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狗還不配吃飯了不成……”冷海傲嬌地哼了一聲,轉過頭去笑嘻嘻地衝雲曦道:“對吧雲姑娘?”
雲曦彎了彎眉眼,“那你還吃不吃了?”
“吃吃吃!”冷海趕緊搬過凳子坐好,招呼大家吃飯吃菜。
雲曦醒來得正是時候,他們正在說案子的事情。
“盾三的屍首在泰陵找到了,守衛說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自盡在了逸王殿下的墓前。”
冷海說著,忍不住歎了口氣道:“這廝倒是個忠心的。”
雲曦聽到一半,用膳的動作便頓住了。
皇上下令讓花間影和逸王以王爺之禮合葬,所以盾三是在為自個兒的主子花間影殉葬。
“我們抓到了一個無極樓的門徒,好像是盾二十,他給屬下說了些關於花間影的過往。”
盾三在樓人也算是頗受人信重,跟盾二的武功隻在伯仲之間。可花間影就是更願意跟盾二親近、諸多重要的差事也是吩咐他去做的居多。
“實則他們都對花間影忠心耿耿,對老樓主蔣明輝亦是敬重有加。故而雖然花間影身死、無極樓遣散,蔣明輝還是能隨時調遣無極樓門人行事。”
所以這廝是個毒瘤,必須得死。
冷海說完,就將一封書信從袖中掏出來,“大人、雲姑娘,這是蔣明輝發家的原因。他不是真正創建無極樓的人。”
真正助蔣明輝的,另有其人。
雲曦擱下筷子,把信箋打開,跟陸青帆一塊看。
信箋上說了,當年創立無極樓的是一名女子,後來女子歸隱、將M.L.Z.L.無極樓交給夫君打理。
故而,江湖上有人說無極樓樓主曾經是一名女子,並無不妥;反而他們在京城之中,倒是錯過了許多真相。
“如此說來,咱們之前寄到源陽的信箋,本該是給原本的無極樓主的?”雲曦驚訝地道:“那她收到信箋了嗎?”
蔣明輝說回信就是他偽造的話,也不知幾分真假了。
“蔣明輝沒有撒謊。”冷海主動道:“雲姑娘,這位無極樓樓主之所以會隱退,便是因為身患重疾,恐怕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去世。”
就算找到了,隻怕也早就變成一抔黃土。
雲曦心神黯然,隨即說道:“也罷,好歹蔣明輝歸案,盾三也已經自刎,殺害那六名官員的凶手到底是落網了。”
現在,案件才是真的了結。
用過膳食後,眾人便前往刑部當差,按部就班行事;下衙後,雲曦就帶著自個兒的大包袱入宮查看皇上的身子恢複情況。
雲曦到了以後,金公公更是將她奉若上賓,說話頗為客氣,言簡意賅地講了皇上近況。
安郡王顧長卿和嫡長孫顧義都在皇上的寢殿守著,不曾離開半步,就連內閣眾人議事都是在寢殿外,皇上能夠將諸事啟稟聽得分明。
因了解毒及時,皇上身上重擔擱下,又受了太醫的調理,臉色倒是紅潤了不少;安郡王和小顧義統領大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雲曦給沉睡中的皇上診脈,確認脈象平穩,這才鬆了口氣,說道:“一切都好。”
“皇上的氣色看著好了許多,這般嗜睡可正常?”金公公擔憂地問道。
雲曦聞言頓了頓,這才道:“正常,皇上年事已高,先是中毒、後逢遭巨變,心神皆傷,多睡睡有益恢複。”
金公公聞言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啊!天佑大明!”
雲曦微微一笑,便起身離開寢殿。
安郡王見雲曦出來了,立刻擱下手裏的奏折,“雲丫頭,小叔叔送送你!”
雲曦一訝,“小叔叔不用批閱奏折了嗎?”
