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我都有能力支持你◎
噗。
云桉抱着手机直笑。
窗外星星被山风吹得发亮, 一闪一闪像少女眼底的笑意。
直男开窍真要命。
**
接着几天,云桉和赫凯成了一对跨国小情侣。
云桉本做好心理准备,一天总会有那么几个小时没有男朋友的陪伴, 谁知某位志在买飞机的鞋贩子继续过着国内作息, 七小时时差就跟没有似的,只要云桉发消息过去,十有八九都能秒回。
更别说一到晚上就响起的视频通话邀请。
也是电话里, 云桉才知道赫凯的妈妈生病了,在英国做手术,他这次去英国就是去看阿姨。谢天谢地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脚上一个小手术,赫凯也只是每天抽一两个小时去陪陪阿姨。
不过他每次从医院回来都会带回几份文件。
云桉觉得有些奇怪, 赫凯并不是爱看书的人,但她没好意思问。
至于除去陪妈妈和陪她的时间, 其余时间里,鞋贩子都在......日进斗金。
他给她看过支付宝的收.入记录,云桉咋舌,明白他的“读个屁书”不是说说而已。
“最迟23岁,老子必买一台法拉利。”
一次闲聊, 他信誓旦旦。
云桉直乐,说他的远大志向真是毫不做作。
却很喜欢,喜欢他的直白, 他雷厉风行的执行力。
在这个人人讲究情怀与理想的文艺时代,他从不掩盖自己对物质的追求。
名利场里长大的富三代, 野心被淬得格外纯粹, 闪着金光, 和太阳是一样的颜色。
所以她和赫凯的话题也很俗气, 无关那些高大清白的志向与追求。
他们之间像有一个私密花园。他不是高在云端的少爷,而是喜欢金钱入账的街头痞子,她呢,也不是永远怀着温柔与爱的少女。
“二叔脑子怕不是缠了裹脚布”,她趴在**,对着视频气冲冲道。
视频的男生在酒店里,很没有帅哥形象地顶着鸡窝头,一手拿了份文件。
他笑了声,翻过一页文件,“怎么了?”
“他就是一个前清产物!”云桉拍床,“他今天又和妈妈说让我大学念会计或者老师,原因是以好找老公,也方便带小孩,气死我了!”
“我给他泡茶的时候就应该倒点洗碗水进去!”云桉气不打一处来。
赫凯被她毫无威慑力的说辞逗乐。
因为那是她的亲戚,所以他没附和她的话一起嚼舌,换了个角度,“那阿姨怎么说?”
云桉脸上愤慨表情忽地就怔住,随后眉头渐渐凝起,她撇下唇角,“妈妈没说什么。”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担心。
“我不知道妈妈会不会也赞同二叔的话。要是妈妈同意的话......”
赫凯从文件里抬起眼眸,看向云桉。
“我应该会很难过吧”,云桉将头埋进玩偶里,晃着脚丫也轰地放下,像个咸鱼完全躺平。
“但我能理解妈妈肯定不是希望我带孩子,而是希望我安稳。可是我不喜欢被困在三尺讲台前的感觉,就像我不喜欢坐课桌前一直刷题一样。我不理解,为什么女孩子就不能追求冒险呢?”
她说着说着,忿忿抬起头,“真这不公平,凭什么男孩子就可以走四方,女孩子就要被灌输家庭第一稳定第一。”
像赫凯到处去赚钱,就不会有人说他太冒险,不稳定。相反,大家就只会夸他真是个有志向、敢闯敢冒险的男孩子。
真不公平。
赫凯感受到云桉那怨念的眼神,立马放下文件,胸前画十字比手宣誓,“我可没有这种想法,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
云桉眯起眼睛,“真的?”
