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藏着别的男人的衬衫。◎
许姝和傅明随定了个时间, 在周三早晨去领证。
傅家父母多少是有些信风水的,那天据说是宜嫁娶的好日子。
周二下午许姝特意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开车去了西郊的墓园。
虽然看起来挺没必要的, 但她还是想在自己结婚前, 亲自来告诉一下父母这件事。
许明华和慕芝是合葬在西郊墓园里的, 这也是慕芝生前最后的一个愿望。
许姝始终记得母亲生前躺在病房里的模样——那般美丽娇艳的女人, 在生命走到最后一刻的时候仿佛干涸枯萎的花朵,身体里的所有养分都被病毒吸干了。
她用了所有的办法, 但还是留不住妈妈的命。
刚刚得知慕芝生病时, 许姝夜里都睡不好觉,时常半夜惊醒跑过去看一眼她, 生怕自己会突然失去母亲。
但这几年照顾下来,她已经渐渐能面对这个必然的结局。
同样的, 慕芝也能面对自己的结局,她只是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唯一的闺女。
“宝贝。”女人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已经被病痛折磨的浑浑噩噩,她盯着许姝, 勉强抬起手去碰她的脸。
干枯和女孩儿的鲜活饱满行程鲜明的对比, 慕芝又是心酸, 又是庆幸女儿还有大把的花样年华。
许姝连忙握住她的手,听她说话:“妈。”
“小姝,我的宝贝,你命苦……”慕芝似是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 说话的气息都愈发微弱,眼泪却滚滚而落, 一点一点沁入鬓边的白发里:“还没成年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你以后可怎么办?”
她真的很怕啊, 她的宝贝长得这么漂亮, 这么乖,就像是个宝藏一样,慕芝生怕会有坏人带坏她。
“妈,您别再担心我了。”许姝强忍着眼泪,声音哽咽却懂事的勉强笑着:“我不会有事的,我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姑姑家里…姑姑让我去住的。”
虽然言辞之中不乏冷言冷语,堂弟也不友善,但好歹是收留了她。
这些烦心事儿许姝不想让慕芝知道再操心了,只报喜不报忧:“姑姑和姑父对我都很好的。”
“还好你还有个姑姑,在人家家里勉强住个一年,你就上大学了,成年了……”慕芝盯着她,眼神越来越迟缓,空洞:“可惜妈妈看不到了。”
许姝心脏突突的跳,急忙抓住慕芝的手,一声声地唤她:“妈!妈!你不要闭上眼睛!求你了!”
慕芝没有闭上眼睛,她直勾勾的盯着许姝,像是要把女儿的脸留在最后的记忆里,可生理机能却让瞳孔渐渐发直——
“小姝……”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把我和你爸葬在一起。”
许姝在黑漆漆的夜里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慌急的跑出去叫医生,得到的却是‘节哀顺变’这几个字。
医生对于生老病死这些事都是司空见惯,每个人都很忙,没空去安慰如遭雷击的女孩儿。
抓着慕芝躺着的床不肯松开的手指被硬生生掰开,许姝只能眼睁睁地目送着母亲被推进太平间。
她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了整整一夜。
孤零零的,呆呆的,无论谁来撵她都不肯走,无望等待的态度就仿佛慕芝还能醒来一样……
但谁都知道,不可能了。
可女孩儿一无所有,只剩下一点点的执拗而已。
许姝看着墓碑上慕芝年轻时的照片,依旧能清晰回忆起她走那天时的一点一滴。
钝刀子割肉似的,总是疼。
慢慢的,她的视线从慕芝清丽的眉眼转到她旁边照片上,同样正气英俊的许明华——如果活着不能长相守,那么死同穴也挺好的。
“爸爸,我要嫁人了。”许姝深吸一口气,轻声喃喃道:“他是傅先生…你曾经还为他开过两年的车呢。”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吧?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你和妈妈不用担心我,我一直都生活得很好,下次我争取带着他来看你们哦。”
许姝自己待在墓园里絮絮叨叨的说了会儿话,直到感觉把这阵子的生活状况全说完了,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自言自语。
周身安静下来,这才显出几分清冷的孤寂。
她站起身,又看了看照片,才转身离开。
领证前,许姝和傅明随签了婚前财产协议书。
这是白蓉暗示过,也是她坚持想签的。
无论她现在在傅明随心里究竟偏向什么样的形象,既然他们都打算结婚了,那为了婚后能有条不紊地再进一步,许姝也想尽可能的让两个人的关系平等。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自己和傅明随又没有感情,凭什么要分他的财产?
