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小伙子找对象有点尴尬,本村年轻男女比率严重失调,男多女少,本村的姑娘眼光偏高,都想找城里的,找文化程度高的,看不上本村的小伙子。本村小伙子普遍学历不高,中专、技校毕业的就算不错的了,极少有大专生和本科生,择偶范围比较窄。
本村小伙子的条件对本村姑娘来说不咋地,但相对于很多外地姑娘来说,却是极好结婚对象。
路圆满:“妈,你想做媒?做媒可不是个简单事儿。”
何秀红:“也不算做媒,就是想着这个事儿,看哪个小伙子合适,就给牵个线,让他们自己去谈,谈不谈得成咱们也不掺和。”
路圆满点头:“这样行,当媒人太麻烦。”
何秀红心里头已经开始盘算村里头适龄且没结婚没对象的小伙子。
“小四子咋样?现在是治保队的副队长,也算个小领导了。”
治保队队员是全职性工作,在村里领着一份不算太高的工资,小四子有时候看着吊儿郎当的,人也有点懒散,但不算是个坏孩子。
“等我哪天碰见王丽,问问她的意思吧,好多女孩子不愿意找比她学历低的,小四子初中毕业,我怕她看不上。”
“也是,别咱们一番好心反而让人家不高兴。”
有句俗话说得好,媒人给你介绍的对象是什么条件,就代表着你在媒人眼中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这媒要是做不好,特别容易得罪人。
正月十五这天,正当大家伙都在准备欢度元宵节时,路家河村发生了一件大事,停电了!
是从凌晨开始停的,有人半夜拉灯准备起夜时,发现自家的灯不亮了,也没当回事,以为就是普通的停电,可是早上起来,还是没有来电,左邻右舍互相询问,发现整个村都停电了,再问一问,发现西关村很多地方都停电了,中午时,依旧没来电。
何秀红连冰箱都不敢开,唯恐里面储存的肉食化掉。
何秀红跟路圆满唠叨:“要是下午还不来电,咱们把冰箱里的东西捣鼓到程昱的冰箱里。”
家里有程昱家的钥匙。程昱想让他们按照之前的预想,在院子里的小菜园子里搭建大棚,可何秀红左思右想,觉得露天种菜勉强算
是风景,要是再搭建个大棚,从屋里头望去灰蒙蒙的一片,阻挡视线,太煞风景,糟践了这么好的居住环境,大棚肯定就不能搭了。
他们不搭大棚了,程昱还觉得挺可惜的,还打算找朋友问问,有没有玻璃搭建的大棚,这样既不影响美观,也能实现冬夏都有菜吃的梦想,不过被路志坚给劝阻了。
大棚虽然不搭了,但程昱也没把钥匙收回去,说是放在这里当备用钥匙,万一哪天忘带钥匙了,还能回得去家。
这其实这是个借口,代表着程昱的信任和彼此关系更进一步。
何秀红唠叨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烦,一想到还没来电心里头就没着没落,她干脆去了电工家。电工脸色铁青,抻着一张脸坐在自家门口,一看见她,没等她问,便没好气地说:
“咱们这边的电缆昨天晚上被一帮子小兔崽子给偷了,已经报警了,电力局正在抢修,最快也得明天了。”
何秀红一愕,赶紧问:“那帮人抓到了吗?”
电工站起来,掐着腰,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指着虚空处骂了好几句脏话,说:“早晚能给抓住,这帮子缺了大德的王八蛋,电缆多少钱,废铜多少钱!国家花了这么多钱给弄起来了,都让这些王八蛋给毁了,等抓到他们,就应该把他们吊起来打!”
