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徐香宁醒来时,皇上已经走了,她不知皇上要怎么处理恭亲王,再多问就过了, 所以她只能静候消息。
正在吃早膳的时候, 小目子进来说内务府的公公过来,送来一只鸟。
“鸟?”
“让他进来。”
一个小太监一进来就打个千行礼, 手里提着一个鸟笼。
“徐妃娘娘吉祥, 奴才是内务府的小江子,皇上让奴才给小格格送一只鹦鹉, 这是虎皮鹦鹉,徐妃娘娘,你看,它毛色也漂亮,容易养活。”
“鹦鹉?”
徐香宁感觉到奇怪,皇上怎么会好端端送什么鹦鹉过来, “皇上让送过来的?”
“是,皇上说是送给小格格的。”小江子恭敬答道。
送就送了, 养着便是, 鹦鹉应该好养活, 徐香宁让小江子把鸟笼抬起来让她看看,那只虎皮鹦鹉的毛发是黄中掺绿与灰, 头毛是黄色, 身体是灰色,尾毛是绿色的, 乍一看是一只很好看的鹦鹉,颜色很丰富, 皮发光泽发亮。
“它往后会说话吗?要怎么养?”
“回娘娘,虎皮鹦鹉不会说话,娘娘要是想要会说话的鹦鹉,奴才明日再送一只会说话的鹦鹉过来,奴才会每日过来两次,帮着小格格养,它的吃食,奴才会准备。”
“那本宫就替小格格收下了,多谢公公,嬷嬷,给公公赏银,往后就有劳公公。”
“不敢,这是奴才份内的事。”
张嬷嬷给小江子二两赏银,小江子把鸟笼递给张嬷嬷便离开。
这宫里,提笼养鸟的人不多,鸟类不好养活,徐香宁看着那只鹦鹉,小小可爱的一只,一直在东张西望,鸟笼里面就有架好的小盒子,里面放着它吃的食物,她手伸进去,摸了摸鹦鹉的毛,滑滑的很好摸。
“额娘,额娘……”
小豆丁慌慌忙忙跑进来,“皇阿玛送给我的鸟呢?我的鸟呢?”
“在这,你让你皇阿玛给你送的?”
“是皇阿玛昨晚答应我的,皇阿玛说要给我送一只鸟。”
小豆丁跑近,盯着鸟笼,“这就是我的鸟吗?它好漂亮,额娘,它是我的了。”
徐香宁没有要跟她抢的意思,只是让她别随便揪鹦鹉的毛发,要养就好好养,好好照顾,不过也不要只顾着玩乐,该练字的时候练字,该读书的时候读书,不要太贪玩。”
“额娘,我知道了,我把它带走了,回我房间。”
徐香宁摆摆手让她带走。
小豆丁高兴地提着鸟笼离开,小豆包只能巴巴看着,等他姐姐一走,他就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开口乞求道:“额娘,我也想要。”
“这是你皇阿玛给你姐姐的,是她的,你想要的话,你得跟你皇阿玛要,额娘这里没有。”
小豆丁撅着嘴,说他害怕皇阿玛。
“你只要没做什么错事就不用害怕他,你皇阿玛是你阿玛,你不用怕他,你看你姐姐就不怕他,多学着你姐姐,多亲近你皇阿玛,不然就像今天这样,姐姐可以有小鸟,你却没有。”
小豆丁似懂非懂。
“去找姐姐吧,让姐姐也让你玩一会小鸟。”
小豆丁这才跑开。
徐香宁无奈地笑了笑。
“娘娘,小格格他们都长大不少。”
“可不是嘛,长高长大了,只盼着他们能平平安安长大。”
……
过了七八日,徐香宁听说皇上还是让人将恭亲王从宗人府放出来,如今恭亲王的爵位已经是他儿子继承,他自己等于是没有爵位没有官职的闲人,从宗人府出来的恭亲王是清瘦一些,不过身体没有大碍,马氏让人给她送了一感谢帖,也让人给她送了一些首饰,她的库房那从一间变成两间,虽说比不上那些富豪大富大贵,不过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财产是当得起她这个宠妃的称号。
皇上对太子的打击不止于此,皇上命人查内务府的账目,一查发现内务府账目混乱,私下收受贿赂与内外勾结严重,尤其是从外面运进来的食物都是比京城集市卖的价格高出两三倍记在账上,支出的银子过高,内务府的人是中饱私囊,尤其是太子奶妈的丈夫,内务府的总管大臣凌普更是利用自己手头上的权力对下进行敲诈勒索,在内务府拉帮结派,皇上下令准备处死凌普,不过太子跟皇上大吵一架,据说在乾清宫外面都能听到里面吵架的动静。
最后是凌普的命保住了,皇上只让他撤职,将他踢出内务府,让他出宫。
徐香宁觉得太子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至少他对待他亲近的人是真的想护住,哪怕明知皇上在气头上,可能会牵连他,他不惜性命跟皇上争执,没有躲在背后什么事都不做,至少是豁得出去的。
内务府一下子处置了不少人,但又很快由底下的奴才补上,皇宫里是不缺奴才的,经过这么一遭,徐香宁去乾清宫的时候都发现乾清宫的奴才熟面孔都少了不少。
“娘娘,里面请,皇上在等着你。”洪公公出来迎接她,洪公公已经算是乾清宫的二把手,仅次于梁公公。
她对着洪公公点点头,然后走进去,在书房找到皇上,皇上难得没有在批阅折子,而是在练字。
“皇上……”
“徐妃,陪朕练字吧。”
“皇上,你练就行,臣妾看着你练。”
“你过来,你的字更需要练一练。”
徐香宁只好过去,随即被皇上圈在怀里,从背后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练字,微微泛黄的纸张上很快充满了黑色的毛笔字,两人互相贴着练字,其实都很受折磨,至少她是这么觉得,不过皇上似乎不觉得,正在兴头上,看得出心情还不错。
“你小时怎么识字的?”
