事情,跟他可真没关系啊。
头顶的青青草原必须得去掉!
他是有所有私牢的钥匙的。
因私牢变态的隔音效果,敲门什么的,还真没有直接开门进去来的便利。
明贵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打开门,正想跟里面的人打招呼呢,就看到安枝拳拳到肉正在招呼着于海川。
就,看着挺爽快的,让这小子嘴巴没有把门。
最后奉送了于海川一对熊猫眼的安枝舒出一口气,爽了!
就是,于海川被打的有些狠,自闭了,无论如何都不出声了。
审讯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然后,明贵对安枝忽然就和颜悦色了起来。
之前,他虽然也乐呵呵的,但其中的距离感和界限非常分明。
不单单是对安枝的,对所有人都这样,除了项均。
但是,在安枝打完于海川出来的时候,明贵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等安枝和夏桑兄妹俩离开后,明贵就问孟淮生:“哎,你说,我收安枝做徒弟怎么样?”
“她打人的时候,还真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明贵情绪非常饱满:“我要把我一身的绝学都传给她,让她以后打人的时候,能更加虎虎生风,你说怎么样?”
“老孟?老孟?”明贵伸出手掌在孟淮生眼前晃了晃,“跟你说话呢,走什么神啊?”
孟淮生回过神,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明贵。
“你要收安枝做徒弟?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明贵一脸“你赚到了”的表情对孟淮生说道,“老孟啊,我徒弟学成后在你手下办事,那是屈才了啊。”
孟淮生:······
没影的事情,怎么就是你徒弟了?
孟淮生有些无助,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委婉的表达出,明贵可能打不过安枝的事实。
尽管安枝曾经非常肯定的对他说过,她是脆皮。
但是!
那要看跟谁比啊!
孟淮生看了眼明贵。
“富贵儿啊~”他把私下的称呼都喊了出来,可见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混乱的。
“我劝你,三思。”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孟淮生决定直接走人。
明贵:······
最讨厌不说明白话的人了!
安枝三人离开私牢后,看了下时间,已经傍晚了。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安枝指着不远处的国营饭店,说道,“走,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三人来到国营饭店,点完菜坐下等菜上桌的时候,安枝听到了后桌人谈话的声音。
“文鸿哥,我还是决定去文工团了,我要挑战我自己,不能被生活的不顺打败,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吗?”
安枝闭上了原本准备开口说话的嘴。
这矫揉造作的声音就很安雯了。
安枝不止一次感慨,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
现在的安雯多像很多言情小说里的白月光女主啊。
复杂的身世,被放弃的顾影自怜,奔向新生活的决心与坚定。
嗯,还有坚定的舔狗。
此时,她需要的,不是孔文鸿的安慰和护在羽翼下,她只是想要他的一个充满肯定和鼓励的眼神。
独立坚强小白花人设立的稳稳的。
哪里有前世,安枝看到的飞扬跋扈的安雯的影子?
哎呀妈呀!
安枝摸了摸自己的鸡皮疙瘩,及时让自己住脑。
对比太惨烈,她有些受不住。
她压低声音对兄妹俩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想套麻袋的人就坐在后面。”
“咱们多吃点,待会打人的时候也有力气。”
夏桑眼睛一亮,同样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我去买麻袋!”
“不用买,我有。”安枝说道。
她是真的有。
什么时候放进系统空间的忘掉了,反正老大两个麻袋在系统空间里放着呢。
有挎包的遮掩,又有符师这个身份的加成,她随身带着麻袋的事情,兄妹俩一点疑问都没有就接受了。
安枝也不听后面的人说什么了,默默又快速的吃完饭,三人就猫在国营饭店转角的地方等着两人出来。
没过多久,安雯就和孔文鸿肩并肩走出了国营饭店。
他们显然还有话要说,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
这对安枝他们来说可谓是瞌睡来了枕头。
安雯和孔文鸿走到附近一个巷子的深处,刚站定没有多久,两个从天而降的麻袋就套到了他们身上。
接着,他们就迎来一阵拳打脚踢。
当然,三个人都是收着力道的,他们就是想打人出口气,没有把人打死打残的意思。
“铃铃铃!”
于海川办公室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鲁沛哲放下电话,看着窗外的夕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京城戒严不是玩笑,他手上有一批军火刚好卡在了这个点上,不敢运进来。
他就是**杜兴华倒卖枪械的人,杜兴华那里是小打小闹,他才是大头。
他那一批军火是京城地下拍卖场的其中一个头目定下的,数量非常巨大。
这比交易成了,他一辈子躺着,钱都能随便花。
可惜,他倒霉。
军火弄来了,进不来。
眼看着交货的时间要到了,人家买主可不管戒不戒严,只管付尾款收货。
他要是没有在规定时间里把军火交给对方,坏了对方的事情,赔钱都是小事情了。
他怕人家一个迁怒,直接把他噶了。
人家可不管他是鲁家的儿子还是于海川的儿子。
鲁家虽然也住在家属院里,但家世真的不够看。
他能那么自信的跟一帮二代交往,底气完全来自于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敢冒着杀头的风险跟着于海川一起干军火买卖,也是因为知道于海川手眼通天,能把尾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他跟在后面喝口汤,都能赚的盆满钵满了。
现在,于海川联系不上了,他该怎么办?