电缆里面是非常粗的铜丝,偷电缆的将电缆剪断偷回去后,将外皮剥了,按废铜卖,这无疑是一种买椟还珠的愚蠢行为,派出所对于偷盗国家资产的人一向不轻饶,但还是有贪小利、不劳而获的人会铤而走险。
供电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恢复,这些偷窃电缆的贼不知道被路家河村的村民们咒骂了几轮,如果咒骂真能伤人,那些贼恐怕会早已经千疮百孔。
不过他们也没有得意太久,不到三天,西关村派出所的民警们就把这群偷电缆的贼给抓到了,采用的还是比较简单的守株待兔。敢收这种“赃物”的废品收费站也就少数那么几家,都在警察的掌控之中,只要他们来这里卖废铜,就会立刻被逮捕。
这些小偷里面,还有个住在路家河村的,就是曾经和路松一块耍钱的耗子,路松怀疑自己是被耗子举报才因为赌博被警察抓起来了,但因为没有证据,耗子自己也不肯承认,除了不再和他往来之外也
没其他办法,这次听说耗子被抓起来了,顿时有大仇得报之感。
据路培树说,根据耗子的情况,他除了要被罚款之外,起码得判2-3年的刑。
路松咬牙切齿:“活该,恶有恶报。”
张翠环点着他脑袋说:“你再不干经,跟那帮人瞎胡混,早晚也是捧窝窝头的命!”
自从崔新红出了幺蛾子,路松又在爬出所蹲了一宿后,张翠环对自己这个大儿子越来越没好气。
路松早就不玩牌了,也不跟那拨人混了,他委屈得很,忙为自己辩解着,说:“哪儿有当妈的不盼着自家儿子好的!”
张翠环:“我盼着你好你就能好?我当初那么反对你娶崔新红进门,你咋不听呢?少废话,把这个月该还你老娘的钱还回来!”
几家欢乐几家愁。
路松为着耗子快意得很,耗子的父母却哭天抢地,赖在路培树家不肯走,非让路培树帮着找领导去求情,说自家孩子就是交错了朋友,一时糊涂才跟着一起去偷电缆的,他们愿意赔钱,千万不要抓孩子去蹲监狱,要是进去了,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路培树媳妇劝也好,骂也好,耗子父母就是不走,最后干脆在院子外跪下来。路培树媳妇看着不是事儿,就打电话给路培树,路培树带了两个同事,连哄带吓唬,这才算是把耗子父母哄走。
谁知道耗子父母没有死心,又去了村书记路广和家,治保队长家,让帮着去给求情,被拒绝后又去恳求自家房东张翠环。
张翠环跟她关系本来是挺好的,但因着耗子疑似举报了自家儿子,张翠环虽然没跟她翻脸,但也迁怒了,这会儿来找张翠环,漫说她一点都不同情耗子,觉得他是罪有应得,便是真的想帮忙她也没那个能力。
耗子父母还没死心,居然又来求何秀红。
何秀红张口结舌,怔了半天才说出话,“对不起啊,我们家恐怕是帮不上忙,我们家就是农民,家里没出个当官的,认识最大的官儿就是书记,你就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要不再去找别人试试。”
连日来的哭泣让耗子妈妈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嗓子也哑了,嘴唇干裂出血,一直强调耗子无辜,是被别人拉下水的,自顾自哭诉一气儿,才又说道:“你闺女有本
事,我听说青苗小学的赞助都是你闺女帮着拉来的,她肯定认识不少能管事的人,还有你女婿,是大老板,也能帮忙,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们,我儿子不能去坐牢啊!”
何秀红好说歹说才把耗子父母劝走。路圆满一直躲在房间里面,等他们走了才敢出来。
何秀红说:“对这样的人,你得安抚,不能说狠话,更不能打骂,他们陷入绝境,就容易发疯,人要发疯起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咱们千万不能去触霉头。”
何秀红女士从来都不是一味的暴脾气硬扛,她也是很擅长审时度势的。路圆满认真地听,记在心里,这都是何秀红女士的经验之谈或者从挫折中总结出来的,都是宝贵的生活智慧。
何秀红接着评价:“要是能把求人的精神头放在管孩子上,那孩子也不至于去偷东西了,忙啊累啊都是借口,想管孩子再忙再累都能管!小时候不知道好好教育孩子,孩子往家里顺东西,爹妈不知道教育孩子,反而夸奖,这就是小时偷针,大了偷金!”