“不用不用,有顧義在,他行!”安郡王像是逮到機會要出去浪的孩童,丟開筆拉著雲曦的衣袖就出了寢殿。
雲曦不放心,回過頭去看,果然見到小小少年緊抿著嘴,一臉無奈。
從殿內出去往宮門處走,雲曦遲疑了一下道:“小叔叔讓小郡王獨自批閱奏折,能行嗎?”
才是個半大孩子,就要承托整個天下的分量,試想換成誰恐怕都笑不出來。
“哎呀,早晚的事兒,讓他先適應適應!”安郡王這幾日拘在殿內都快悶死了,此刻跟放出去的風箏一般,別提多暢快了,連眼角的笑容都深了幾分:“可給老子悶死了,‘皇帝’真不是人幹的活兒。”
也不知道那麽多人為甚要為了個龍椅擠破頭。
真真是吃力不討好。
雲曦聞言輕笑一聲:“那是,這世上能夠如小叔叔這般通透之人,恐怕也沒有幾個。”
權欲迷人眼,求得逍遙快活的人又有幾個?
“是啊。”安郡王說著,雙眼一亮,問起了蔣明輝的事情。
雲曦便將雙生子實則各有生父的事情道來。
安郡王一聽逸王和花間影可能不是一個生父,激動地道:“藥汁你帶了嗎?”
“帶了,但是……”皇上現在的身子骨,取血的話不得治個大不敬之罪啊?
安郡王一擺手,混不吝地道:“怕啥,他睡得可死了,快快!藥汁、逸王的血,都給本王。這事兒本王就給你辦了!”
雲曦一聽也行,便將沾染了逸王的血、被剪得零七碎八的帕子遞給安郡王,又特意交代了一下那草汁如何使用。
安郡王全都記下,也顧不得送雲曦出宮了,風風火火地扭頭回了寢殿。
“父王……”小郡王顧義從龍椅上站起來,手舉著奏折,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父王急吼吼地衝進了內間,在皇祖父的病榻前搗鼓著什麽。
出於好奇,顧義便擱下奏折,悄然走過去打算看看。
他望著自家父王弄了一碗清水,浸濕了一小塊帕子,然後……非常大膽地用針紮了皇祖父的手指、在碗中滴下一滴血。
安郡王雙眼放光,一邊掏出小瓷瓶往裏麵滴草汁、一邊喃喃道:“來了來了,見證奇跡的時刻……”
“什麽見證奇跡啊?”顧義小聲嘀咕兩句,湊上去繼續看:“不就是滴血認親嗎?”
片刻後,兩滴血水很快溶在一處。
“果然,果然。”安郡王先是瞪大眼睛驚訝了片刻,隨即想到什麽似得,又從懷裏掏出一塊血帕子來,準備再驗一次。
“父王,你這又藏得誰的血?”
“花間影的。”
“哈?”顧義終於明白了什麽,無奈地搖搖頭,他爹好歹是一介郡王,怎得那般沒個正行,還偷偷地藏匿了花間影的血漬?
“皇家身份存疑,那老子不得多留個心眼……臥槽!還真不是啊!”伴隨著安郡王顧長卿的一聲驚呼,那碗中的兩滴血滴過草汁之後也絲毫不相容、真真是涇渭分明!
“絕了,絕了……”安郡王顧長卿嘿嘿兩聲:“天道輪回,蔣老兒報應不爽。”他瞥了一眼龍**渾然不知事的皇上,歎了口氣。
雲曦出宮後不到半個時辰,就收到了安郡王的手書。
彼時,雲曦正跟陸青帆整理卷宗,補足思路,信箋到了之後,青果就主動請纓出聲念道:“特大號外!小雲曦,你們推論得沒錯,花間影果然不是皇帝老兒的孩子!但逸王的身份無疑……”
青果越念越小聲,心中暗道終於有比自家小姐和陸大人更大膽的了。
雲曦和陸青帆對視一眼,總覺得安郡王那咋咋呼呼的口吻猶如在耳,當真是生動得緊。
諸多要案伴隨著蔣明輝落網、盾三自盡告一段落,皇上的身子骨日漸好轉,終於在三日後的大朝會上,宣雲曦等人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