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潜水淡季, 海城其实还好,季节影响不大,这儿四季如夏, 自由潜的人依旧多。
倪南给高湫发了消息自己来海城了, 等了一会没回, 她把手机揣包里,跟周青山出酒店,晚饭是去吃椰子鸡。
偏清淡口味。
江津砚一行人点名要吃这电视台采访过的椰子鸡,有人说他大冤种, 靠营销出名的吃的能品味道?他嗤笑反驳,那你找,至少明码标价,上回是谁说美食藏着小巷子里,随意进一家, 苍蝇馆卫生就不说了, 结账的时候那价格不快比五星级酒店了?
上回说这话的正是陆曼,她在一旁默默听,点了根烟, 银色雕刻火机拿出来, 要点火时问一旁的倪南不介意吧?
倪南摇头, 不是很介意。
以前过年,一大群亲戚来家里,客厅烟雾缭绕,中年男人喝点酒吹起来就停不下,一股子生意人圆滑狡诈的语气, 看不起倪钟生职业, 赚不了几个钱。
家里烟灰缸满了一个又一个, 倪南要在客厅陪小孩玩,还不能回房。
周青山这个圈子的人也是烟不离手,倪南开始以为周青山也会是烟不离手,后来在一起发现他抽烟次数真的好少,劝戒烟的机会都没了。
陆曼也说周青山烟瘾不重,从来不在女生面前抽烟,她想了很久说,这算是他的绅士行为吧。
椰子鸡味道没有想象中难吃也没那么好吃,可能是不合她的胃口。
吃了七分饱,第二天才是开始玩,回酒店路上路过夜宵摊,倪南喊停一下。
烧烤小吃多,倪南捂着肚子盲点了一些,找到空位置坐下,周青山拿了两瓶矿泉水,抽纸将椅子桌子擦到引起老板注意,过来拿新抹布擦一遍。
倪南看着他笑:“刚刚老板可能有一瞬间觉得你是过来砸场子的,你看他刚过来那眼神。”
周青山也笑,松了松风衣袖口,手背青筋沿上,骨节分明手指曲着点在桌面。
他格格不入这夜市。
“你是不是很少来吃路边摊啊?”
周青山点头,“高中的时候偶尔去吃一下,之后就没怎么去过。”
就像那个川菜馆,大学的时候吃一下。
某个阶段的喜欢短暂不长久。
倪南叹一声说好吧,而后又乘着晚风自顾自说:“我其实也还好啦,偶尔和室友吃一下,并不是经常吃,不过有些路边摊真的很好吃哦,你可以试一下的。”
“哪里的?”
她认真想,拿手出来翻照片,“长街那边,晚上有几家流动摊子,也很碰运气诶,我最喜欢那个烤冷面了。”
拧开矿泉水瓶递过去,陆陆续续上了些吃的,周青山说下次去试试。
倪南点头应好,亮灿灿眼,话里还有小心思:“好啊,下次我带你过去,离烤冷面摊子不是很远的地方还有糖画摊子,你要不要也试一下?”
周青山都答应了。
前面吃了七分饱,这下把其余三分全填满,吃了个撑,她拍了拍小肚子,还好有衣服遮,不是掐腰裙显腰身,不然一路吸肚子好难受。
吃多了胃胀,在车上窝在周青山怀里哼哼唧唧软声叫着痛,周青山叫司机改道去医院,倪南觉得太夸张了,说去药房就好了。
周青山蹙着眉头,手掌贴在小腹轻柔,“这个不可以答应。”
没辙,还是走了一趟医院,倪南心里叫喊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潜水。
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某样东西可能不是那么新鲜,吃坏肚子,开了一些药就回去了。
遭了罪倪南也并不是那么后悔吃夜宵,至少她也得到某些东西。
洗过澡穿着浴袍,里头未着一物,趴在**翘起腿在空中晃,打开手机才发现高湫回了消息,她表示歉意发了个表情包。
落了个重色轻友称呼。
问高湫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潜水,高湫发个白眼的表情包说不去,才不要当电灯泡,她说还有其他人,高湫也不去。
她说最近快烦死了,家里的破事闹的,倪南没有多问习惯,高湫输入中消失又显,最后就一声叹息。
之前有听周青山讲过陆曼的事情,其实没人能真正说她爱谁,她或许谁也不爱,抽身自然,是他人放不下。
用江津砚的话来说,都是孽缘,他还总说陆曼天道好轮回,小心点。
陆曼毫不在意笑一笑,点支烟。
把手机放到一边,倪南起身倒水喝,循声回过头,暖灯下显旖旎,发梢未干水滴在锁骨,他边拿毛巾擦头边朝她走来。
倪南放下杯子,一下就往他身上挂。
周青山今晚不想弄她,想让她好好休息,前面刚吃坏肚子,明天又要去潜水,他轻拍一下在她臀上,“你这身体明天还要不要潜水了?”
