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哥哥最近變帥氣了好多。”
——因為清晨天海九琉璃在洗菜時說出了這句話，榊原樂感覺今天一整個上午的心情都比昨天要好上Googolplex個等級！
對了，順帶一提。
古戈爾普勒克斯(Googolplex)是個數字。
很龐大。
本數字零的個數遠遠超過已知的宇宙基本粒子總數。
另外還有個比古戈爾普勒克斯要更加龐大的葛立恒數（Graham's Number）。
這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巨型數字，大到無法計算！
假如用A4紙的厚度，一頁寫2000個數字的話，整個宇宙空間都不夠寫！
這是榊原樂在聽一篇有關於數學雜誌的英語廣播上學習到的單詞。
果然，人就是在這樣的日積月累中緩慢進步的。
為了驗證一下知識量，榊原樂特意詢問正在客廳看書的天海七明月。
“有沒有比葛立恒數還要大的數？”
“TREE（3）。”天海七明月清淡開口。
“怎麽理解？”
“葛立恒數在Tree3麵前跟零沒區別。”
雖然沒有實際概念，可榊原樂大致理解了。
“更高呢？”
“TREE（4），差別大致同上。”
“七明月你怎麽懂怎麽多？”
“兄長平時把運動變成多看看書就好，這個知識點不會寫入考試內，兄長隻要記住它們仍是有限的自然數就行。”
天海七明月合上了書，視線穿過鼻梁上薄如蟬翼的金絲眼鏡看向他。
“還有，之前我們拍的婚紗照，我拿到了。”
“哦，拿到了就好……你可不要亂傳啊！”
為什麽要特別強調“我們拍的婚紗照”……
“兄長那次很心動吧？”
榊原樂糾結一陣，不想撒謊：“隻能說，有點。”
“所以兄長打算什麽時候承認自己喜歡天海七明月？”
“我喜歡的是天海九琉璃。”
“兄長，溫柔的男人往往都是最花心的，因為他誰都舍不得，誰都不願放棄。”
“我一般般吧，平時不怎麽溫柔。”
天海七明月沒有說話了，重新攤開膝蓋上的書籍。
兄長說得不錯，他平時不怎麽溫柔。
可真當有人需要他的時候，他卻是最溫柔的那個，對誰都是一樣。
兄長，其實和姐姐完全類似。
天海七明月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榊原樂日漸帥氣的側臉，低下頭，看書的同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時間到了下午，一家人準備去參加茶會的時間。
天海九琉璃在天海七明月的臥室幫她梳理頭發。
看著鏡子裏妹妹和自己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天海九琉璃笑了笑。
“姐姐笑什麽。”
“其實哥哥，我們小時候就見過吧？”
“……姐姐認出來了？”
“認出來了。”
“什麽……”天海七明月本來想問是什麽時候認出來的，可她仔細回想了一遍，“是姐姐在照顧兄長的時候，發現的吧。”
“嗯……”天海九琉璃用梳子輕輕滑過妹妹稱得上絕好的亞麻色發絲，“我還記得小時候你經常想找他。”
“姐姐，小時候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怎麽了？你好像不太樂意？”
“小時候的事情是小時候。思維和對事物的印象都會隨時間變換，兄長現在對於我而言，就隻是兄長。”天海七明月捏著自己的食指，沒有感情色彩的眼睛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天海九琉璃略有些詫異：“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因為小時候的事情，會對哥哥更有好感呢。”
天海七明月看著鏡子裏微笑的姐姐，緘默一陣。
