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鸦椿

第67章 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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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能是...他有新女朋友了...”◎

林逾静坐在登机口处的连椅上, 很久之后才发现,那里是整座机场雪下得最大的一处。

所有人都惊讶于七月居然有飞雪,只有林逾静惊讶于, 陈少爷好大的本事。

可想来,这才是陈京澍。

做什么都能做到极致优秀,即使是情种, 也是最痴情浪漫的那一个。

只是,他每每呕心沥血赐予她惊喜与温暖,她只一次又一次还君抛弃与眼泪。

“这么大的雪, 会不会影响我们航班正常起飞呀?”这时有机场地勤人员过来, 一众人立刻围上去询问。

地勤先看了眼窗外, 然后视线落在孑然独坐于角落的她身上,回道:“各位乘客请放心, 我们已经和塔台取得联系, 不会影响正常起飞。”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不会受到影响就好。不过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大七月的下雪?”

地勤尴尬笑了笑,只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 人群三三两两散去。

至于盛夏飞雪这种难以解释的天象, 他们只继续稀罕地围去窗边拍照。

林逾静舒了口气,但下一秒, 那位地勤就走到她身侧,蹲伏下身子温声问道:“您好,请问您是林逾静女士吗?”

林逾静迟疑着点了点头, “是。”

“恭喜您, 成为我航司抽中的幸运乘客, 可以为您免费办理升舱服务。”

林逾静抿了抿唇,觉得这种天降馅饼的好事,借口着实有点拙劣,估计又是出自某人的想法,她浅笑一声,“不用了,我就是普通乘客。”

地勤:“这是我们领导的意见。”

林逾静看向地勤,语气淡然,“那帮我谢谢你们领导,说我不需要。”

“此次飞行将长达13个小时,女士...”

“谢谢你们领导的好意,我有购买头等舱的能力,但我想记住离开的每一分每一秒。”

说完,机场登机广播响起,林逾静起身,“我该登机了,再见。”

...

排队,检票,走过廊桥。

空乘就站在机舱口笑着迎接,见到她后,为首的乘务长上前,“林女士,我带您去座位。”

林逾静提着背包,跟在乘务长身后。

落座至普通舱位置后,习惯性转头看向窗外,才恍然发现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夏日高温天气,地面更是连半分水痕都没有,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咬着下唇,将手机开启飞行模式。

耳机内正缱绻哼唱的《七月七日晴》,也因为网络断开连接,而停止播放。

-

因为纬度不同,处于北纬30度——北纬50度之间的美国,四季划分比国内要长上很多。

没有陈京澍的夏天,一直持续到9月底才结束。

整整三个月,林逾静似乎都很忙碌。

每天将自己关在教授的画室里,或者便是找一家咖啡馆提前查阅博士导师布置下的文献作业。

梁慧敏不止一次提醒她,活的要松弛一些,不要因为学业和工作把自己逼得太紧。

她却只笑,没诉说其背后的真实原因。

所以当全美画展结束后,她一直紧绷着的精气神突然泄散。

半夜肠胃绞痛,并引发高烧,整整卧床一周,几乎瘦脱了相。

梁慧敏是她的研究生导师,坐在她床头紧皱着眉道:“来的时候是贵气千金大小姐,在我这里住了两个多月又成干瘦的灰姑娘,被你家人看到,非要埋怨我不可。”

林逾静咳的眼冒金星,嗓子嘶哑的厉害,“教授已经对我很好了。”

是她自己故意作践自己,像是在替某人报仇一样。

但似乎也印证了一个事实,某人的身边,就像块风水宝地,十分适宜休养生息。

梁慧敏为她掖了掖被角,起身,“睡吧。后天就要开学了。”

