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竟是怪物暴君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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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会”◎

可还没完。

下一瞬, 漂浮的上百根木条就又在灵力的引导下重新聚合在一起。

拼成的木塔与原来没有分毫差异。

那弟子看傻了,一时忘了维持灵力。直等半截木条断开,他才回神。

这就拼好了?

但方才过去一刻钟啊!

他慌忙拿起示意图, 里里外外仔细观察着。

方才他还以为她是凭空乱想,不想这方法竟真有效。

不光有效, 他累得衣衫全汗湿了, 可她连丁点倦色都没见着。

斋内不少弟子也都瞧见这幕,纷纷停下, 面露惊色。

“那女修是谁,怎的这么快?刚刚见她似乎还没开始动手。”

“是不是昨天在大殿被师兄欺负的那个?这速度也太夸张了!”

“虽换了衣服,可看脸倒像——但不应该啊,昨天那女修的灵力并不算深厚。”

见有人完成,其他人都着急不少, 从同一门派出来的大多聚拢在一块儿,商议起如何才能拆得更快。

一时间, 斋内从方才的鸦雀无声变得吵闹许多。

祖晔道君神情不改,手中软毫却是一顿,然后在虞沛的名姓上划了个圈。

坐虞沛后面的烛玉原还一手支颌,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见她复原木塔,忽往前倾去身子, 凤眸微挑出笑意。

“沛沛好厉害。”

虞沛的耳尖动了下, 偏过头望他:“真的?”

“自然。”少年人认真看着她,往常疏狂的神色收敛得干净。

他就知道, 她那样耀眼, 放到哪处都挡不住的。

虞沛对他的夸赞已见怪不怪。

这人何时都寻得出法子闹她, 也总能找出话夸她。

她移过视线, 隐含着期待发问:“沈师兄觉得呢?”

烛玉趴在桌上, 胳膊挡住半张脸。

“我的话已算不得数了?”他身形高大,这桌子对他来说有些小,如此伏在桌上,乍一瞧还怪委屈的。

虞沛问:“你在宗门修炼过?”

“没。”

“那可有什么师父教过你?”

“……也没。”

虞沛:“那不就成了。”

眼下他说的可不算数。

他俩都没接触过人族的修炼方式,也不知到底在何程度。

沈仲屿自然更了解些。

而沈仲屿还在想着方才木塔重聚的景象。

上百块大小不一的木条仿佛活了,被那淡色赤息引导着一一嵌合。

叫他又记起当日在沈家后院。

那支箭矢将恶魄撕裂的瞬间,他好似也跟着碎了般。

偏偏斜里伸过一只手扶住了他,道:“沈师兄,往后会好的。”

他便也像极这木塔,被重新缝补了遭。

而这严丝合缝的躯壳里,亦流动着如出一辙的热烈气。

“沈师兄?”虞沛凑近些,“你怎的不说话?”

沈仲屿眼皮一跳,恍然回神。

“自是好到无话可说了。”他笑眯眯的,也不吝夸赞,“师妹一向出众。”

虞沛便感觉她若跟烛玉一样有条尾巴,眼下也是可以摇一摇的。

烛玉瞧见她抿在唇边的淡淡笑意,竟又涌上股无从发泄的躁恼。

他手指一拨,桌上的木塔开始飞速旋转。

“轰——”一声,木塔竟碎成了一堆齑粉。

后头有弟子看见,皆忍不住低笑。

虞沛也吓了一吓——倒不是因为那声响,而是他这举动太过突然。

她小声道:“你怎么把木塔炸了,离过年可还远得很。”

烛玉也学着她压低嗓音:“不是说要拆木塔?”

