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

第57章 智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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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莓在求救后就直接晕倒了, 被路人送去医院。

没过几分钟她就从噩梦中惊醒,打了镇定剂现在重新静了下来,就坐在床头, 什么表情也没有,呆呆地看着手指指甲缝里的血迹, 想抠出来, 但觉得疼,又作罢。

外头夏振宁和卢蓉都在,警察也在。

在听到警察说还没抓到人时,她睫毛颤了颤。

夏振宁反应倒是出乎她意料地激动, 一把拽住警察的领子往墙上摁,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哽咽,哑声:“我女儿他妈的被他们欺负成这样, 你现在跟我说找不到人?!我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警察和卢蓉一起劝他冷静,保证一定将庞屏一群人捉拿归案。

夏莓只觉得外面走廊上闹哄哄的,觉得吵,侧躺着扯过被子盖过头顶。

没一会儿, 夏振宁就进来了, 走到床边,轻声:“莓莓。”

夏莓抬眼。

“我们先把手包扎一下好不好?”

她手上被木片割开深深的伤痕。

夏莓停顿了下, 摇头。

夏振宁蹲在床边,与她平视:“你这样手会出问题的。”

夏莓说:“不想让人碰我。”

夏振宁一顿, 顿时喉间发涩, 扭过脸用力抹了把眼睛,不敢再提这个话题。

“那你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 跟爸说,爸去买。”

她还是摇头:“没有, 我想回去了。”

“再等会儿好不好,莓莓,我们等检查报告出来就回去。”

夏莓没再说话,安静躺着。

又过了会儿,夏振宁便起身走出去,不再打扰她。

门口,卢蓉在一旁说:“我一会儿问问柯北有没有好点的心理医生,孩子还这么年轻,千万别留下阴影了。”

夏振宁捂着眼睛低头靠在卢蓉肩头,默默流泪:“好。”

夏莓又睡了一觉,看了眼时间也不过才睡了半小时。

她慢吞吞从**爬起来,想出去问问报告都出来了没有,她不喜欢医院里的消毒水味,让她连觉都睡不沉。

她推门出去,便看到了靠着墙根蹲在地上的程清焰。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都没有进来病房。

“哥。”

程清焰抬眼。

他眼底通红湿润,脆弱不堪。

“你什么时候来的?”夏莓问。

“刚到。”他喉结滑动,拼命克制着情绪,“对不起,我来晚了,莓莓。”

夏莓轻轻摇了摇头:“我爸呢?”

“结账去了,报告都出来了,没别的问题。”

夏莓蹲下来,视线平平地与他对视着,半晌,她平静地说:“我想去兜风。”

“好。”

程清焰起身,带着她往外走,正好碰到回来的夏振宁和卢蓉,程清焰和他们说了去兜风,夏振宁破天荒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只叮嘱说别着凉。

雨已经停了,医院外面有自行车,程清焰刷了市民卡取出一辆。

而后脱下自己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给她戴上帽子:“好了。”

夏莓依旧坐在后座,和上次一样,程清焰朝着与市中心相反的方向骑。

雨后的城市空气清新,带着干净的草木味道。

让夏莓恍惚中觉得,连空气都与自己格格不入。

她轻轻将脸贴在程清焰的后背,一手半拢着嘴,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吸入的是污浊些的空气。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程清焰骑车上坡又下坡,带起一阵阵的风。

仿佛无处可逃。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莓才反应迟缓地察觉到,程清焰的后背在颤抖。

她愣了下:“哥?”

“嗯。”

“你在哭吗?”

程清焰没再说话。

夏莓:“你先停车。”

程清焰乖乖停下车,夏莓从自行车后座爬下,绕到他跟前。

于是,她便看到,少年泪流满面,眼睫都是湿润的。

他上一次哭,是小学时,得知程志远杀人入狱的当天,只落下一滴泪。

之后他没再哭过,直到今天。

因为他的公主遍体鳞伤。

夏莓知道他在后悔,在自责,在内疚。

她将手从宽大的羽绒服袖子中伸出,捧着程清焰的脸给他擦眼泪,一点一点,认真细致。

但很快,又一滴滚烫的泪落在她手背。

夏莓停下动作,盯着他的眼睛看,半晌,她笑着问:“你怎么还哭个没完了?”