“臣妾小时是阿玛请了一位女先生教我,跟小豆丁一样是女先生教的,臣妾可能小时候比较聪明,学得很快。”
康熙看了看她,沉声道:“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
“怎么就不能自己夸自己,我是比较聪明,人家女先生当时还夸我来着,皇上,你别不信,不过皇上若是真的想教人练字,你可以教教小豆丁,她的字才需要别人教,跟狗爬似的。”
“女孩子的字写得娟秀就行。”
徐香宁撇撇嘴,字迹还分男女啊,不都是字嘛,皇上偶尔表露出来的大男子主义让她想翻白眼。
“皇上,小豆丁的字连娟秀都算不上,你得教教她,毕竟她是你女儿。”
“朕有空会教她,朕为胤祄选了几个哈哈珠子,你看一下,明年开春,胤祄该上书房了,朕对他寄予厚望,他年纪也不小了。”
皇上从旁边抽出三张纸,上面是写好的名单。
徐香宁拿出来细细看一遍,皇子的哈哈珠子身份也不低,是满汉京官同龄的孩子,官职不算特别高,但也不低,大多是五六品官员的孩子,有满族子弟也有汉族子弟,还有一个伯爵的孩子,看得出是筛选过的,名单上面有他们阿玛的具体官职,信息详细。
如今已经是五月份,明年开春,将近一年的时间,胤祄也六岁了,的确应该是上书房的年纪。
“皇上决定就好,臣妾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明年开春也好,胤祄六岁上学正好,皇上真的有心了,还劳烦皇上百忙之中为胤祄挑选哈哈珠子,臣妾先代胤祄谢过皇上。”
徐香宁被搂住,皇上的脸贴着她的脸,她稍微一转头就能碰到他的唇,她偏头时,皇上也吻上来,攫住她的舌头,她转过身,环住皇上的脖子。
“皇上,其实你叫我过来是为了这个吧。”
“朕想你了。”
“臣妾也想皇上。”
两人慢慢往寝殿那边走过去,皇上这阵子让她侍寝特别喜欢在咬人,有时候她醒来发现上面青青紫紫,虽然不疼,不过看着密密麻麻的痕迹,她心情并没有很愉悦。
见皇上又低头。
“皇上,你别弄我了,你一弄完,我都不好意思让宫女们给我沐浴,别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还要怎么见人。”
“是吗?你不喜欢吗?”
“我当然不喜欢。”
“可是先前你也很喜欢咬朕,跟个小狗似的,怎么换成朕咬你,你就不乐意了?”
康熙是很喜欢徐氏丰腴的样子,娇娇软软的,又很有重量,摸起来特别舒服,他恨不得将她揉成团子,不过她的确有两个团子,他这阵子对这两个团子是爱不释手,无论是太子还是那些索额图的余党弄得他是头疼不已,也就跟徐氏相处能让他稍微放松一下。
“反正我就是不乐意,皇上,青青红红的,一点都不好看,皇上,你不许再这样。”
“别人又看不到,朕弄的地方很隐秘,朕乐意就行。”
“皇上,我讨厌你。”
娇娇弱弱的撒娇声让康熙更是愿意弄她,他抬眸看她,见徐氏两颊泛红,双眼潋滟,整一个娇憨可人,他实在忍不住又亲她,吞掉她的声音,就这样沉沦下来,都说温柔乡,他也就只有在她这能得到一点安宁。
……
徐香宁跟皇上闹了一会,她看到西洋挂钟上面的指针,指着阿拉伯数字的三,下午三点,似乎不大好睡,于是她便起来了,皇上也没有要睡午觉的意思。
“皇上,要备水沐浴吗?”
“算了,替朕穿衣吧。”
若兰上面替皇上穿衣,先是里衣,后是外袍,一件件的穿上,徐香宁坐在**看着,等皇上又变回人模人样时,她不由笑了笑,皇上是正对着她穿衣,她看得很清楚。
若兰替皇上系腰封时,不小心跟皇上的手碰触了一下,徐香宁发现若兰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虽然她很快恢复正常,等替皇上穿好所有衣服后,若兰退到一边。
她多瞧了几眼若兰,若兰也在皇上身边伺候十余年,她年纪也不小,早就过了出宫的年纪,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跟皇上比还是年轻的,她见到若兰耳根子微微发红。
先前若兰似乎不是这样的,她伺候皇上的时候很少出现娇羞的样子,突然出现娇羞的样子,她只想到一个可能——-皇上吃了窝边草,而且是可能是这阵子才发生的事。
“你怎么了?为何有讶色?”
还不是你这个老男人竟然吃窝边草,不过她不敢问,反正若兰、若竹、若菊与若梅四个宫女天天在皇上身边伺候,御前一等宫女,皇上对她们下手很方便,她原本还想过皇上早就对她们下过手了。
不过若兰今日神态,让她有些意外,竟然是这阵子才下的手。
“没什么,突然觉得皇上穿这一身,十分好看,我竟然一时看呆了。”
被夸的康熙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不过嘴角微扬,假意训斥道:“少说胡话,上个月你还说朕是老人家,今日又夸朕好看,阿谀奉承对朕没用。”
“人靠衣装嘛,皇上穿这身真好看,这腰封也好看,我说的是真心话。”
“朕还要批折子,你自个待着吧。”
康熙转身离开,脚步竟然有一丝慌乱,后头是徐氏憋不住的笑声,他堂堂一国之君还被徐氏耍了。
过了一会儿,梁公公请示要进来,他进来不是为别的,而是端了一碗汤药,是什么汤药,徐香宁也一清二楚,趁热喝了。
徐香宁觉得皇上傍晚可能还召她过去,所以她就没回去,穿好衣服后到离乾清宫比较近的御花园逛一逛,秋铃跟着她。
这御花园走到尽头是御果园,也在御花园里面,御果园里面种了不少果树。
“娘娘,这石榴树长得不错,结果了。”
徐香宁发现还真的是,不过石榴长得还不大,有些是拇指大,一看就是没熟,皮都是深绿色的,绿到有些发黑那一种,硬邦邦的,看到这些石榴,好歹是有果子出来了,她们那院的苹果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果。
“你说这石榴什么时候成熟,我还想吃吃看是什么味道。”
“娘娘……”有一个小太监不知是从哪窜出来,恭维道:“娘娘若是想吃,等果子熟的时候,奴才会亲自摘过去送到娘娘宫里。”
“你是?”
“奴才是御果园的奴才,奴才叫孔永,奴才平日里负责照料这些果树。”
“孔公公,这些石榴什么时候能熟?熟透的芯是红心的还是白心的?”
“回娘娘的话,是红心的,约莫七八月份能熟透,到那时就可以吃了。”
“行,熟透给本宫送一些过来。”
“娘娘,前面的枇杷成熟了,娘娘要不要摘上一些,是第一批果子。”
“带本宫去看看。”
孔永连忙在前头带路,果然有枇杷树,枇杷的确成熟不少,上面黄澄澄的,徐香宁抬手摘了一颗最矮的枇杷,表皮已经是发黄,她把皮剥掉,咬一口,不算特别甜,还略带酸口,她牙齿被酸了一下。
“娘娘,这些应该是甜的。”
孔公公立即摘了几个新鲜的枇杷交到秋铃手上。
“娘娘,应该要洗才能吃。”
“把皮剥掉就好了。”
秋铃学着她把皮剥掉,咬一口,说蛮甜的。
徐香宁也挑了一个孔公公摘的,发现他摘的比较甜,她们当场吃了四个,她让秋铃给孔公公二两赏银。
“多谢徐妃娘娘。”
孔公公跪下叩谢。
徐香宁拿了几个好的回去乾清宫,皇上见到问她是不是过去御花园了。
“嗯,枇杷熟了,皇上你要尝尝吗?”
