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以清不敢回過頭去, 這聲音實在是嚇人。
她緊咬著牙,努力讓嘴角畫出一個弧度,卻還是在轉頭的一瞬間, 垂下了眼。
上次的事畢竟是有些利用鄭淮之的,雖說最後沒有給他帶來實質性的傷害。
這些日子她想過去讓人賠禮,隻是若這般做了,恐怕這件事會漏出什麽馬腳。若是讓崔遠知道了, 意識到這是個局中局,更是會出事。
“夫人,我要走了, 夫人連瞧也不願瞧我一眼嗎?”鄭淮之又問。
盧以清抿著雙唇,開口道:“坐下說話吧。”她終是不能道出任何愧疚之詞。
鄭淮之從她身側走過去, 坐在周禾身邊,從案上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壺茶。
“夫人如今也不用避著我了。”鄭淮之道。
盧以清微微抬眼,見他一席素衣, 倒是顯得年輕了許多,“從前也沒有避著。”
鄭淮之卻是笑了,“夫人的眼光向來好, 丞相確實是比我更好的人選。”
“注意言辭。”周禾先開口道。
“不。”盧以清更加堅定的抬起了頭, 笑著說:“八大姓氏可是不得通婚的, 公子怕不是忘了。”
鄭淮之顯然頓住了。
恐怕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他被辭官的事。
“除去這一層,我還輸在何處呢?”鄭淮之追問。
還輸在何處,盧以清覺得這樣的問題本就不應該出現, “沒有柳安,哪來的現在的盧以清?”她聲音很淡, 似乎並不是在問鄭淮之,而是在問自己。
而這一問, 鄭淮之閉上了嘴。
盧以清見他的茶水見了底,抬手給他滿上一盞。對方抬頭時,四目相對,她淡淡一笑,“公子是要出長安了?”
鄭淮之點了點頭,“來長安街上碰碰運氣,不曾想還真是好運氣。”
“如此說來,公子是同我告別的?”盧以清追問。她早聽柳安從那醋話中說出了鄭淮之要走的消息,不過離開長安也好,這裏並不適合鄭淮之這樣的生存。準確來說是當下的亂境不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