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体育馆后, 靳卓岐删掉了林思凝的微信号,跟着那几个队友一起去喝酒。
在一家火锅店,一个队友说这边开了个新的店, 非常好吃非要拉着所有人来尝尝。
吃饭的过程中一直在闲聊,靳卓岐在这种饭局上向来充当不怎么说话的边缘人。
中途还真有大胆的忽然把话题放在靳卓岐身上, 毕竟这位是论坛上经常八卦的中心, 可以说是整个桌最有的聊的风云人物了。
“卓哥刚中途出去干什么了?女朋友啊?”
靳卓岐捏着手里那杯酒,这儿不能抽烟, 也就喝了两口,刚运动完也没什么兴致吃这些过于刺激胃的东西。
扫了他一眼, 手机在此时骤然亮起,显示一条隐藏的微信消息, 他下意识侧眸捞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聂召发来的:【今天没课了吧。】
【卓哥, 每周五的规矩能改么。】
靳卓岐微微扬了扬眉, 拿着手机站起身准备走了。
“先走了。”
晃了下手机,问话没回, 但也好像已经应了什么。
剩下那桌人都意味不明地互相看了看。
回去路上靳卓岐才轻佻给聂召回了一句。
【不给。】
回去之后靳卓岐回了筒子楼睡了一下午,醒来之后倏然想起明天是靳如馨的生日。
她的生日在冬至,她是一直渴望家庭的人,也是因为支离破碎的家跟那个后来另娶他人的父亲,才让她彻底放弃了结婚组织家庭的念想,决定在孤儿院收养一个小孩。
靳卓岐收拾了下房子。
他并没有想把这里改造成漂漂亮亮的样子,对他来说这里的每个瑕疵跟残缺都是小时候生活过的回忆。
倒是打开压箱底的一个纸箱时, 靳卓岐有些意外里面放着的很多东西,之前被靳如馨封装起来了, 靳卓岐也就一直没想过打开。
看到这些还有一秒的怔,他以为靳如馨早就丢掉了。
小时候或许是不爱说话不爱表达的缘故, 靳如馨为了让他有些爱好,给他买了全色系的画笔让他画画,靳卓岐并不喜欢,但不想看到靳如馨难过的表情,也知道这盒彩色画笔很贵,可能需要他们几天的饭钱,他就时常放了学趴在卧室桌子上画画。
这张是他画的第一张,纸张已经枯黄了,但却被保存的很好。
靳如馨下班回来看到桌子上的画还有些惊喜跟意外,盯着画上的三个小人问了一句。
“这个是谁呀?”
当时的小男孩脑子还很顿,说话也直直的呆,指着说:“我,妈妈。”
靳如馨又指着他旁边站着的那个小女孩,长发,穿着一件小裙子,画的格外仔细。
“这个呢?”
“妹妹。”他说。
靳如馨想了想问:“是你在孤儿院认识的吗?”
他点了点头。
靳卓岐不知道,后来靳如馨试图找到那个小女孩也把她带回家,明明自己都过得很勉强,却还想要靳卓岐有人陪伴。
可惜孤儿院早已改头换面,里面大多数小孩都不见了,她去询问孤儿院的院长,只是说所有领养消息的资料都在火灾中烧没了。
靳如馨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没关系,以后会见到妹妹的。”
男孩只是低着头在玩手里的积木,“嗯”了一声。
心里想,不会了。
她是个骗子。
后来靳卓岐生日时候,靳如馨送给他一个小洋娃娃,笑着摆在他床边说:“以后这个就是妹妹了,我们一起生活,等以后遇到她就送给她好吗?”