程清焰别开脸,依旧没说话。

“好了,别哭了。”夏莓张开双臂抱了抱他,“你看,我又没真的出什么事。”

他垂下眼:“嗯。”

“那我们回去吧。”

“今晚回来住吧。”程清焰看着她。

夏莓停顿了下,而后点头。

回去路上,程清焰去了趟药店,买了纱布和消毒药水,他没让药房医生帮夏莓包扎,而是自己来。

两人站在药店外。

夏莓看着程清焰低垂的眉眼,他动作极其轻柔细致,生怕会弄疼她,生怕会让她产生不适。

夏莓恍然间,好像回到了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盛夏夜。

那时候她食指上划开一个小口子,很小,但因为开学没做作业要找个借口,夏莓便让他帮忙包扎。

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要是能重新来过就好了。

夏莓眼眶又开始火辣辣地疼,可却没掉下一颗眼泪。

她那些眼泪,好像都已经在那个破败的黑巷中干涸了。

夏莓只是移开了眼,逼迫自己不去想从前,努力去放空思绪,忽视身上的酸疼和喉咙的干哑。

可以重新来过的。

等他们一起去到北京,彻底将过去丢在柯北。

只有不到一年半了。

都说时间能治愈一切。

那就请,时间过得快点吧。

再快一点。

快点治愈我吧,拜托了。

第二天,夏莓断断续续地睡到中午才起,夏振宁给她请了假,程清焰也同样没去学校。

夏莓坐在床边,打开手机。

黎枝语给她发来好几条信息。

[枝言片语:莓莓,你不会和程清焰庆祝保送去了吧,还一起请假!!!!]

[枝言片语:我靠,程清焰高二保送清华的横幅都要在学校贴满了,还是明哲创校以来头一个高二就确定保送的,太牛了吧!]

[枝言片语:老孟开心到今天课都没上,给我们看了电影!]

被她欣喜激动的语气感染,夏莓扯着嘴角轻轻笑了笑。

同时,也觉得轻松了些。

学校里大家都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那就好。

夏莓掀开被子,睡觉时睡裤被卷了起来,她一低头就看到大腿上的的淤青和紫痕,有些是昨天庞屏掐的,有些是跌跌撞撞时磕到的。

她浑身都被定住一般,大脑空白一片,仿佛再次置身那个绝望的夜晚。

过了两秒,夏莓冲进厕所,趴在洗手池干呕。

等再抬起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眼眶通红,肤色是病态的白,出了层冷汗,像个孱弱的水鬼。

她双臂撑在洗手台上喘了会儿气,重新平复下来,这才推门下楼。

程清焰就在客厅,看到她立马起身上楼:“怎么脸色这么差,不舒服?”

“没事。”夏莓摇头,牵着他的手下楼,“可能有点低血糖。”

“那先吃早饭。”他从厨房里端了温着的粥出来,坐在夏莓旁边,一口一口喂给她吃。

夏莓:“我爸和卢阿姨呢。”

程清焰停顿了下,垂下眼继续舀起一勺粥:“去警局了。”

夏莓点头:“人抓到了吗?”

“快了。”

那就是还没有。

夏莓没再说,温吞地垂着眼一口口咽下程清焰喂来的粥,只吃了半碗,她就摇头不愿意再吃了。

“等他们回来,我去趟你租的公寓,把你的东西都拿回来。”程清焰握着她的手,轻声说,“以后都住在这里。”

“嗯。”

夏莓连中饭都没吃,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程清焰刚洗完粥碗,出来便看到她躺在沙发上,他将她抱起上楼,放到**,盖好被子。

……

庞屏逃了。

到现在都还没抓住。

夏振宁回来时气得几乎想破口大骂,但又怕被夏莓听到,只能硬忍下去。

他一夜没睡,咨询律师,联络熟人,胡渣泛青,眼底血丝密布,沉声保证:“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让他偿命!”

程清焰看了他一眼,而后捞起桌上的钥匙,低声说:“我先去把莓莓租屋里的东西拿过来。”

他独自出门,将常用的东西打包了都带回来。

他走上楼,轻轻敲了下卧室门:“莓莓,是我,醒了吗?”

“进来吧。”

他推着行李箱进去时,夏莓刚从**坐起来,梳着头发起身:“你周末作业写了吗?”

“还没。”

“我也还剩一点,一起写吧,明天我想去上学了。”

程清焰静静看着她:“不多休息几天?”

