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瓶◎
明怜躺在床榻上, 身体实在是疲累。
她睡了一段时间,断断续续的,中途隐约感受到自己被抱起, 沐浴一番换了干净的衣裳。
还真的是公子帮她的,明怜心想。
过了一会儿, 她被抱回床榻, 但姒昭没有放她躺下。
姒昭披了简单的素色外衣,内里无物, 他锁骨**,胸膛、腹部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 紧致优雅, 暧昧的抓痕布满。
姒昭从桌案上拿起放了一天一夜的小药瓶,走回明怜身边。
床被声音窸窸窣窣, 姒昭坐在床榻外沿。
他垂眼, 打开药瓶盖子, 动作不紧不慢。
姒昭抬手, 指尖落在明怜的膝盖上。
女郎薄薄的膝骨敏感, 明怜一个激灵, 她睁眼抬手,眼眸还带着朦胧的潋滟, 她抿了抿肿胀的唇瓣, 声音透出一丝劝诫的意味, “公子,我有些累了。”
姒昭的指腹在明怜的膝盖上揉了揉, 力道不轻有些重, 但不是疼, 他的大手圈着她的膝骨, 更像一种温柔的桎梏,明怜的小腿肚绷紧,她支起身,残留些许水汽的墨色长发蜿蜒散开,她神情带着忐忑,“公子……”
姒昭拽了下她的膝盖,床被窸窣,明怜的手撑在身后。
他这才抬眼看明怜,眼中露出温和,“明怜姑娘,这药你自己来涂?”
说着,姒昭把一个小药瓶递过去。
明怜一顿,下意识接住药瓶,余光却在看姒昭。
公子对她露出温柔神情。
但是,明怜在这时透过他温柔的眸色看到了他眸底的幽暗。
想起姒昭拥抱她时脸上的缠绵幽暗,明怜垂眼,手指攥紧药瓶,清冷的嗓音带着疲累的沙哑,嗡嗡的,“公子,这药是?”
“外敷的药,涂了之后你会好受些。”姒昭理了理凌乱的床被,慢条斯理说。
闻言,明怜心中微舒一口气,还好,她可以休息了。
公子姒昭的表现和欲望超出明怜的意料。
明怜一点点,接近清晰地意识到姒昭与她最初想象的完美皎月不同。
但路是她自己选的。
服侍公子,也是她自己选择。
越发了解公子,其实也是好事吧。
明怜垂眼思索着,她的额头忽然贴上瘦削的手指,明怜一愣,她抬眼,看到姒昭微微探身凑近。
男人神情温润,衣衫半敞,俊美的脸庞残留着动.情的痕迹,散发着勾人。
他的眼睛看着明怜。
明怜想起他疯狂的模样,她表情微微变化。
姒昭观察的视线落在明怜的神情上,“怎么了,很不舒服么?”
明怜摇摇头。
“公子,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接着,明怜握紧药瓶,缓声说,她嗓子发疼,说话要慢点。
姒昭的手指理了理明怜的发丝,带着柔情,“抱歉,是我不知轻重。”
“怎么会。”明怜眼睫颤了颤,“公子又没有做什么欺负我的事情。”
明怜的指腹抠了抠药瓶光滑冰凉的表面,“我没有感到痛苦,只是现在身体比较乏累而已。”
说完这话,明怜感觉嗓子干涸的厉害,她的手指缓慢摩挲着药瓶,眼睛下意识想要避开姒昭的视线,但是顿了顿,又抬起眼睛直接看姒昭。
姒昭静静地看明怜,明怜坦**清澈的眼神撞入他的眸光,姒昭微微一顿。
自从初遇后,她这样的眼神就一直印在他的脑海中。
好像纵然脆弱地要倒下去,她也会一直睁着拥有如此清冷倔强眸光的漂亮眼睛,永远不低头。
姒昭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他起身,温温和和对明怜说,“府上的医者会为你送来新的避子汤,那医者也会帮你调补身子。”
“平日里,你若是有什么身体不适,也记得与医者说。”
明怜点头,“好。”
她身体疲乏,难以起身离开床榻,只得看着姒昭换了衣衫,男人服饰华贵,发冠齐整,黑色的外衣披在宽肩,侧颜透出不近人情的冷厉。
明怜的手指转了转手中的小药瓶,微微犹豫后问出声,“公子,天色已晚,你要去何处?”