他看着娃娃,觉得不及妹妹漂亮。
还是乖乖点头说“好”。
之后男孩并没有很在意,又继续涂鸦着别的画,这张图靳如馨却很喜欢,被她裱起来放在了桌子上当相框,后来才被她取下来压在了箱子里面。
盯着这张画看了不知道多久,他脑海里仍旧模糊地记得女孩笑起来的小虎牙,明媚得像太阳。
而不是聂召这样,把帽子跟口罩当做出门的必备,完全开始收敛自己的性格。
靳卓岐承认,上午在A大,他把聂召口罩摘掉时,被她眼里那一秒的惊慌刺痛了眼。
***
因为学校论坛的发酵,聂召这两个字重新登上了网络热搜,后面火红的一个爆字,点进话题楼骂名不断。
聂召自己没看见,还是卢湘下了课来找她才知道的,当时聂召正在吃药,她猝不及防开门闯了进来。
知道聂召家门的号码,走进来之后聂召被倏然打破安静,手指都抖了一下,手里的药片洒了一地。
卢湘站在玄关处,房间开着灯,客厅被照得一览无余,她红着眼看着她桌面放着的那些药,忙的飞奔过来摁住她的手。
“你要干什么?你没吃吧??”
聂召正坐在地板上倒药片,看到洒了一身,愣了一下,对着眼神恐惧的卢湘说:“我吃药,你怎么忽然来了。”
卢湘抿着唇不吭声,伸手拿着那些药瓶看,也不问她,自己看着药瓶上的名字在网上搜是做什么用的。
她以为她要自杀,可看到不是用于自杀的药,眼睛又红着撑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掉了下来。
“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聂召看着她没吭声,只是安抚着说:“生病了,吃完药就好了。”
“这是抑郁症怎么可能吃完药就好?聂召你别把我当什么都不懂。”
卢湘坐在旁边沙发上,抱着她的胳膊鼻翼颤抖,声音都带着哭腔:“你怎么不告诉我?是不是因为网上那些?你不要看,都不是真的。”
她知道聂召很好啊。
那些人为什么非揪着一个人不放。
她又看着聂召,眼眶红红的:“我不是说让你不要跟靳卓岐在一起吗?”
聂召放下手里剩下那颗小白片,抽出两张纸给卢湘擦着。
“没那么简单,不是我不想就可以不做,我欠他的。”
解释起来很麻烦,聂召坐沙发上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和缓安慰说:“好了,我没上网,不也在治疗了么?”
卢湘不懂她病情的轻重,她也没想到聂召会有这个病,抑郁症怎么会跟聂召联系在一起?
“真的吗?你别骗我。”
“你去医院看过了吗?别瞎吃药。”
“看过了,医生说问题不大的。”
聂召扯谎,伸长手抹了一下她眼角,温热,湿漉漉的。
“会好。”
“网上怎么了?”聂召捞起手机,“我看看。”
卢湘吸着鼻子抓她的手机:“你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聂召也就没真的想去看了,看了眼卢湘,轻笑了声,问她:“吃饭了吗?”
卢湘情绪还没恢复,低垂着头点了点头:“吃过了,在学校吃的。”
就是吃饭的时候听到两个女生在讨论,她平常不怎么上学校论坛,去看了A大的论坛才知道吵得那么激烈。
吃了一半就匆匆过来了。
“走吧,出去转转。”
傍晚时分已经有些冷了,聂召还没吃饭,去了附近的馄饨店点了两份,人烟稀少,红灯模糊。
坐在餐桌前看着热腾腾的馄饨,聂召又在想靳卓岐有没有吃,或许明天中午吃的人更多。
“你明天不回去?明天不是冬至吗?”
卢湘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估计泡图书馆吧。”
“那不找骆禹寻?”聂召。
刚在一起的小情侣不应该整天黏在一块吗?
卢湘也摇了摇头:“我没跟他在一起了。”
她那天回去之后,跟骆禹寻说了不再联系。
聂召有些惊讶:“为什么?”
卢湘低垂着头,摇了摇脑袋,含糊地说:“我觉得,我好像没有那么多时间谈恋爱。”
她也觉得骆禹寻应该值得更好的女孩。
而不像是她这样的。
如果他知道更完整的她,或许就不会喜欢她了。
聂召点了下头,不对卢湘的感情有过多参与。
卢湘并不是很想吃,还是象征性地吃了几个,等一会可以把剩下的打包。
“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她抿着唇,手指都攥紧了,“你是喜欢靳卓岐吗?”