皇上摇头,继续看折子。
晚上,他们什么都没做,说一会话就睡着了。
第二天,孔公公往雨荷宫送了一篮子枇杷,约莫三十几个,一问才知道除了乾清宫跟太后娘娘住的慈宁宫,只有她这边有第一批枇杷,后宫那些奴才基本上是有什么好的东西,先送过来给她,这大概是宠妃的待遇。
宫里最近发生一件丧事,一件喜事,丧事是庶妃刘氏生下的小格格还是夭折了,不到两岁,喜事是和常在诊出有孕,和常在也算是得宠的小主,她怀孕是迟早的事。
刘氏生的小格格夭折在宫里没引起什么动静,很低调无声地过去了,只是刚夭折那会,有人提起一两句。
和常在怀孕引起的动静比小格格夭折还大一些,至少荣妃她们亲自过来探望和常在。
五月二十日,大晴天,京城转暖。
得空的徐香宁跟春喜一起过去探望怀孕的和常在。
“徐妃娘娘,春常在,你们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她扫了扫和常在,目前还没看出身体的变化,肚子还很平坦,据说是两个多月的身孕,还不到三个月。
和常在还是很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模样,她亲自给她们倒茶,然后抱怨道:“娘娘,春姐姐,我真的不是很舒服,这几天老是吐,吃什么吐什么,她们还是老让我吃,我都吃不下了还让我吃,怀孕真的难受死了,我希望我没有怀孕,太折磨人了。”
“刚开始几个月有孕吐,过去了就好了,本宫让人给你一些酸话梅,吃些酸的东西可能会好一些。”
和常在大叹一口气,“原来怀孕这么辛苦,我能不能不生?”
和常在说话一般都不大经过大脑,徐香宁了解她的性格也习惯了,估计是孕吐真的辛苦,她脸上没有过多怀孕的喜悦,反而哀愁连连。
春喜扶她坐下,“别说傻话,你都怀了,哪能不生,孕吐只有两三个月而已,很快就会过去,你再忍忍,我看着你的确瘦了一点,这样不行,还是要多吃,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和常在一听,眼眶泛红,忍不住哭出声。
徐香宁她们都吓一跳,赶忙安慰她。
和常在哭的时候一直说她不想怀孕,怀孕是折磨人的。
徐香宁觉得和常在崩溃情有可原,她才十七岁,刚入宫时才十六岁,还是一个小姑娘,家世也不错,应该是娇养长大的,没吃过什么苦,刚进宫不久就先得宠,之后失宠后也很快复宠,算得上没吃过什么苦,由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忽然怀孕,要承受天天孕吐的痛苦,她一个小姑娘对怀孕没有过多想象,可能先前还会觉得怀孕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直到怀孕后发现这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于是就绷不住,情绪崩溃了。
到后面,和常在是哭着睡着,她的贴身宫女彩霞说她家小主这一个月是天天吐,请了好几次太医,太医也没有办法,实在是吐到害怕才哭的。
“好好照顾你们家小主,有什么事过来找本宫,本宫让人给她送些话梅蜜饯过来,你留意一下你家小主喜欢吃什么,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让她忍忍。”
除了忍也别无它法,徐香宁经历过两次生育的人,晓得里面的辛苦,孕吐只是第一关而已,后面还有很多关。
……
和常在一怀孕,侍不了寝,这段时间,皇上又让乌答应侍寝。
乌答应这阵子比较得宠,原本她还担心上次举报之事,徐妃会找她麻烦,所以疫情过后,她依旧没怎么出去,就怕撞见徐妃,好在过了几个月,好像没什么事发生,徐妃没有为难她。
如今她又得宠了,徐妃更不会对她怎么样。
乌答应想着和常在怀孕,她便过去长春宫看看她好了,哪怕是遇到徐妃,她也不会害怕徐妃刁难她,毕竟她得宠了,皇上连着三天召她侍寝,徐妃若是一个聪明人,便不会刁难她,本来隐瞒不报之事,错也是错在徐妃,她明知有人染疫还敢隐瞒,把后宫所有人的性命弃之不顾,她只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拯救了后宫。
巳时一刻,她带着梦璃过去长春宫,快到长春宫宫门时,有一个小孩从里面跑出来,直接撞到她,一看发现是十八阿哥。
“乌答应,对不起,小阿哥不是故意的。”十八阿哥的奴才替十八阿哥道歉,不过看得出没有多少歉意,没弯腰,没低头,就是说了一句。
乌答应也晓得要是论身份,小阿哥的身份比她这个答应还尊贵一些,她也只是被撞到,没撞倒没撞伤,她看了一眼那个金童模样的十八阿哥,这孩子长得很好看,又白又嫩,鼻梁高高的,跟皇上有两分相像。
“没事,下次小心一点,拐角处难免会突然出现人,去玩吧。”乌答应自认为自己很大度,挥挥手让他们离开,她进去找和常在。
和常在住的墨韵阁在长春宫的最里面,她没想到又先遇到春常在,春常在牵着小格格也要出门,她逼不得已向春常在行礼。
春常在没理她,忽视她的行礼,只是牵着小格格越过她。
乌答应还能听到小格格问她是谁,看样子没记起她,春常在回说只是一个小答应,她咬了咬唇,生气郁闷,她可不就是小答应嘛,再得宠还是答应,皇上也没有要晋她位份的意思,答应只能任由人羞辱。
她到墨韵阁时,和常在跟秀答应在一屋。
“恭喜和常在怀孕。”
“唔……”她贺完喜,和常在就吐了,她愣了一下。
秀答应解释一句说这是孕吐。
“还好是孕吐,我还以为是不欢迎我。”乌答应也坐下,不过和常在呕吐时房间内有些酸味,她稍微屏住呼吸,闻不得这些臭味,“原来孕吐是这样子的,看上去很难受。”
吐完的和常在漱口,过一会儿才能说话,脸色微微发白,样子憔悴,她拿了桌子上的一颗话梅,含住才觉得好受许多,她含着话梅回道:“是非常难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还在徐妃娘娘让人给我送一些话梅蜜饯还有水果过来,不然我这日子就难过了。”
“这后宫的女人都巴不得能怀孕,你怎么说的好像不乐意似的,不过你怀孕后,皇上不叫你侍寝了,是不是也没来看过你?”
