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培树仔细观察着这一伙人,心下有所判断。这不是个盗窃团伙,更像是传销,这些年西关村查抄的传销窝点,抓起来的小头目不知道有多少,这类人身上都带着共同的气质。
于是路培树就直截了当地问:“干传销的?”
在窗根外偷听的王树林就笑了,说:“这下妥了,还真是传销,路警官猜出来了,真牛,省得咱打电话了!”
这一晚的经历很快就被王树林媳妇周英传播了出去,着重夸大了小四子和路培树等人的聪明、正直,又大大地嘲笑了一番三奶奶的贪婪、短视、见钱眼开。三奶奶平时在村里人缘就不好,在村里结了不少仇家,听说她倒霉,好多人家恨不能放串鞭炮庆祝。
这次的事情跟上次她家着火的事儿还不一样,那次她家虽然也是倒霉,但大家都有唇亡齿寒之感,没有人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嘲笑她,这事儿却不一样,纯粹是自己作的。那家传销也问了不止一家,只有三奶奶家租给了他们,别人家是嫌钱多烫手吗,肯定不是,都觉得有问题才不租的,只有她掉钱眼里,活该被人坑。
现如今对于传销虽然还没有相关法律可以执行,可是那几个小头目被以拘禁、诈骗、故意伤害等罪名被逮捕、审判是板上钉钉的。住在三奶奶家的这批人该审的审,该放的放,三奶奶家的房子一下子全都空了。
三奶奶提前收的房租预付款也作为赃款勒令退回,三奶奶倒是想撒泼打滚一番赖着不给,有路培树这个了解情况的本村人,给西关村派出所想了个主意,直接找村书记路广和协商,如果三奶奶不肯退赃,就从今年分给她家的分红里扣,今年扣不完就扣明年的。
只要村委会肯配合,总有办法制得三奶奶不得不把煮熟的鸭子吐出来。村里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三奶奶跟派出所对着干,直接当着三奶奶的面儿表态,会坚决配合。
三奶奶这才着急,骂骂咧咧地将钱退了回去。
当初,为了把房子租给这个传销组织的,她将原来的几家租户给强硬地撵走了,现在又赶上年根,不可能有新租户上门,也就意味着未来一两个月之内,她家是没有租金收入的。
“哈哈,这回她可算是人财两空了!”
周英坐在路家客
厅沙发上,手里头拿着副鞋垫,眉飞色舞地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长针穿进硬巴巴的鞋垫,用顶针使劲儿顶上去,再从上面一抽,彩色棉线便在画好的小格子上绘制出不算太美丽的花朵图案。
何秀红看了眼她的鞋垫,说道:“可不是,平时就妒人有,笑人无的,谁家有点不顺的事儿,她比谁都高兴,早就该她倒霉!”
周英扬起略粗的针,在头皮上挠挠,说:“你这句话算是说对了,她这就是报应,老天有眼!”
两人兴致勃勃地你一句我一句,可劲儿地埋汰三奶奶。
路圆满在自己屋都能听到两人快要穿破屋顶的笑声,心想着,三奶奶家这些事儿够村里人从年前嚼到年后的,要是没有新的大新闻出现,估计能嚼更长的时间。
路圆满穿好大衣、雪地靴,带好东西出门。她和罗琳约好了西单附近见面,吃饭逛街。罗琳是师专时期玩得最好同学,毕业之后距离远了,她又刚开始工作,乱七八糟的事情多了起来,见面时间少了,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杨薇薇攒的局上。
罗琳大概是从杨薇薇那里知道了路圆满谈了男朋友还订了婚的事儿,昨天打电话来质问。路圆满忙说要请她吃饭赔罪。
两人约在了西单附近的一家高档日料店门口见,罗琳一见面就打趣她:“订了婚的人果然不一样,现在看着特别有良家妇女的样子。”
路圆满笑着挎上她的胳膊一起往店里走,说:“什么叫像啊,我本来就是良家妇女,你一个人民教师会不会用词?”
