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雪出完气, 抽完程烨卿巴掌，直接双眼一闭，往地下一躺, 装晕。
程烨卿反应过来正要反击，司依依立刻挡在司明雪的面前，宋沛则捡起地上还有些许茶水没有洒干净的茶壶。
“你敢动她，我就直接把茶水送机构检查！”宋沛举高茶壶, 就差没有怼到他的脸上了。
程烨卿脸颊都是巴掌印，气得双眼通红, 捏着拳头，第一次这么憋屈, 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爷爷。
程老爷子一听程烨卿喊人别报警就知道, 他这孙子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今日是他的寿辰, 众人多少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让司明雪揍程烨卿揍狠了, 出完气了，既能降低这件事情的影响，也能让他这个孙子知道, 他和他爸都不能护他一辈子。
“先送司小姐去休息间吧。这件事我会给司家一个交代。”程老爷子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 他们要私下解决这件事情, 在场的人最好是一个字也别往外说，因为他只会给司家一个交代, 可不会给别人交代。
众人自觉让开一条道。
程烨卿正要上前扶他爷爷，却被程老爷子避开了手，看程老爷子的样子, 是气得不轻。
程烨卿咬牙，恶狠狠地瞪了宋沛一眼。
他并不觉得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司明雪, 凭借司家的地位，他们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宋沛不同，她表面看着乖顺，背地里给他下了不少绊子，就是不想和他订婚。
宋沛提着茶壶，跟着司家众人一起前往休息间。
程烨卿的父亲，程总正在此处清点老爷子的寿礼，他没有他父亲那样的大本事，能在商海浮沉中创下这么大的商业帝国，但他足够稳重，做事稳妥，一丝不苟，适合守业，这也是程老爷子对他的唯一期待，所以给这个儿子取名程守业。
“爸，那棵发财树我正打算让人送到集团总部的董事长办公室……等等，这是怎么了？”程守业见程老爷子阴沉着一张脸，又见跟在他身后的儿子脸颊红肿，正在用工作人员送来的冰块敷脸，疑惑不解，“烨卿，你的脸怎么了？”
程烨卿还没说话，宋沛就先笑出声，在程烨卿瞪她的时候，晃了晃手里的茶壶，笑眯眯地对上他的视线。
“安眠药？只是安眠药的话，你能这么乖？”宋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程烨卿咬紧了牙关。
程老爷子率先走进休息间，进门就见那将近两米高的发财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这个休息间都是今日给他贺寿的人带来的寿礼，其中还属司家送他的发财树最为得他心意，树上挂着一串金子做的桔子，看着就很吉利，更重要的是，这可是那位大师开过光的发财树。当年他和发妻迟迟无法得子，正是去找了那位大师算过，没过多久才得了程守业这个独子。
他们程家三代单传，传到程烨卿这里，这孩子的鬼点子全动到女人的身上去了，啧，真是没眼看。
随后跟进来的便是司家等人，最后进来的是被抬进来的“晕倒”的司明雪。
“你们小心点……”司依依还不忘提醒保镖轻点放下司明雪。
司氏夫妇站在这里，都略显局促，他们原本以为司明雪是要讹人，但是看程烨卿和老爷子的反应又不太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跟着人进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程守业不好去问程老爷子发生了什么，便问一旁的程烨卿。
程烨卿抿着唇不说话。
程老爷子坐下之后，示意司氏夫妇也坐下。
程守业见这个阵仗，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会看眼色，在程老爷子身旁坐下，给老爷子和客人重新斟茶倒水。
茶水的雾气腾腾升起。
程老爷子对程烨卿招了招手，“给人端茶道歉。”
程烨卿红着眼，“爷爷！她打了我，你还要我给她家道歉？！”
程守业也不敢相信，“还有人敢打你？”
他溺爱自己这个独子，也知道程烨卿的性子有多霸道，从来只有他打别人，可没见他吃过亏。
程老爷子冷笑，“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宋沛将手里的茶壶往桌上一放，威胁般看向程烨卿。
程烨卿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道歉？不可能！”
司氏夫妇见场面僵持不下，正要缓和两句。
“要不就算……”
旁边正在装晕躺尸的司明雪猛地坐了起来，全场为之一静，靠近她所坐沙发的司氏夫妇吓了一跳，刚被她抽红了脸的程烨卿也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往远离司明雪地方向退了半步。
司明雪坐起身，按着太阳穴，“我的头好晕。”
道歉当然要对着她道歉，跟司氏夫妇道歉有什么意义？他们又不是当事人。
司依依负责照顾晕倒的司明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坐在司明雪身旁，现在连忙扶住司明雪，温声询问：“姐姐，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喝口水？”
司明雪：“嗯嗯。”
她给宋沛递了一个眼神。
宋沛接收到眼神就开始演了起来，“可不能乱喝别人递过来的东西，谁知道里面是安眠药还是什么药？”
司明雪倒吸一口凉气，捂住胸口，“安眠药！我对安眠药过敏！”
司依依紧张极了，眼眶微红，控诉般瞪向程烨卿。
就是你小子让我姐喝的安眠药？！
平时的司依依一般是没什么杀伤力的，但她只要一红眼眶，就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好像马上就要落下泪来。
