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色靡豔◎
靈闌寺栽了許多梨花樹, 每到花期,步步馥鬱撲鼻。
樊封剛從軍營裏回來,身上還穿著那件月白色的圓領袍, 墨色的腰帶窄細, 最中間的貓眼石於絢爛的火燒雲下閃爍著妖治的光澤。
再往下, 便是一塊雕了荊微驪小字的玉佩。
遠遠看過去,熟悉的麵孔現身在荷花池旁, 烏發盤了個圓髻,隻用了兩支如出一轍的玉簪做飾。悄然間,竟與數年前的記憶重合。
幾乎是同一瞬間, 她也看見了他。
男人的麵龐疏離冷漠,不帶絲毫溫度的冰棺材下壓著難語的忿焰,他走近:“讓我見阿驪。”
采薇笑著道:“這麽久不見, 你就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
冷笑一聲, 他答:“我隻後悔, 當年沒親自把短刀送進你的喉嚨裏。”
二人的目光在填滿冰碴子的光線中對視,彼此都傲到了極致,又厭對方到了極致。
歲霽之站得老遠,雙手環抱在胸前,食指指腹冷不丁地敲敲大臂內側, 好似在思索什麽。
自始至終, 他的眼睛都離不開采薇,可在那股濃稠的愛意之中, 還想還些微地摻雜了點兒別的東西。
更為猛烈,更為赤誠, 卻也更為陰暗。
就在這時, 采薇從廣袖中不知道掏出來什麽, 又一把甩到了樊封眼前,冷笑道:“做選擇吧,要麽你把霍平蕪體內的長生蠱剜出來,要麽你嬌滴滴的王妃可就要吃苦頭了。”
樊封定睛一看,發現此時在地上滾了兩圈的物件,正是他送給自家王妃的鐲子。
他單膝蹲下,小心翼翼地將銀鐲撿起來,又用衣擺擦拭起上麵的汙垢,隻見他拭了一圈又一圈,一直皺著眉頭。
忽得,他抬眸,淡淡開口:“你想報複的人是我,為什麽總要牽扯無辜的人進來?”
“無辜?誰無辜?哪裏無辜?”
不自覺抬高了聲量,采薇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當年你給我下的毒,用了霍平蕪的血這總沒錯吧,而荊微驪既然嫁給了你,那她就注定不可能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