“当然”,赫凯抬了抬眉,回应女朋友的视线,“我希望你能干自己喜欢干的事,能一直自由。”
他见过母亲怎么被家族打压,为了他爸,牺牲梦想、自由与名声,赫凯知道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无论你是想复读还是留在国内一直深造,我都可以供你”,他一本正经道。
云桉一怔,她本来只是开玩笑逗他,谁知道他突然认真起来,倒让她接不住了。
而他交叉双臂继续道:“留学的话现在有点吃力,但等你读研究生就没问题,给我四年时间够了。”
“就是法拉利要晚点买。”
他笑着说,帅气模样丝毫没因为狗窝发型而减损,反倒显得落拓不羁。接着冲她亲了口,假模假样叹了口气,“唉,小老婆要输给大老婆了。”
云桉听得好笑又心动,小心脏不禁怦怦跳。
赫凯的话听来很戏剧,可是从他口中又很合理。他总是在考虑未来,他也完全那个吸金能力。
第一次听男生把自己纳入未来里,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看到他们的关系一直常常纠缠在一起,没有断续。
“你在乱说什么呢?”她忍着笑,有些口是心非道。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自然让人开心。
“我是认真的啊,你如果真的读语言,肯定是要出国留学好一点”,他说。
云桉意外,他竟然都帮她考虑到这么后面的事情。她生出一种他好像真的很爱她的下沉感觉。
“那我也不能用你的钱”,云桉错开视线,居然有些不敢再看他。
他敲起电脑,有些无赖地笑了声,“放心,我可没说白送你。而且我的意思是,你想干什么,我都有能力支持你,不仅精神上,物质上也是。”
他总是云淡风轻。
“你总这样吗?”她不禁问,似乎这个问题从前也问过。
“哪样?”
“你好像都不会被烦扰。”他身上一如既往地有着她所倾慕的从容不迫。
他敛了敛眸,语气里没有多少骄傲得意,“家教的原因吧。”
商人总要戒掉情绪,才能做最理性的决策。
“这个世界并不如书里完美,你看见男女不平等,我看见商人弱肉强食,但我想起码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里,是我和你的乌托邦。”他笑着看过来,“所以不要担心,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云桉定定看他,他的视线像一张网,将她的完全笼罩,让她不想再走了。
“申请抽根烟”,他见自己撩到她,开心咬上一支烟。
这人说着申请,他已经点上了。
云桉笑着飞了他一记没有任何威胁力度的眼刀,“说的我不让你抽你就不抽一样。”
“你不让我抽我就不抽啊。”他吸了口,取下烟,坏坏地朝镜头喷烟,混子似道:
“你是我女朋友,当然有这个权力。”
可恶,被他帅到了。
“我要去睡觉了”,云桉往被子里躲去。
“宝贝”,他喊了她一声,没什么攻击性,很亲昵慵懒,听得她的心像一点火星在烧。
床变成了柔软的海,她再往被子里沉下去,仿佛离他远一点才能降温。
这是被**的感觉,她一双眼睛难耐地翻着眼睫。
“你们那这几天会下雨降温,晚上盖好被子。”
一声翻页声,那纸张像是扫过心间。
**
天气预报果然没错。
芙蓉镇这几天下起了小雨。山里的雨不急不慢,淅淅沥沥敲打屋檐。
云桉担心这场连绵不停的雨会不会影响父亲的祭拜,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推窗看天气,然后就看见庭院里,母亲撑着伞,将前一夜雨里打落的桔梗花收起来。
云桉又会犹豫是不是应该顺从母亲的心愿,不要再让母亲烦心。
但庆幸祭拜那一天,山雨终于停了。
原来这一场雨不是天公不作美,而是祭拜前,命运恩赐的涤**群山。
坏蛋:【小心点】
坏蛋:【有什么事和我说,我一直都在】
云桉回了个好,放下手机。她换上白色的丧服,跟在母亲身后。
前后方队跟着邻里好友,男人们扛着锄头与镰刀上山,女人们拿着白酒与菜品,小孩们一个袋子里翻出冥币,还以为是过家家的道具,兴奋地说笑着。
云桉原本以为会很难过,却没想到祭拜这件事很是繁琐,她和妈妈一会被这个老妪提醒该拿出纸钱,一会被三叔提醒得赶紧把果盘摆上,一会又说坟前哪棵树改砍掉,意头不太好。
云桉还听着长辈的话,顺带把隔壁云家几座坟头上的杂草拔了。
一个中午下来,居然无比繁忙。
直到最后白酒倒在了地上,九百九十九响鞭炮响起,所有的冥币、纸扎房子都被烧去另外一个世界,云桉她们也该离开了。
因为接下来她们母女还要准备流水席,根本没时间让她们在云有房坟前多停留。
大队伍已经离开,云桉挽着妈妈跟在身后。
山路因为连绵的雨而变得泥泞,鞭炮声远远落在后头,隐匿在群山之间,那些刺耳的响炮声也变得温柔低沉,像是父亲低低的教诲。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爆竹声减弱,在最后化作一声巨响:“PANG!!!”
