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想過, 自己會有子嗣。(一更)
夜色寧靜,一群大男人湊在院子裏,沉參幾個撐著胳膊, 探頭探腦地向著房間內看去,滿麵皆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那幾句話宛若平地炸雷一般, 劈的幾人一個措手不及, 現場有一瞬間的死寂。
清冷的月光落在那張俊美的麵上,那張一向麵什麽表情, 滿是漠然的臉, 此刻都有了些微的變化,他的喉結滾動, 隻覺口中格外幹澀, 琥珀色的眸子中帶上了一絲無措。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掌心,隻覺那裏隱隱發燙。
白骨那端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那聲音細細弱弱的, 比起先前, 多了絲說不出的委屈, “我現在在潮生山山頂,那個紅色大門的院子裏。”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戚無宴隱隱聽到了那端傳來陌生女人憤怒尖銳的叫罵聲,以及男人壓抑不住憤怒的嗬斥聲, 她似是離那白骨更近了一些,溫熱的呼吸落在那白骨之上。
她的呼吸略有些沉重。
“我現在肚子有點疼……”
那聲音略微有些模糊, 細細小小的, 夾雜在那些嘈雜的聲音中, 幾不可聞。
那白骨乃是他的指骨, 上麵附著著他的靈力, 以至於,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白骨周圍的一切。
一股令人難耐的灼/熱順著掌心向上蔓延,似是有隻小貓爪子在他的掌心輕輕撓了撓,不疼,卻分外的癢,似是那日她的發絲略過他的頸間,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湧入腦海,他的呼吸略微有些沉重,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他已經撕裂了虛空,身形一閃,便化作流光遁入了虛空之中。
麵前陷入一片昏暗,空間內的罡風落在他的周身,卻未留下一絲痕跡。
掌心的木珠早已被他捏碎。
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令他隱隱有些不安,戚無宴強迫自己靜下心神,然而幾番清心咒下來,他的心間反倒越發的煩躁,他第一次覺得,這縮地成寸之術是如此的緩慢。
戚無宴忍不住微微攥起了掌心,額心的金印散發著淺淺的金芒,他的思緒難得地有些混亂,今夜,他本該按照計劃潛入禦獸宗,殺了那個老不死的,然而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顧南挽方才的痛呼聲,肚子疼,崽,懷孕……這些陌生的詞匯打的他措手不及,他難得地有些慌亂,涼薄的眉眼之間帶上了絲絲的煩躁與無措。
哪怕當初潛入暗淵,獵殺影獸之時,那般驚險的情況下,他的心跳也未曾這般劇烈過。
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走火入魔,血脈倒流。
那個顧南挽的死活與他又有何關係,他隻是過去看看……看看她究竟在搞什麽把戲。
戚無宴微微閉上了眸子,以他的修為來說,他的人生極為漫長,在聽到那那些話之時,他難得地有些茫然。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子嗣。
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子嗣。
對於他來說,子嗣不過是一群隻會惹麻煩的幼崽,除此之外,大概便是頭疼,他最煩幼崽的哭鬧聲,他不需要血脈的傳承。
偏偏白骨那端,依舊在斷斷續續地傳來顧南挽帶著絲痛苦的,壓抑的說話聲,一聲聲的,清晰地落在他的耳際。
戚無宴薄唇緊抿,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
…………………
稀碎的粉塵,緩緩地飄落在一塵不染的床榻之間。
隨著戚無宴的離去,沉四最先忍不住怪叫出聲,他猛地站起身,虎目圓睜,“什麽鬼!主人怎麽可能有孩子!不對!他哪來的女人?!!”他死死地看著房內,幾乎將一對眼珠子都給瞪了出來!
他忍不住又是幾聲怪叫,這簡直比知道自己懷孕了還激動,“這都什麽時候的事?這咋可能?!”
哪怕沉四對戚無宴有種近乎狂熱的崇拜,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幾人皆是由無妄海下的頑石所做,沒心沒肺,不懂情愛,然而比起他們,戚無宴卻更像是薄情寡欲的石人,冷血涼薄。
他實在無法想象,那般薄情禁/欲之人,竟也會墜入凡塵!
“你那麽激動幹嘛?他隻是佛/修,又不是太監,怎麽就不能有崽了?”
嘴上這般說著,沉參看著怪叫的沉四,他摸了摸下巴,同樣很難想象,戚無宴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有崽?!!