林逾静点头,合上眼睛。

房门被梁慧敏关上后,她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那是国内财经周报的推送声。

她人有点迷糊,眼睛有点模糊。

但还是伸出手臂,握着手机开锁。

标红的硕大标题写道:【9月22日,华仁集团宣布:子公司JING资本总裁陈京澍先生正式加入董事会,华仁迎来新任董事会成员。】

林逾静再度咳到肺都是疼的,倔强点进网页。

映入眼帘的,先是陈京澍的公式照,和附带的个人履历。

照片应该是近期才拍的,在他的办公室内。

十分严肃的一张脸,看不出丝毫成为新任董事成员的喜悦。

尽管特意修了图,还是没遮掩住鬓角处愈发茂盛的白发,和眼下的乌青。

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似一团锦灰。

明明不过二十六、七的年龄,却透满了暮气沉沉的气质。

可评论区里,大家只疯狂评论着:【知道华仁的太子爷帅,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帅!电视剧里的贵公子还是演的收敛了。】

继续往下翻页,还能看到各种猜测:【太子爷上任,看来内部即将发生大变动。】

每每这时,一定会有一位自称公司内部的网友回复:【太子爷上午上位,下午就开始联合董事会成员闹变革。现在华仁的高层,乱的很。】

【怎么一个乱法?】

【父与子,姐与弟,爷与孙,旧党与新势。】

简简单单一句话,概述了华仁自成立以来,最新迎接到的至暗时刻。

林逾静关掉手机,倔强的眼角滑落一滴泪,“陈京澍,你要加油呀!”

-

壹京,诚园——方圆天地小禅房。

陈京澍将电脑推至陈今宜面前,让她看自己准备在年终大会上提议的新决策。

“设立监事会,董事长轮值制?”陈今宜快速看完,面色略显凝重道:“你居然想要打破过往的保守制度,董事长由内部推举,轮值担任?”

陈京澍:“这样可以最大程度调动起董事会血液,快速促进公司阶段性战略目标的达成。”

陈今宜:“我承认,你提出的方案很好,但是爷爷和二叔,还有那群老人不见得能接受。”

“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今宜双臂抱胸,倚在靠背上,“轮值董事长,确实可以在阶段性战略目标里取得盈利面,但五年一任期,谁也不能保证这期间不会发生变数。”

“所以,我们同时设立监事会,与董事会一同监管轮值董事长在职期间,是否出现有违公司利益的决策。具有驳回权,和罢免权。”

陈今宜托腮,“你想剔除华仁集团家族企业的隐形标签,责任公有制,并将权利下放。”

“是。一个家族才能出多少治世良将,但如果将视野开拓出去,会发现遍地都是。只要把控好董事会和监事会心往一处使,推举人是最适合当下的掌舵人,华仁能再辉煌百年。”

陈今宜看着他,眼底是欣赏,也有骄傲,“少爷,你就是咱们陈家难得一遇的治世良将。”

从他拿着陈嵘清提供的华嘉陷害他车祸的照片,没有选择将她逼出华仁集团,而是毫不犹豫地塞进碎纸机内,当着她面销毁。

陈今宜就相信,陈京澍绝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二世祖。

他说:“姐姐,我始终不认可陈家那套女儿不入世的说法。女性也可以是座山,可用自身力量去攀爬凌驾群峰。女性力量,绝不仅仅是贡献生育能力,相夫教子,囿于家宅。”

“你对华仁的贡献,就算是我,也无法超越。陈家人的剑锋所指,一定是对着外人的。”

陈今宜问他,难道一点不恨华嘉所为?

他回:华嘉是华嘉,陈今宜是陈今宜。家族内斗,只会损害家族利益。

他不是圣父,但他愿意为陈今宜多年来遭受的性别不公待遇,做出弥补行为。

他具有一个君主的品质,仁慈又狠厉。

仁慈在于,他拥有一颗豁达的胸襟,能原谅他人所不能原谅之事,那是他本性里的纯善。

狠厉在于,他能抓住每一个击溃敌人的点,作为特殊武器,将强劲的敌人变成并肩的战友。

他不要陈今宜做他攀爬高峰的助手,他要与她肩并肩,站在华仁最高的山巅。

“姐,你也是陈家的骄傲。”

陈今宜抿唇,“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咱们得抓紧时间,没有他的拍板认可,这个提议还是不好办的。”

陈京澍点头:“好!”