路圆满点头,认同地说:“您说得对!”父母教育很重要,言传身教也很重要。
正月十五过后,过年期间空**下来的城市一点点被填满,整个燕市基本恢复了正常,店铺开业,人员就位。
过年期间搬来的那位神秘租户张萌,也开始早出晚归的上下班,路圆满碰见的机会非常少,何秀红起得早,有时候会碰见她,互相点头道声“早”。
有一回早晨何秀红在公交站见过她,发现她在对面等车,也就是说她不在西关村上班,让人更好奇她为什么选择在西关村居住。
这天晚上6点多,院子里头有些嘈杂,路圆满走出来看,便看见几名工人扛着几件巨大的包装箱往里走,103的房门打开着,张萌站在门口,正要求工人们在门口将包装卸了,再给她放到屋里去。
路圆满扫着包装箱几眼,便去厨房找何秀红。
“妈,103那位买了全新的电视、冰箱、洗衣机,我看了看,都是最新款的,电视是长虹的,一千五左右。”
村里的租户们没谁会去买全新的,又那么高档的电器,一是经济条件不允许,二是没有必要,就是临时用用而已,不然张亮的二手电器铺为啥这样受欢迎。
何秀红张大嘴巴,半晌说:“她这么有钱,干嘛还来咱们村租房子,锦绣家园也租得起啊。”
路圆满摇摇头,她更不理解。不是图上下班方便,不是图便宜,难道就图环境差、人口多?
想不明白。
张萌的事儿路圆满想不明白,另一件她颇为好奇的事儿倒是有了些进展。
就是路敏的那个追求者董昭的事儿。
路敏专门跑来告诉路圆满,说她拒绝了董昭后,董昭几乎无缝地对同个部门另外一个女生开始示好,那个女生是去年才来公司的,也是董昭带起来的,路敏说,看见这个女生就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她现在还有点难受,但已经可以将自己抽离出来,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情。
她说,通过观察,发现董昭对这个女孩也并没有爱意,具体表现就是言行的不一致。比如他偶尔和那个女生有肢体碰触,会立刻触电一般赶紧躲开,她原来以为是董昭害羞,但后来却发现董昭会不停地用纸巾擦拭被碰过的地方,或者去洗手,她这才明白不是害羞,还是嫌弃。
从而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董昭不管是面对路敏或者面对现在这个女孩子,其实都是嫌弃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假装喜欢他们,这样假装的最终目的应该就是结婚。
“你说这是不是一种骗婚行为?”路敏问。
路圆满:“肯定的!对了,我把这事儿掐头去尾问了我一个朋友,她看过很多很多的言情小说,理论知识和想象力都特别丰富,根据她这么多年的看书经验,她猜想董昭可能有隐疾。”
“隐疾?”
路圆满点头,“对,隐疾,包括但不限于不能人道,不能生育,是个二椅子,或者,或者喜欢的是男人等等。”
路敏倒吸一口凉气,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听着离谱,但却能解释得通,他有隐疾,所以想着急找人结婚,只要领证了,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对,缺德玩意儿!”路圆满咒骂一声。
路敏回想着董昭的种种表现,虽然还不能判断他到底是哪种情况,但不管是哪种,这人都太缺德了。
元宵节过后没几天就是阳历2月14号,西方的情人节。这个节日是最近几年才在国内兴盛起来的,男
生送女生玫瑰花,然后甜蜜约会,一起吃个晚餐,成了固定流程,要是哪个有女朋友的男生不这么做,肯定要被女朋友责怪冷落,严重的还会被分手。
这种节日的象征意义,大过了实质性的意义。
路圆满以前对这种节日无感,可是谈恋爱后,却关注起来,她心里头紧张又期待,程昱会不会给她送花,会不会邀请她出去约会,搞得前一天心神不宁的。
不过,第二天早上起床到正屋,就被客厅里,几乎占满整个茶几的玫瑰花给惊得捂住嘴巴。玫瑰花瓣娇艳欲滴,粗看有上百多,摆放在一起,灿如晚霞,叫人眼晕。
路圆满惊喜极了,凑过去轻嗅着玫瑰淡淡的香味。
何秀红乐呵呵地从厨房走出来,说:“小昱一大早送过来的,我本来想叫醒你,他没让。”
路圆满轻轻点了下头,又爱惜地抚摸着玫瑰花瓣,突然特别想和程昱说说话,她站起来风风火火往自己房间跑。
何秀红忙喊道:“你不吃饭了?”