要知道他們整日跟在戚無宴的身邊,但凡有一絲的風吹草動,他們都能第一時間發現,然而這會幾人皆是滿臉的茫然。
沉參看著幾人的背影,莫名地想到了先前戚無宴命他抓來的那兩個人,當時他們好像便說他們給戚無宴下了忘歡散?算算時間好像也說得過去,莫非就是那時候的事?!
眼見其餘幾人已經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匆匆跟了上去,沉參連忙站起身,“喂,你們等等我!”幾人的身形化作數道奪目的流光,迅速地順著戚無宴的氣息追去。
崽啊……
他還沒抱過崽呢。
………………
隨著那白骨的出現,房內的氣息越發陰冷,顧南挽捏住枕頭,她的目光死死地著房外。
隻聽陸母的尖叫聲從外麵傳來,外麵一片嘈雜,“我的臉!這個死丫頭,我今天定要好好教訓她,大夫,你看我的臉怎麽樣了……”陸母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氣的幾乎暈厥過去。
她平日裏最愛惜的便是自己的臉,這個廢物怎麽敢的?!
那傷口從她的眉尾劃下,一直落到了她的嘴邊,幾乎貫穿了她的半邊臉頰,她的麵上盡是鮮血,伴隨著她麵上的暴怒,那傷疤扭動,宛若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尤為猙獰。
那些護衛與婢女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那醫修檢查了一下她臉上的傷口,隨口道,“沒什麽大礙,就是看著嚇人,過兩日便痊愈了。”
陸母這才鬆了口氣,她站在門外,憤怒地咒罵著顧南挽,方才若非聞鈺仙君攔著她,她定要讓人按住顧南挽,給她臉上也來一刀,方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想到還躺在病床之上的陸悄悄,她看著顧南挽所在的房間,聲音尖銳,“死丫頭,趕緊把藥喝了,等會有你好受的!”
顧南挽靠在床邊,她聽到幾道腳步又匆匆地自院外趕來,隨即,陸父的聲音緩緩響起,“挽挽呢?”
陸母一看到陸父,她的眼淚便不受控製地落了下來,“老爺您總算來了!”
“她在房裏呢,我現在這心算是涼透了,那死丫頭不由分說就給我來那麽一刀,我就知道這個白眼狼不是什麽好東西,對她姐姐見死不救,現在連她娘都下的去手,是不是過兩日便要爬到老爺您的頭上去了?!”陸母咬了咬牙,她捂住自己臉上的紗布,現在恨不得將顧南挽千刀萬剮。
陸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她這是怎麽回事?”他有些不相信,顧南挽會對陸母動手。
“誰知道呢,整天擺著張臭臉!”
陸父的目光落在房內,神色有些奇妙,他倒是沒有太過生氣,他今日外出,恰巧遇到了羅家之人,當時,那人便隱隱透露出點東西,他家那小少爺似乎對他陸家的女兒有點意思。
陸父對他家那小少爺也有點印象,相貌堂堂,天賦尚可,家大業大,自小與悄悄一同長大,他本以為那小少爺是對悄悄有意思,還有些糾結要不要同意這門親事,卻沒想到,那羅家之人又說那小少爺看中的竟是挽挽?!
陸父便趕來了這裏想要問問相關事情,在那山下之時,還遇到一個藍衣男修被困在山下的劍陣之中,陸父上前兩步便要走進房中,卻察覺到一股厚重的靈力落在他的身前,將他掀的退後了兩步。
陸父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房內,想到這是聞鈺仙君的地方,他遲疑了片刻,便停下了腳步。
顧南挽聽到房外的聲音,心中卻沒有半分後悔的情緒,若是再來一次,她依舊會給他們一刀。
她不知道戚無宴能否聽到她的聲音,也不知他是否會來,他來了又是否會發瘋殺了自己,她都不知。
顧南挽深吸了口氣,小腹漸漸傳來一陣陣的刺痛,她不知,這究竟是她體內的奇毒發作,還是方才的墮胎藥作亂,方才她雖然吐出來了許多藥汁,可她不敢保證一點都沒有吞下去。
顧南挽的目光透過窗間的縫隙落在窗外,幾乎每一處叢林,她都能察覺到其中藏匿著的氣息,這小小的一個院子,不知藏了多少人在暗處。
顧南挽縮緊身子,她從儲物袋中掏出靈丹,有些艱難地塞入口中,濃鬱的靈力滑入腹中,腹中的疼痛卻沒有半分的好轉。
隻聽門外傳來陸母憤怒的嘶吼聲,陸父似是說了些什麽,卻在門前,他的腳步驟然停下。
顧南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暗色的黑霧匯聚於她的掌心,漆黑的棺材若隱若現,她看著那棺材,眸子暗了暗。
