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知道高兴疯了, 那可是驾驶员啊！开大车的。
队上开拖拉机的都神气得不行，顾海不知道多羡慕。
没想到他居然有机会能开上车, 不过兴奋过后，顾海有些冷静下来。
他姐夫自己还在地里干活呢，还有他哥。
“姐夫，这种好事，给我是不是不合适啊？”顾海虽然舍不得，还是开口道。“要不，还是你自己去吧！”
霍绍轻咳一声, 道：“不用, 我喜欢待在队上。”
听到霍绍的话, 顾霜的唇角不自觉扬起。
顾海有些迷茫，队上有啥好待的，他待了十几年，早就腻了。
转念一想，他姐夫是城里人，来乡下也没多久，可能还有新鲜感吧。
但是, 他又看了眼他哥。
顾江的大腿上坐着亮亮，小家伙正玩着他爸的手, 表情认真极了。
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顾江对弟弟温声道：“看我干啥，我待家里也挺好的, 让你去就去吧，这么好的机会, 别人做梦都想不来，犹豫啥呢。”
其实他在这之前就知道了这事, 昨天霍绍特地就找他解释过的。
顾江其实刚得知的时候也只有有些羡慕，并没有多想。
但霍绍能给他解释，顾江心里还是很熨帖的。
见他哥并不介意，顾海心里踏实了一些。
顾老爷子沉声道：“到了单位，和你师傅好好学，多看多听，不要惹麻烦，丢了你姐夫的面子。”
以孙女婿的能力，还有他家里的背景，在县城找份工作，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愿意留在队上，把这机会给小海，自然有他的理由，顾老爷子没有多问。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机会在面前了，也没有推开的道理。
听到顾老爷子的告诫，顾海连连点头。“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姐夫丢脸的！”
陈桂兰是最高兴的了，小海可是她的儿子。
她看着霍绍和顾霜的目光，满是慈爱，“阿绍，真是谢谢你了，这么为小海着想。”
之前还和丈夫说，他以后的工作要留给霜霜她的孩子。
结果人家转头就给小海介绍了一个更好的工作。
那可是摸方向盘的驾驶员啊，她男人知道了都得羡慕。
谁还稀罕接他的班啊！
霍绍道：“不用客气，大伯娘。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陈桂兰听了这话，眼含笑意：“对，都是一家人。”
顾海晚上高兴地睡不着觉，又从**爬起来，看姐夫给他的书。
看到半夜，才渐渐有了困意，顾海收起书，沉沉睡去。
第二天，霍绍带着顾海去了城里。
顾海一看见于友仁，就声音洪亮地喊师傅，看他的眼神，全是激动和崇拜。
于友仁不着痕迹地挺直了腰背，打量了顾海一眼，满意地点了下头。
“不错，你叫小海是吧？”
“对！师傅，你也叫我小海就成。”顾海笑着说道。
三人一起吃了顿饭。于友仁和霍绍交谈的时候，顾海就老老实实听着。
看于友仁杯子里没有水了，顾海贴心倒上水。
于友仁很满意，这小伙子不错，这个徒弟他收了！
顾海就这样进了城，成了于友仁的徒弟。
整个大队都沸腾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顾家这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又一个吃商品粮的。”
“咋把名额给了顾海啊，顾江才是老大呀！”
“话说顾家哪来的这么大能耐啊，那可是驾驶员啊，听说待遇可好了呢。”
“你忘了霍知青家里的背景了啊，肯定是霍知青出的力！”
“霍知青自个儿都在咱队上待着呢，有这好机会，他不给自己？”那人怀疑道。
“哎，你管人家咋来的名额，反正也落不到咱们头上，那是人家的能耐。那啥，顾海也不小了吧，我看也能说亲了，我有个侄女……”
“可拉倒吧，你都说人家有能耐了，都进城了，人家还不得娶个城里姑娘，能看得上你那侄女？”
“唉，怪不得顾家人对霜霜那么好，人家可真是个金娃娃，看看顾家这日子，队上谁不羡慕？”
羡慕啥，她就不羡慕！
田春娥拉着脸，听着耳边大家说着顾家的事情，只觉得格外刺耳。
想到顾霜嫁给个城里来的知青，带着娘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她儿子长宇，明明同样娶了个城里媳妇儿，别说好处了，她还搭进去不少。
而且人家就要生了，长宇媳妇儿的肚子还没有动静。
田春娥光想一想，心里就格外不舒服。
顾家。
今天是亮亮的周岁生日，全家准备去县城吃饭庆祝，顺便给亮亮拍周岁照做留念。
天有些冷了，霍绍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外套，给顾霜穿上。
