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醋坛又翻了

第185章 今日之事,你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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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渔呈上的状纸,字字句句都在控诉凌伊阳的罪证。

状纸下面,还有一张从账簿里撕下的一页,上面记载着当初在尚书府查获金饼之时,经由左龙翼卫大将军,以及大理寺少卿夏逢之手。

而那本账簿,是赵宏逸给她的龙记墨宝的账簿,记录着凌伊阳买入大量石墨的证据。

“小女欲为家父伸冤,当初家父江开霁被人栽赃陷害,从家中查出的那三箱金饼,其实并非家父所为之,而是有人早有预谋,将金饼藏于府中,害家父有冤难伸!”

“家父平日里清廉自居,不屑参与党羽之争,在朝堂之上,多次弹劾奸佞,树敌颇多,正因如此,家父才会被奸人陷害,蒙受不白之冤,江家数百人枉死!”

“家父为官正直,一心为国为民,一朝被奸人陷害,家破人亡,小女的娘亲、两位兄长受尽折磨,均是凌伊阳一手造成!”

江晚渔此话一出,众人的议论声又层层迭起。

江开霁清廉的名声,在都城算是人人皆知。

当初江开霁被冠上贪赃的罪名,百姓的第一反应是惊讶,众人都觉这件事很是荒唐。

可到了后来,江家被抄,大家却又似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件事,甚至还痛骂江开霁,侮辱江家人。

百姓对此事的态度转变,江晚渔不得而知。

其中原因,想必与凌伊阳离不开关系。

此人阴险狡诈,心思歹毒,保不齐他会用什么办法,引导百姓的言论。

而今,百姓们知晓了事情的始末,贪赃一事另有隐情,骂声又转到了凌伊阳头上。

李瑀衍看着手中的状纸和账簿,厌恶地皱着眉头,“凌伊阳!你不仅勾结外邦私造户部账簿,试图诬陷大理寺卿,还陷害忠臣,用尽所有酷刑惩处都不足为过!”

若jsg不是凌伊阳陷害江家,他早就能与江晚渔成婚,她应是他的太子妃,而非将军府的丫鬟!

这该死的老东西!

凌伊阳似还不认输,“臣要面见圣上!今日堂上之言,均是奸人为了陷害臣而做,太子殿下尚幼,被他们所蒙骗!”

“一个罪臣之女说的话,你们信以为真,我堂堂户部尚书之言,你们却视若耳旁风!”

江晚渔挺起腰杆,抬头,“罪臣之女,是你一手陷害,否则我爹不会枉死,我江家不会被抄,我今日状告你所言,句句为真,证据皆有,为何不可信?”

她说话的时候条理清晰,没有一丝漏隙,相比之下,凌伊阳的强词夺理显得无比苍白。

但凡长了颗脑子的人都能分辨出,孰是孰非。

“来人,将凌伊阳与其女凌庭萱押起来,听候发落!”

“不、不!太子哥哥救我!”

凌庭萱还在奋力挣扎着,李瑀衍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怨毒和浓浓的恨意。

救?

原本他和江晚渔青梅竹马,两人能相濡以沫到白头,都是因为这对父女从中阻碍!

他恨不得立即将他们父女二人亲手活剥!

凌伊阳父女被龙翼卫押下,百姓们呼声高涨,有的在为江晚渔鸣不平,有的脱出身上不值钱的物件,往父女俩的身上砸去。

大理寺卿暂宣退堂,一并将江晚渔叫了过去。

屏退身边的所有人,白大人才低声问她,“江姑娘,今日之事,你可还满意?”

她微微含笑,“白大人明察秋毫,圣上是为仁君,凌伊阳虽再无力为自己开脱,但我还想再求白大人两件事。”

“江姑娘尽管开口,不管是什么事,本官都会想办法帮你!”白大人甚至松下一口气,生怕她不向自己提要求。

“我想在凌家人行刑之前,进大狱里探他们一次,行刑后,首级交予我,尸身挂在城门,示众七日曝晒而干,这是其一。”

“其二,左龙翼卫大将军串通凌伊阳陷害我爹,望圣上能罢免此人,除此之外,我再无他求,真正的账簿已由卫大将军上交圣上,其中买官之人,我不曾随意翻看,凌家人和左龙翼卫大将军一死,此事再无人知。”

白大人会心一笑,“江姑娘所求之事,正是本官所想,处决凌家的同时,本官还会贴出告示,昭告天下江家当初所受的冤屈,还江尚书和江家一个清白!”