即便是聂召没说,但卢湘也能猜到聂召这样的长相,不缺人追的。
或许就因为追求者泛滥成灾,她才对感情这么不屑一顾。
她也不觉得跟靳卓岐在一起会是真的喜欢。
卢湘只是心里对靳卓岐那些厌恶增值了,为什么跟他在一起,被骂的要是聂召。
聂召思绪忽然停下来,脑海里想着什么。
又继续低着头吃馄饨,老板做的很好吃,很有家的味道。
“我以前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很喜欢了。”
卢湘没听过聂召说过,但她看了网上说的,那个人叫孟寻,聂召很喜欢他。
好奇地问:“为什么?”
“其实很早就不喜欢了吧,他不喜欢我,后来因为我做错了一些事,所以那点残留的喜欢中愧疚更多。”
“他以前对我也很好的,但我害了他,就想要弥补一些什么。”
上次去找孟寻时,她的脑子就是很乱的,她没有告诉靳卓岐那件事,也只是不想事情再次发酵。
事情因她而起,就因她结束就好。
她甚至有时候觉得,如果她没发现能够跟孟寻配型的人就好了,孟家在火急火燎的时刻,是不是也有办法救孟寻。
靳阿姨也不会去世了。
说到底她还是不愿意看到那么光风霁月的孟寻,因为这件事被活生生拖进地狱。
他没有靳卓岐那么强大的心理,他受不了。
聂召思绪放慢,侧头说:“如果真的要的话,我想要一个愿意为我放弃一切的人。”
包括他的前途,他的生命,他的大好人生。
这样的人才能一片片把她捡起来。
荒谬当道,她贪念奋不顾身。
但她不觉得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你那个新兼职还是跟江悬一起吗?还是你自己?”
卢湘垂头丧气摇头说:“我自己,他没干了,他好像去了附近一家拳击馆当陪打,一个月工资一万多呢。”
聂召有些惊讶:“他?陪打?”
卢湘煞有其事地说:“嗯,你不知道,他身上腱子肉可多了,夏天的时候跟他一起上班,他都不敢漏,很吓人的肌肉。”
聂召这倒是有些意外了,平常看江悬的样子是真的不爱说话又沉默,没什么存在感。
自从上次让他看到她跟靳卓岐接吻后,就再没见过了。
“走吧,打包吧,也不知道碎碎能不能吃。”
卢湘听言眼睛都睁大了:“碎碎胃不好,你不要给它吃这些东西。”
聂召无可奈何:“行,我吃我吃,干脆等你毕业了给你养好了。”
卢湘跟在她旁边,眼睫忽闪,答应说:“可以啊,如果毕业的时候我还——我有了自己的房子,不管是租的还是什么,有了稳定的生活,就把碎碎给我,你可以每周去看它。”
“行。”
聂召总觉得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扫了她一眼问:“送你回去?”
“不用,你快点回去吧,你下次去医院检查可以带上我吗?我想知道。”
聂召顿了一下,随后点头:“行。”
卢湘挥了挥手,看着聂召挑了挑眉也招了招手往小区公寓走。
一直到背影消失不见,卢湘手机里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是聂召发过来的。
【到学校了给我发个消息。】
卢湘刚回完:【好。】
一抬头,看到了远处站在路边的卜嘉,昏黄灯下,她旁边站着两个女孩跟两个高个跟保镖似的男人,卜嘉笑得很开心,吹了个口哨朝着卢湘招手,像是有些意外在这个地方巧遇了亲密好友。
卢湘整个人瞬间僵硬在原地,她紧握着手机,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确定聂召已经回家了,才一帧一帧地抬着脚步走过去,刚走到卜嘉面前,就被她抓住头发掼在地上跪了下去,手里的打包的馄饨都被砸在地上瞬间稀碎。
“都说了你还不信,没骗你吧?你的好姐妹是不是没告诉你啊,她高中毕业就爬上靳卓岐的床了,可笑你这么护着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卜嘉半蹲着身子,手掌不留情重重拍在卢湘脸上,把人的脸颊拍得泛红。
“说不准都没把你当好朋友,好可怜哦阿湘。”
卢湘被抓着头发像是要扯下头皮一样,她只是跟高中一样,低着头一声不吭,随便卜嘉怎么发泄,都不给任何回应。
“欸?聂召是不是不知道你家什么情况?嘶靳卓岐居然没跟她说,你不挺讨厌靳卓岐的吗?她都跟靳卓岐在一起了你还要跟她玩啊?”