许姝想的很开,她清晰知道这段婚姻未来的走向还不知道会怎么发展,在他们本身差距过大的情况下,能在婚前签了协议最好。
这让她在婚后的生活里,面对傅明随时也不会没底气和自卑。
所以在签这份协议书的时候,许姝其实是很开心的。
傅明随倒是看不出来什么态度,他可能觉得签不签都无所谓,整个过程都是淡淡的,挺无所谓。
可能当一个人的资产只是一个数字的时候,多些少些就真会觉得无所谓了。
许姝心里默默的想着,签好名字后放下笔,对着傅明随笑了笑:“好了,我们走吧。”
要是动作快点,还能赶上民政局的上午场。
接近中午的民政局没有早晨热门,排队的人已经没什么了,两个人到了后填了表格,按照摄影师的指挥在红布前拍了证件照,很快就领到两本结婚证。
走出民政局时,许姝看着自己手中的红本本,还觉得有些恍惚。
她居然就这么把自己嫁了,还嫁的是心心念念的人。
“中午了。”傅明随侧眸,看她愣神微微笑了笑:“去哪儿吃个饭?”
许姝回神:“都可以。”
她其实没吃早餐的,但现在…也不太饿。
工作日午休的时间短,傅明随这次没选太复杂的餐厅,带着许姝随意去了一家附近的中餐厅。
吃饭的时候,他问:“什么时候搬家?我找人帮忙。”
许姝差点呛到,连忙喝了几口水把喉咙间的痒压下去。
她没想到傅明随会这么快让自己搬家,就,挺惊喜的。
眨了眨眼,许姝抬眸看着他:“你想我什么时候搬?”
“这两天吧,我能帮你。”傅明随顿了下,继续说:“下周要出差。”
那时候就没时间了。
可妻子搬进新房如果他不亲手帮忙的话,也不太好。
许姝微怔,片刻后压下心中的失落,微微笑道:“那我下班后回家打包包裹吧。”
“行。”傅明随点头,自然而然地说:“我去帮忙。”
说完,让她在微信上把她现在住的职工宿舍具体楼门房号发给他。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的。”许姝推拒:“我回来才一年多,没什么东西,宿舍里的大件也都是学校提供的不能搬走,不用麻烦你。”
宿舍里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她一个人足以弄好了。
而且,她也是从小到大独立惯了的。
可傅明随听完,却觉得她太过泾渭分明了。
“许姝,我们现在是夫妻。”他看着她,淡淡道:“你用我怎么会叫‘麻烦’我。”
傅明随略有些不悦的纠正她,让许姝心脏重重一跳。
末了,耳根都泛着热气。
“好……”她只能应下来。
相较于傅明随的日理万机,许姝这个大学老师的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也没那么多需要打卡的准时准点才能下班。
她稍微早走了一会儿,提前回家打包东西。
许姝虽然嘴上一直没说打算搬家,但实际上在领证这两天,她就陆陆续续收拾一些平日里不太能用得上的东西了。
虽然没有什么大的物事,但零零碎碎的东西整理出来还是挺多的。
她喜欢看书,光是书就装了整整两个箱子,衣服首饰倒是没那么多,一个大号行李箱足以。
傅明随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许姝懵懵的坐在地板上,周围一堆箱子把她绕在中间。
瞧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忍着笑,走过去把人拉起来:“先吃饭。”
猜到了她应该还没吃晚饭,他是带着几个打包好的餐盒来的。
许姝看着傅明随手中拎着的袋子,眨了眨眼:“你吃了么?”