谁拆木塔会把木塔拆成碎末末啊。

烛玉扫了眼她拼凑完好的木塔,然后手指微动。

桌上的齑粉便又开始飞旋,最后愣是凝出了木塔的形状。

仅从外观来看,根本瞧不出是由碎屑聚成。

“这样不就行了。”他一挑眉,颇有些任何难题在他手中都能迎刃而解的少年意气。

虞沛伸手戳了戳。

指尖碰着木塔,仿佛陷入片松软沙地。一拿开,就又恢复如初。

没玩多久,沈仲屿递来一样东西:“我也拼好了。”

虞沛侧眼一瞧。

他手里哪有什么木塔,仅一个木头拼成的玩偶,连马尾都做出来了,朝天揪一样戳在头上。

虞沛:“……你又是在做什么?”

“道君只让拼好,也未曾提过复原二字。”

沈仲屿指尖一转,那娃娃就转了个圈,面朝着她。

“——虞师妹,像不像你?”

好嘛。

一个比一个有理。

虞沛盯着那积木娃娃的朝天揪,半晌,忍不住说:“我要让雷劈一下,能更像。”

沈仲屿笑出了声。

说话的空当里,虞沛看见姜鸢和闻云鹤也都相继完成,便放松问道:“沈师兄,我可以碰一下吗?”

沈仲屿:“自然。”

虞沛捏了下积木娃娃的手。

沈仲屿便操控着那娃娃与她回握。

正玩着,忽有只小雀儿打旁边飞来,扑棱着翅膀擦过她的脸。

虞沛吓了一跳,朝旁看去。

却见晏和那儿已经被花草树木给挤满了,大簇鲜绿的藤蔓从右侧窗口探进,上头有鸟雀啾啾。

不仅是她,其他化物道的灵修也多多少少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在拆解、复原木塔的过程中,什么东西都能变得出。

晏和推了下水晶镜,冷静扫开一只蟋蟀。

挥手的瞬间,那木色的塔竟开始变得五颜六色,塔上出现一个捧着书的小人儿,嘴里还叽叽喳喳念叨着什么。

她挥开那小人儿,神情仍旧冷冷淡淡的。

虞沛在旁看她不断扫落爬上木塔的小人儿,越发觉得新奇。

这人与她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

这天过后,虞沛对晏和的看法有了些许变化。但对她真正改观,还是在隔天晚上。

来御灵宗之前,虞沛虽然不清楚自己的具体任务是什么,可也知道和宿盏有关,所以在鲛宫时她就想过打探他的消息。但妖族对宿盏并不了解,十几年下来搜到的东西也少得可怜。

而天域学宫里保存着不少与他有关的卷籍,这两天,只要她有空就会往藏书阁跑。

这晚,她在藏书阁找了大半天资料,回来时已至深夜。

大多数弟子都睡了,晏和屋里却还灯火影绰。

虞沛扫了眼,没放在心上。

走过晏和房门口时,她忽听见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哭?

她犹疑着望向窗户。

又仔细听过一阵,她越发确定那哭声是打晏和屋里传出来的。

说是哭,更像压抑在难过下的哽咽。

仿佛受了什么欺负。

虞沛顿住脚步,踌躇不前。

前天她和烛玉撞见闻守庭威胁晏和,让晏和拿那软包里的东西对付她,但直到今天都风平浪静的。

会不会是晏和在那之后拒绝了闻守庭,所以遭了他欺侮?

也不是不可能。

原书里晏迹、晏和两兄妹关系疏远,晏迹说不定真会任由外人欺负他妹妹。

想到这事可能和自己有关,虞沛再不能忍。

她抿了下唇,脚步一转,就叩响了晏和的房门。

不料门没关。

轻一敲,那门便开了。

虞沛也借此瞧清了门内的光景。

只见白日里冷漠寡言的晏和,如今竟分外随意地跪伏在床,右手攥着柄烛火,左手捧书,且正对着那本书哭得好不伤心。

虞沛关上了门。

然后深吸一口气。

肯定是看错了。

没关系沛沛,天太黑看花眼了也正常。

但门里人发话了:“有何事?”