卜嘉心血**地建议说:“不然你跟我们玩好了,刚好你跟聂召关系好,想要套出些什么也容易,你可以不用出面,只要把她领到没人的地方给我们玩就成,到时候你还可以装做她的好朋友来安慰她。”
卜嘉越想越兴奋:“放心,我们肯定会保护好你的身份的。”
“你做梦,你也配跟她比。”
卢湘缓缓抬起头看她,嘴角都被打出了血,那双漆黑的双眼却格外亮。
“你是不是嫉妒聂召跟靳卓岐在一起了?”
“操,你说什么呢。”
卜嘉掐着她的脖颈,把人平压在地面上,膝盖摁着她的肚子,整个人都压在她满是骨头的纤细身体上。
看着人挣扎着呼吸不过来的模样,卜嘉的表情有些诡异的狰狞:“我他妈羡慕她?没搞错吧阿湘,你真以为靳卓岐把她当成什么东西?在靳卓岐面前聂召也只有张腿的权利,别真的把自己当盘菜。”
“别激怒我了阿湘,我只是不想招惹靳卓岐所以才不碰聂召,但是你呢,我们还是一直的好朋友,但你没高中乖了哦。”
“怎么,大学翅膀硬了是吗?”
卢湘只是难受地掰着她的手指不吭声,眼睛泛起红血丝也没再说一句话,闭着眼任由卜嘉把她掐死。
一场嚣张又残忍的欺凌在两个小时后结束,卢湘仰躺在地面上,衣服凌乱,肩膀上还暴露着几天前残留下来的暧昧吻痕,旁边散发着馄饨掉落在地面上不浅不浓的气味,那些汁液也顺着染湿了后背。
她盯着天上皎洁明亮的月亮,眼睛张阖,双目无神,在想什么时候下雪。
她喜欢冬天,冰冷会减轻痛觉,麻木神经。
雪很白,也很漂亮。
过了许久恢复过来力气,卢湘挣扎着站起身,在垃圾桶里翻出了可以包裹烂馄饨的东西,处理完地上的垃圾,又低着头看了眼时间,已经错过了学校的门禁时间,只能在附近找一家小宾馆住一晚了。
她一瘸一拐地走着,路灯拉长人的背影,在夜里显得萧条孤寂。
聂召来他们学校跟她一起在食堂吃饭那天,卢湘就看到卜嘉了。
或许是对敌人天生的敏锐性,即便是隔着很远,食堂人很多,她还是一眼看到了卜嘉。
或许是命中注定吗?