谈完公事,陈今宜合上电脑,问道:“最近怎么不听静静的消息?”

陈京澍身体僵滞了下,闪躲开视线,故作镇定道:“隔着时差,一边工作一边读博,她忙得很。”

他没告诉身边那帮朋友分手的事,论谁问,都用时差和忙碌搪塞。

像是,只要他不承认,就能让这段关系继续存续。

也能避免追问下,他人对林逾静的埋怨。

他自己都不舍得责怪的人,自然也不肯别人多说半句不是。

陈今宜没看出他的反常,只顺着他话题往下说:“异国恋,都这样。”

陈京澍浅笑声,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无奈,“嗯,恋爱嘛,不都是一边哭,一边爱。”

“静静看起来,可不像个爱哭的人。”那双妩媚又清冷的眼睛,盛满了倔强。

总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她。

“谁说她哭了,她心脏强大的很。”陈京澍起身,伸了个懒腰道。

“你哭呀?”陈今宜惊讶出声,“你这个人,最大的问题不是心脏病,而是太恋爱脑。”

陈京澍没反驳,只开始收拾自己的电脑。

毕竟他自己也觉得最好抽个时间去好好治治脑子,不然为什么总是像条狗一样被踢开,他还能保持忠诚不变。

“听说这次全美画展,静静那副《天穹》拍出了八位数天价,一举刷新全美历届华籍画家成交价。”

“嗯。”

“就连国内画协都主动向她抛出了橄榄枝,邀请她加入常驻委员会。结果被她给拒绝了,这是为什么?”

陈京澍舔了舔唇,“她一向很有主见和想法,我也不清楚。”

“你应该劝一下,加入委员会的含金量,她应该懂得。”陈今宜温言道。

加入画协委员会,等于彻底迈进了京城的艺术圈。

往后再有人排外质疑,那群人会先替她打抱不平。

陈京澍口腔微微泛出苦涩,又想起她那句“国内没有亲人了,留学后,就不准备回来了。”

不加入国内画协,估计就是因为不准备回来了,所以也不在意是否能融进他们这个圈子。

毕竟,这个圈子,一度将她拒之门外。

“她是自由的,我没权利干涉她的决定。”陈京澍抱起电脑,“姐,我先回房睡了。”

-

林逾静身体康复后,将奖杯和证书全部寄存在教授家里。

拉着孤零零一个行李箱,飞往俄亥俄,正式开始自己的博士求学生涯。

登机前,她于俄亥俄的房东Eden说会去机场接她,林逾静表示很是感动。

当她刚走出机场大门,就看到一个衣着精致的华裔女孩,举着写有她中文名字的横幅等在车边。

异国他乡几个月,再看到中文,林逾静感觉无比亲切。

她小跑过去,先是注意到Eden挺起的孕肚,然后不知是不是同胞的关系,她感觉Eden十分眼熟,“咱们,是不是见过?”

Eden挑眉,反倒比她疑惑,“你不认识我?”

“我们应该认识吗?”

Eden脸上写满了失望,“我以为,你是因为知道房东是我,才租得我的房子。”

林逾静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只是看到你的房租很便宜,且要求房客是中国女留学生,才租的。”

Eden耸了耸肩,更加失落,“好吧...会开车吗?”

“会。”她在纽约那段时间,考了国外驾照,平时担任梁慧敏的司机。

Eden将车钥匙丢给她,直接坐进副驾。

林逾静瞧出她的情绪低落,先将行李放进后备厢后,快速跑到驾驶位,“你认识我,对吗?”