罗琳说:“行行,我说错了行不行,我的意思是你有女人味了,以前看着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糙。”
路圆满提前定了包间,穿着日式衣服的服务热情地领着两人到包间去。店里温度很高,两人脱了大衣、鞋子,到榻榻米上盘腿坐下。服务员拿了菜单,上了玄米茶。
路圆满把菜单递给罗琳:“你点,随便点,挑贵的点。”
罗琳看着菜单直咂舌,说:“怎么没带你未婚夫来?我还真想见见他,听杨薇薇说他长得特别帅,还年轻有为的。”她将菜单递给路圆满,“还是你点吧,这价格看得我心肝直颤,两道菜点下去,我一个月工资就没了。”
路圆满接过菜单看起来,
说:“他这两天公司的有个项目在忙,等年后他空闲一些,我们再请你吃饭。”
程昱和通达公司的谈判正式开启。程昱经过慎重的思考,权衡利弊,还是倾向于第一种,和通达一起创办一个公司共同运营即时通讯软件的方案。“互联”这个软件的价值,远远不止于此,一次性卖断,太可惜了,他还远没到赚一笔钱养老的年纪。
不过确保自己的利益的谈判没那么容易。谈判就是拉锯战,消耗战,看谁的耐心先耗尽,就会妥协,另一方就会获胜,程昱是很有耐心的,就是耗心神,路圆满心疼他,就没让他陪自己来参加这种小姐妹的聚会。
路圆满笑:“还行吧,我也没想到跟他能成。”
罗琳:“我还没转正,你都快结婚了,你是咱班第一个步入婚姻殿堂的!咱们上次见面时,你还是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小丫头呢,这就已经订婚,快成已婚妇女了,这速度,堪比火箭!”
路圆满:“我这才订婚,离结婚还早着呢,什么已婚妇女,还早呢。”
服务员端来船形冰山拼盘,放在桌子中央,碎冰上面铺着各种颜色的生鱼片、甜虾、海胆等,冒出股股白烟,非常漂亮,罗琳不由得“哇”了一声,说:“果然贵的东西就是好!”感慨完立刻接上路圆满刚刚的话题,说:“要不是为了结婚,谁订婚啊。瞧你现在这副被爱情滋润着的小女人的样子,我打赌,不出三个月,你们就得结婚,你忍得住,你们家那位也忍不住!”
路圆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耳朵微红,“你一个没男朋友的小姑娘,黄腔开起来一点都不脸红。”
上学时,女生宿舍里,大家晚上卧谈会时讨论的话题尺度也很大,很奇怪,那时候路圆满听什么、说什么都不觉脸红,但把话题扯到程昱身上,她就禁不住地脸红心跳。
罗琳吃着美味的生鱼片,没有察觉到路圆满的异样。
她感慨着说:“跟你做朋友太幸福了,要不是你请,打死我也舍不得花这么钱吃饭。”
路圆满嘿嘿笑了两声,“你爱吃就好,还想吃什么,我都请你。”接到罗琳充满指责的电话时,路圆满是有些内疚的,谈恋爱了没跟她说,订婚宴也没有通知她。
订婚之前商量出席人数时,何秀红问了她要不
要请要好的同学朋友,路圆满犹豫了下,说:“她正忙着期末考试,算了吧,结婚时再请。”
好在罗琳好哄,因着这一顿价格不菲的午饭,她已经原谅了路圆满,又听路圆满承诺可以再请她吃好吃的,更是眉开眼笑,咽下口中鲜掉眉毛的海胆,脸笑成了一团,搓搓手掌说:“你来真的?”
路圆满喝口味增汤,说:“当然是真的,我是那种只会说嘴的人吗?”
罗琳双手快搓出火花来,说:“当然不是!那个路圆满同学,我确实有个地方想去,不过那个地方特别特别贵,听说一杯水都要5块钱!不是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能去得起的。”
路圆满笑:“你别对我用激将法。不就是5块钱一杯的水嘛,我请你喝两杯,喝一杯倒一杯!”
罗琳:“偷换概念!我就是说说而已,别害怕,不让你请。”
路圆满:“你要这么说,我还真就得请你,你说的地方叫什么,在哪儿?”
罗琳的脸又笑成一团,说:“燕市电视台顶楼的旋转餐厅。听说在上面可以俯瞰燕市的夜景,你真请我啊,咱们什么时候去?”
路圆满才知道还有这样的好地方,盘算着哪天跟程昱一起去,说:“年后的,年后找个时间请你去。”
罗琳夹了颗甜虾放嘴里,甜糯的口感让她眼睛一亮,说:“行,那就说定了,我就等着你给我打电话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咱们班除了你订婚、杨薇薇辞职之外还有一个重磅新闻,我本来一见面就想和你说的,一看见你就给忘了。”
路圆满立时放下筷子,盯着罗琳:“快说,快说!”