乌答应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和常在难受。
“我宁愿侍寝,也不愿意怀孕。”
“那可不行。”乌答应下意识地拒绝,意识到不对后又接着说道:“怀孕是好事,到时候你就有小格格或者小阿哥,在后宫有多少女子羡慕你,连我都羡慕你,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和常在要是不怀孕,皇上估计还是让和常在侍寝,那就没她什么事,她还是想让和常在怀孕,至少可以换成她侍寝,乌答应觉得恩宠比较重要,这孩子太难养活,刘氏生的小格格不到两年就死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怀孕就不能侍寝,至少一年不能侍寝,刘氏是既没有恩宠也没有孩子,皇上怕是都不记得刘氏这个人,让她选,她还是先选恩宠,选能抓得住的。
“是啊,乌林珠,你别老是这么想,孩子是上天赐的礼物,你看十八阿哥他们多可爱,我都想有一个孩子。”秀答应也在一旁安慰和常在。
“好吧,我不抱怨了,乌答应,你这阵子侍寝,估计也很快会有好消息。”
对于和常在的话,乌答应敷衍道:“希望吧,不过估计没那么快,徐妃侍寝的次数比我多,徐妃也没见怀孕,可能先轮到徐妃怀孕。”
一想到徐妃怀孕,那后宫算得上得宠的人只有她一个,乌答应眉宇之间染上几分悦色。
三人都感慨一句徐妃真得宠,这是她们唯一达成的共识。
……
康熙四十一年,皇上对索额图余党的肃清还没结束,在六月份又对一批官员进行撤职降职,降为苏松水师总兵符尚伟为浙江湖州副将,江西巡抚赵允云撤职,由张志栋担任江西巡抚,福建按察使耿嘉泽撤职,由郎廷极担任福建按察使,原顺天通州副将孙启撤职,由金宏振担任……等等,共有三十二位官员职位变动,吏部这阵子是忙翻天。
徐香宁清闲时过去溪春园金鱼池前喂金鱼时,意外地遇到太子胤礽,太子身边常常跟着四个人,鲜少身边无人,像皇上身边也是总是跟着人,有近侍有奴才。
“徐妃娘娘吉祥。”
“太子吉祥。”
徐香宁扫一眼太子,这半年来,许是皇上对索额图党羽几乎可以说是赶尽杀绝,不留余地,而索额图党羽又是太子党,是太子的拥趸者,这一举可以说是除掉太子的拥趸者,让太子势力大大削弱,太子估计为此烦心焦虑,瘦了不少,两颊都有些凹陷,这段时日估计不好过。
但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属于上位者的气度还是在的,经过这么一遭,太子似乎开始收敛自己身上的锐气,沉稳了一些,至少目光不再是阴恻恻的。
“徐妃娘娘,给我一些鱼食,我也想喂喂鱼。”
徐香宁示意静竹给太子鱼食。
太子拿到鱼食后站在她旁边喂鱼。
徐香宁往旁边挪一挪拉开距离,假意喂一会儿后便提出告退。
“娘娘,你似乎很怕本太子?”
“太子多想了。”
“是本太子多想吗?”
“是太子多想了。”
“娘娘见到我,似乎总是想闪避,原来是我多想了。”
“是的,太子多想了。”徐香宁笑着回道,朝他点点头后便离开,她对太子闪避只是因为他是太子,算是外男,她本来就应该闪避,不应该两个人待在一块,免得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
虽说太子有好男风的传言,但架不住她太得宠,后宫有很多人盯着她,等着她犯错呢,她一举一动自然要谨慎一些。
徐香宁离开溪春园,走回长春宫,还没走进去就听到几个孩子的笑声,长春宫的前院里面有胤祄、胤礼与胤禄三个,正在互相玩闹追赶,陈常在跟密嫔都在一旁静静看着。
这三个也勉强算是同龄人,能玩在一块自然是好的。
“娘娘,你回来了。”陈常在跟她打招呼。
“你们过来也不和本宫说一声,要是知道你们过来,我便不会出去闲逛了。”
陈常在笑道:“是他们几个不知什么时候约好了,我都不知道,胤礼嚷嚷着要我带他过来,娘娘,你看他们玩得多好,应该让他们多多在一块玩。”
“胤禄跟胤礼长高不少。”徐香宁也坐下来,说了一句。
密嫔笑着接话道:“娘娘还说呢,我们家胤禄比胤祄大两岁,可是跟胤祄一样高,胤祄长得是真好,这个头将来肯定能长到七尺长。”
这三个孩子反而是胤礼稍微矮一些,胤禄与胤祄几乎是一样高,乍一看,他们三个是同龄人,徐香宁听到密嫔说将来,眸色一暗,胤祄虚岁已经快六岁,离八岁是越来越近,这孩子目前看起来很康健的样子,比十七阿哥要壮一些,历史上是早夭,停在八岁,一想到这,她就止不住心疼。
“他吃得多,跟本宫一样喜欢吃。”
“能吃是福,我们家胤礼挑食,常常只吃一小碗饭,我每天都要想给他吃什么,别人总说荤素搭配,偏偏他不怎么爱吃肉,总说肉不好吃,一看到肉块就嫌弃,我都快头疼死了。”
陈常在看着玩乐的胤礼,见胤礼要玩水,赶忙起身制止。
“陈常在还说呢,我觉得就她最心疼十七阿哥,完全是捧在手心里。”
“胤禄上书房了没有?”她问密嫔,“上书房是不是得起得很早?”
“是要起得很早,他今年开春才去上书房,跟几个同龄的世子一起上课,胤祄估计快了,是不是明年开春也要上书房?”
徐香宁点点头。
陈常在回来时刚好听到她们说上书房的事,皇上倒没有跟她说过,胤礼比胤祄还大半岁呢,可见在皇上那,都是阿哥,不过阿哥也是有区别的,她都不知道胤礼什么时候能上书房,她已经无宠,平日里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也没法跟皇上说这事。
“胤礼呢?”