顾霜正照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有些苦恼：“我是不是胖了好多，感觉脸好圆啊？”
“有吗？”霍绍认真看了她一眼，语气真诚：“还是一样漂亮。”
“就知道哄我。”顾霜嗔了一句，不过心情很好，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
顾霜低头看霍绍蹲下身子给自己穿鞋，等他直起身子，顾霜伸出手拉他。
霍绍握着她的手，两人慢慢走出去。
顾奶奶他们已经收拾好了，一行人去到城里，时候还早，先去了照相馆。
照相馆里正好没人，老板看进来这么多人，连忙来招呼。
看到霍绍和顾霜，老板还有印象呢，目光落在顾霜的肚子上，笑着道了句恭喜。
顾霜弯了弯唇。
“不知你们是谁要拍照？”老板问了一句。
刘玉抱着孩子走上前，轻声道：“给孩子拍。”
老板一看是这么小的孩子，笑着看了眼他虎头虎脑的样子，问了句：“单人照还是合照？”
“都拍。”
老板道：“那先把合照拍了，到时候再拍单人的。”
大家都没有意见。
顾奶奶和顾老爷子在一边打量着照相馆，对老头子道：“咱等下，也拍张合照吧。”
顾老爷子不喜拍照，听到老婆子的话，还是点了点头。
顾霜和霍绍也拍了，顾霜浅笑着，眉眼露出初为人母的温柔之色。
拍完，霍绍揽着她走到了一边。
然后看亮亮一个人拍照。
照相店里经常有小孩子来拍照，大人舍不得，对孩子倒是很舍得。
店里有些玩具，木马，拨浪鼓这些，亮亮都很喜欢。
拍照的时候很配合，笑得露出几颗米牙，直到离开还有些意犹未尽，不愿意从木马上下来。
顾老爷子道：“乖，回去太爷爷也给你做一个。”
今天是孙子的生日，顾建华不用人喊，自觉的下了班就往饭店里赶了。
还有顾海也是。
他如今跟着于友仁，单位出钱培训，等考了证，还要跟一年车，等过关了，就能独自上路了。
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顾海每天都过得格外充实。
不过侄子的生日他还是知道的，跟师傅于友仁说了一声，直接就去了他们常去的饭店。
正好和顾建华在饭店门口遇上。
顾建华看了眼儿子，温声问着他的近况，顾海笑着说很好。
等进了饭店里面，又被关心了一通。
尤其是陈桂兰，丈夫和小儿子都不在身边。丈夫她倒是不担心。
儿子老是忍不住挂念。
即使已经有人跟她打听起小儿子的亲事，但在陈桂兰心里，儿子还小呢。
“放心，我们都在县城，平常有空我也会来看他的。”
顾海也道：“妈，我还交了好几个朋友。师傅也很照顾我，我挺好的。”
陈桂兰放下了心，笑着道：“行，妈放心，赶紧吃饭吧，多吃点。”
顾建华回去上班前，陈桂兰把照相馆的条子递给了他，让他下回回家的时候，把照片取了带回家。
顾建华妥帖地放进胸前的口袋里，说知道了。
……
顾霜正在屋子里整理崽崽的衣物，顾奶奶做的各种虎头帽虎头鞋，还有小被子……
婆婆那边也寄了很多小衣裳。
全都是小小的，特别可爱。
霍绍从外面进来，见她在整理东西，也走过去帮忙。
“刚收到消息，大姐她生了。”霍绍出声道。
顾霜抬头，脸上带着惊喜和好奇：“大姐她怎么样啦？生的男孩还是女孩啊？”
霍绍道：“还不错，生的闺女。”
闺女啊，和书里面一样呢。
顾霜低头摸了摸肚子，那她肚子里这个应该就是儿子了。
霍绍也看向她的肚子，喜悦不由被担忧冲散。
他看着顾霜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连行动也开始不便，晚上睡不好觉，怀孕真的很辛苦。
“等再过阵子，咱们去医院待产吧？”霍绍低声道。
去医院生，霍绍比较放心一些。
顾霜点头，她也是这个打算，在家里生，顾霜可放心不下来。
等时间进入到十二月，顾霜就开始紧张了。
第一次生孩子，听说很疼，顾霜没经验，心里不安得很。
霍绍耐心安抚，结果顾霜稳定下来了，他开始不安了。
虽然知道顾霜状态不错，身体很好，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他就是很紧张，连觉都睡不好了。
没再多想，霍绍默默收拾东西，带着顾霜直接住进了医院里。
顾奶奶放心不下，也要跟着一起去。让她待在家里等消息，她觉都睡不好。
最后霍绍和顾奶奶两人陪着顾霜一起，霍绍给在医院附近的招待所开了家房。
顾奶奶晚上住招待所，他晚上在医院陪房。
一连住了一个星期，顾霜还没有发动的迹象。
顾霜不慌不忙的，临近产期，顾霜反而淡定了。
这天，病房里又住进来一个孕妇，她的婆婆和丈夫在一边围着嘘寒问暖。
“闺女，你这怀的第几胎啊？”那婆婆从开水房打了水，看了眼顾霜，笑着和她搭话。
“头胎。”顾霜慢慢走动着，答道。
“我看你这么年轻，猜也是头胎。”那婆婆瞥一眼她的肚子，道：“唉，我看你这肚子像是个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