他点了点头,扫了一圈这简单的室内发现没有餐桌,就把餐盒放在茶几上。
“你去吃饭吧。”傅明随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口:“剩下的我帮你弄。”
许姝坐在沙发上吃饭的时候,一边嚼着软硬适中的米饭,一边看着不疾不徐收拾着东西的傅明随。
一心二用,味道尚可的菜品她其实根本就没品出什么味道。
看着在这个小小客厅里做家务的傅明随,许姝只觉得十分神奇。
就好像……年少时期不可触碰的一个梦,现在不但降落在她身边了,甚至还非常‘家常化’,接地气。
男人对整理东西打包箱子这些事情并不生疏,而且还挺熟练的撕胶带捆绳子,动作井井有条。
许姝本来以为傅明随是会雇人来帮她搬家的,完全没想到他会自己来。
始料未及的惊喜,更容易让人怦然心动。
她藏起唇角隐约的笑意,收敛了视线,低头快速吃完了饭,去洗手间漱了下口就来帮忙。
“这么快?”傅明随挑眉,目光落在了茶几上还未收拾的餐盒上:“吃太少了吧。”
“不少了。”许姝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腹,嘟囔道:“女生晚上一般都不会吃太多的。”
她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其实没吃完也挺闹心的,但他打包来的饭菜太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傅明随也没有继续说‘你再多吃点’什么的。
他弄好了最后一个箱子,就开始帮着搬下去。
过程中许姝想帮忙,傅明随只说了句:“你拿着行李箱就行了。”
行李箱是有滚轮的,电梯楼里拉着比较轻松。
傅明随在这方面表现出了一点点的强势,摆明了是不想她跟着一起搬重物,许姝眨了眨眼,也乖顺的听从了。
他都过来帮她了,她也得配合点才是。
只是……他为什么不叫两个朋友来帮忙呢?这里的东西也不少。
许姝下楼买了冰水,在傅明随把最后一个箱子塞到后备箱里时,急忙递过去。
“辛苦了。”她盯着他,真心实意的道谢:“今天真的谢谢你。”
今天的夜空里星星很多,几乎算得上是漫天繁星。
在这种环境的映衬下,女孩儿亮晶晶的眼睛也有种别样的浪漫。
傅明随喉结滚动,把水咽下去后才不紧不慢道:“不用道谢。”
他帮自己的人做事罢了。
傅明随状似随意扫向她的一眼却让许姝微怔片刻,脸颊不自觉的泛红。
就……莫名感觉挺有侵略性的,讲不上来的感觉。
“那个,你应该累了吧。”许姝刻意的转移话题:“我来开车吧。”
今天为了帮自己搬家,傅明随是特意换了辆高底盘的路虎过来的。
这种大型车不好驾驭,不过许姝也是拿到证好几年的人了,虽然大多数时间不自己开车,但开一段还是没问题。
傅明随没问她‘你会开车?’这样的弱智问题,只笑了笑:“你知道路线?”
许姝:“没事,导航呗。”
她之前就跟着去了一次郴江苑,知道那栋大平层离这儿不远,但具体位置怎么可能记得清。
傅明随并不累,但还是直接把钥匙递给她。
这种二话不说的态度让许姝很有种被信任的感觉,接过钥匙后忍不住笑了笑。
颊畔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郴江苑的确离江大这个职工宿舍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小区外面配套的生活设施都很全面,直达的公车地铁站,还有医院广场,虽然不是市中心的地段,但很适合生活。
许姝忙了一个下午,感觉薄薄的T恤都被汗黏在身上,第一件事就是想洗澡。
毕竟现在已经挺晚的了,那些东西要归置也不急,完全可以等明天。
征求了傅明随的建议,两个人意见一致,只拉着许姝随身的一个大行李箱先上楼。
只不过拉着行李箱进门后,许姝看着偌大的房子里许许多多的房间,有些茫然。
她该住哪间?