徐妃问她,陈常在说胤礼还没有上书房。
“估计跟胤祄是一块上书房,两人正好结个伴。”
陈常在也希望如此,胤礼跟胤祄只差半岁,两人能玩在一块是最好,毕竟是兄弟,能一起长大交好是好事,任谁都能知道这皇位跟后面这些皇子无关,不参与前朝的诡谲多变,等新帝登基,他们两兄弟能看在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分互相能照应彼此。
可能是惦记着这事,明年开春离得也不远了,陈常在怕皇上忘记胤礼,尤其是前朝事务那么繁忙,她又不如徐妃得宠,胤礼长这么大只见过皇上几次,不到十次,而且都不是单独见面,她还是抽空跑一趟乾清宫,亲自炖煮了一份山药鸡汤送去前殿,请求觐见。
来得突然,不过皇上还是愿意接见她。
“皇上,臣妾给炖煮了一份鸡汤,皇上要喝吗?”
“不用。”
陈常在特别会看眼色,晓得皇上在等她开口,她没有绕弯子,说起胤礼上书房的事。
“胤礼?”
“是,胤礼已经六岁了,比胤祄大半岁,臣妾寻思着胤礼该上书房了,这孩子虽然早产,不过如今身子养得不错。”
康熙听到这才想起来他有这么一个儿子,前阵子有个孩子死了,是谁的孩子,有时候梁九功或是荣妃她们派人过来跟他说一声,但他事务繁多,有时候会忘记或是记混,不过他还是很沉稳淡定地说:“能上书房就好,明年开春跟胤祄上书房吧,正好他们也大了,该搬去阿哥所那边。”
“臣妾多谢皇上,臣妾有空带胤礼过来答谢皇上,胤礼定会勤奋读书,不负皇上的期望,臣妾也会好好盯着他,不要他懒怠,皇上,这鸡汤,臣妾先放在这,皇上想什么时候喝便什么时候喝,臣妾已经撇去上面浮油,清淡口的,没什么事的话,臣妾先走了。”
“嗯。”
陈常在离开乾清宫,松一口气,她儿子也能上书房了,读书明智,她希望胤礼能好好读书。
……
康熙看了那份鸡汤,让人撤下去,让梁九功他们分了,这后宫女子往前殿送的吃食太多,他一个人吃不过来,大多是分给底下的奴才,他想起一件事,问梁九功前阵子后宫是不是没了一个孩子。
“回皇上,是十七格格殁了,小主刘氏所生,刘氏跟和常在是同一年入宫的。”梁九功恭敬回道,他的职责之一帮助皇上记住皇上没记住的事情,以便皇上问起时他能告诉皇上。
要说不得宠,位份低的小主可怜,皇上压根不记得,哪怕说过了,皇上可能因为忙着朝务又很快忘了,死了一个孩子也没多少人真正记得。
“和常在是不是怀孕了?”
“是的,和常在怀孕三个月了。”
“让人给这个刘氏一些赏赐,也给和常在一些赏赐。”
“嗻,奴才知道了。”
梁九功当了大太监这么多年,不用皇上多说什么,他自己也会有把握的度,赏什么,赏多少,他有一套自己的章程,只需吩咐下去就好。
当天晚上,皇上难得翻了宜妃娘娘的牌子。
宜妃娘娘过来时穿了一身海棠红的旗装,斜插头一支八宝翡翠步摇,步摇垂坠着流苏,耳坠也是海棠红的珍珠。
康熙在宜妃过来时难得多看几眼,觉得宜妃今日打扮像是冬日里的一把火,艳得很,为宜妃增色不少。
“宜妃,怎么还盛装打扮上了?”
“皇上许久没召臣妾侍寝,臣妾是难得见皇上,自然是要盛装打扮,不然臣妾以为皇上都忘了臣妾。”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宜妃,瞧着你清减不少,没有好好吃东西吗?”
“臣妾前阵子夜里着凉,得了风寒,病了十几天,最近才痊愈,皇上,你还问臣妾,臣妾生病了,你都不知道。”宜妃小小抱怨一下,嗔了皇上一眼。
“朕这段时日事务繁忙,的确不知道爱妃生病,是朕的错,朕跟爱妃道歉。”
想起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连胤禟都被牵连到,宜妃顿时不敢多说什么,生硬地转移话题,问皇上要不要一起沐浴。
“爱妃若是想的话,朕自然乐意跟爱妃共浴。”
“讨厌……”宜妃娇羞,尾音拖长,这身打扮能让皇上多看几眼就已经值了,接下来是侍寝,侍寝前要沐浴,她很快绕到屏风后面,难得大胆邀皇上一起共浴。
夜里,他们做完后就歇下了。
第二日,天刚亮,皇上便起来了,宜妃也很快醒来,开始伺候皇上,她在皇上这向来不敢睡得太死,就怕没伺候到皇上,哪怕有时候皇上体谅她,让她想睡就睡,反正有人伺候他,她也不会听进去,早起伺候皇上是她份内的事情,她也可以早点起来跟皇上多待一会,不然等皇上上完朝回来,她就已经离开了。
如今她的恩宠不如从前,毕竟是老了,不如年轻的女子好看,皇上让她侍寝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太珍惜每次侍寝的时间,恨不得过得慢一些。
康熙见到宜妃目光中充满眷恋,每次看到宜妃痴痴地看着他,他都忍不住对她好一点,宜妃是又听话又很爱他,这也是宜妃这么多年都受宠的原因,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深深地爱着他。
“等朕上完朝,你陪朕用膳吧。”
宜妃立即扬起嘴角,十分高兴,“好的,臣妾会等着皇上,哪都不去。”
康熙去上朝。
宜妃也已经起身,还是穿回昨晚穿来的旗装,她坐在铜镜前,没敢照西洋镜,洋人弄的镜子太过清晰,脸上的皱纹看得一清二楚,看着怪吓人的,她亲自描眉,描完眉后让翠玉替她抹脂粉。
“若兰,你常年跟在皇上身边,你说皇上待谁更好,是本宫还是别人?”
宜妃忽然问若兰。
若兰作为御前宫女,贴身伺候皇上,定能看到皇上跟后宫小主嫔妃相处时的样子,她突然好奇地问了一句。
原本静立在一旁的若兰愣了一下,然后恭敬回道:“皇上待娘娘最好。”
“真的?本宫与徐妃比呢?”
“皇上待娘娘更好。”若兰也晓得宜妃的性子,很自然地说道,撒谎时是面不红心不跳,不过她的确觉得皇上待宜妃很好,这么多年宜妃都有恩宠,这已经比后宫那些女人好很多。
“真的?没骗本宫?”
“奴婢不敢骗娘娘。”
宜妃这才转过头,又继续抹脂粉,连口脂都抹上,勾勒出唇形。
这一打扮就打扮了很久,宜妃力求妆容精致,完美无缺,看着时辰,怕皇上已经上完朝,她才停止调整自己的妆容,等着皇上下朝。
过了一刻钟,皇上终于下朝了,底下那些奴才也开始摆膳,他们刚坐下来准备用膳时,梁公公突然进来了,说是十六格格过来了。
“她一个人吗?”