这下再关着门也说不过去,虞沛又长呼出气。

“吱呀——”

她又看见了晏和。

还是那样,跪在**,脸上还印着模糊泪痕。

也有可能是在读家书,虞沛想。

昨夜她收到娘亲的信,心底也挺难过的,还很想她。

“有事找我?”晏和又问一遍。

“啊?哦……”虞沛就差把门锁给揪下来了,“我听见你在哭,有些担心就来看看,没想到门没锁……不好意思。”

“应是方才起夜,忘了锁门。”

虞沛点头:“嗯,那我先回去了。”

晏和也没留人的意思。

虞沛转身,余光忽瞥见晏和书桌旁的小竹篓。

竹篓里扔了个灰白色的布包,正是前天闻守庭给出去的那个。

她顿住,折身问道:“你还好吧,有没有遇着什么麻烦?我见你……好像不大开心。”

晏和概没想到她还会再问,怔了下,才语气平淡道:“并未,我只是在看话本。”

虞沛愣愣道:“看……话本?”

话本?

所以她方才是在抱着话本哭?

这更让人不敢相信好吧!

“嗯。”晏和擦去颊上泪痕,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若不信,可以自己来看。”

虞沛便在门里门外犹豫了好一阵。

最终,她试探着往里挪了步。

兴许晏和口中的话本,是对什么繁复古籍的代称呢?

但事实证明,她看的就是地摊话本子。

话本子的内容没惊着她,晏和倒是叫她错愕到说不出话。

这两天无论课上课下,晏和都在抱着这本书看。

虞沛原还以为她是在读什么诀书,合着是在看小说!

还是光明正大、无所顾忌地看。

身旁,晏和轻叹一气:“这本着实叫人伤神,一回便能写完的故事,翻来覆去写了百章回仍未扯清,实在不及上本好看。”

虞沛还是头回听见她说这么多话。

她哽了半天,才哽出一句:“那……换一本?”

“亦有此打算。”晏和倾身,从床下拖出一个精致的小箱箧——正是刚来小院时她提的那个。

再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书,皆是些地摊话本。

她仔细翻出一册,顺手把方才那本塞给虞沛。

“你若要看,可以拿去,不过读前需先备几张帕子,省得弄湿枕头。”

“谢……谢谢。”

-

翌日晚上,晏和抱着本书找到她,问她看得如何。

虞沛尚不习惯与她说话:“看了不到一半,你说得不错,这故事的确惹人掉眼泪。”

晏和又问:“今日还看吗?”

等虞沛颔首,她便引着她去了自个儿房间,两人凑在一块儿看书。

虞沛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加入了她的“读书会”。

也算有趣。

她小时还有工夫看些杂谈故事,后来因着太忙,时间拿来修炼都不够用,更别提看话本了。

翻了几页,虞沛忽将书一合。

晏和抬眸问:“怎的了?”

虞沛摇头,耳尖有些发烫。

晏和想到什么,修长手指搭在她书上,往下一压。

“若不喜欢,换一本便是。”

虞沛点头,又摇头。

半晌,她将书一立,半边脸藏在后头,声音闷闷的。

“晏和,我见这书里的男妖每每受气,但与那女修吻过两回便消了脾气,也不知缘何有这大用处。”

这几番亲密,能比佳肴宝器更有效么?

晏和:“还需亲自试过才知。”

她语出惊人,吓得虞沛眼皮一抖。

“试?!”

“修习灵诀不也要一遍遍试么。”说话间,晏和取下水晶镜——夜里灯火暗,眼睛极易酸涩。

虞沛只觉喉咙有些发干:“那一般……该挑谁呢?”

晏和将手一放,抬眸,也终于露出整张脸来。

那双丹凤眼半睁着,透出懒散意味。

虞沛怔住。

这人生得可真漂亮。

她见过清清冷冷的美人——诸如姜鸢。

但晏和却与她大不同。

眉眼更显英气,又因身量颇高,透出雌雄莫辨的美感。

虞沛这才想起,她的嗓音也与长相一般,更偏中性。

性子似乎也有差异。

姜鸢性冷,实则内敛易羞。

晏和看着漠然,目下却抿出丝漫不经心的笑,惑得人心慌意乱。

“是在好奇么?”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