云桉还是忍不住回头。
远处祭拜的地方烟雾缭绕,空气隐隐飘来烟火里硫磺的酸臭味,夹杂着山里的清新水汽。这一次真的就要道别了。
“六六”,郑彩霞喊了她一声。
云桉恍惚回头,“妈妈。”
母亲冲她温柔笑笑,“晚餐想吃什么?”
**
乌金沉入群山的环抱,天地都被霞光笼罩,袅袅炊烟四散在空中。
小庭院坐满了人,大家说说笑笑,云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
云桉坐在饭桌旁,第一次觉得死亡的阴影在落日余晖里消散。
到了晚上,大家都散席。云桉和母亲两个人分工合作,收拾好几大桌剩菜残羹,洗干净上百个碗筷,又要把油污遍地的厨房擦干净,最后七点吃完的饭,她们九点多才结束打扫。
两个人都长吁一口气,倒在庭院的木椅上,对着那片桔梗花。
这几天恰好碰上年初三镇子赶集,郑彩霞买了些龙眼,正剪着枝叶。旁边一个红袋子,还有一个新买的血压计。
血压计是给老人用的,云桉猜出是那位颇有人脉的三叔。
云桉心里又慌乱起来,真怕郑彩霞像二叔说的开始打点三叔的关系,在心里措辞再三,开口:“妈妈,我明天就确认志愿了。”
郑彩霞未抬头,说了句好:“你要报什么大学?”
云桉深呼吸,“都是南省的大学,第一所是南大。”她的高考分数在外省并不具备优势,最好的结果还是待在越市。
“志愿呢?”郑彩霞又问。
云桉的视线跟在妈妈的裁剪上,看见妈妈的手指似乎比以前粗糙了不少,“我想读语言。”她的声音里有些没底气。
郑彩霞手里的剪钳顿了下,还没来得及转身看女儿。
“我知道!”云桉立马打断了她,“我知道妈妈你想我安稳点,最好报师范或者会计。”
她滔滔不绝起来,“只是我更喜欢语言,我也更擅长这个。我也没有任性,每一所大学都有六个志愿,我只是第一志愿报了语言,后面的志愿......我是填了师范和金融类的,如果读不到语言,我就去妈妈你说的专业。”
云桉越说越小声,又瞥了眼那血压计,顿了顿,提起丹田一鼓作气道:“但我毕业不想回芙蓉镇,爸爸说过女孩子也可以出去闯**,要做舍我其谁的女将军,二叔说的什么女孩子要结婚啊照顾家庭啊,其实一种性别歧视,这种思想是非常落后的......”
郑彩霞先是怔住,听女儿的长篇大论,听到最后云桉越扯越远,被她逗乐似地笑起来,“好吧。”
云桉还在演讲中,冷不丁被妈妈打断。
好、好吧?那妈妈是答应了吗?
“妈妈你同意我的志愿了?”云桉怔住。
郑彩霞只继续裁剪枝叶,“你都退一步,把师范和会计报上了,妈妈也让一步,只要你能被语言类录取,你就去读吧。读不上的话,妈妈发自内心希望你能安安稳稳,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云桉鼻子一酸,感激于郑彩霞的开明,“那回芙蓉镇的事......”
郑彩霞睨了云桉一眼,像是不解女儿为什么会纠结这种事,“爸爸不都说了吗,要有舍我其谁的风范,我的女儿自己就能挣前程,为什么要依附别人。我才没有你二叔那么软弱。”
“那你为什么要买血压计?”云桉指了指那袋子。
郑彩霞好笑地一拍女儿的脸,“怎么那么死心眼。三叔是长辈,今天又帮忙爸爸的事打点好,你总得要感谢人家吧。送烟送酒我也不懂,给点老人家用得上的。”
云桉如释负重,呜哇一声,一把抱住郑彩霞,“妈妈你真好,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和三叔打点关系了。而且......我以为你不会同意我读语言。”
郑彩霞叹了口气,又换了串龙眼,“妈妈确实不喜欢,但这是你自己以后的生活,妈妈总不能绑你一辈子吧。”
“只是你二叔说得对,以后的路不好走,要努力,不要让那些看扁你的人如意,知道吗。”
“嗯!我会的!”云桉靠在妈妈肩上像靠在港湾。
没想到烦躁了那么久的话题,居然就这样轻飘飘地解决了。云桉看着郑彩霞将柑橘的侧枝剪下,默默了会,“妈妈。”
“嗯?”母亲温柔地应道。
“你的雇主不让你请假吗?”郑彩霞明天就走,云桉因为林姨又出去旅游,把青浪关了,还可以再芙蓉镇住几天。
“没有,要赶着回雇主家啊”,郑彩霞动得很轻柔,任女儿靠着,“少做一天就少挣一天的钱。”
云桉有些伤心。
爸爸要是知道妈妈现在在做家政,应该会内疚吧。
“其实......”云桉看着远处小路灯下的桔梗花,“少挣一点没有关系吧。你多休息几天不好吗?”