她第一次觉得她的努力好像是没有用的。
高中被霸凌,被猥琐班主任威胁,有一个有赌瘾喝醉酒后还会发疯的后爹,醉酒后经常把她当成她妈,一再说不再喝酒不再赌博可从没改过。
她好不容易努力学习想要离开这里也没成,大学又是这样,她好像挣脱不开这样的命运了,可能骨子里就带着卑贱病。
她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
好难啊。
卢湘看了很久,眼球充血似的滚烫,脸颊红肿起很高,嘴角撕裂开很疼,脑子都嗡嗡的。
她只是在想,她不能告诉聂召,高中跟大学不一样,以卜嘉的背景跟家室,聂召斗不过她的,网上那些事情已经快把聂召消耗完了,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她似乎要比她还脆弱。
卢湘眼前有一秒的黑暗,觉得胸口被重重压着。
她又想到了毕业时她们一起去的那个铁轨,卢湘第一次有些难过,她想要自己保持开心,这样第二天就会更好,会觉得什么都可以过去。
可是她现在感觉有点撑不下去了。
从高一开始她就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只差一跃而下。
***
网络上的消息并没有发酵很久,在第二天早上,倏然有另一条话题登顶,热度直升百万。
是一条刚注册的微博发出来的。
用户7760377970:对不起这么晚才出现,我一直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总以为躲开、顺从就可以解决一切,但是我发现这种做法只是能让自己安心,因为这件事毕业之后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整夜整夜的失眠,不敢上网也不敢看关于聂召的任何事情,我恐惧那些谣言是因为我的一句“她们没有欺负我”,也对那些说是聂召经常霸凌同学的谣言不知所措。
昨天看到热搜,我意识到我可能需要站出来澄清我造成的误解。
高中聂召并没有霸凌我,她性格很好,虽然不爱跟班里的同学玩,性子冷,但班里有谁需要帮助她都会帮忙,她帮班里参加过没人愿意跑的三千米,把自己新买的外套给同学当坐垫,给班里家庭有困难的同学预约平常挂不上号的医生治病,她不爱听课学习吊车尾,经常跟一群男生翘课泡吧,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这个人就跟大家所看到的一样坏。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我不小心把同学的一个玻璃杯撞碎了,我答应过赔,但数额重大,希望对方能够给我一点时间,后来那些钱是聂召帮我还的,我很感谢她,可后来因为这个几千块钱的杯子我还是经受了那几个人的欺负,她们偏爱虐待软弱的生物,想在这个荒诞的世界找到自己属于高级生物的存在感,在聂召站出来帮我时我不敢说话,我害怕受到更大的报复,我没有背景也没有人会保护我,我只能说没有。
我知道这是忘恩负义,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可能那一句话会把我的人生彻底毁掉,我好不容易往上爬考入这所学校,我的几年辛苦可能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彻底被抹杀,我承认我很自私也很怯弱,这么久才出现澄清。
我的后半生都将会为这件事去赎罪和忏悔。
希望你们不要拿这件事当做网暴她的雪花。
热评:
【确定不是花钱了?聂召现在还有公关吗?】
【我也记得她高中挺好的……后来一直被骂我还有点奇怪怎么这么忽然,像是跟我认识的不是一个人,真的不是有人嫉妒她长得漂亮家里有钱还有人追吗?】
【评论区别马后炮啊,这时候想起说这些了。】
【这是重点吗?难道这件事澄清了,她把蒋听逼得跳楼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了吗?】
【怎么忽然澄清了,她昨天被骂今天就有人出来了,不会是有人买的吧???】
【楼上说的跟蒋听是她杀的一样,拜托你们别被ig上的洗脑包给蒙了眼睛好吗??难道是她站在楼上把蒋听推下去的吗?别太搞笑,评论区百分之九十都不知道蒋听为什么自杀吧?】
【给楼上送鸡腿,看那么多人吃瓜群众问,知情人说一下,聂召只是举报了孟寻谈恋爱,甚至没有说过那个人是蒋听,是学校查出来那个女孩是蒋听的,而且孟寻的妈妈可是找过蒋听的,那我也能说是孟寻妈妈找她说了什么刺激她自杀的咯,说实话事先聂召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蒋听都不一定哈。】