她欠身作礼,“小女多谢白大人,千旭能得白大人如此良臣,真是国之大幸,天下之大幸!”

“哪里哪里!”白大人笑着抚了抚须,“中郎将似乎在外边等着江姑娘,本官也要与太子殿下报上今日开堂细项,就先失陪了!”

“白大人慢走。”

大理寺卿转身离开后,江晚渔脸上的笑才慢慢收敛。

国之良臣?

若不是为了给爹娘和江家人讨回一个公道,快些把两位兄长救出来,她定不会为虎作伥,帮着皇帝和奸臣隐瞒买官之事。

皇帝派人与她做了个交易,她只要封住自己的嘴巴,她就能替江家人伸冤,还能救出两个兄长。

她想要得到的,都能一齐得到,权衡利弊之下,她只能答应皇帝。

就算她不答应,皇帝还有另一种办法让她闭上嘴。

即便祁屹会护着她,她也不敢肆意豪赌。

他现在尚且需要朝中的势力,未能得到全部的兵权,她之所以求皇帝罢免左龙翼卫大将军,也是为了祁屹能进一步揽住兵权。

龙翼卫大将军一职不可空缺,眼下最适合之人,只有祁屹。

他得到左龙翼卫十万兵权,与皇帝抗衡的底气也能多些。

她虽不知他与景伯等人在谋划着些什么,但她猜得到,应与这皇位离不开关系。

她的心愿也算是了了一大半,等两位兄长恢复自由身,与她一起带着凌家人的首级去给爹娘拜谒,她也该离开都城了。

恩情报不完,只能尽量为他做多点事。

江晚渔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走出了大理寺,祁屹正站在外边等她。

“说了什么?有没有为难你?”

“许是想为难,但他们不敢,他们做的那些龌龊事,怕我随意乱说出去,咱们去买点酒,庆祝庆祝。”

“好。”

不出两日,皇帝亲自下发的惩处就能遍布整个都城,她明日也要拿点好东西,去探探大理寺狱的人。

这么容易就让他们死,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两人刚下马车,欲要买酒之时,红西火急火燎赶到他们面前。

“红西,你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江晚渔有点疑惑,她和祁屹从大理寺出来后,就直奔东市,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红西大喘了口气,道:“晚渔妹妹,我现在不能和你解释太多,出大事了!”

祁屹接过掌柜的酒,拉着他到一个略微隐蔽的角落,江晚渔也小跑跟了上来。

“说,出什么大事?”祁屹问道。

红西犹豫着看向江晚渔,欲言又止。

祁屹抬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她可以知道。”

红西眉心低了点,“晚渔妹妹,你听了可别太着急,就算是有什么事,我们也一定会把保住!”

江晚渔听不明白,“你直接罢,莫要拐弯抹角。”

“就、就是……阿瀚在宫中搜寻玉牌之时,不慎被皇后的人抓住,现在正关在宫中,被那些恶婆娘用严刑,逼他说出玉牌的藏匿之处……”

红西说不下去,咬得后槽牙都快要碎掉。

江晚渔心里像是无端被人塞进一颗大石头,又沉又闷。

为何偏偏是这时,她就能把两位兄长救出来了,为何要被皇后抓住把柄?

不,她现在必须冷静下来。

二哥哥是被关了,但皇后不可能敢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死手。

她不知道这玉牌有什么用,但玉牌对于皇后她们来说,也很重要,在没得到玉牌之前,她们不会让二哥哥死。

她要想办法,快些把二哥哥救出来!

祁屹看到她担心得脸色都发青,遂握住她的手,“莫要担心,我说过,就算舍了我这条命,都不会让你二哥有事,相信我。”

“少主的命如今比任何人都珍贵,可别说这些触霉头的话,若是被景伯听了去,他要难受好一阵子了!”红西可听不得他说这些话。

祁屹横了红西一眼,示意他闭嘴。

江晚渔抿了抿唇,回握住祁屹,“我相信你,但正如红西所说,你的命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除了他,眼下谁都不可能带给她这样的安全感。

他答应过她的事情,几乎是没有食言。

祁屹心生雀跃,“你这是关心我的意思么?”