倪南哼唧在他怀里狂蹭,跟熟练撒娇的小猫一样,招不招手都要过来蹭一蹭,不理会还能在地上翻滚露肚皮跟你撒娇。
“就不能两样都要啊?我好贪心的。”
没待她反应过来,被一道力横空抱起,细碎的吻在夜里落下,声音沙哑气息起伏,
“明天有你哼哼唧唧的。”
倪南仰头衔住他的嘴,说不会的。
话说太早,换上潜水服的时候感觉腰有点酸,还是哼哼唧唧了,倒不影响潜水。他们都是有潜水经验了,只有她是个小白。
倪南眨眼看着教练跟她讲注意事项和水下基本沟通手势,听得认真,周青山捏她耳垂都没反应,她生怕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头一次潜水说不怕不紧张可太假了,游泳池试练时,倪南萌生退缩意,周青山陪着她一起。
他耐心足,一直鼓励夸奖她。
其他人先去自由潜了,倪南闭一闭眼想到姥爷从小把她丢马背上,训教她的胆子,在京城的很多年都丢掉了那份草原野性桀骜。
睁开眼吸口气跟周青山说走吧。
并不可怕,跳下去那一瞬心会提起来,之后就好了,周青山跟她一起潜,越到后面越放松,两个人看珊瑚看小丑鱼,开始周青山不愿意拍照,倪南硬拉着一起。
自由潜跟他们不在一块,会和的时候倪南看照片发笑,陆曼过来看她笑什么,见俩人合照惊讶几秒。
“周老板完了。他很讨厌拍照的,给别人拍拍还行,要是给他自己拍,立马冷脸走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就我们几个一起长大也就穿开裆裤那个年纪合照多,长大后……”
陆曼摇摇头瘪嘴:“基本上没有合照了。”
倪南发现了这点,她手机里都没有两个人的合照,只有自拍找角度将他也框入镜头的照片。
但她不是很明白陆曼说的他完了怎么回事,问她也只是神秘笑笑,又跟同行人讲话去了。
-
周青山的外国好友来得迟,错过潜水,晚饭在一家中式餐厅吃的,似乎外国人点菜都喜欢宫保鸡丁,很可惜,这家店没有,只有海城特色中餐。
又是盲点,意外没踩雷。
讲西语倪南听不懂,他们这行人好像天生会外语一样,倪南一直默默吃菜,周青山捡着重点翻译。
有一位棕发蓝眼睛帅哥用蹩脚中文看向倪南,“周,你的爱人很美。”
周青山眼里含笑看倪南,带着自豪的语气:“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爱人?不是小菩萨啦?
倪南小碗盛了半碗海鲜炒饭,瓷勺挖了一勺,手僵在空中,皱着眉疑惑看周青山,耳朵因为突然被夸而红,就跟四季如夏的海城暮色一般。
很有欣赏性。
这份可供欣赏的景色一直持续到了酒店,不得不说周青山的这几位外国朋友真的会夸人,直白热烈的词汇,倒是让人不好意思,烧红整张脸。
秋季开冷气可能是倪南独一份吧,她把薄开衫脱掉,吊带裙够凉快还不解热。
周青山解开衬衫袖口,卷两圈,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倦懒神色,半闭眼,一直观察着倪南在空调底下扇风动作。
手机消息在震动,他看了一眼,酒吧定位。
吃完饭后还有活动,倪南想回酒店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脸不那么红了,她去洗澡,出来蹲在行李箱旁边,为穿什么头疼,头顶温热厚掌轻揉几下,也蹲在一旁。
“不知道穿什么了。”
周青山指了指一条碎花裙,这是倪南带的唯一一条亮眼的裙子,是宋文女士后来去定做的,好像是看见某个女明星穿碎花裙特别漂亮,大早上看电视吃着水果就对从冰箱拿乌龙茶的倪南说,给她也做套碎花裙。
老裁缝的手是真巧,花不俗,款式有小心机。
“会不会太花了?”倪南拿起来看,“我平时都不怎么穿。”
“不会,之前生日不是穿过一套碎花裙吗,很配你。”
不艳不俗,恰到好处,她独具有一种气质,哪怕烂大街的款也能穿出自己的风格,浓妆淡抹不变内里。
显身材的一套裙,倪南还特地卷了头发,酒店自配了卷发棒,挺好用,她居然没失败,高湫的妆容她画不来,只用上了浓唇。
只是那脖见的锁骨链今晚不是很搭,周青山拿从挂着的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给她戴上,倪南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有人随身带着一条项链呀?