姒昭有些意外地看明怜一眼。
他本以为明怜会将界限划分的清楚,在他看着明怜一步步落入罗网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她的清冷疏离。
“宫中有宴会,孤要进宫一趟,太子禁闭解除后整日跑到宫中,不知道怎么编排孤呢。”姒昭淡淡笑了一下。
明怜的心跳了跳,公子把政事说的轻松,但公子的话透露出了许多政事中的辛秘,在她面前没有遮掩,譬如太子与公子姒昭不和,太子这些日子要对付公子姒昭想把公子姒昭拉下去。
他在她面前竟然不避讳。
且提到政事的事情时,明怜感受到姒昭身上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他虽然笑着,但是眼中出现了冷漠。
“公子这次进宫,要带卫士么?”明怜拽了拽被子,不远不近,瞧着公子姒昭,一双美丽的眸子带着柔软潋滟。
“嗯,以防意外事件出现。”姒昭颔首,他温和说,“宫中想要杀死孤的人,太多。”
姒昭就像是温柔的情郎,温柔地把事情解释给明怜。
想起常常袭击姒昭的刺客们,明怜担忧地看着姒昭。
姒昭走到明怜身边,明怜坐在床榻上,不方便行动,姒昭俯身,他抬起明怜的下巴,眸子漆黑一团,盯着明怜的眼睛慢慢说,“明怜姑娘,你现在成了我的人,就再也不会背叛我,对么。”
姒昭的这种问题对于公子和侍奉公子的女子这一关系而言,很不寻常。
明怜想起上次随他一起进宫,在他的母妃兰氏宫殿那里发生的事情。
以往,她看公子姒昭高高在上,身份尊贵享受荣华富贵,以为他生在温柔尊贵的环境中。
但姒昭作为天子的孩子,拥有了权势备受忌惮,连名义上的母妃与他的关系都那般紧张。
明怜看着姒昭,他外表完美,尊贵。
他看着她时露出温润的神情遮挡身上的冷漠。
公子姒昭不是太子,进宫与太子周旋,定然会受到诸多势力的敌对。
他也是人,那么孤独,想来也会不安吧。
所以他会追问她,确定她不会背叛他。
明怜想,她选择以身相许留下来报恩,这恩情的回报自然是细水长流,她接受公子的不同模样。
她认认真真地回报恩情,日后才能不带负担地离开。
明怜知道公子这样的身份不可能娶她为妻,就算把她留下,公子之后还是会与其他贵女结亲……明怜不想苦苦等着,在众女中等待服侍公子的机会。
所以,现在好好报恩,日后离开足矣。
明怜抬手,忽然抱住了姒昭,她带着沙哑的声音柔婉,“公子进宫要小心。”
明怜顿了顿,生怕逾越,小心补充:“早些回来,我在等你。”
姒昭拍了下她的背,笑了声,“好。”
女子身体带来的温暖姒昭之前从未体验过,他天性漠然,唯有明怜闯入了他的视线中,只有对明怜他拥有了收拢罗网的欲望。
猎物的身体柔软、温暖,姒昭知道了何谓食髓知味。
他离开屋舍前拢了拢明怜的乌顺的发丝,一点点,慢条斯理,透出怜爱。
姒昭不知道寻常郎君在这时会有怎样的心情,也许,对于寻常人而言,事情就是遇到了喜欢的美人,与美人在一起,之后感受淋漓尽兴,再之后红袖添香,一切郎情妾意温柔脉脉全都出于真心。
而他的温柔则是一种遮掩。
姒昭喜爱着猎物,但是他的真实情感比起温柔怜惜更倾向于无穷无尽的占有。
明怜落在他的手中,他看着明怜,只想拥抱她。
他的心像不知足的空空洞窟,无法填补。
流露在外的温柔只是挂在脸上的表象,虚伪不值一提,所有的温润无暇都是用来遮掩他那与世间常人不同的感情。
他对猎物的偏执占有情绪无法控制地扩大着,越是露出温柔,内心越是想得到更多的温暖,越是在维持着他那岌岌可危的理性。
他外表看着波澜不惊,但心绪早已沉浸在偏执中。
多么想不分昼夜拥抱着她的身体。
不过,残存的理智绷紧他的思绪:她的身体脆弱,不能继续承受,否则会伤了她。
姒昭目光温和看着明怜躺下,为她拉了下被角,转身离开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