路圆满:“等会再吃。”
进了自己屋子,插好门,找到手机,路圆满跳上自己的床,盖好被子,给程昱打电话。
电话没响两声就接通了,程昱带着笑意的声音温柔极了:“起来了?”
路圆满嘴角含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程昱:“花看到了,喜欢吗?”
路圆满:“喜欢,真好看,那么大一捧,多少朵啊?”
程昱:“99朵,寓意是天长地久。”
路圆满柔柔地笑着。
两人都没说太多的话,心里头的甜蜜却在话筒之间传递着。
程昱:“晚上我来接我,我们出去吃饭。”
“嗯”。
挂断电话,路圆满撩开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嘻嘻地笑。突然就明白大家为什么都喜欢过情人节了。虽然和程昱的感情已经非常稳定,可是在这样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里,收到的鲜花、邀约仍然令她怦然心动,激动非常。
晚上,程昱来接路圆满。
路圆满精心打扮了一番,看到程昱见看向自己时,惊艳又欣赏的目光,心情更是愉悦,她抬手轻轻推着程昱的脸庞说:“好好开车,别看
我。”
程昱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顺从地转过头去,说:“只怪你今天太美了,我控制不住。”
路圆满笑嗔,“油嘴滑舌!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程昱眉毛轻挑,忽地压低声音,说:“当然是跟你一起探索学习的。”
路圆满耳尖一热,抬手便捏了把程昱的胳膊肘,笑道:“你现在可太坏了,再不是那个单纯的程昱了!”
程昱任由她掐着,时而转头看她一眼,心中严重皆是柔情蜜意。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程昱:“咱们去哪儿吃饭?”
程昱:“到了你就知道了。”
路圆满瞧得出车子是往城里的方向去的,路边的景色也比较熟,但吃不准具体要去哪里。
“好吧,反正你也不能把我卖喽。”
程昱:“要卖也只能卖给我自己,你我可舍不得。”
车子停下时,路圆满终于知道程昱带她来了哪里,是燕市电视塔。路圆满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塔尖,很是惊喜。今天的电视塔格外闪亮,大概是为了情人节的缘故,塔尖上装了许多灯,一闪一闪地,璀璨得像是落了无数个星星在上面。
这个地方她只跟程昱提过一次,并没有说要来,没想到程昱却记住了。
“一直想带你来,正好趁着今天过来。”程昱挺好吃,拉着路圆满的手往电梯方向走。
“听说晚上来看夜景要提前预约的,你早就安排好了?”路圆满抱住他的胳膊,让自己的脑袋钻到程昱胸侧,仰头望向他。
程昱怕她跌倒,连忙用另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身体,低头看她,“嗯,提前10天预定的。”
路圆满惊讶:“这么早就定了都没跟我说。”
程昱:“想要给你的惊喜。”
路圆满:“恭喜你,做到了!”