“姐姐現在是怎麽看待兄長的？”
“很帥氣的哥哥，也很會照顧人……不過他好像沒有談過戀愛，和之前我們遇到過的某些同學不同……以平常的情況，應該會有很多女孩喜歡他。”
“姐姐其實心裏覺得哥哥很好，對吧？”
“當然了……以前可很少有人會這樣給我們做好吃的，而且哥哥他……又對每一件事都很用心，做菜的時候也很細心……我感覺他很穩重，很像兄長。”
“……我倒是覺得兄長平時有點飄浮。”
天海九琉璃立即說道：“人肯定不會隻有一麵啊，哥哥肯定是那種關鍵時刻看起來就十分可靠的男生。”
……
“姐姐真好。”
“怎麽啦？”
“善解人意。”
“別人對我說這些就算了，七明月你還對我說這些。”
“快讓我蹭蹭姐姐的臉～～”
“哈哈，好啦好啦，別蹭了，癢。快點換衣服出去吧。”
“不行，要再蹭蹭～”
“不要調皮。”
……
客廳內。
榊原樂是最先換好衣服的人，雖說平時穿夠了西裝校服，但真當換上一身正式燕尾服，他還是覺得自己有點不適應。
倒不是說衣服不合身，而是自己沒穿過，以至於不太習慣。
通往臥室的走廊，似乎傳來了榊原太太的揶揄聲。
“好了好了，害羞什麽，快點站出去給阿樂看看。”
“可是……可是……真的，好那個啊……”
“平時的阿鈴不是很有自信麽？怎麽換了身貴點的衣服就不好意思了？你在工作的時候不會也是這個樣子吧。”
“媽你又沒去過我事務所……”
“我猜的啊，而且網上也能找到一些有關於聲優工作的視頻，看到過你的一些視頻。”
“看那些幹什麽……”
“關心你。好了，快出去吧，讓你哥評價評價。”
這樣細小的聲音從走廊傳來，下一刻，從沙發上抬起頭的榊原樂，就看到了被榊原太太扶著肩膀，滿臉通紅的榊原鈴。
她穿著前些天特意定做的白色禮服，簡約幹淨。
年齡緣故，這件衣服的設計師更加注重的是可愛和學生的身份。
脖間小翻領配黑色禮結，學院風的素白連衣裙，日係風範十足，清新、自然。
最重要的是，榊原樂發現設計師很懂自己，還給阿鈴配了一頂貝雷帽，搭在她的短發上。
榊原鈴雙手後背，手指糾纏在一塊兒，臉蛋側斜著盯著地麵，動作顯得很是拘謹。
榊原太太雙手扶著女兒的肩膀，向沙發上坐著的榊原樂詢問道：
“阿樂覺得這身衣服怎麽樣？”
“好看。”榊原樂淺淺微笑，脫口而出。
“哈哈，我就說吧，我這麽給阿鈴說，她還不怎麽覺得，還一直不願意出來。”
的確很唯美清新。
很好看。
果然人靠衣裝啊。
榊原樂麵朝像是煥然一新的妹妹，也笑著道：“幹嘛那麽拘謹？害羞了？”
“才、才不是呢……隻是有點不太適應這身衣服，嗯……隻是不太適應而已！”
“好了阿樂，別笑你妹妹了，她也是第一次穿這麽正式。”榊原太太這話雖然是笑著說的，可聽起來，總會有那麽一點兒心酸。
“真沒有笑她，隻是覺得好看而已。”
“關鍵不在於你怎麽想，而在於你妹妹怎麽感覺，哈哈，這話難是難聽了點，但現在也適用。你們再等會兒吧，我回去把衣服換上。”
榊原太太把榊原鈴推到了客廳，自己則回了主臥換衣服。
榊原鈴坐上沙發，與榊原樂相隔一個距離。
榊原樂打量了一眼坐在身邊的榊原鈴，發現她的臉蛋很紅，卻仍然還有點小傲氣。
“事先說明啊……我沒有害羞。”榊原鈴的手指在麵前打轉，胡亂糾結成了一團。
“嗯，我相信。”榊原樂心裏偷笑。
“另外……你真覺得好看？”榊原鈴一隻手放在裙擺上，另一隻手伸出來羞澀來掀了掀耳畔的短發，閃動的紫色眼眸看向他。
“好看啊，你自己都說自己是天使美少女了，也該有點自信才對。”
“我……我平時都很有自信的好不好！”
“那你怎麽換身衣服就這麽拘謹了？”
榊原鈴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可，就是心裏癢癢的，她很想要躲回房間，然後把被子拉過來，蓋上自己的頭。
“我也不知道……”
“我明白了，現在的阿鈴其實就是灰姑娘心理。”
“什麽意思？”
“就是說你很漂亮。”
“可你剛才不是說心理麽？”