罗琳神神秘秘地拿捏了一会儿,待到路圆满再三催促,才开口:“田红和毛小刚闹分手了!”
田红和毛小刚是他们俩燕市师专的同班同学,也是班里有名的情侣,两人好像是一年级下半年的时候好上的,一直到现在也三年多的时间了,感情很好,关系一直稳定,早就在家长那里过了明路,同学们都以为班里最早结婚的肯定是他们这一对儿,没想到他们竟然闹起了分手。
路圆满惊讶得不行,“上次杨薇薇请吃饭那次,我看他们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闹起分手了?因为什么知道吗?”
罗琳:“两
人的说法截然不同,按照田红的说法是毛小刚起了外心,跟他们师家庄小学一个女老师好上了,毛小刚的说法是,田红嫌弃他去的是小学,学校不好又偏远,以后没前途,她父母也不待见他,两人总是吵架,就正式分手了,他和那个女老师是和田红分手后才在一起的。说是田红听说他一分手就找了个对象,不甘心,就回来找他复合,他没同意,田红就散布谣言,说他先移情别恋,跟别人好上的。”
路圆满眉毛抬起,瞪大眼睛,“这……还挺扑朔迷离的,那到底是毛小刚出轨了还是田红看不上毛小刚了?”
罗琳:“谁知道?他们闹成这样,差不多撕破脸了,和好的可能性不大,可惜了,他们在学校的时候多好啊。”
“是啊,怎么就能闹成这样呢?”她和程昱正在热恋,恨不能时时刻刻腻在一起,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很多甜言蜜语,不自觉地为对方着想,不太能理解曾经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闹到这地步。
中午才知道田红的事儿,下午就接到田红打来的电话。
她和田红虽然是同班同学,但不是一个宿舍的,平时接触不多,关系一般,毕业之后就在同学聚会上见过几次,同学录里都留着对方家里的电话,但从来没有打过。不过毕竟是三年的同学,路圆满还是很快就听出了她的声音。
她以为田红打电话来,要么是问她订婚的事儿,要么是老抱怨和毛小刚的事儿,没想到田红却是邀请她出来聚餐的,时间定在明天下午5点,地点还是上回杨薇薇请客的那家饭店。
晚上程昱过来吃饭,何秀红给炖了老鸭汤,一劲儿让他多吃,“这两天这么忙,耗费多少脑细胞,必须从吃上补回来,瞧瞧这孩子都瘦了!”
路圆满左看右看没看出他瘦了,拥抱时感觉也没变,她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捏了下程昱的大腿,手感也没变,还是结实的肌肉感。
“妈,他没瘦。”
程昱被路圆满捏得浑身一颤,忙按住路圆满作乱的手,对着何秀红笑着说:“阿姨我多吃,好好补补,这个老鸭汤真新鲜。”
何秀红满意地把一盘小炒牛肉往程昱那边推了推,示意他接着吃。
路圆满便说了自己明天晚上要去同学聚会的事儿。何秀红一向支持闺女出去交际,
“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出去,跟同龄人一块吃吃饭、唱唱歌。”
程昱点点头,说:“明天我去接你。”
大概因为现在是寒假期间,同学们都比较比较闲,又或者是田红人缘比较好,班里三十来的同学除了毛小刚外,只有三四个去了外地的没来,田红定了一个有两张桌子的包间。
就有个个子比较矮的男同学四处寻找,很是疑惑地问田红:“毛小刚怎么没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往那名男同学身上看去,似乎想看明白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知道田红和毛小刚的事情。
那名男同学叫崔启明,大专三年,路圆满跟他说过的话满打满算不超过十句,只知道他学习特别好,每次都是班级前三名,分配的学校是班里头仅次于杨薇薇,第一好的。
对了,这次杨薇薇没来,说是要给青苗小学的补习班上课。田红非常不高兴,用开玩笑的语气跟大家伙说:“杨薇薇真不够意思,没这么办事的,上次她请客,她一话没说就来来捧场了,这次轮到我请客,她却不来了!”