【她要不举报蒋听能自杀?也是挺多事儿的,希望我不要遇到这种朋友,就像是你考试打小抄朋友正义地举报了,这种朋友你要不要啊?】
【她举报孟寻早恋就等于害死蒋听了?别太搞笑。】
【连锁反应呗,真他妈现实版多米诺骨牌事件了,要我说参与这件事人一个跑不了,孟寻聂召还有孟寻他妈,以及学校、蒋听的爸妈都有责任吧?也就聂召火所以被推出来被大众鞭策了。】
【聂召真的没被PUA过吗?我觉得她罪不至此吧……】
【说了这么多,蒋听为啥自杀?就因为被发现早恋了?你们台海国高的学生心理素质这么差的吗?我听说不都是谈恋爱遍地的吗?发现就发现了呗自杀干什么???】
【就因为这件事,学校现在已经同班都是异地恋了。】
【别的不说,聂召是真的漂亮,我现在都记得当时在台海国高,十个男的八个追她。】
……
随便网上说的天翻地覆,聂召也一眼没看,她没事找虐才主动搜索关于自己的东西,骂她的太多,看到麻木了。
倒是第二天卢湘给她发微信,说起昨天有人澄清,聂召还有些愣。
【我就知道!肯定会有人澄清的。】
聂召特意去看了帖子,还在想着怎么这么忽然,她不太相信跟号主说的那样是良心难安,但现在这个阶段,除了靳卓岐应该也不会有谁帮她了。
靳卓岐完全没必要,如果不是他发了蒋听死跟她有关,她也不会被诬陷是校园暴力的参与者。
事情发酵了整整一周,台海国际高中都因为这件事被拉出来,官号评论区被攻陷,大部分都是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问蒋听的死是不是跟聂召有关,以及为什么当时聂召只是被退学而不是被开除,也并没有公开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学校是否存在维护她的情况,必须对学校管理层严查。
最终官号被迫发声,说正在重新调查此事,会给大众一个结果。
周四,靳卓岐还是给聂召发了消息让她过来。
换了战场,聂召跟着他回了他那个海边别墅。
他少见地穿着件黑色皮夹克,开着那辆川崎H2,宽松的黑色工装裤跟长靴衬托着支撑在地面上腿修长又干练,手上戴着皮套,隔着熟料玻璃的那双眼犀利又凉薄,像是精心雕刻过的侧脸实在过分出挑。
跟上次截然不同的是,聂召坐在摩托车后面,弓着身子,整个胸口都贴着他的脊背,胳膊抱着他的腰,很紧很紧,严丝合缝没有丝毫距离。
靳卓岐带着头盔偏头看了她一眼,聂召注意到人淡漠的表情,聂召挑眉问:
“看到网上有人骂你了,卓哥,跟我一起被骂的感觉怎么样?”
她还是挺好奇那些人会怎么说靳卓岐,所以专门搜索了只有靳卓岐的帖子。
一视同仁,骂他的也不少,说他眼光差,以及说他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还把他的以前破烂情史给扒拉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都是她被骂,此时有人跟他一起被骂狗男女,她还有点莫名其妙乐了,更别说这个人还是众人眼里高不可攀的靳卓岐。
“没感觉。”
靳卓岐拧着车把,摩托车发出剧烈的嗡声,震着耳鼓,他拍了拍腰上被她勒紧的手说:“松点儿。”
聂召毫不客气贴着,语气平平:“装什么?心里爽得不行了。”
靳卓岐懒得跟她呛,笑了声,开着摩托“嗡”声从公寓离开去了别墅。
聂召上次来也就在外面以及厕所,没认真在别墅转过,别墅不算很大,两层楼高,外墙被刷了有些灰度的白漆,还挺有雅致地种了很多藤本月季。
院子里很宽敞,一个喷泉,还有一个挺大的小亭子,上次来吃烧烤就是在那个小亭子里。
室内风格简单,装饰品不多,只有必须的家具,吧台,以及有一把弓箭跟一个靶子,显得空旷。
这几天天气冷,地面上铺满了灰色毛毯,窝在沙发上她站着就能想想有多舒服,一会儿可以解锁一下这儿。
聂召的视线却完全被角落里的那把吉他给吸引,跟她那把一模一样,薄荷绿色,她独爱的这一个颜色。
吉他并不算贵,几千块钱,这把琴的款式已经停产了,是聂召用了很久的,是她第一次赚到钱给自己买的,所以一直带着,去修时老板说修不成之前的样子,虽然也还能用,但音质有损,她还有些遗憾。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又歪头看了看靳卓岐,拨了一下琴弦,发出“噔”的一声。
真的跟她的一模一样。
这样崭新的程度跟音质,估计很难找也很难买到手。
“你买的?”
大少爷正站在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支着身子倚靠着看她。
“嗯。”
聂召问:“什么时候?”