又来了两个人和他们一起等电梯,路圆满连忙和程昱分开站好,眼睛余光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一对年轻男女。
他们身高差异比较大,男孩子身高和程昱差不多,女孩子只到男孩子咯吱窝处,男孩子像是抱小孩一般,将女孩子整个搂在怀里,两人似乎在闹矛盾,女的挣扎着要脱离男的桎梏,男的却不肯放,两人无声地闹成一团。
电梯到了“叮当”一声,门打开,路圆满和程昱手牵手走进去,再转身面向门口方向时,却惊呆了。
只见刚刚还在闹矛盾的年轻男女竟然拥吻在一起,。男孩子将女孩子抱在怀里,女孩子双脚岔开,裹在男孩子腰间,男孩子双手托在女孩子臀部上,两人紧紧相拥,唇齿相连,“咂砸”水声,听得人脸红心跳。
两人一时间都忘了按电梯,直到电梯自动合上,发出“叮”的提示声,两人才如梦初醒。
路圆满舔舔嘴唇,只觉得口感舌燥,唇舌之间升起一股空虚之感,她听见自己乱了的心跳声,感觉程昱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手心越来越干燥,炽热的气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转过头来,迎上程昱盛满渴望的双眼,不自觉地缓缓闭上眼睛,双唇微张,准备承接程昱的唇舌,却听见“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路圆满又被惊醒,慌乱地望去,却又看见了那对**接吻的年轻男女,还在难舍难分,另一对四五十岁的男女走进电梯。女的阴沉着脸,按了10层的按钮,泄愤般地疯狂按下10层按钮,又疯狂地按着关门键。
等电梯合上,那位女士瞄了路圆满和程昱一眼,轻轻“嗤”了一声,对男的说:“我还以为来了养殖场,到了**期,大庭广众下就**起来!”
男的脸色立时尴尬起来,颇为歉意地朝着路圆满和程昱点点头,没有说话。
路圆满紧了紧挎住程昱的胳膊,清脆地笑了声,朝着他说:“有些人是到了绝经期,倒是想**,条件不允许!”
女的立时转头,横眉立目:“你……你说谁?”
路圆满毫不示弱地看过去,说:“谁接茬就说谁!”
“你敢说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路圆满扫她一眼,说:“我是人,当然不算东西,倒是你,嘴巴这么贱,在外面没少挨打吧!”
女的脸色铁青,嘴唇颤抖,瞧那样子,好似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咬人。程昱揽住路圆满,将她护在自己身侧,睥睨着那个女的,一副我就看你敢不敢动手的样子。
那个男的一看情况不好,眼前这两位都不是好惹的,赶紧拉住女的胳膊,劝她:“算了算了,和气生财!”
又朝
着路圆满和程昱不好意思地点头,说:“不好意思,她今天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跟我们乱撒什么气!也就是我们好说话,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换个其他人试试!哼!”路圆满说。
那女的狠狠地瞪着路圆满,紧抿着嘴唇,到底没再说什么,那男的拉住女的胳膊,将她拉去了电梯的另外一角。
电梯里一时间只剩下运行的声音,双方都没在说话。
这座电梯是直接通往10层的,一出门便是旋转餐厅。
在前厅核实了预约情况之后,服务员将路圆满和程昱带进餐厅里,安排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餐厅放着舒缓的音乐,处处摆放着情人节相关元素,比如每桌一支的红玫瑰、接吻的小人、丘比特之剑等,让顾客们感受到这家餐厅为了这个情人节下足了功夫。
餐厅虽然满员了,但看起来并不拥挤,大概是空间比较大,餐桌之间间隔较大,用餐人员又分散在各处的缘故,有在餐桌上的,还有在外面观景台俯瞰夜景的。人坐在其中,并不会觉得餐厅在旋转,可是抬眼往外看时,却能明显感觉到确实在缓缓地移动着。
路圆满四下里打量着,眼里满是新奇。
“喜欢这里吗?”
“喜欢,我还是头一回来,感觉特别好!”更重要的,这是头一回跟程昱一起过情人节。
程昱目光一直落在路圆满脸上,见她高兴自己也就高兴了。
餐厅今晚的菜单是固定的,只有情人节套餐A,套餐B,亦或是C可选,两人选了不一样的,交换着吃,边吃边欣赏燕市的夜景。
附近的树木上都缠了小彩灯,从楼上看下去变成一片片璀璨的灯带,五颜六色,非常好看。
路圆满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来,说:“我不能再往外看了,看得头晕。”这么说着,一会儿又忍不住往外看,他们已经从西边转到东边,可以看到巍峨的故宫了,路圆满又盯着看一会儿。
程昱便笑:“头晕不晕?”
