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負背劍跟在老師身後, 夏日太陽炙熱,曬的每個人都汗水浸衣,導致這百人隊伍略有狼狽。
唯獨他的老師廣袖帶風, 麻衣草鞋,似感覺不到熱一般, 白發飄然, 他帶著他的弟子們從廣陵出發, 經過兩天三夜, 在高重盈的帶領下, 終於到達了廣陵城。
蕭公進城,觀察著自己大弟子治下的城池,發現城內老百姓們的生活和自己以往所見大差不離,街上巡邏的兵士也大都是廣陵衛, 少見鬼屠騎。
平頭百姓擁擠在廣陵大道上, 做小生意的人比比皆是, 人群雖有時候會壓低聲音談論什麽, 偶爾對著南市方向指點,但大抵是平和的,甚至連路邊的糖水小攤,胭脂水粉,成衣鋪子也沒減少。
倒是繁華地段處的食肆酒樓,秦樓楚館, 賭坊茶坊反而蕭條了些, 甚至有些直接被貼了封條, 關門大吉, 類似這種的應是它們背後的主人落了難, 而這僅是展露出來的產業一角, 蕭公望著原本屬於那些各世家大族的產業,繼續帶領弟子們往前走。
廣陵城大多數的財富都掌握在世家手裏,良田山林,豪華地段的商鋪,淮鹽鐵器,佛寺香塔,奴婢買賣,官位稅收,哪一樣不是暴利,哪家沒有參與,繁華下的黑暗隻會駭人聽聞,隻不過很少傳出來。
因為底層百姓的命如路邊稗草,低賤的誰都可以踐踏。
他們是不會說話的牲畜,是河流深處的水草,是高山背陽的陰影。
占據了頂層階級的世家們自詡風流,名士無雙。
被他們壓在底下的是萬萬千千,訴苦無門的貧困百姓,當上位者不做人時,底層的人根本沒法和他們鬥!
蕭公一直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對周幽州破城後,沒有讓士兵對這些尋常百姓下手很是欣慰。
亂世之中,一些大將破城後會縱容手下公然劫掠,擾的民不聊生後,拍拍屁股就走了,若是兩軍對戰,焚燒對方城下麥田更是不計其數,尤其是春季,可讓對手青黃不接,饑餓食人,狠心的屠城也不罕見,並不是隻有突厥才會屠城,帝國日暮西山時,爭搶地盤,占山為王的節度使並不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