“不了,检查不是都说没问题嘛,再不去上学课又该落下了。”

程清焰没再说,折回自己房间拿了作业回来,夏莓已经坐在书桌前开始做卷子了。

少女长发披肩,脸色白皙,安静又认真地写卷子。

和她从前的气质很不一样。

程清焰心口密密麻麻地疼,但什么都没表露出来,在她旁边坐下,一起安静地开始做题。

这个寒假夏莓都在恶补物理,这会儿做的卷子就是物理卷。

大部分的题都会做,她全部写完,拿一旁程清焰已经做好的对答案,给自己估了个分,76分。

她愣了下,眨眼,而后缓缓地笑了:“程清焰,我及格了。”

程清焰看过去,也笑:“嗯,比及格还高了16分,莓莓真厉害。”

“这礼拜就要期初考了,说不定我这次真能考到前200名了。”

程清焰揉了揉她头发:“如果这次能考到的话,我再给你奖励。”

夏莓轻笑:“好啊。”

一个下午,两人都在一起补作业。

晚上,吃了晚饭,夏莓坐在客厅看了个综艺节目,跟着笑了会儿便上床睡觉。

夏振宁跟警察说了要对这件事模糊信息,夏莓还是未成年,警察那边都同意尽量消除社会影响力。

学校里没人知道夏莓的事,只有程清焰保送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

两人一返校就被堵着追问。

程清焰原本还担心夏莓会不喜欢那么多人靠近接触,但她脸上却看不出分毫的不适,甚至和从前一般无二。

到午休,她还被黎枝语调侃的话气到,丢书砸过去。

她笑闹着喊:“黎枝语!你是不是皮痒了啊!”

好像什么都没变。

跟以前一样。

她还是那个夏莓。

那个明媚、张扬、自信、耀眼的夏莓。

只是,蛛丝马迹总是会在细节处展露。

比如在临睡前,两人在夏莓房间里做完作业,程清焰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正要抬手关灯。

夏莓忽然急急的喊道:“不许关!”

程清焰动作一顿,看向她。

少女强撑出来的平静在这一刻终于碎出裂隙,她坐在**,胸腔起伏,眼中装满了恐惧。

片刻后,她才艰难地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我不想关灯睡觉。”

“好。”程清焰没关灯,推门出去,“晚安,莓莓。”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倒春寒,这几天天格外冷。

程清焰回屋拿了外套,沉默着走出了家门,谁都没有发现。

他甚至连伞都没打,毫无知觉一般淋着雨往外走。

附近唐青云家的粥店已经关了,上面贴了店面转让的宣传单,被斜打的雨淋湿,支离破碎地脱落。

一家小店在雨中飘零。

脆弱的白炽灯吊下来,被风吹得晃动。

卷帘门拉到一半。

他矮下身,走进去。

小店老板没想到这个天气还有客人,诧异地看过去,便看到少年浑身湿透,眉眼漆黑如墨,雨水从他发梢落下。

“你要买什么?”

程清焰捋了把脸上的雨水,淡声:“有刀吗?”

“什么刀。”

“匕首,或者之类的。”

老板愣了下,认真打量他一会儿,说:“没有,只有裁纸刀。”

“在哪?”

老板拿给他。

一把黄色的裁纸刀。

程清焰垂眸,将刀片从中推出来,侧面极为锋利,冷光照亮他的瞳孔。

“就这个吧。”

他付了钱,将小票和裁纸刀一并放进校服口袋。

他掀开卷帘门,再次踏入雨幕中,没一会儿,刚才那家店的老板追出来:“小伙子!小伙子,你等等。”

程清焰停下脚步。

老板将伞柄塞到他手中:“这么大雨,带着伞走吧。”

“我给您钱。”

老板忙摆手:“不用,旧伞,你要有空下次再给我送来就行。”

程清焰道谢。

老板拍了拍他肩膀:“你看,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你大好青春大好前途,可别想不开了。”

程清焰一怔,反应过来老板大概是将他看作想要轻生的年轻人。

他抬头看着老板淋着雨快步跑回店内,回想刚才他的话——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世界的确很美好。

但这样的美好太易碎了,轻而易举就会被打破、被玷污。

从前,他世界中的美好都被摧毁,后来遇到夏莓,他才又看到了美好。

但现在,因为他,夏莓世界里的美好被摧毁了。

他的公主岌岌可危。

他要他的公主重新活过来,毫无阴霾地重新活过来。

不管用什么办法。

翌日,夏莓和程清焰一起去上学。

为了程清焰拿到机甲大师赛金牌这事,学校给足了牌面,甚至还专门联络当地报社的人过来采访,还计划着之后要专门开设编程兴趣课,发展成明哲的一门特色。

中午,采访的人过来,就站在高二3班的班牌前采访。

夏莓和黎枝语坐在一块儿看门外的程清焰。

黎枝语:“学神是不是都不会紧张啊,怎么这个场面都面不改色的?”

夏莓耸了耸肩,笑道:“反正我没见过他有紧张的时候。”顿了顿,她又补充,“哦,除了一次——”

黎枝语立马来了兴趣:“哪次?”