“是,小格格哭得厉害。”
康熙皱眉,其其格已经七岁,算是大孩子,已经很少哭鼻子,他让梁九功把她带进来。
宜妃对突然被打断用膳有些不满,尤其这是她跟皇上单独用膳,十六格格好像是徐妃的孩子。
“皇阿玛,呜呜呜……”其其格哭着进来,一下子就扑进皇上怀里大哭。
“怎么了?哭什么?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康熙扫一眼后面跟着的奴才,随后正眼看其其格,“是不是你额娘发生什么事了?”
“死了,死了……”
康熙听着心一沉,什么死了,他惊慌地立即站起来。
“皇上,是小格格的鹦鹉今天早上死了。”怜雪赶紧解释,小格格突然说死这个字是怪吓人的,她怕皇上误会,出声道。
康熙这才松一口气,看向其其格,抬起她哭得泪汪汪的脸,哭笑不得道:“鹦鹉死了就死了,阿玛再送你一只便是,这有什么值得大哭的,吓阿玛一跳。”
其其格还在哭,抽噎,“皇阿玛,我不想要别的,我就想要我的鹦鹉,我就要它,我希望它能活过来,皇阿玛,我只想要我的鹦鹉。”
可鹦鹉都死了,怎么活过来,康熙无奈,这鹦鹉,其其格也才养了两个月而已,“鹦鹉怎么会死?你告诉阿玛,鹦鹉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我一起来看我的鹦鹉,结果它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额娘呢?”
“额娘还在睡觉,我……我……不敢吵额娘睡觉。”
康熙更加哭笑不得,大早上的,不敢吵她额娘,却大老远跑过来乾清宫跟他哭诉,这眼泪跟鼻涕都快抹他一身了,不愧是徐氏生出来的孩子,跟她是一模一样,徐氏这会儿的确应该还没醒,她一向犯懒。
“好啦,别哭了,阿玛再送你一只,你刚开始养,可能不知道怎么养,等养多了,你会知道怎么养,再送你一只,不要哭了,死了不能复活,阿玛也没有办法救活它。”
其其格擦擦眼泪,打个嗝,目光一扫才发现宜妃娘娘,声音沙哑地跟宜妃娘娘打招呼,“宜妃额娘吉祥。”
宜妃本来很生气的,小格格一过来,皇上注意力全部在她身上,都没空理她,不过见到小格格跟她打招呼,她硬扯出一抹笑容,“其其格,你别哭了,你皇阿玛再给你送一只鹦鹉。”
“算啦,我不要再养鹦鹉,别的鹦鹉比不上我的鹦鹉,皇阿玛,我先回去了,额娘要是醒来见不到我,该生气了,阿玛再见,宜妃额娘再见。”
说完,其其格又风风火火跑开,怜雪跟怜珊两人赶紧跟上。
康熙笑着摇摇头,这孩子……真是随了徐氏的性子。
宜妃心里不是滋味,皇上对小格格这么宠溺,小格格都能进出乾清宫,说明小格格的额娘给力,刚刚皇上听到小格格说死了的时候,脸上的慌张可是真真切切。
若兰还说皇上待她比待徐妃好,她觉得不尽然,皇上一看就是非常在乎徐妃,宜妃心里冒酸泡,又不能跟皇上明说,只能把这份苦楚忍下去。
“朕不是让人帮着养吗?怎么还把鹦鹉养死了?那帮奴才是干什么吃的。”康熙不满,他晓得小格格这么小,又是第一次养鹦鹉,属于新手,他让那帮奴才帮着养,怎么还把鹦鹉养死了,“给朕追责下去,查是哪个奴才这么不尽心。”
梁九功没想到一只鹦鹉还能惹出这么大的事,点头应是。
这顿早膳还是被撤下去,皇上跟宜妃都没怎么吃。
宜妃从乾清宫回承乾宫时,想着她要不要也养一只鹦鹉,胤禟住在阿哥所,来后宫不方便,皇上也很少召她侍寝,她这日子终究单调无聊许多,养一只鹦鹉解解闷也好。
……
那只鹦鹉是夜里着凉失温死的,不过负责养鹦鹉的小江子还是被杖打十杖,徐香宁听说此事后让人小江子送擦伤药膏,说了小豆丁一顿,她这么跑去找她皇阿玛,皇上这人肯定是先追究奴才的责任,鸟本来就不算是好养的宠物,害得别人被杖打,她心里过意不去。
小江子伤一好,就过来向徐妃娘娘答谢娘娘送的药,又提着鸟笼送来一只灰鹦鹉,说是能说话,还说他一定好好抚养这只鹦鹉,也会教小格格怎么养鹦鹉。
小豆丁原本不想再养鹦鹉,不过耐不住小江子劝说,说是这只鹦鹉会学着人讲话,又养了。
徐香宁也任由他们折腾,不管了。
皇上翻她牌子,她过去侍寝,跟皇上说起这件事,皇上说小豆丁想养什么就养什么,反正鹦鹉多的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让她无话可说。
“胤祄不小了,等明年开春,他跟胤礼两人也去阿哥所那边住吧。”
徐香宁可是记着胤祄八岁而殇这件事,阿哥所离后宫不近,她完全不放心,想着怎么着也得过了八岁再说,她半坐在皇上身上,“皇上,臣妾能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
“你先答应我,我再说,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很容易办到的。”
康熙听她这么说就觉得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胸,徐氏吓得一躲,单手挡住。
“挡什么挡,朕哪里没看过。”
“皇上,你不答应我,你就不能摸!今晚,我也不侍寝。”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康熙没那么容易跳坑,脑袋枕着左臂,往上看着徐氏。
徐香宁总觉得皇上目光太过赤果果,她被占便宜一般,她又很快他身上下来,睡在一旁,扯过锦被盖在自己身上,“小事,真的是很小的事情,我想等胤祄九岁再把他送到阿哥所那边住。”
“不可以。”康熙听完直接拒绝,他本来就觉得胤祄太黏着徐氏,缺少男子气概,比其其格还要安静胆小,徐氏从小太溺爱他太护着他,太依赖别人是成长不了的,胤祄还是阿哥,将来要担任一府之主的,“九岁的男孩子应该是个大人了,哪能一直待在你这个额娘身边,你太纵容他了。”
“为什么不可以,皇上,九岁还是小孩子,哪里是大人,住在长春宫怎么了,他是有自己房间的,又不是真的跟臣妾住在一块,皇上,我求求你,让他住在九岁好不好?”徐香宁撒娇道。
“不可以。”
这么斩钉截铁的拒绝让徐香宁心里莫名窝一团火,她容易嘛,他又不怎么管孩子,平时都是她在管,他这个阿玛是形同虚设,结果他还这么强硬地做决定,万一住在阿哥所,胤祄八岁就死了怎么办,他孩子那么多,他当然不在乎某一个孩子出事。
“皇上……”
“胤祄是阿哥,朕对他是寄予厚望的。”
寄予什么厚望,难不成是让他当皇帝嘛,徐香宁腹诽一句,太子想当皇帝,没见你老人家让他当,她气到快失去理智了,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她凑过去咬皇上的脖子一口。
“徐香宁,你属狗的吗?”