她真的想不明白。
周青山这人很多时候做些事送些东西理由都没一个,他说就是想了,要问他理由问不出。
这项链不算什么大有名气的奢侈品,小众,周青山在巴塞罗那淘来的,想到倪南喜欢淘一些中古小玩意,在巴塞罗那的时候喊朋友带他去当地的中古店。
店里没挑中,倒是从老板手机里挑中了。
时间花费长,前几天才到手,他这么一路揣着到了海城。
总有人送礼物也是如此懒散不经心的模样,每一举一动却在撩拨你的心。
就好比现在指腹有意无意的停留摩挲,俯身缠耳轻语,沉沉一笑。
-
到地方时晚了很久,气氛已经过了一场,倪南这是第二次进酒吧,大一因为好奇跟室友去过一次,犯困死了。
这次也是刚进来就犯困,周青山揽着她的肩往人潮里走去。
那一伙人已经玩疯掉,分了几伙玩不同的游戏,之前夸倪南那小伙拉着两个人去蹦,周青山不喜欢这种场合,摆摆手,他不去,倪南也不会去的。
两个人倒是这点相同,进酒吧犯困,拿手机玩益智小游戏。
江津砚被这道与众不同的风景气到了,骂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这也不算骂吧,在倪南眼里算祝福,也许高涨氛围作祟,空气中烈酒浓,窜鼻醉人意,她咧嘴笑,很高兴说:“谢谢你啊,江津砚。”
又是好认真的语气。
江津砚一顿,眼珠子一转看周青山,他一脸宠溺,随她去的表情,他顿时无奈,摆摆手,得了,不打扰这天生一对附有宿命感的有情人。
酒保调酒,倪南晃了晃周青山的手,让他去调一杯给自己。
问她要喝什么,她说上次调的青梅酒。
刚认识那会儿。
周青山笑笑,去哪给这位菩萨弄来青梅酒,一般的可不行,得和老爷子酿的够一拼才行,一通电话打到老宅,问老爷子青梅酒还有存货没有。
酒吧吵闹,老爷子耳朵都要被震聋了,拉远手机,大声喊,问他说什么。
周青山拍了拍倪南手背,说去打个电话,倪南靠在他肩上咯咯笑,原来小说骗人啊。
他不解。
倪南抬眼看他说,小说里的总裁都是让酒吧的音乐停下来,然后打电话。
额头相抵,周青山说他道德感高,倪南坐直身体推他,让他赶紧去打电话吧!
没多久就回来了,倪南跟他的外国朋友才玩一局摇骰子,她会一点点了,只不过语言不通,一直闹笑话。
周青山让她等一会儿,倪南摇骰子走神几秒,一下没明白他的等一会儿什么意思。
有大翻译官在,倪南运气也好了,摇骰子一直赢。
正开心准备下一局,发现座位上的人都看了过来,顺着目光看过去。
有人送来青梅酒。
陆曼一闻就说老爷子酿的吧,说她爸上回去讨没讨到,她可馋了,抬手准备给自己倒一杯,被周青山瞪了一眼。
“懂了懂了,我喝旁边的威士忌。”
江津砚蹲在一边,手指在青梅酒缸徘徊,他不爱喝这个,兴趣是不大的,只是好奇问:“周老板,这真的老宅运过来的?”
周青山挽了袖口,起身要调酒,没说话。站在那肩宽腿长,动作宛如电影质量悦目,灯光昏暗,时而绚烂五彩,周身嘈杂,他不受一丝丝影响。
他在那什么也不做就像苗疆爱蛊,她甘之如饴。
“你看这瓶子也猜到好吧,”陆曼回他。
在座得人都张大嘴惊讶,群里炸了。
又是一桩不可思议,惊讶,说出去让人觉得没有必要的事情。
与他而言很有必要。
他供着的小菩萨委屈不得,将就不得。
平安符随身带,拿充电宝忘记将拉链拉上,倪南往后摸包想拿纸,平安符落在沙发上。
外国朋友用中文好奇问这是什么?
倪南扭过头看周青山,视线碰撞,她眼里几分泪仰头憋回。
“那是他对我的万般挂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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