路圆满转过头,揉了揉太阳穴,“晕!”
程昱坐过去,将路圆满搂在怀里,亲着她的头顶,说:“我给你揉。”
大概是情人节的缘故,今天的小情侣们都很放得开,在座位上就开始亲亲抱抱
、动手动脚。路圆满和程昱在电梯上招惹起来的火还没消下去,一直蠢蠢欲动,这会儿被周围人一影响,便有些控制不住了。
路圆满比程昱要矜持些,推了程昱一把,说:“不用。”
程昱自己有分寸,自然做不出大庭广众之下接吻的事情来,他看了路圆满的样子就想要逗逗她,又凑过来说,“放心,我不干什么,就是帮你揉揉太阳穴。”
“我不晕了,你坐回去嘛。”
路圆满警惕看看四周,怕有人也跟自己似的,偷瞄人家亲热,这么一看,便看见个熟人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路圆满忙推推侧身帮自己揉额头的程昱,说:“你师兄来了。”
程昱转过头去,正看见方益民端着杯红酒,面带笑容地走过来。
程昱忙放开路圆满,眼含诧异地站了起来,路圆满也跟着站起。
方益民比程昱大了十五六岁,都毕业于华清大学计算机系,是校友,同为华益教授的学生,也算是师兄弟,上次还来参加过两人的订婚宴,不久的将来也会是合作伙伴,于公于私,都得站起来迎接,表示尊重。
“师兄,好巧,您怎么也在这儿?”
方益民跟程昱握了手,又点头跟路圆满打招呼,开玩笑说:“允许你们年轻人过情人节,不允许我们年过不惑的老人家过么?”
程昱也跟着一起开玩笑,说:“是啊,我以为你们都过结婚纪念日的。”
方益民哈哈笑了两声,说:“我确实不是来过节的,老夫老妻的,没那么多浪漫。几个老朋友早就约好了今天在这里聚会,我也是到了这里才发现今天正好是情人节。”
程昱请他坐下,方益民没有坐,说:“要不要跟我过去见见几位朋友,都是行业内的,也有咱们华清的校友。”
这是好事,可以拓展人脉,程昱点头,说:“好。”
他转头拉路圆满的手,问:“跟我一起去?”
路圆满想了想,将来跟程昱结婚了,需要夫妇一起出席的场合少不了,总要习惯了,便点点头,不过松开了程昱的手,跟在他身旁。
方益民的位置并不太远,在靠中间的,被屏风围起来的半包围空间里。
圆桌上坐了五个人,三男两女,其中一男一
女是两人见过的,正是电梯里指桑骂槐,并且发生冲突的那一对儿。
路圆满惊讶一瞬后恢复正常,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好似电梯里的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似的,那个女的就没有这么镇定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神不善地盯着路圆满,那男的震惊一瞬后,很快恢复正常。
方益民便笑着跟在座的五个人介绍程昱,“……也是华清大学的校友,现在正当红的即时通讯软件‘互联’就是他做的……旁边这位是他的未婚妻,可是位小富婆……”
那几人纷纷站起和程昱握手,说着久仰之类的客气话话,然后就是互相介绍,互赠名片。
那个横眉冷对的女人在得知程昱的身份之后,眉目终于缓和了下来,路圆满也终于见到了她笑起来的样子,还是挺亲和的,与电梯里的尖酸刻薄简直判若两人。
路圆满这才知道她叫郑红,是国际知名会计公司在燕市分公司的副总,电梯里她身边的那位男士叫高森,是国内正冉冉升起的品牌电脑公司的老总,是方益民在华清大学时的同班同学。
除他俩之外的另外几个人要么是大公司的高管,要么自己开公司的,都是IT行业叫得上号的人物,其中那个叫段宇航的公司老总,跟程昱有过一面之缘,在去年港城举办的国际互联网大会上见过。
程昱跟他们聊着技术,聊政策,聊行业内的事情,路圆满就在边上仔细地听着,她肯定是听不懂的,但从几位的话语、动作中,还真就观察出点什么。
