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腿上還有傷, 顧嶠可能就要從椅子上彈起來了。隨後便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實在是太過於急切,又頓在原地,平複了一下心情, 才欲蓋彌彰一般,矜持地道:“朕知道了。”
嘴上是這麽說, 在雲暝退出去之後, 顧嶠還是一瘸一拐地扶著東西走了出去。
甫一掀開簾子,就已經瞧見了那道身影。
或許是因為到贛州需要表明身份的緣故,商琅回來的時候臉上並沒有覆著麵具, 甚至連帷帽都不曾帶,那張昳麗到足矣讓天地失色的臉重新暴露在天光之下, 顧嶠呼吸一滯,一眨不眨地瞧著他,仿若隔了三秋。
不知道丞相大人是如何做到的,奔波這麽多日,那一身白衣竟然不染絲毫塵埃, 幹淨清亮,合著那皎白的月色,簡直像是個騎白鹿而來的天外仙人。
顧嶠的目光太過於灼熱, 商琅自然也察覺到了, 轉過頭來, 同他目光對上,慣來清透的眸子當中好像有墨色湧動,但顧嶠沒來得及去在意這些。
在與人目光對上的那一瞬間, 他總算從許久不見的激動當中抽離出來, 因為商琅自己冒險跑去贛州的事情而升起來的火氣重新湧上來, 顧嶠深吸一口氣, 剛要發作,卻瞧見人主動朝他這邊走過來,腳步急切異常。
顧嶠從來沒有見過商琅有這般急切的時候,在他的印象裏,丞相大人就是個泰山崩於前也能麵不改色的神人,加上身體不好,顧嶠不敢讓他動氣或是如何,像眼下這般腳步都急促的樣子是決然不曾有過的。
因而他也就沒能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瞧著人朝自己走過來,沒有拱手行禮,更沒有跪下或是如何,而是直接朝他伸出了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禁錮感傳來的那一瞬間,顧嶠是懵的。
商琅很用力,約莫是善射藝的緣故,他臂力極大,全然不像是個久病未愈的人,甚至錮得顧嶠肩胛有些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