“得快点把欠的债还完呢。”
云桉深呼吸,知道自己这样不道义,还是忍不住说:“还慢一点点也没关系吧,你不能多休息会吗?”
“那不行,还是要赶紧把债还了”,郑彩霞却坚持,“再说了,家里一直被钱债拖着,你要是碰到喜欢的男孩子,别人嫌弃你家里经济不好怎么办?大城市的人还是会现实些,总不能让家里拖累了你吧。”
云桉一怔,靠在母亲的身上定住,没想过郑彩霞会考虑这一点。
“妈妈......”
“这几年爸爸的生病一直打断你的学习,妈妈也只顾爸爸而忘了关心你。你虽然一直不说,但妈妈知道,你这几年一直都不开心对不对。”
云桉兀地眼睛一红。
恰好这时郑彩霞放下钳子,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脸。云桉感受到母亲掌心的老茧,脸下是母亲强大的骨骼,在父亲走后继续支撑她的世界。
“都是爸爸妈妈不好,不然我的女儿应该过一个很快乐的十八岁。”
一天没哭的云桉最后在母亲的歉意里毫无征兆地掉下两滴眼泪。
她转头将脸埋在母亲肩膀上,忍着哭腔,“没有的妈妈,我从来都不觉得你们拖累我,我从来都不怪你们......我只是有点想爸爸。”
郑彩霞抬头,忍着泪意深呼吸,“我也很想他呢,混蛋。”
“不过都过去了,就当爸爸先在那个世界搭好房子等我们,我们母女俩也努力生活,好吗?”
“好,妈妈。”
清风微微吹过,香樟树摇起婆娑声响。
几朵桔梗花飘落,引得老虎好奇上前嗅嗅
“吱呀——”此时小院大门忽地被推开,云桉和郑彩霞都吓了一跳,两人赶紧擦眼泪。
老虎立马弹起,“汪汪汪!”冲着门口直叫。
院门探进了一个黄毛,云桉远远看着,像一个巨大的龙眼挂在门口。
接着小院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男生。花哨宽松的短袖配着三条杠的运动短裤,白色的长袜拉过竹竿似的脚踝,踩着一双拖鞋。
云桦一手插兜,一手拎了袋物什,流里流气拖着脚步。
“大伯母,姐,还没睡呢?”开口就是低沉的气泡音,比山里的雨雾还黏糊。
那是云有车的儿子,云桦。
今年初中刚毕业,中考考了两百来分,现在已经是镇上电子厂厂草。
云桉和堂弟关系还不错。
她吸吸鼻子,把哭腔憋回去,问:“你声音怎么成这样了。”
这时云桦走到楼前灯下,云桉才看到云桦一边手臂竟还纹着刺青。
见过赫凯那简练酷帅的外文刺青,云桉还以为纹身都是好看的,直到看见云桦手上那弯弯曲曲的不明生物。
这什么?小虫子吗?
“姐,我这是变声期”,云桦将袋子放下,“大伯母,这是我妈做的糍粑,给您带点。”
郑彩霞和蔼说有心了,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要给云桦,庆祝他初中毕业。
云桦立马推开郑彩霞的红包,“我不要您的红包”,还怕郑彩霞追着他给,两手插兜绕到云桉这一边,接着说:“我听您吃饭的时候说您明天要走了?”
郑彩霞:“对。”
云桉觉得身边站了个气泡罐。云桦的喉咙一直在冒泡泡,“要我开摩托送您去车站不?”
“不用,你放假就好好休息,让你爸来就行”,郑彩霞进了内屋。
“成,要是我爸明天睡过头您就喊我”,云桦边说边一屁股在一旁凳子坐下,看见竹筐里的东西,身子又弹起:“哟,龙眼!”
“你这纹的什么?”云桉凑前看他的手臂。
云桦正剥着龙眼皮,啧了一声,“这还不出来?”云桦着急说话,憋着的气泡音突然消失,又变回那清爽单纯的少年音色。
“龙啊!”