“他跟我告白的时候,可紧张了。”

“……”黎枝语翻了个白眼,“你再秀恩爱我就要跟老师揭发你了。”

夏莓笑眯眯道:“揭发了也没用,人家保送呢,谁舍得骂,我也跟着被爱屋及乌了。”

后来很快,这次采访就被登在了校报上,上面还附上一张程清焰的照片。

阳光从右侧打过来,少年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身形挺拔,模样俊朗,满是少年气。

夏莓夸张地对着照片mua一声,程清焰侧头看着她动作,笑了:“干什么呢。”

“亲程清焰。”

“人就在你旁边,亲纸干嘛。”

夏莓看他一眼,压低声音:“这不是还没高考呢吗,得稍微收敛一点,先亲纸过个瘾,等高考后再亲人。”

她说完,又问,“有裁纸刀吗?”

程清焰一顿:“没有。”

夏莓拍拍黎枝语的背,又问了遍。

黎枝语从笔袋里拿出一把椭圆形的小小的粉色裁纸刀。

夏莓将那张照片从校报上裁下来,粘上胶水,贴在桌子右上角,“啪”的一声,手掌用力盖在上面。

而后用粗粗的签字笔在照片底下一笔一划地写下——北京,北外。

做完这些,她满意地笑了笑,偏头问:“哥,那你以后是不是都不用来学校了?”

“陪你来。”

“诶?我之前听说到我们高三那一年,清华那边可能会有一个少年班,会提前入学开课。”

程清焰垂下眼,看着她桌角上的照片和字,淡声:“我有可能不会去。”

“这还能自己决定去不去的啊。”夏莓说,“听说这种越是好的大学就越是民主,真好,不过你觉得你还是去吧,就你这性格,早点去说不定能早点交到朋友。”

程清焰勾了下嘴角,没说话。

半晌,他忽然低声问:“如果我高三真的不能在这陪你,你可以吗?”

“可以啊。”夏莓笑着提醒他,“哥,我们也就去年才认识的诶,之前十几年我可都是一个人。”

傍晚放学,两人一块儿回家。

吃过晚饭就进到程清焰房里一块儿做作业。

做完作业,程清焰下楼倒水,被卢蓉拉住:“阿焰,我帮莓莓联系了一个心理医生,不过我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跟她提,我看她最近状态都挺好的。”

程清焰皱了下眉,停顿片刻后说:“再等等吧,我观察一下,过段时间再说。”

“行。”

程清焰拿着两杯水上楼,推门进去,就看到夏莓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白色的纸,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这是那晚之后,这么久以来,程清焰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

他立马关上门,放下杯子,将夏莓拢进怀里,温声:“怎么了?”

夏莓死死攥住那张纸。

程清焰垂眸看去,视线一顿——小票。

那天晚上,他去买刀的小票。

夏莓用力擦掉眼泪,视线用力地看着他,哽咽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喉结滑动:“周二晚上。”

“你想做什么?”

程清焰没说话。

夏莓换了个问题:“刀在哪里?”

程清焰拉开一旁的抽屉,里面躺着那把黄色的裁纸刀,夏莓将刀片推出来,干净锃亮,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仍因后怕而发软。

还好。

还好。

她将小刀放进自己口袋,用力握住,一字一顿说:“我拿走了,你不许再去买。”

程清焰看着她,看不出情绪。

夏莓:“你跟我保证。”

他语气低得像是叹息:“莓莓……”

“你跟我保证!”她哭着厉声喊,又难受地弯下背,用力握住程清焰的手腕,“哥,你跟我保证……你不能去做那些不能挽回的事。”

程清焰闭了闭眼,努力缓和呼吸,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

他用力将夏莓抱进怀里,沉声道:“未遂,他不可能被判死刑。”

他太清楚了。

像庞屏、程志远这种人,一时坐牢根本没用,等到出狱,他们又会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

如果再有一次呢。

如果他又一次没能守护住他的公主呢。

程清焰不敢去想那样的情况。

一想到就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那就不判死刑,我不要他死刑了,程清焰,我不要他死刑了。”她哭得支离破碎,浑身颤抖,脆弱不堪,“你不是答应我的吗,我们会去北京,你已经保送了,你不能这样毁了你的前途,我们会一起去北京的。”

夏莓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拼尽全力想说服他放弃这个念头:“你才十八岁,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等读完大学,我们可能会留在北京,也可能去上海,我会读外语专业,可能以后工作还会出国,他不会找到我们的,他不可能再找到我们了……”

她哭得胃疼,犯恶心,太阳穴也一抽一抽地疼,还拉着程清焰的手不肯放:“你答应我,你不要做那种事。”

半晌,程清焰闭上眼,终于跟她保证,声音沉缓:“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