腹中的疼痛越發明顯,顧南挽咬了咬唇,沒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淡淡的血腥味在她的口中蔓延,昏暗的房間內,一切似乎都在被放大,陸母與陸父的聲音越發刺耳,他們的歎息聲似乎透過房門落在她的耳際,她甚至可以隱隱聽到隔壁陸悄悄翻身時,衣物發出的細微聲響。
就連她的嗅覺都似乎變得越發的靈敏起來,那股濃鬱的藥味與血腥味圍繞在她的鼻尖,濃烈的令人想吐。
她的頭腦昏昏沉沉的,那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暈眩感襲來,顧南挽的眼皮子不受控製地往下耷拉著,顧南挽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她從櫃子中摸索出簪子,在自己即將暈過去之時,猛地劃破自己的掌心,鮮血四溢,尖銳的刺痛使得她的腦中有片刻的清明。
現在聞鈺仙君與陸母隨時都有可能再度闖入房間……
顧南挽爬起身想呀看看外麵的情況,卻猛地對上了一雙眼睛,隻見陸母亦是站在門口,正向著漆黑的房內看。
顧南挽心中一跳,她忍不住攥緊了手中的簪子。
便聽陸母小聲同陸父道,“這房內怎麽沒點動靜,那臭丫頭是不是沒喝藥?這死丫頭真是不要臉!出去一趟就讓人搞大了肚子,平時教她的東西都喂狗肚子裏去了!”
“這個孽種今天一定不能留!”
陸父聞言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收著點,“這事還有誰知曉?”
陸母見狀,隻能退後兩步,也不知聞鈺仙君搞什麽鬼,不讓他們進去,她低聲道,“放心吧,隻有那個老醫修知道,他不會說出去的。”
一牆之隔,顧南挽便死死地看著門外,月光勾勒出他們的身形,模糊地落在房門之上。
顧南挽深吸了口氣,又是一股猛烈的劇痛襲來,她忍不住蜷縮起身子,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疼的幾乎暈厥,額頭上的汗珠順著她的鼻尖滑落,滴在她染血的手背之上,濃鬱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死死地捏住手中的那截白骨,心跳越發劇烈,隻覺她半邊身子似是墜入火海,另一邊卻是埋入冰窟。
她取出兩枚靈丹吞入腹中,卻聽房外傳來了陸父恭敬的聲音,“聞鈺仙君,你這是……”
顧南挽呼吸微滯,隻聽一道極輕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那道腳步聲停頓了片刻,“無礙。”
陸父有些詫異地看向聞鈺仙君,隻見他白袍染血,此刻,他的胸口依舊在緩緩地滲出血跡,那傷口再偏離一點,便會直接傷到他的命脈,就連他的麵上,亦染上了殷紅的血跡。
陸父想象不出來,究竟誰能將他傷成這樣。
聞鈺仙君卻隻神色淡淡地看向漆黑的房內,他似是平日裏一般問道,“想好了嗎?”
話落,他便徑直向著房間走來,那腳步聲逐漸逼近,顧南挽心跳越發劇烈,她的腦中急轉,連忙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師傅”她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她本以為聞鈺仙君會直接闖進門,卻沒想到那腳步聲竟真的停了下來,堪堪停在了房外。
聞鈺仙君靜靜地看著緊閉的房門,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麵上,幾縷發絲自他的額前垂落,遮住了他英挺的眉眼,他的半張臉落在暗處,明明滅滅間,有種令人心悸的詭異。
陸父站在一旁,看著他的麵色,竟無端地有些心寒。
顧南挽察覺到房外的氣息,她咬了咬牙,忍不住攥緊了掌心,那道氣息宛若巨石一般,死死地壓在她的心間,逼得她幾乎無法喘/息。
手中的白骨散發著陣陣的涼意。
就在顧南挽疼的幾近昏厥之時,一隻冰涼的大手落在了她纖細的腰間,微涼的靈力緩緩地流入了她的腹中。
顧南挽眼睛轉了轉,她微微側首,便見不知何時,一道高大的黑影已立於她的身後,他的一襲黑衣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唯有他額心的金印,在黑暗中散發著淺淺的金芒。
他的模樣與先前有些不同,銀色的長發間沒了那對雪白的毛絨絨的耳朵,眸色清明,沒了那日的肆虐邪氣,卻多了一絲不近人情的冷意。
顧南挽的指尖抓住了他寬鬆的袖子,她忍不住小聲道,“我肚子好疼……”
…………
戚無宴一進房間,一股令人作嘔的苦味撲麵而來,夾雜著濃鬱的血腥味,房內一片漆黑,他的眉頭微蹙。
他目光微轉,便看到了半靠在床邊的顧南挽,隻見她死死地抱著枕頭,雪白的掌心滿是鮮血,連臉頰都染上了點點眼紅的血跡。