准确来说,她和傅明随是住在一起还是分房睡?怎么选都怪尴尬的。
似是看出许姝站在玄关处的踌躇为难是因为什么,傅明随掀起眼皮,主动拉过她的行李箱:“睡主卧。”
语气里是不容置喙的态度。
许姝在原地僵了两秒,跟上去。
的确……她也没什么立场拒绝和傅明随同床共枕。
名义上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就是,她还没怎么准备好。
走进装修现代化的无主灯卧室,明明是宽敞又通透,许姝却莫名觉得逼仄到喘不上来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
“那个……”她手指不自觉抓紧牛仔裤的裤缝,低声道:“我想洗澡。”
“主卧就有洗手间,不过今天刚搬过来,东西不太全。”傅明随笑笑:“你去外面的浴室洗吧,我再去买点日用品。”
许姝乖巧地点头:“好。”
傅明随没叫助理过来送,随手能做的事情他大多都是自己做。
去楼下超市买了些日用品拎着上来,入耳便是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
许姝还没洗完,不过也正常,女孩子洗澡一般都比较慢。
傅明随把买来的日用品拎到主卧里,走进去看到女孩儿的行李箱大敞着放在地上,里面被翻得乱糟糟。
应该是许姝刚刚翻找睡衣时弄乱的。
他想了想,还是蹲下身来帮着她整理。
傅明随在房间整洁这方面有点小小的洁癖和苛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着许姝今天太累,一会儿洗完澡还得收拾衣物的话未免太累。
他索性就举手之劳了。
帮着挂挂衣服是件挺简单的事,傅明随把行李箱的衣服一摞一摞拿到衣柜旁边的沙发上,收拾到最后,发现底部有一件和女士衣裙格格不入的衬衫。
一件明显是男士的衬衫。
傅明随看着那件印着暗纹的白衬衫,微怔两秒,片刻后同样拿出来叠好放在柜子里。
许姝之前有什么恋爱经历他并不打算深究,就算还留着前男友的衬衫也无所谓,只是……小丫头品味还行。
这牌子的衬衫还不错。
许姝出来后,就看到傅明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文件。
明亮的灯光打在身上,她有种无处遁形的别扭。
毕竟自己现在是素颜,穿着睡衣裹着干发帽……平日里出现在他面前时虽然也算不上次次精心打扮,但这么‘日常’还是第一次。
许姝走到冰箱前拿了瓶水出来喝,余光瞄见傅明随没什么动静,想了想还是先回到卧室。
总得把头发先吹干了,再说其他的。
可刚刚走进去,许姝就愣住了。
她本来想着出来再收拾的行李箱里的衣服,已经被整整齐齐挂在衣柜里了,就连行李箱都被推在角落里老老实实的立好了。
这屋里一共就两个人,谁收拾的不言而喻。
可是傅明随居然会帮她收拾东西……真是挺出人意料的。
许姝没法再装着若无其事,又折出去走到傅明随面前。
“你……”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踩在拖鞋里的白皙脚趾,低声问:“你怎么帮我收拾衣服了?”
傅明随抬眸看她:“不行?”
许姝被反问的噎了一下,呐呐道:“当然不会不行……”
就是傅明随帮自己挂衣服,叠衣服,挺不可思议的。
傅明随看着女孩儿懵懵的模样,眯了眯眼。
莫名的,他又想起刚刚的那件男士衬衫。
许姝注意到他的眼神,连忙解释:“我就是觉得挺意外的。”
“意外在哪里?就因为我帮你收拾衣服?”傅明随微顿,含糊笑了下:“小姝,你该习惯。”
他第一次叫她的小名,之前或许叫许小姐,后来两个人相处时他更习惯调侃的叫她许老师。
现在他突然叫小姝……许姝莫名有种心口被撞了一下的酥麻感。
更何况,他还叫自己要习惯这些照顾。
“好。”许姝强忍着心头的怦怦乱跳,柔声道:“我会的。”
傅明随抬抬唇角,忽然转移话题,问她别的事:“有想要的婚纱照,或者婚礼形式么?”
婚礼?许姝怔了下,实话实说:“还没想过。”
“怎么?”傅明随抬眸:“是不想拍婚纱照,还是都不想办?”
许姝没说话。
对她而言,无论是婚纱照还是仪式终究就是形式意义上的走个过场,只是他们结婚后,以傅明随的周到肯定是会样样不差的把所有仪式感都给她的。
可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傅明随已经说过,他下周就要出差,九月份到年终这段时间正是一个企业最忙的时候,估计景徽接下来还会有很多商业上的策划……
这个时候要他抽时间陪着自己拍婚纱照办婚礼度蜜月什么的,她未免就太不懂事了。
“这个,不着急吧。”许姝擦着半干的头发,不是很在意的模样:“那些都是形式主义,不办也没事的。”
傅明随捏着资料的指尖紧了紧,若无其事的笑:“看来你不太看重形式主义。”
许姝也笑笑:“我们都很忙嘛。”
傅明随见的人多,自然能分辨得出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是真心还是假意。
此时此刻,他瞧得出来许姝是真的不在意。
而她不在意的缘由究竟是如她自己所说‘无所谓形式’还是因为别的,他就不太清楚了。
只是,傅明随从来不是勉强别人的性格。
“好。”他点头,答应下来暂时不办仪式的这个观点:“婚讯可以公开吧?”