“林逾静。”

“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陈京澍的女朋友,林逾静”

林逾静这下彻底愣住,恨不得将自己的大脑打开,一页一页的翻过往记忆。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Eden将后视镜挂着的怀表盖打开,露出里面的合照,“我是姜应礼。”

林逾静自然一眼认出照片中的男人是姜应止,但姜应礼完全像是变了个样子。

她曾经在雍和宫门口见过她,是典型中式书香门第的乖乖女打扮。

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姜应礼,除了肤色没有变化外。

她染着一头金黄卷发,化着美式甜心妆,高饱和的粉完美融合在她的服装和包包上。

连口红,都涂着哑光质地的蜜桃粉色。

像极了,迪士尼早期拍摄的芭比公主。

“你居然是姜应礼!”林逾静惊讶的又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她。

发现,姜应礼连从前那种病态娇弱的眼神都变了,完全散发着自信大方的神采。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姜应礼!”唯一不变的,或许就是那副大小姐做派,“我还以为,陈京澍会在这边给你买套房子。有钱的留学生都知道,买房比租房划算。”

林逾静深吸了口气,想着也没必要隐瞒她,索性实话实说,“我们分手了。”

“可是,七月份我还看到国内的新闻,说华仁太子爷豪掷过亿为女友于和平门外开美术馆的消息。”

“就是那之后分的手。”

甚至没有隔很久的时间...

“能问问为什么分手吗?”

“...”

“算了...”姜应礼习惯性得抚上自己隆起的孕肚,也不等她回答,直接说道:“其实也能猜到什么原因。”

林逾静看了眼她动作,也好奇问道:“你结婚了?”

“没有结婚,就不可以怀孕?”她倒一脸风趣,丝毫不在意未婚先孕这种事。

“那你的宝宝?”

“你不会告诉陈京澍吧?虽然,你们已经分手了...”

“不会,这是你的隐私,你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

姜应礼叹了口气,“是姜应止的。我也没想到,会怀孕...”

正是来自她设计丑闻曝光那次。

心存侥幸的姑娘,还以为这种极小概率的事,万万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甚至一周后,还来了例假。等她感觉情况不对时,肚子已经显怀。

后来才知道,那次例假,极有可能是胚胎着床出血。

“是不是,挺狗血的...”

林逾静咬唇,但还是诚实点了点头,又问:“姜总,知道吗?”

“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离不开美国了,他也不会再来找我,所以,我不会让他知道。”

“可是我听陈京澍说,他把自己所有亲信都派来了这边。”

姜应礼点了点头,“所以,我身边有个男人...”

林逾静还没从下一个震惊中收起惊掉的下巴,导航便提示她们已经到达目的地。

姜应礼朝她指了指前方,“就是他。”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林逾静看到站在别墅前的华裔男人。

与长相成熟内敛,斯文中散发阴鸷气质的姜应礼相比。

这个男人就显得奶气无害一些,和柳华属于同种类型的长相,比女人还漂亮。

“你们?”

“放心,他和我们一样,喜欢男人。”

林逾静颤了颤唇角,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姜大小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疯狂。”

“没办法,我总要给自己儿子找个爹吧!”姜应礼挺了挺肚子,脸上表情还颇为骄傲。

两人下车,男人上前,“你好,欢迎来到俄亥俄。”

林逾静腼腆笑了笑,“你好,我叫林逾静。”

“我是李沐。”李沐直等她先伸出手,才十分绅士的捏了捏她指尖位置。

虽然听姜应礼说李沐是个小众取向群体,但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丝毫没有刻板描述中的感觉。

“李沐是个东北人,十几岁随父母移民到这边生活。现在开了家中国菜馆,之后我们的午餐,全部由李公子供应。”

林逾静点了点头,问道:“他也住在这里吗?”

“之前住这里。但我怕你不喜欢,就让他回自己家了。”

李沐帮她拿着行李,“我家就是旁边那栋,紧挨着。之前为了防她哥的眼线,现在已经没人再盯着我们了。”

林逾静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真的好厉害。”

据李沐讲述,大小姐才是最厉害的,为了让他同意认下肚子里的孩子做干儿子,拿着入股餐馆的投资款威逼利诱,“反正,认识她这么多年,对于她的疯,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刚好他也被父母逼婚逼到发疯,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组建临时家庭。

白天分别演给姜应止亲信,和李沐爸妈看,晚上回家做姐妹,边痛骂男人边互相给彼此擦眼泪。

李沐给两人盛煲好的排骨汤,还对着林逾静说道:“你之后如果有需要我假扮男友的时候,知会一声。姐妹我,一定义无反顾。”

“好!”