她哭的时候也是无声的哭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过这回是在替司明雪委屈。
“程少，我知道你和慕辰一向不对付。可你就算想要报复慕家，也不必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先拿司家来开刀！我们司家虽然不及你们程家慕家，但也有我们的骨气和尊严！”司依依第一回 这么硬气。
碰她可以，但碰她的家人不行！
司氏夫妇听完司依依的分析，也回过神来了。
是了。程家和慕家一直不对头，他们本来想明哲保身，两头讨好，可是没想到程家这么不给面子，竟然用这种肮脏手段！要是真让人发现他们原本要和慕家订婚的女儿又和程烨卿有什么关系，这不仅是打慕家的脸，他们司家也别想再和慕家交好了。
特别是司父，更觉得不是滋味了。
“这份寿礼，我为了老大劲才求来的。程老爷子，我自认咱们司家没有哪里对不起你们吧？”
程老爷子理亏，况且程烨卿的“罪证”还在别人的手里，冷冷地瞥了一眼程烨卿。
程烨卿攥紧了掌心里的冰块，他怪只怪自己没做得干净一点。
程守业见不得自己的儿子受委屈，端起桌上的茶水，朝刚醒的司明雪走去，“司小姐，我代我儿子向你道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如何？”
程烨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朝着司明雪一点点弯下腰，心脏抽痛，比刚刚被打还要生气，他喉头哽咽，一把夺过父亲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
“爸！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一个长辈给她一个小辈端茶道歉，她折寿不折寿？她受得起吗？！”
茶杯碎了一地。
司明雪转头看向程烨卿，喔，原来他的死穴是他爸。
“你咒我姐！”司依依直接哭出声，柔软不能自理地趴在司明雪的肩膀上，“姐姐别听，是恶言！”
司明雪抽出手拍了拍司依依的后背，替她顺气，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算了，我已经猜到了，他们程家家大业大，我们司家惹不起。这一遭就算咱们哑巴吃黄连，忍忍就算了。”
这一番话说的程老爷子脸红一阵，白一阵，人到老年，还因为孙辈的事情跟着丢了气度和脸面，他如何当得起程氏集团的掌门人？
“程烨卿！去给人道歉！你做错了事情，现在还有理了？！”程老爷子的拐杖直接敲在了程烨卿的膝弯上。
“咚”一声，程烨卿的膝盖着地，对着司明雪单膝下跪。
司明雪挑了挑眉，这倒是意外收获。
程老爷子也没眼再看下去，况且他外面还有一群宾客，便站起身，让程守业扶着自己出去，并且勒令门口的保镖：“程烨卿没道歉，就不许他走出这个房间！”
房内便只剩下司家、宋沛和程烨卿几人。
程烨卿的手攥紧成拳，微微颤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刚刚父亲是怎么为了他端茶道歉的。
他就着这个姿势，重新给司明雪奉茶，端起茶杯递到她的面前。
司依依适时站起身，以免他奉茶奉错了人。
程烨卿抬眼对上司明雪的眼睛，眼神充满了戾气。
今日之耻，他必然要如数奉还。
司明雪站起身，俯视着地上的程烨卿，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我一点也不怕折寿。”
程烨卿必须费力地仰着脖子才能看见司明雪的眼睛，他咬紧后槽牙，死死地瞪着面前这个女人。
他算是知道了，姓司的女人克他。
司明雪单手抓起茶盏的边缘，接过茶盏，另一手托着茶底，优雅地揭开茶盖。
茶水的热气升腾，茶香扑鼻，雾气遮挡住了程烨卿看向她的视线。
“你要是识相，就乖乖喝了这盏茶，你我之间有什么账，就算一笔勾销。”程烨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他必然要找机会报复回去。
司明雪捏着茶盖，轻轻揩了揩茶杯边缘。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瓷片碰撞的清脆响声。
另外一边的宋沛抿着唇，她知道司明雪这算惹上程烨卿了，即便程家不追究，程烨卿也不会放过她，一时间有些担心。
司氏夫妇也算看明白了，长辈离场，说明这是小辈闯的祸，程家不会对司家下手，也让他们小辈自己私下解决，所以司氏夫妇可以安心了。
“一笔勾销？”司明雪轻笑了一声，一个抬手，直接把滚烫的茶水浇进了旁边接近两米高的发财树里。
这棵发财树就在程烨卿的旁边，从叶片溅起的茶水烫到了程烨卿的手背，他“腾”地站起身，怒不可遏地瞪着她，攥起拳头就要揍向司明雪。
司明雪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
天旋地转间，程烨卿不合时宜地回忆起那天的慈善晚会，司小雪也是这么把他摔在地上。
司明雪蹲下身，掐住程烨卿的脸，迫使他抬起头仰视她。
程烨卿对上司明雪视线的那一刻，身体僵硬，竟然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对方纤细却有力的手向下，掐住了他的脖子，不住跳动的脉搏贴着她的掌心，几乎要从他的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的脚底升起寒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程烨卿的眼里，任人摆弄的娃娃成了他自己，面前这张美艳的脸就如蛇蝎美人一般可怕。
“你觉得我会怕你？”司明雪俯身靠近程烨卿，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程烨卿脸色瞬间发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说：“疯子杀人，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