傅明随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像是和谁赌气一般,让许姝诧异的挑了挑眉。
其实他语气里大致的情绪和平常没什么显著变化,如果不是非常熟悉他的人是听不出来他此刻心情不爽的,但偏偏她就是很熟悉他说话语气的人……
奇了怪了,傅明随问到‘可不可以公开婚讯’的问题,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许姝心里讶异,又不好直接表现出自己是这么了解他情绪变化的人,只能点点头:“当然可以啊。”
傅明随之所以会和她结婚的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搪塞那些想要和他联姻的莺莺燕燕。
假如婚讯不传开的话,那麻烦还是会接踵而至,他们结这个婚也显得很没意义了。
听了许姝这句话,傅明随眉眼间的情绪温和些许:“嗯。”
“我知道像你这种情况在宣布婚讯后会有很多应酬。”许姝体贴地说:“如果需要我的话,我会配合的。”
她知道想要得到就要付出这个道理——她想要得到傅明随的喜欢,为此当然要接受‘傅太太’这个身份带来的枷锁。
譬如她应该会被白蓉带着参加很多名媛的宴会,她不喜欢,但会配合的。
傅明随沉默片刻,轻笑一声:“你很大度。”
“应该的。”许姝眨了眨眼:“傅先生不是说过,我是个聪明人么?”
而‘聪明人’最基本的要素就是安分守己。
“我也可以配合。”傅明随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如果你朋友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个老公的话。”
不光是他有自己的生活,许姝也应该有。
所以,也不应该是女孩儿单方面的配合他。
从傅明随口中说出‘老公’这两个字,让许姝耳根都热了起来,白皙的耳廓在灯光下有种透明的水红效果。
“傅先生,你不用操心我……”她嘟囔着:“我没有什么人需要通知。”
许姝心里想的很简单。
她玩儿的好的朋友就那么两三个,其中知道她喜欢傅明随的更是只有戚悦一个人。
不过那丫头要是知道他们结婚了,一定会夸张的要死,她这边马上就要开学了,课多也没那么多时间去专门解释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是暂且不告诉戚悦为好。
傅明随长眉微蹙,看着她慢慢地反问:“没什么人?”
“是啊……”许姝眨着眼睛,有些无辜的解释:“既然不着急办婚礼的话,就没必要这么快通知学校的同事朋友了。”
反正暂时也不那么急切的要收礼份子。
傅明随抬抬唇角:“你是觉得没必要,还是不想?”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问让许姝愣住,还不待回话,他已经放下手中的文件夹站了起来。
“很晚了。”傅明随垂眸看了眼手表:“休息吧。”
他声音平静,仿佛刚刚外露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很好的便控制回来了。
可是刚刚那一瞬间,他隐约的嗤讽又是因为什么呢?
许姝有点想深入琢磨这个问题,但脑子乱糟糟的,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满脑子都是他说的‘休息’两个字。
“那个。”她抬眸看着他,小声问:“你要一起休息么?”
许姝问的含蓄,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几乎就差直接问他们是不是要在一起‘休息’了。
可女孩儿僵硬的肩膀线条骗不了人,她显然是紧张。
傅明随扫了一眼,收回视线。
“嗯。”他淡淡道:“我睡次卧。”
这里卧室多的是,犯不着两个别别扭扭的人硬是要睡在一张**。
许姝长长的睫毛翁动一瞬,在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后,立刻站了起来。
“你……”她看着男人修长的背影,实在忍不住问:“你想要柏拉图式婚姻吗?”
许姝本来以为不会那么‘按部就班’的,毕竟傅明随是个三十多岁的正常男人,她也二十五了,不是那种碰不得的稚嫩小白花。
成年人在有了‘合法’这个名义后,发生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可原来傅明随精神上不需要爱情,生理上也没有欲/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