程昱聊了十来分钟就带着路圆满告辞了。段宇航几个很有些不舍,觉得这个小老弟很有点东西,想留他继续聊,但程昱记得自己今天出来是干什么的,不会本末倒置。方益民便出来打圆场说:“好,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约会,等改天我专门攒个局面,咱们再聊。”
段宇航几个只好放程昱离开。
他们走出好一会儿,段宇航说:“后生可畏啊!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和这年轻人合作一回。”
智睿和通达的虽然还在谈判,合作的事情还没向外界公布,但这几位行业内的消息灵通人士也都得到了消息。
郑红冷笑一声,说:“可惜找了那样一个粗俗、没素质的未婚妻,娶了这样的妻子,他事业就走到头了……”
她还要接着说,高森使劲儿咳嗽一声,打断了郑红的话,同时眼神犀利看了郑红一眼,郑红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方益民脸拉下来,眼神发凉,程昱和路圆满是他叫过来的,郑红诋毁路圆满,就是不给他面子,他冷冷开口,说:“郑红,不了解别人就下这样的判断也不是有素质的表现。”
郑红不服气,但到底把头低下去,没说什么。
离了几人视线,程昱问路圆满:“无聊吗?”
路圆满摇头,朝着程昱眨眨眼睛,说:“可有意思了!”说着她便拉着程昱回到座位,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一副迫不及待要讲八卦的样子。
“那个郑红和高森居然不是两口子!”路圆满语调兴奋地说。
“哦?”程昱眉梢轻动,也觉诧异。郑红和高森两人在电梯里挨得很近,远远超过了普通男女应该保持的距离,而且,两人之间的表情、肢体语言无一不在告诉别人:我们关系很亲密,让同乘一辆电梯的路圆满和程昱理所当然地以为两人是夫妻两口子。
“你怎么知道的?”程昱问着,两人听的看的可都是一样的场景。
路圆满就有些得意,一副我还有大秘密没说的神秘样子。
程昱明知道再等一会儿她就憋不住自己要说的,可还是哄着她:“快说吧,我想知道。”
路圆满嘿嘿笑了两声,说:“郑红和高森的老婆是好朋友!”
说完,她就盯着程昱看,想看他的表情,果然,程昱大受震撼,半天才说:“这,这是出轨,婚外情?”
路圆满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脸上露出极为不屑的表情,“说好听点是,说难听点就是搞破鞋,还搞的是窝边草,还说别人**,他们玩得比谁都花,表面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
程昱在和男人们聊科技,聊政策时,路圆满把注意力都在郑红身上,郑红和另外一名女性老板在聊天,两人说话声音不算太大,但路圆满偷偷竖起耳朵,还是能听得清的。她听见女老板约郑红一起去什么地方,还朝着高森的方向点了点,说道:“听说你和高森太太是好朋友,把她也约出来,介绍给我认识下。”
路圆满一听这话,就更加认真地听两人聊天,又听见女老板提到郑红老公如何如何。
由此,她便百分百肯定郑红和高森各自都有家庭,心中对郑红的鄙视更深了一层。
路圆满伸手,将程昱的嘴巴合上,拍拍他的头,说:“这世界上龌龊恶心的人太多了,唉,咱们可不能跟他们学。”
程昱点头,拉过他的手说:“其实我也想起来一件事。”
“哦?什么事儿?”
“年前搬过来的103的租户,我总觉得她眼熟,现在想起是在哪里见过她了。”程昱说。
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路圆满可是好奇她好久了,忙忙地催促:“快说快说,在哪里?”
程昱也不卖关子,说:“去年在港城举办的互联网大会上,那时候她在段宇航身边,全程一直跟着他,关系很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