他说了个时间,聂召回想了一下,是那天他回她家看到她胳膊上伤的那天。
聂召哦了一声,没去拿琴,也没想着弹。
晚上在靳卓岐别墅过的夜。
折腾的太晚,她第二天十点多才醒来。
醒来之后靳卓岐已经没在**了,迷迷糊糊洗漱完,她推开卧室的门下了楼梯,就看到了窝在楼下客厅沙发上正在打游戏的几个人。
她站在楼梯上还愣了一下。
或许是听到了楼上的动静,盛况也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看到站在楼梯上的是聂召,又毫不意外了,他进来的时候就发现门口的鞋了。
反倒是明舟大惊失色地盯着她看。
“你怎么在这儿?你还穿成这样!!!!”
聂召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穿了件白衬衫跟牛仔裤,衬衫是靳卓岐的,因为她那件昨晚被整个扯掉了扣子,没法穿了。
本来就图便宜买的几十块钱的,结果在靳卓岐手上彻底报废,把她搞成那样,她拿他一件几万块钱的衬衫穿一下也不过分吧。
盛况叫了他一声,轻轻训斥:“小舟,行了你,少管闲事。”
明舟知道网上那些消息,真真假假他不在乎,但靳卓岐也跟着被骂让他很不爽。
他嚷嚷着:“盛哥,你站谁啊?我这不是感觉这个女的不怀好心吗?”
盛况慢悠悠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又收回,继续玩着游戏漫不经心说:“不怀好心又能怎么样,说不准你卓哥爱得要死。”
不然能那么护着她?
说两句都跟动了他心头肉似的。
盛况跟明舟来的时候,靳卓岐并不在别墅。
盛况在航大上学,之前跟靳卓岐一个班的。挺可爱的娃娃脸蓝发的男生叫明舟,是个性格很活泼的开心果,今年才刚上高一。
几个人不经常聚,偶尔有时间会在他别墅一起吃饭。
靳卓岐跟付坤一起回来的,查完事情打了车,俩人都坐在后面。
付坤还问起靳卓岐网上那件事。
“要处理一下吗?”
“不用。”
付坤耸了下肩膀,也就没管了,他并不认为靳卓岐会任凭这件事情发酵,扔出去的网是时候收拢了,他是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把聂召身上的脏水洗干净。
不光是后来的,或是原来的。
“帮我查一下孟寻做手术的那家医院。”
付坤转头看向他:“之前不是查过了吗?”
那个司机已经承认,吴斌找上他开车撞的靳卓岐,也是聂召盯准了那个配型成功的女孩想要救孟寻,所以让吴斌出手对医院施压,毕竟这件事做了之后对吴斌百害而无一利,吴斌自然会同意。
他去医院查过,孟寻的手术是吴斌一手安排的,当时也查过孟家,他们帮吴斌解决了资金链问题,还给他账户上打了一个亿。
医院的说法是,从始至终孟家不清楚心脏归属另有他人。
当时查出的结果是,吴斌说手里有能够配型的心脏源,所以威胁孟家想要狮子大开口解决当时的困境。
靳卓岐忽然觉得,这一手牌下得很好。
他还没忘记昨晚看到的那条评论,蒋听死的那天,在那层楼上,孟寻的妈妈在现场。
这样的妈妈,靳卓岐不相信孟寻的手术跟孟家没关系。
瞬间他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他怎么会认为孟家真的没参与?
他早上顺便去查了查,那一亿的转账根本没有到吴斌手里,在吴斌破产之后重新回了孟家的账户上,只是一个用来栽赃嫁祸的烟雾弹。
这颗烟雾弹埋得挺深,是看吴斌进去了,所以想把所有都推给他把孟家摘得干干净净。
孟家或许意识到了吴斌出事背后有人操控,也或者是很早就知道迟早会出事,一旦事情暴露,公司股价爆跌,也会被有心人有可乘之机。
安全起见,不光很早就买通了医院,还安排了不少人把这个谎言彻底圆回来。
只有一无所知的吴斌被耍的团团转,给人背了锅也毫不知情。
靳卓岐忽然有些想笑。
他不希望是他想的那样。
可心里给出的答案就是,聂召很清楚这件事的全部面貌,她想要包庇孟寻家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