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縱的少年突然哭出來, 薑佩兮一愣,下意識看向周朔。
周朔也是完全沒料到的模樣,臉上浮現錯愕, 壓製姚籍的手抬了起來。
姚籍手一甩,便掙開禁錮。
他從地上站起, 看也不看他們,拿衣袖擦過臉就向遠處跑去。
抽噎的聲音被風從遠處傳來, 薑佩兮和周朔麵麵相覷。
姚籍年少, 他們年長他好幾歲, 這會兩人一起欺負他, 多少有點過分了。
但此刻也顧不了那麽多,薑佩兮看向直不起身的阿商,“我先帶阿商看大夫,姚氏的事情,我們等會再說。”
“請大夫過來吧。”
在不知道傷勢前,阿商的確不宜強行走動, 薑佩兮同意這個提議, 扶著阿商到屋裏坐下。
周朔讓人去請大夫,又讓裏宰把裏頭的幹活的婦人都叫出來。
“今天的事, 不要聲張。”周朔淡聲關照。
裏宰忙點頭,彎下腰:“是是是, 絕不走漏半點風聲。”
看著裏宰帶著婦人們離去, 周朔便站在門口, 沒再進去。
年老的婦人被再次請來,深一腳淺一腳在沙土裏前進, 她頭發花白,年事已高, 本該頤養天年。
因建興貴人的吩咐,她便被半脅迫地從鄰縣請到寧安來侍奉。
周朔看著被拽到屋前的老婦人,喘著粗氣的她似乎下一刻就會梗死。
替她掀開門簾時,他說:“有勞。”
毫無意義的語言,卻被用來減輕自己的罪惡。
荒僻苦寒的寧安,不可能會有女大夫,但他提出的要求一定會被滿足。
他和姚籍沒什麽區別,他們都是施暴者,周朔想。
或許有點區別,他更虛偽。
老婦人被拽著向屋內走去,他們擦肩而過,周朔沒往屋裏看,放下門簾後仍站在門外。
他不是溫室裏不知人間疾苦的花,知道下麵人執行的手段,更知道老婦人這樣的平民輕若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