田红还有心情挑杨薇薇的刺儿,好似和毛小刚的事情并没给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听见崔启明的话,也和其他人一样,看向了他。
崔启明被看得莫名其妙,忙摸摸自己的头发和脸颊,“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田红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说:“崔启明同学这话问得好,我本来打算吃完饭再跟同学们说的,既然有人问起来,我就现在说了。”
路圆满注意到,田红交握在一起的手微微发抖,显然,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跟毛小刚上星期正式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毛小刚跟别人好上了,他背叛了我们的感情,背叛了我。”
在座的绝大部分同学都知道两人在闹分手,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些人相信是毛小刚出轨了,有些人相信是问题出现在了田红身上,各有各的观点。大家来参加这个局,也报着听八卦的好奇心,想知道到底谁是谁非。
只有崔启明傻呵呵地说:“田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毛小刚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们同寝室住了三年,我了解他,他一心一意的对你。”
田红冷笑一声,说:“就知
道有人不相信,只怪毛小刚这人太会伪装!你们不相信是吧,那我就拿证据给你们。”她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帆布包,将几张照片递给旁边的罗琳,罗琳疑惑地接过,看了一眼便捂住嘴巴,倒吸一口凉气。
路圆满也凑过来看,然后也抽了口凉气。照片是毛小刚出轨的证据,里面有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牵手、搂抱,甚至亲吻的照片,看了这样的照片谁也不会怀疑毛小刚出轨的事实了。
照片在同学之间流传,看过照片的人都和路圆满露出一样的表情。
两桌人一下子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个女同学开口,“没想到毛小刚居然是这样的人,他还和我们说是你嫌弃他,想和他分手才恶人先告状,诬陷他的。”
田红又冷笑一声,说:“幸好我有这些证据,不然就被他颠倒黑白了,别说你们了,我也是现在才看清楚他是什么人!”
路圆满朝着她安慰地笑笑,说:“这也算是好事,换了角度想,你是及时止损,总比结婚之后才发现他是这样烂人要好。”
田红听完路圆满的话后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笑了,说:“你说得对,就是及时止损,没了他毛小刚,我田红能找到比他强十倍、百倍的!”
她这句话说得豪情万丈,忍不住就有人插科打诨地给她鼓掌,说:“这才是一十一世纪新女性的风范,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包厢里立时掌声一片。不知道谁尖叫着欢呼,大声叫起“好”来,其他人跟着欢呼,气氛就忽然间热烈起来,有些上学时开运动会的热血感。
于是接下来的聚会里,各位老同学互相敬酒,缅怀过去,畅聊现在,展望未来。不可避免地,在众人的攻势下,路圆满讲起了她和程昱的罗曼史,省略掉拒绝程昱的那部分,听得女同学们支着下颌,一脸向往。
有女同学起哄,“路圆满,把你未婚夫带来给我们瞧瞧呗,别藏着掖着的。”
路圆满敏锐的目光看过去,那女同学连忙低下头。
路圆满笑了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还不是怕你见了我未婚夫晚上嫉妒得睡不着觉。”
罗琳连忙打圆场,说:“我现在就已经嫉妒得睡不着了!”
大
家立刻又是一阵儿哄笑。
路圆满的手机响起,是程昱打来的,连忙接起来。
程昱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快结束了吗?”
路圆满站起来,走到门口处,安静一些的地方,“嗯,差不多了。”
程昱:“我在门口等你,不急,你慢慢来。”
路圆满:“咦,你都到了?好,我马上就出去。”
就有人注意到路圆满,大声问道:“路圆满,是你那位神秘的未婚夫来了吗?正好让我们都见见呗。”
路圆满瞧着两桌带着善意或者恶意的好奇目光,笑了下,“好,他已经在门口了,我接他进来,不过先说好,他要开车,就不跟大家喝酒了。”
有人说道:“喝酒又不影响开车,怕什么的?”
路圆满笑:“我们惜命,也遵纪守法。”
路圆满走出饭店门口,就看见了程昱,他穿了深蓝色的毛呢大衣,没有系扣子,带了条浅蓝色的围巾,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容望着他。
看见他的笑容便觉得室外也没那么寒冷了。
路圆满心中便升起无限欢喜,脚步轻盈,像只小鸟起飞一般,忽闪着翅膀往程昱扑过来。怕她下台阶时跌倒,程昱连忙快跑几步接住了她。
路圆满轻盈地落在程昱怀中,被他抱着转了个圈,路圆满赶紧搂住他的脖子,稍稍站稳,就在那两片薄厚适宜的唇上重重地亲一口,程昱受用极了,欢笑出声,低声问:“这么想我?”