还有,上次派去砍曹灿阳的几个人也没有消息。
他那张和于海川有几分相似的俊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慌乱与烦躁。
小巷子里,打完人神清气爽的三个人正准备离开,就听到巷子的那头传来的声音。
先是两人追打的声音,后来就是交谈声。
“老徐,你个鳖孙,你往哪里跑!”
“老田啊。”被称为老徐的人声音里充满无奈与畏惧,“我没跑,这不是有急事,没看到你嘛。”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田飞一把揪住徐舟的衣领,给了他一拳,“你说,我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啊?”
“我可是对高爷打过包票的,货一定会准时到的。”田飞压低声音说到,“现在时间快到了,货呢?”
“你他妈的想害死我啊!”
徐舟苦着脸说道:“老田,这事真不怪我。”
他说道:“谁知道京城会忽然戒严了呢?”
“货已经到了,就在城门外,可这个时候谁敢往城里运啊?”
“一旦被查到,那就是杀头的罪名。”
徐舟陪着笑,冲田飞讨好的笑笑:“您看这样好不好?”
“高爷那边有人,咱们这边有货,就让劳动高爷派人去城外取一下。”
“啪!”
巷子那头传来响亮的耳光声,就听田飞说道:“高爷能去城外拿货,还用得着给你们赚这巨额的差价?”
“老田啊,你就是打死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啊。”徐舟干脆放弃挣扎,躺在了地上。
“于海川找不到人,鲁沛哲那小子根本拿不了事。”
“这批货的具体位置在哪里?”田飞问道。
看样子这批军火只能自己想办法弄回来了。
高爷已经等了太久了,他不会乐意继续等下去。
这次顾榭斋那边传出消息,他意外受伤,是最好的夺权机会。
这批军火至关重要。
谁要是坏了高爷的事,他能扒了谁的皮!
徐舟就说了一个地址,并且讨好的说道:“老田你消消气,鲁沛哲说了,给的尾款直接降三成,就当是弟兄们的辛苦费了。”
田飞冷笑一声,意味不明的低语:“尾款?”
然后就急匆匆走了。
安枝听到于海川三个字,就觉得这两人口中的货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京城戒严不敢运进来,怕被查到了杀头。
能被杀头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安枝使了个眼色,三个人默契的什么都没有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至于那俩趟地上的,应该也听见了对话,如果他们有脑子就干脆躺着,等对面巷子里的人走了,他们再走。
若没有脑子,那就自求多福吧。
事实证明,这世上多的是聪明人。
安雯和孔文鸿一点挣扎都不敢,直挺挺在巷子深处躺着,直到确定人都走了后,才挣开麻袋,相互扶持着离开。
安枝三人走到人声鼎沸的街道后,松了口气。
人打了,气出了,家,暂时就不回了。
安枝问夏桑兄妹:“刚刚那人说的货,你们认为会是什么?”
夏天曲说道:“人,女人孩子。”
夏桑点头,补充:“毒。”
安枝:······
京城西城区一处群居的民房处,有人小心敲开其中一间房门。
门打开,那人走近去,里面是一间又一间前后打通的民房。
中间是一间极为宽敞的中堂。
来人穿过中堂,走到了最中间一处民房前,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后,才微微躬身上前等着。
领他过来的人轻轻敲了敲木门,同样微微低垂着脑袋等着。
没多久,门从里面打开,夕阳斜斜照进来,照在门上,门后露出半张姣好的脸,另半张掩在阴影里。
“顾爷已经醒了,你们进来吧。”声音略带着些江南的软侬,还带着些微的甜。
两人的头压得更低了些,都没有直视女人,微微躬身后,一起进了民房。
女人往前走了一步,来到了小院子里,另半张脸从门后显露出来,是个穿着精致旗袍风情万种的美人。
房间里的**躺着一个即使脸色苍白也难掩惊艳的中年男人。
他就是田飞口中高爷要夺权的对象,地下拍卖场和西城区地下势力的龙头老大,顾榭斋。
进门的两人站在珠帘外,不敢再上前一步。
“顾爷,高辞归已经去京郊接手军火了。”来人轻声说道,“他亲自去的。”
顾榭斋微微闭了闭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顾爷,兄弟们都是服您的,会等着您好起来。”来人说完这句后,抱拳行了个礼就和领着他的人退了出去。
他要领着人去阻止高辞归把军火带入京城。
到了门口,被娄霜萤拦下。
“夫人。”
“货在哪里?”娄霜萤问到。
来人一点犹豫没有直接报了个地名,然后低垂着眉眼拱手行礼后退下。
“师妹,别脏了你的手。”
娄霜萤撩开珠帘,来到顾榭斋身边握住他的手,笑得很温柔,语调也更加软侬:“师哥,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
你用自己的方式护着华国山河,我护着你。
她不会让高辞归有把军火运入京城的机会的。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顾榭斋扯出个虚弱的微笑:“好。”
他被伤了要害,眼下不过是拖日子罢了。
师妹多年后再出手,不过是想让他走的安心些。
那些军火的数量多到难以想象,高辞归又野心勃勃。
如果那些军火真的到了他的手里,京城必乱!