“我就是属狗的,咬死你好啦,胤祄必须在长春宫住到九岁,我不管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以后不要再翻我牌子,我告病。”
“你怎么回事,其它阿哥都是六岁要住到阿哥所,有些阿哥生下来就住在阿哥所,你在闹什么?”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皇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胤祄八岁得了急病死了,他得急病的时候正是孤零零一个人住在阿哥所,我梦到他叫额娘,可是我没听到,结果他死了。”
康熙头疼,梦都是假的,她怎么还扯上梦了,她一个成年人还相信这些,是挺让他无奈的,“那是梦,又不是现实发生的事情,况且他怎么会是一个人,朕会让奴才们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他,夜里睡觉的时候,奴才会守夜的。”
一个阿哥是有一帮奴才伺候的,不可能是一个人。
“可是臣妾觉得梦真的跟发生过一样,臣妾都能听到他痛苦凄厉的哭声,他哭破喉咙也没人发现他得病,皇上,就让他在长春宫住到九岁,一到九岁,臣妾就送他去阿哥所。”
“没有这样的先例,胤祄是阿哥,他必须住在阿哥所。”
“皇上!”徐香宁急得声音拔高,“算臣妾求你行不行?你要臣妾怎么做,臣妾都答应你。”
“不行,你别无理取闹了。”
徐香宁气得拍打他侧臂两下,然后转过身,不愿意再搭理他,扯过被子蒙过头。
康熙不明白徐氏竟为了这事跟他闹上,他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他再纵容徐氏的话,徐氏的脾气会更大,于是两人就这样僵持。
第二天,原本他想留徐氏留下一起用早膳的,结果他一醒发现床边没人,一问才知道徐氏早早醒了,然后已经离开乾清宫,原来她是起得早的,只不过是她不愿意。
康熙更气了,把气撒在梁九功等人身上,责备他们竟然没有拦住人,也气徐氏竟然偷偷离开,一夜过去,她还冷静不了。
接下来一个月,康熙都没有翻徐氏的牌子,徐氏也如她所说直接告病,让敬事房那边的人撤下她的绿头牌,既然告病,他期间也请了一波又一波太医去给她看病,太医在病历档上写的是徐妃咳嗽不止。
她还真的和他犟上了,康熙这阵子的心情犹如一月寒风,冷飕飕的,天天沉着脸,他作为一国之君,是不可能主动求和的。
……
徐香宁是真的想让胤祄在长春宫住到九岁,至少过了八岁这个坎,只是老人家不同意,她这一个月都在想她如何说服老人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就暂且搁置下来。
本来与皇上僵着,直到八月底,她被常常在叫过去她那里。
常常在显得很谨慎,她让人去外面守着,屋内只留下她们两个人,连秋铃都要被支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常常在脸色很沉重,没开口就先眼眶泛红,然后泣不成声。
徐香宁愣住,“怎么了?你别哭啊。”
“香宁……”
“你说,先别哭,你这样弄得我很害怕。”
“我……我……我怀孕了。”
徐香宁彻底愣住,同时也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常常在,心里想的是这下玩脱了,这该死的太监,该死的周公公,该死的周立安,这两人竟然还没断,太监竟然也能让人怀孕,不对,她在想什么,太监也是男人,当然能让人怀孕。
常常在已经很久没有侍寝,从上一年年末开始就没侍寝过,所以不可能是皇上的孩子,也不可能在遮掩成皇上的孩子。
若是被发现,两个人估计都是死路一条,不仅他们死路一条,他们的家人也是死路一条。
徐香宁恨不得把周立安叫过来,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也是四十岁的人,怎么会不成熟到这种地步,弄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周公公知道吗?”
常常在也愣住,“你……知道……你知道我们……”
她完全结巴,声音颤颤巍巍,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不颤抖,“香宁,你知道我们的事?”
“我有一次偶然发现的,我不是有一次过来探望你,你房间里忽然多了很浓的香味,那次过后,我有留意你们,周公公没告诉你吗?”
“他没告诉我,他是知道的,他知道我怀孕,他弄不到堕胎药,所以我们才想着告诉你的。”
徐香宁很想嘲讽周立安一番,平时消息通天,皇上的女人都敢染指,堕胎药都弄不到,不仅弄不到堕胎药,连基本上的.知识都不掌握,不过她看常常在脸色实在苍白,人有些发抖,是真的害怕,她只好收住到嘴边的话语。
“你们啊,图快乐不图后果。”
常常在眼泪如豆珠般从眼睛里面滑落,很快眼睛里盈满泪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但我们是真心相爱,香宁,他一直在我身边守护我,如果可以,我也想跟他光明正大在一起,只是……”
“你们想怎么样,这孩子不能留!”
“我们知道孩子不能留,我们没想留下这个孩子,我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
还瞒了这么久,徐香宁气她,可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快三个月意味着要显怀,一显怀就容易被人察觉发现,一被发现,等待他们的是灭顶之灾。
堕胎药在宫里不易得,药房那边对堕胎药是严加看管,况且吃了堕胎药肯定会出血,流产也不是小事,万一流血不止,一尸两命怎么办,到时人陷入危险时可能还要请太医过来,太医一查一把脉便有暴露的危险。
只是堕胎药要怎么弄到,如果不从太医院跟药房那边弄到,只能从宫外着手,这就需要宫外有人,还要托人送进来。
“香宁,我该怎么办?”