路圆满带着酒意的气息喷洒在程昱的脖子里,“嗯,特别特别想你。”
程昱脸上的笑意更浓,这淡淡的酒气就如花香、茶香,沁人心脾,又如一只轻柔的手,拨动心弦,他正要吻下去,便听见楼上传来喧哗声,鼓掌、吹口哨,间杂着路圆满的名字。
路圆满蓦地被惊醒,猛然抬头看,便看见一楼的窗户处,一个个的脑袋挤挤挨挨在一起,正瞪着眼睛往下看。
路圆满这才想起自己下来是做什么的,忙从程昱身上跳下来,跟他解释说:“那些都是我在燕市师专时的同班同学,他们起哄,想要见见你。”
程昱搂住她的肩膀,说:“那就见见去。”
路圆满叮嘱他:“
我们露个面儿就走,他们肯定会起哄灌你酒,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听见没?”
程昱笑:“好,听你的。”
路圆满和程昱到达包间时,又被一片更加热烈的沸腾之声包围。
无数双眼睛齐齐地聚焦在程昱身上,而后,目光有继续停留在程昱身上的,还有在路圆满和程昱身上来回逡巡的。
等掌声和口哨声稍静,路圆满才挎着程昱的胳膊,跟大家宣布道:“这是我的未婚夫,程昱先生。”
程昱微笑着和大家点头致意,立时就有人七嘴八舌地和他打招呼。
路圆满等大家稍微静下来一些才扬声说:“大家都见过我的未婚夫了,以后可别再说我藏着掖着了,太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继续。”
“别啊,不能来一下就走啊,坐下来聊会呗。”有人喊道。
就有很多人附和,还有人喊道:“程昱,坐下来喝一杯,我们认识你了,你还不认识我们呢。”
程昱没有开口,只是保持着微笑,一脸任凭路圆满做主的模样。
就有女同学打趣,说:“路圆满,瞧你们家这位将来肯定是位妻管严。”
路圆满笑,“等你有对象你就知道了,这不是妻管严,是互相尊重,互相迁就。”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气氛瞬间被打开,同学们好似打开了什么禁锢,各种问题纷纷向着程昱而来。
路圆满连忙拉着程昱退后一步,给大家摆摆手:“好了,我们确实得走了,有机会再聚。”
说着,她又向着这次聚会的主人田红说,“田红,谢谢款待,我们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过了大寒,再有不到一周就是除夕了,燕市的外来人口越来越少,像一个个辐射点,从燕市移动回老家。路家河的街道越来越空,上下班的高峰期也显得空****,店铺差不多都关了。
每到这个时候,路家河村人享受到难得的安静后,又深刻感觉到生活中的各种不便之处,街道没人清扫,垃圾没人收,实惠的菜、肉门市不开,需要得到两站之外的大菜市场去,小饭店、小吃部纷纷关门,想吃根油条都得自己炸。
何秀红夫妻两个开启囤货模式,把自家的冰箱、冰柜还有小卖
部的冰柜都给囤得满满的,毕竟今年家里多了个人一起过年,准备的食物就更得丰富些。
程昱的谈判工作继续持续着,据他预计,下月大概就能结果了。不管是智睿还是通达,双方有志一同,就是赶紧达成合作,权利推广这款软件,在盗版出现之前,迅速占领市场,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软件的升级、完善上。
智睿科技正式放假时间是大年三十,但陆陆续续有员工请假,预计到正式放假那天,也就只有几个燕市本地人坚守着,这种情况下,还让员工们把全身心放在工作上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也不符合人性的。
所以,有员工请假,他便痛快地批了,还走特批流程让财务提前将1月份的工资发了。员工们兴高采烈地采购年货回家过年。
路圆满来到海虹大厦附近,远远就看见一条排队的长龙,从海虹大厦一层一直绵延到主干道的人行道上。
路圆满先还疑惑,怎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排队,接着就恍然想起一层有了火车票代售窗口,每张票加5块钱的手续费,比去火车站排队要强得多,这里的售票员更有耐心些,有时候火车站买不到票,代理这里却还能买到。
位于海虹大厦一楼的这个火车票、机票代售窗口,小小一间鸽子房,只放得下一张桌椅,年轻的售票员小姑娘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应对着那些得知有票激动不已的顾客,忙着收钱出票,或者充满歉意地告知暂时没票,问要不要换个时间,换个班次。
售票员小姑娘应对着这么多心情、脾气不一的客人,嘴角却一直带着笑容,不急不躁,耐心得很,只过年这几天就顶得上一年的营业额。感到疲惫、不耐烦时想想即将到手的提成奖金,就让人立刻疲劳全消,精神百倍。