所谓杀他夺权不过是高辞归给自己的野心找的遮羞布罢了。
等顾榭斋睡着后,娄霜萤从箱子里拿出鸳鸯双刀,换下旗袍,穿上夜行衣,来到了中堂。
“夫人!”
来人在听娄霜萤问军火下落的时候,就知道她会出手,已经召集了好手,准备跟着一起去。
“我们各去各的。”娄霜萤说道。
“夫人?”
“我有另外的安排,你们不用跟着我。”
没有多解释什么,她冲众人点点头,就往军火所在的地方赶了过去。
同一时间,安枝和兄妹俩也往徐舟说的地方赶去。
京郊几处民房的院子里,整整齐齐停着十来辆卡车。
这些就是鲁沛哲和于海川动用所有关系拿到的军火,也是安枝三人听到的徐舟和田飞口中的货。
这几处平房外面看着没有任何异常,但内里防卫的非常严格。
院门口的树上,不远处的草垛子后,以及其他隐蔽的地方,都有持枪的人盯着。
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子弹就会瞬发而至。
安枝到了京郊就停下了脚步,把七仙女放出来去打探情况。
自从上次七仙女在寻找项均的事情上帮了大忙后,安枝就打开了正确使用七仙女的方式。
像这种明知道前方有危险的情况下,让七仙女探路是最好的选择了。
“主上,你不仅精通符箓还精通傀儡术啊!”夏天曲赞叹的说道。
“这不是傀儡术,就是把傀儡符画在了小纸人上。”
“原来是这样啊。”夏天曲说道。
他印象里嬴澜的符术也很厉害,但也没有可以随意融入创新的地步。
想到嬴澜,他情绪瞬间低落了起来。
当年如果不是嬴澜救了他们,他和妹妹早就和家人一起死在赢家了。
黄卜元根本没有想过留活口的,只是没有在赢家找到心决,这才留下了他和妹妹互相牵制。
心决,他看向安枝,不知道安枝需不需要?
七仙女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
“那边有很多守卫,几乎都拿着枪。”安枝复述。
“一共有十辆大货车,里面都是军火。”
小纸人从货车缝隙中钻出来,又往平房里里面飘去。
“平房有地下室,里面还有一大批军火。”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军火?”
兄妹俩摇头,他们不知道。
安枝也不知道。
“有人来了!”夏桑说道。“人还在远处。”
这是胖蜜蜂给的反馈,它刚刚出去觅食看到的。
它在空中又“嗡”了一声,停到了夏桑的头发上。
三人默契的躲了起来。
“于少,您不该来这里,这里很危险。”田飞说道,“您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法和于爷交代。”
田飞口中的于少就是鲁沛哲,他私下用的身份就是于海川的儿子。
“我要是不来,你们能顺利拿到尾款吗?”鲁沛哲也不想来。
但现在,他找不到于海川,这批军火压上了他们全部的身家,还有很多关系人也掺了一脚。
如果尾款拿不到,于海川多年积蓄打水漂不说,那些关系人的损失也是要他们来填的。
他们哪里填的了?
尾款要是拿不回来,除了亡命天涯,他们父子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私牢里于海川脸色阴郁的缩在角落里。
他刚刚试着逃出去,结果伤上加伤。
京城戒严,军火进不来,他还被抓了。
这次的买主高辞归是个城府深到可怕,手段狠辣到极致的人,鲁沛哲到底缺了些火候,怕是弄不过他的。
他的心里涌起一阵绝望。
这么多年的汲汲营营,到最后,可能什么也不会留下。
现在,他只希望鲁沛哲能活下来,给他留个香火。
夜深了,七仙女已经回来了,安枝他们仍旧躲在原处。
京郊越来越热闹了,继鲁沛哲后,又来了一批人。
夜色中,安枝看不清这些人的样子,只从他们走路时整齐划一的步子中判断出,这些人也不简单。
安枝以为里面可能会发生枪战或者械斗。
但都没有,里面似乎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她已经听到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了。
然后,她听到了枪声,和男人咒骂的声音。
眼下天已经漆黑了,安枝就说到:“我们进去看看,你们不要离我太远。”
说完,一人拍了张金钟符躲躲藏藏的往平房走去。
娄霜萤到的时候,鲁沛哲和高辞归已经谈好了尾款的价格,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她看着昏黄灯光下意气风发的高辞归,想到就是因为他故意提供假情报,顾榭斋才会伤那么重。
手中的鸳鸯刀脱手,直直往高辞归的脖颈而去。
高辞归原以为自己对上的会是难缠的于海川,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儿子。
他得了大便宜,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见一把刀往他命门而来,忙侧身险险避过。
鸳鸯刀擦过他的脖颈直直钉在后面的门板上。
“鸳鸯刀?”高辞归玩味的说道,“原来是顾夫人。”
“有失远迎了。”
娄霜萤的出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光。
安枝三人也顺利到达了事件发生的中心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