房內一片昏暗,他卻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像是個蝦米似的蜷縮著身子,一手死死地捏著手中的白骨,她的眉眼緊閉,眉間微蹙,額間冷汗滴落。
烏黑的發絲被冷汗打濕,濕/漉/漉地黏在她雪白的頰邊,唇角沾著殷紅的血跡,襯得那張小臉越發的白。眉眼間的那點殷紅小痣越發的鮮豔,烏發紅唇交相印襯間,有種驚心動魄的蘼/豔。
她的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顫/抖。
似是察覺到了什麽,她微微睜開眼睛,那雙水光瀲灩的眸子有些驚慌地看向房外。
房外傳來了陸母毫不客氣的叫罵聲。
戚無宴便悄無聲息地站在暗處,冷眼看著她的驚慌與無措,他的識海中有片刻的空白。
直到她疼的幾近暈厥,戚無宴呼吸微滯,他下意識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後,那把不盈一握的細腰比起前些日子越發的單薄,**在外的胳膊細的有些可憐。
他原本隻打算過來看看,然而在這一刻,一路上的那些念頭被他盡數拋之腦後,微涼的指尖落在她的小腹。
以他的修為,他的子嗣出世時,定會消耗大量的靈力與精力,這顧南挽修為太淺,根本承受不住那等巨/大的損耗。
他能察覺到,這平坦的腹中,正有個與他血脈相同的存在,正瘋狂而貪婪地吸取著她周身的靈力。
顧南挽隻覺身子一輕,便被來人抱了起來,他將她放在床榻之上,掌心貼在她柔軟的小/腹,微涼的靈力湧入她的腹中,她腹中的幼崽似乎也察覺到了父親的氣息,悄悄地給了他一絲微弱的回應。
戚無宴指尖微動,掌心有種說不出的癢。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他這雙手不知沾了多少血擰斷了多少脖子,卻是第一次像這般,有些笨拙地用來救人。
渾厚的靈力湧入腹中,顧南挽躺在他的懷中,臉色方才好了一些,腹中的疼痛減緩,眉眼舒展,她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指尖,戚無宴的指尖一頓,他眼睫顫了顫,手腳都僵硬了起來,一時不知該放在何處。
他遲疑了片刻,方才將那隻抓住他指尖的小手移開。
然而,在移開那隻手之後,他的心神也並未平靜,識海中反倒是越發混亂。
戚無宴沉默了片刻,直到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他麵無表情地抬起了頭,隻聽門外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挽挽,想好了嗎?”
戚無宴眸色暗了暗,繼續將靈力送入了她的腹中,他神色涼涼地收回了視線,卻在下一瞬,瞳孔微縮,隻見在房間的一側,靜靜地放置著一枚銅鏡,清晰地印出了他們此刻的模樣。
高大的男修衣衫略微有些淩亂,而他懷中的女修亦是發絲散亂,衣衫不整,烏黑的發絲濕/噠/噠地粘在她雪白的頰邊,她眉頭微蹙,死死地咬著紅唇,兩人相擁在榻間,有種說不出的曖昧……
戚無宴身形一僵,一股莫名的躁意湧上心頭,他的喉結滾了滾,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再度湧上腦海之中,他忍不住想起那日在山洞中,紅唇落在他頸間時的柔/軟觸/感,他清楚地知曉,手中這把細腰有多麽的柔軟,不堪一握。
鼻尖盡是那熟悉的暗香,戚無宴喉結滾動,他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死死地盯著她殷紅的唇角,他的胸膛微微有些起伏,呼吸漸重。
無數的念頭於黑暗中滋生,似是破土的幼苗,一發不可收拾。
戚無宴的指尖有些僵硬,偏偏門外之人得不到回應,再度敲了敲房門,“挽挽。”
修長的身影在房門之上落下了模糊的倒影,顧南挽察覺到門外之人的氣息,她看向門外,方要說話敷衍過去,便察覺到一隻冰涼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角。
顧南挽猛地睜大了眼睛,便聽戚無宴涼涼地問道,“他是誰?”他的聲音並未壓低,在這夜色中清晰地傳到了房門之外。
敲門聲瞬間停下,房外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顧南挽,“!!!”
她猛地抓住了戚無宴的手,滿腦子都是這個人又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