-

因为有姜应礼和李沐的存在,林逾静原本设想中孤独枯燥的生活,多了些色彩。

唯有,她抬首间的天穹,灰蒙蒙一片。

在OSU读博的日子,林逾静不再接商单,而是开始创作属于她的作品。

可她的脑海中,只有天穹。

那个或是天蓝,或是星空密布的城市穹顶,成为了她主要的作品风格。

但色调依旧延续浪漫,温馨,治愈系的风格。

每每展出,总能被国内外的收藏家争相购买。

是难得的,名声与叫价,都排得上位置的青年画家。

临近十二月,她还又收到国内画协的邀约,并在上一次的基础上,给予她审评参议权。

但林逾静依旧以学业繁忙为理由,婉言拒绝。

这么一晃,就到了期末考试周。

12月11日,参加完最后一场考试,姜应礼提议一起去纽约玩。

林逾静和李沐表示,她的预产期马上就到了,不建议这个时候出门。

姜应礼立刻坐在沙发上对着两人哭诉,“我这生了之后,肯定就要很长时间不能出门。这半个月,是我最后放肆出去玩耍的机会!”

林逾静和李沐对视一眼,拆穿她道:“月嫂和菲佣都请好了,就算你生了宝宝,也依旧能做潇洒自在的大小姐。”

虽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但还是耐不住大小姐的软磨硬泡。

最后三人商定,只在纽约玩两天就回来,才愉快开启了此次旅行。

结果就是,三人开开心心乘上飞机着陆于纽约,还没走出机场,姜应礼便腹痛不止。

慌忙将她送到医院后,医生称马上准备生产。

推她去产室的那一路,大小姐的哭闹声都回**在走廊,“姜应止,王八蛋,胆小鬼。”

好不容易看着姜应礼进了产房,林逾静才扶着墙坐下,“早知道,就坚定一点,不答应她了。”

李沐:“发生的事,就别懊恼了。我去买点吃的,你在这里休息。”

林逾静点头,“辛苦。”

“咱们姐妹,说这话就客气了。”

纽约冬日的午后医院走廊,有一束光刚好洒在林逾静身上,暖意洋洋,她很快便开始犯困。

连何时迷迷糊糊睡着了,都不知道。

最后是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她还以为是李沐回来了,连眼睛都没睁开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真是你?”

熟悉的女声,林逾静一睁眼,就看到陈今宜站在她眼前。

“今宜姐?”她连忙起身。

陈今宜问:“你怎么在医院,是身体不舒服吗?”

林逾静摇头,但又不好告诉陈今宜,自己是陪姜应礼在这里生孩子,支吾道:“陪朋友来的。”

“可这里是,产科?”陈今宜指了指头顶的牌子。

林逾静干笑两声,“陪朋友来生孩子...”

陈今宜点了点头,也没再详细问下去。

林逾静这才想起问候她,“今宜姐怎么在医院?”

陈今宜惊讶,“你不知道吗?阿澍每年冬天,都要来纽约保养心脏。”

林逾静笑容略有凝滞,她其实去年才知道。

但她现在已经没有关心他的资格,只淡淡道:“这样呀...”

陈今宜看出她脸上异常的表情,问道:“你们最近是吵架了吗?怎么提起他那么生疏冷漠...”

林逾静面露苦笑,解释:“今宜姐,我们很早就分手了...”

陈今宜皱起眉头,疑惑道:“可从来没听他说过呀!而且,经常听他说女朋友怎样...怎样...我还以为是说你...”

闻言,林逾静嘴角最后一丝笑意都消失了,苦涩道:“那可能是...他有新女朋友了...”

这时,李沐提着吃的回来,也没注意身边的陈今宜,只忙着先给她撕三明治包装袋和拧矿泉水,“饿了吧,快先吃点。”

陈今宜瞧着两人自然又亲昵的举动,问道:“静静,也交新男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