“别慌,我回去想想办法,你们目前就是稳住自己,像你今天这样是不行的,这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周立安还有桂兰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只告诉你,连春喜都没说。”
“是不应该告诉其他人,你们既然选择这么做,就得守得住秘密,此事不要告诉别人,你月信是不是没来,哪怕没来,你们也要假装月信来了,你没侍寝,太医应该不会到你这给你把平安脉,要镇定下来,跟周公公说我会努力想办法,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我怕他也很慌,反而破绽很多。”
常常在点点头。
“行啦,别哭了,哭不是解决的方法,我既然能察觉出你们的事,说明你们隐藏得还不够深,要么你们断了,要么你们隐藏得足够深,不要再有第二个人察觉出来。”
常常在再次点头。
徐香宁收拾一下心情才走出去,瞥了一眼弓着腰的周立安,什么都没说,径直往前走。
“娘娘,常在这是怎么了?”回去的路上,秋铃问了一句。
“她心情不好,别问了,该回去了。”
“哦。”秋铃只好噤声。
徐香宁回到雨荷宫时有些失神。
“娘娘,喝口水,怎么去常常在那一趟脸色还不好起来了。”张嬷嬷递过来一杯水。
徐香宁喝一口,然后又拿了一颗话梅含在口中,逼迫自己冷静冷静。
“娘娘,怎么了?”
“没事,就是头有些疼,许是昨晚睡得晚了。”
“小鹦鹉,小鹦鹉……”小豆丁提着鸟笼进来,嘴里一直念叨着小鹦鹉,看到她时目光一亮,“额娘,你看我在教小鹦鹉说话,江公公说跟小鹦鹉重复几个字,小鹦鹉说不定就能说话了,我想要它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说他的名字。”
“小鹦鹉是它的名字吗?”
“是,我给它取的,额娘,好不好听?”
徐香宁笑得很温柔,摸了摸小豆丁的脑袋,“挺好听的,它有说过话了吗?”
“还没有,江公公说没那么快,要好久才能教会呢。”
“你别整天提着鸟笼走,把它颠傻了,它就学不会了。”
小豆丁哦了一声,然后听话地放在地上,“额娘,这样行了吗?”
“你还是放在它平日放的地方,放在这里,大家都要走路,来来往往怕是会踢到笼子。”
小豆丁又把鸟笼提起来,说让怜雪放回她的房间,她高兴地抱住她的腰,“额娘,弟弟今日碰到太子哥哥了,太子哥哥教他射箭呢,额娘,我能不能也学射箭?”
“太子哥哥?射箭?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啊,他们还在御花园玩。”
小豆丁跟小豆包年纪渐长,越来越爱跑出去玩,不拘在长春宫,徐香宁也任由着他们,不过身边至少要跟着两个人,他们偶尔出去玩的时候,她是不跟着的,会碰到谁,做了什么,她都是问跟着的奴才才知道。
“他们还在玩吗?”
“嗯,我想着要回来喂小鹦鹉,我就先回来啦,弟弟还在跟太子哥哥玩。”
“你太子哥哥愿意教你的话,你可以学,不用射箭的话,箭头不要对着人,不过你不可以缠着你太子哥哥教你,你太子哥哥很忙的,你不可以主动去找他,不对,不仅是你太子哥哥,其它哥哥也一样,知不知道,记没记住?”
小豆丁点头说记住了,嗓音清脆。
小豆包是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的,回来时手心有些擦破皮,说是握箭弓握伤的,小孩子皮肤娇嫩,若是长时间握住箭弓,磨破手皮也是情有可原,小豆包没有抱怨,还说太子哥哥人很好,她也就没说什么。
等天黑下来后,两个小家伙吃完饭,沐浴后上床歇息后,雨荷宫才算是真正安静下来,徐香宁也躺回到**,不过没法入睡,一直想着常常在的事,想着如何弄到堕胎药。
堕胎药跟避孕药应该还是不同的,她唯一相熟的太医是林太医,不过林太医在年初的疫情中不幸染上疫病,他作为太医算是奔赴在疫情前线的人,这古代又没有非常成熟的防护工具,林太医染上疫病后没几天就逝世了。
其它太医,她不敢找,她不知道他们背后有没有别人,他们口风不紧或是有心透露给别人的话,她们都会面临灭顶之灾,不能从太医院这边入手,要怎么能弄到堕胎药。
她在宫外认识什么人?
她把认识的人一一在脑海中过一遍,越想越紧张,时间紧迫,常常在快要显怀了,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不知道想了多久,等她快睡着时,她忽然想到一个人。
前恭亲王的嫡福晋马氏。
皇上先前在她提了这件事后很快释放了前恭亲王,不管是不是皇上自己本意要释放前恭亲王,但至少在马氏他们那里,是她帮了忙,皇上才愿意放人的,马氏是写了信感谢她。
马氏就住在宫外,她帮了他们一次,她会不会帮她?
如今前恭亲王,爱新觉罗.常宁等于是富贵闲人,已经不在朝中做事,跟皇上的关系算得上不远不近。
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起来,她竟觉得脑袋有些沉,而且鼻子有些塞,这症状特别像是夜里着凉,感染风寒,如今八月过去,到了初秋,正值换季的时候。
“娘娘,醒啦,已经午时,连午膳时点都过去了,可是昨夜没睡好?我听着娘娘夜里翻身翻得厉害。”
张嬷嬷把她扶起来,担忧道。
“突然有些头疼,感觉着凉了,得煮一碗姜茶给我喝喝,千万不能感冒。”
大人感冒,身体还能扛回去,就怕把病气传给小孩,徐香宁摸着自己额头,摸不出烫与不烫,“嬷嬷,你摸摸看,是不是发烧了?”
张嬷嬷紧张地摸了摸,又放回她的额头对比,喃喃道:“好像是有点烫,晓曼,叮嘱小厨房那边的师傅给娘娘煮一碗姜茶。”
徐香宁穿衣时在直筒旗装上面加了一条马甲,九月初的京城凉爽不少,夏季已经过去,她又叮嘱秋铃去小格格他们那,让她提醒怜雪她们给小豆丁跟小豆包添衣,不能穿得太单薄。
午膳时间过去了,不过她还是吃了一碗热腾腾的葱花牛肉面,也喝了姜茶,开始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信。
“娘娘,你这是要给谁写信?”
“给恭亲王的福晋马氏。”
“怎么好端端的给福晋写信?”
“请她到宫里坐一坐,听闻恭亲王,不对是前恭亲王病了,不知道病得怎么样,我跟马氏也算有缘,找她聊聊天,在宫里日子总归是无聊一些,总想找人聊天。”
张嬷嬷没说什么。
徐香宁很快写好一封信,装进信封里面,封住信封口,叫来小邓子,让他把信传出去。
如今小邓子是摸索明白,在皇宫内如何把信传出宫外,宫里是有渠道的,只不过需要走些关系,有官方渠道,也有私人渠道,她让小邓子走官方渠道,反正马氏最后还是要进宫的,送封信而已,信中内容很浅白,就是邀请马氏到宫中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