大概海虹大厦所有还没回老家的员工们都集中在楼下大厅了。路圆满从一楼坐电梯到十一楼,一路畅通,一层都没停过。
前台文员徐颖正坐在前台座位处,露出个脑袋打哈欠,见电梯停住打开,连忙合拢双唇,将哈欠硬生生地压下去。
路圆满一出电梯就看见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路姐”,徐颖连忙站起来,擦了把打哈欠流出来的眼泪,说:“我没事,就是今天没啥活儿,电话少,也没有
来访的,一下子闲下来就犯困了。”平时每天都要应付好几波上门推销的,这几天连推销的都没了。
不光推销,往日路圆满一来就能灵敏地发觉,立马跑出来献殷勤的贾晓燕也回老家去了,办公大厅里空了一半的位置,显得空****的。
路圆满敲门进了程昱的办公室,程昱正在打电话,看见她立刻笑起来,招手让她过去。
“好,年后见。”
路圆满走到跟前时,程昱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双手合拢,将她抱上膝头,在嫣红的唇瓣上亲了一口。椅子发出“咯吱吱”的声响,路圆满被他亲得发痒,嬉笑着说:“要把你的椅子压塌了。”
程昱调整椅背,他自己斜躺下去的同时,路圆满也倒在他身上,猝不及防间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埋在他的胸前,轻轻捏了下硬邦邦的腰侧,“你要吓死我!”
程昱低笑,埋在她的颈窝间,有些埋怨地说:“我不打电话让你过来,你就不知道主动来看我。”
路圆满倒在他怀里,两人窝在小小的老板椅里,很舒服,舒服得路圆满的声音也娇娇柔柔,说:“说得我们好像多久没见了似的,明明昨天晚上还在一起吃饭。”
程昱胸腔震动,震得路圆满的身体也跟着动,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路圆满顺滑的头发,“我一时不见就想你,恨不能时时刻刻跟你在一块。”
程昱的话震得路圆满身上一阵又一阵儿的发麻,无奈又溺爱地说,“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过的,这样黏人,像个哈巴狗。”两人感情越好,程昱就越来黏她,情话张嘴就来,自然得紧,毫不脸红。
“嗯,我是你的哈巴狗”。
程昱的手就顺着路圆满的后背下移,移到毛衣的边缘处,一点点蹭着,碰到了路圆满细嫩的腰肢,烫得路圆满浑身一颤,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流氓!注意场合,这里是办公室,要是让你的员工们看到,你领导的威严还要不要!”
也怪他,一看见程昱就控制不住,想要惯着他,让他开心。
程昱坐正身体,又将路圆满拉过来,给她整理有些凌乱的毛衣,笑着说:“怕什么,我们是未婚夫妻,又不是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
路圆满将他拉起来,走到窗旁的沙发
处,将程昱按着坐下,自己坐到对面。
路圆满:“你真不去展茂兰女士那边了?”
程昱站起来,走到路圆满身边紧挨着她坐下,搂住她:“不去了,昨天往她的银行卡里打了些钱,算是年礼。”
路圆满轻轻锤了他一下,笑着说:“咱俩好好坐着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程昱有些委屈:“我看见你就想靠近你,抱你,亲你,你知道在叔叔、阿姨面前我忍得多辛苦,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你就忍心让我继续忍着吗?”
路圆满不忍心,只能妥协,却又不甘心地轻掐了下他的虎口,说:“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程昱吗,莫不是被什么黏人怪附身了吧!”
两人一调笑就把正事给忘了,过了会儿路圆满才想起来刚刚要说什么,“我说我妈今天怎么不去姥姥家了,而是给姥爷银行卡上打钱,原来是跟你学的。”
程昱软香温玉在怀,得陇望蜀,又想亲亲摸摸,但不敢做得过分,就一会抓抓她的头发,一会儿捏捏她的手指,一会儿又弹一下她的耳朵,权且安抚下心里头的蠢蠢欲动。
撩拨得路圆满很是无奈,只能抓住那两只作乱的手,合在一起,压在自己的手心中。
程昱由他压着,说:“虽然阿姨每次去那边回来后,表现得像个得胜的将军似的,洋洋得意,看似打了胜仗,但她的心里并没有因此好过。我便跟阿姨提议,跟我一样,把钱打过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