就是听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云桉汗颜,“好端端的你纹条龙干什么?”
“帅呗”,云桦特意将纹身转到灯光下,“姐,难道这不好看?”
云桉看着那像表情包一样的龙头,不忍心打击弟弟,捂着良心咬牙到:“帅!”
郑彩霞从内屋出来,给云桦拿了杯水,“桦桦,你才那么小就纹成这样也太任性了,难怪我听别人说你爸开摩托车追着你打。”
“呸——”云桦将龙眼核往外一吐,“随他们呗,反正我爸妈也不管我。”他伸出那条花花绿绿的手臂,撸起了老虎。
“但是长大了也还是要懂事点,还有你怎么不继续念书了”,郑彩霞操心道。
“念书太无聊了,我进厂还能赚点零花钱呢。”
“可是......”云桉也跟着游说弟弟,结果云桦这家伙立马起身,摸完老虎那脏兮兮的狗毛,又薅起自己那一头黄毛,“哎呀厂里还有点事,大伯母,姐,我先走了。”
云桦反手挥拜拜,小跑离开,老虎也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跑了出去。
见面离开都会打招呼,还讨狗狗喜欢,其实云桦本性还是个纯良少年。
“云桦真不念书了啊?”云桉怅然道,
“或许吧,你拿了钱只会打麻将,哪会想要供小孩念书。”郑彩霞坐回凳子上,继续修剪龙眼,准备明天给雇主带去。
“要是爸爸在,肯定不会让云桦不念书,就算中考分不高,念个职校也好呀”,云桉叹了口气。
毕竟云桦这个名字还是云有房起的,不然弟弟就要用云有车起的俗到村口不识字老奶奶都不会想到的名字——云金富。
云桦虽然是云桉的堂弟,但因为云有车不管儿子,只管烟酒和麻将,老婆也在外打工,于是云桦小时候经常没饭吃,瘦得跟豆芽菜似的。
云有房骂不醒赖皮弟弟,又不忍心小侄子过着跟难民一样的生活,便把云桦也接过来,跟着云桉一起吃饭写作业。
其实云有车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厚脸皮让云有房把他儿子也一并养了。但是最后还是抵不过云有房去世,云桉和妈妈去了越市生活,没人管教的云桦还是变成了一个混混。
“是啊,太可惜了,而且年纪小小把自己纹成这样,以后哪户人家看了会喜欢”,郑彩霞摇头道。
正感慨弟弟的云桉突然腰背一打直,听郑彩霞这对纹身的态度,似乎不太妙啊。
“其实”,云桉汗如雨下,毕竟她也认识一个纹身的人,“我倒觉得纹身没什么,现在也挺多人纹身的,每个人表达自我的方式嘛,哈哈哈。”
她尬笑。
郑彩霞不以为然,“再怎么自我表达,把自己纹得乱七八糟的能是什么安分守规矩的人,想来也是家里不管的,像你弟弟那样。这种男孩子,别人怎么会放心把女儿嫁给他。”
“可是......”云桉正要开口“求情”。
听云桉还想再说,郑彩霞放下手里的钳子,陡然严肃道:“这种事情没有可是。追求自由也要有个度,不管不顾地把自己身体纹成那样,而且还那么小,就是任性。六六,你现在长大,妈妈也要提醒你,结交朋友,特别是谈男朋友,不要贪图刺激,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拿自由包容的,知道了吗?”
云桉眼神闪到一边,像个鹌鹑一样点头。
完了,那某位高中就纹身的任性男朋友怎么办啊!!云桉欲哭无泪。
这时她的手机一声震动。云桉直觉是赫凯发来,朝妈妈笑笑,侧过身子赶紧点开。
她果然收到赫凯发来的照片。
一道紧实的小臂横陈在桌面,白净皮肤泛着淡红,纹身师坐在一旁,举着纹身枪对准手臂。手臂上,那句孤零零的“-Vivir por sí mismo-”被缠上了道道藤蔓,而藤蔓上又生出盎然叶子。
原本冰冷简练的刺青变得繁复又生机蓬勃,好看是好看的。
坏蛋:【猜猜这是什么树木的叶子】
云桉捂脸。
【作者有话说】
应该没有哪位丈母娘见到校草第一面会觉得放心hhh
之前偶尔也会用花臂说校草的纹身,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只是小臂内侧一道字母纹身,这回是真的半臂花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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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3-09-06 20:33:42~2023-09-07 22:0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叁 12瓶;酷爱吸吸的猫科动物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