“這就是要讓你坦坦****接受自己很漂亮的事實啊。你看你老哥，”榊原樂故意挺了挺胸，“是不是很帥氣？”
因為他故意抬了抬腦袋，像是大力士在展示胸肌。
榊原鈴看著他，一下子沒忍住：“哪有男生會這麽自戀，說自己很帥氣的……”
“喂喂，女生就可以嗎？”榊原樂故意用著輕鬆的語氣讓她放寬心。
“美少女就是有特權。”
“但是自信也很重要，自信也是魅力，就比如我，穿這身燕尾服，我以前也沒穿過這麽貴的衣服，但穿上之後，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說這麽多……知道老哥你是在關心我，謝謝了……”榊原鈴深吸了口氣，稍微平複了下心境。
“那要不要一個給予你勇氣和自信的擁抱？”
“誰要你的擁抱啊！”——榊原樂原本以為傲嬌的阿鈴會這麽說。
沒想到。
“好啊。”
“嗯？答應了？”
“抱一抱又沒什麽。”
榊原鈴說著，慢慢挪了過來，然後很自然地環著他的肩膀，抱了他一小下。
……
“這也是對臭老哥的感謝……天天幫我做好吃的。”
“一個擁抱就能換來我頓頓給你做好吃的，這可不劃算。”
“所以說這是美少女的特權啊。”
榊原樂見她放寬了心，也放鬆了許多。
“還有，老哥可不要對外麵說自己的親妹妹不關心他……我可是給你送了鮮花和果籃的……”
榊原樂聽到這兒，再聯想昨晚看電影發生的事情。
心中歎了口氣。
何止關心，還是兄控啊！
榊原樂覺得她對自己的身份感知有些模糊，作為妹妹，聯誼會那天，其實她不應該也沒理由去幫自己阻攔那些女生。
她這樣不對。
雖說知道她這樣不對。
可真要自己點醒她，讓她知道。
真要那麽去做……她會生氣，會遠離。
榊原樂還是不願意割舍十多年來和她的感情。
即便事情不算太嚴重，隻是感情變淡了，榊原樂的心裏也會很難受很難受。
“阿鈴。”
“嗯。”
“我之前說過的，我要考京大。”
“……留在東京讀不行嗎？”
“人生的路重疊的部分有限，不同的人，即便是目標相同，也終會走向不同的路口。兄妹也一樣，就像是我之前說的，我不能照顧你一輩子。”
“……幹嘛突然說這些……”榊原鈴的聲音相當傷感，十多年的感情……突然要她放掉，雖然不是現在，可她的心中滿是不舍得。
沒有熟悉的咖喱牛肉了，沒有人幫自己輔導功課了。
這麽一想，老哥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些什麽。”
“我……”榊原鈴一下子沉默了，她抿了抿唇，在隨後低聲地開口問道，“其實不是在說離開的事情對吧？”
“嗯。”
“我知道……是占有欲在作祟，你原本是隻對我一個人好的哥哥……這件事我需要時間……也要思考一下。”
“能理解。”
……
“但你還是我哥，對吧？”
“嗯，這點是不會變的。”榊原樂本來想去摸她的頭，發現她戴了頂帽子，反而不好摸了，便收回了手。
“幹嘛不摸頭……”
“啊？”榊原樂笑道，又重新伸出手，連帽子也一塊兒壓著，“你不是不喜歡摸頭麽？”
榊原鈴腦袋頂著他的大手，低著眉目說道：“隻是覺得摸頭會長不高……現在反正都長不高了，隨便你了……”
“還是會撒嬌，會鼓臉的阿鈴更可愛。”
“哪有……”
榊原樂摸頭的同時會心一笑，阿鈴果然還是15歲的妹妹啊。
在某些方麵會很需要依靠別人。
“老哥你幹嘛對人那麽好？”
“我哪有，隻是能做的，我都會去做罷了。”
其實是舍不得這麽好的家人。
上輩子家庭不和睦，老爹和老媽早早離了婚……本就對自己漠不關心的他們，一年都不會給自己打一次電話。
沒有兄弟姐妹，有著家庭，卻好像又沒有家庭。
雖然有著物質上的滿足，可精神上，一直都是匱乏的。
那種難以滿足的孤獨感，無論跑多少次步都彌補不回來。
重生之後雖然命苦了點，可好歹還有家人，好歹還有拚命工作的母親和可愛聽話的妹妹。
這些，一直都是自己前進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