她很老实地点点头,“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不必,我现在就进宫一趟,让你二哥少受些苦头。”祁屹把手中的酒坛交给红西,骑上红西的马,“你带她坐马车回去,保护好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

“我拿人头来见少主!”红西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他调头欲要离开之际,江晚渔小跑到马下,抓住他的大手。

那双水润的杏眸直直望着他,“不要冲动,我不要你有事。”

这个时辰进宫,皇帝定会多想,若他行事野莽,别说救不了二哥哥,连他自己都会惹祸上身。

祁屹捏了捏她的手心,兀自笑了,“你知道这样的场面,我梦到过多少次么?”

他每次临上战场之前,都会幻想,她在身边叮嘱他,不要让自己有事,她在等着他回来。

江晚渔极少见到他笑,多是他在与她相处之时,表情变得柔和,没有一丝压迫之感。

“好了,别担心我,回去和双溪她们,好好喝上一宿,等我回来。”祁屹松开她的手,骑着马儿往皇宫的方向去。

她呆呆站在原地,有几分失神。

“晚渔妹妹,”红西凑身上前,“少主对你真是不同,我就没见过他对我们笑,啧,不过他真应该多笑笑,方才那个笑,我毛骨悚然,怕是今夜都睡不着觉!”

江晚渔白了他一眼,“阿屹哥哥笑得极好看,是你没眼光罢了!”

她抱紧祁屹给她买的糕点,往马车走去。

……

御书房里,宫人来报。

“皇上,左龙翼卫中郎将前来求见。”

“祁屹?他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

泰昌帝思忖片刻,马上就想到了皇宫里发生的那件事情。

他定是为了江云瀚而来。

泰昌帝并不想召见他,但他今日接到宫外的消息,左龙翼卫大将军保不住,能接任大将军之位的人只有祁屹。

日后需要用到祁屹的地方还有很多。

“宣他进来。”

“是。”

宫人将祁屹带进御书房,祁屹作揖道:“微臣见过皇上,今日大理寺……”

“行了,朕都听说了,此事由你与大理寺卿共议,太子也会参与其中,处置凌家的事情不必都报给朕听,勾结外邦私造户部账簿、诬陷忠臣,足够他死一万次了。”

“是,微臣今日贸然进宫,还为了一事前来。”他不打算jsg绕弯子。

泰昌帝心中早已有数,“说罢。”

“既江家洗清冤屈,江家获罪之人应得到宽恕,微臣府上的婢子江晚渔,以及她的两个兄长江云潇、江云瀚,可否赦罪撤除贱籍?”

泰昌帝放下手中的书册,“理应如此,江家这件事,是朕对不住他们,如今江开霁已死,他的儿女不应继续受苦,否则只会让忠臣和百姓们寒心,朕都想好了,明日便拟一则圣旨,给江家之人赦罪,撤除他们的贱籍,让他们恢复自由之身。”

“皇上,择日不如撞日,微臣出宫之时,可顺道将圣旨和江云瀚一并带出,明日是江尚书的祭拜之日,也好让他们兄妹三人,一同相聚祭拜。”

泰昌帝脸色骤变,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案,“祁将军,朕记得你是五公主的驸马,怎的这般关心江家女,也不见你关心五公主?”

面对这样的责问,祁屹并不慌张,“回皇上,江晚渔在微臣府中受尽苛责,微臣得知她并非罪臣之女后,心中对曾经的恩人过意不去,想必皇上也略有耳闻,微臣年幼时曾在江尚书府中讨生,江家人对微臣有莫大的恩情。”

“嗯,此事朕确实有听说过,”泰昌帝神情缓和了不少,“但即便是如此,江云瀚今日恐怕不能与你一同出宫,这圣旨朕倒是可以马上给你拟。”

“好。”

祁屹应声得极快,泰昌帝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来人,给朕磨墨。”

不到一刻钟,圣旨写好,内侍总管交到祁屹手中。

“微臣多谢皇上。”

他抓紧圣旨,又问道:“皇上,微臣在进宫之时,听闻江云瀚手脚不干净,怒触了皇后,所以才被留在宫中处罚,若微臣有办法能让他将偷盗后宫之物交出,皇上能否网开一面,罚他一顿就赦免他出宫?”

“哦?”泰昌帝打量了祁屹一眼,“你有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