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快趁熱把藥喝了。”
李致皺眉看著被遞到自己麵前的中藥,苦澀的味道不用嚐都已經飄到嘴裏了,一旁的賢姨則一臉正色地看著他:“最近這段時間你必須好好喝藥休息,來聽話。”
李致硬著頭皮接過碗,把溫度已經晾到適宜入口的藥送到嘴邊,閉上眼睛想喝下去,這時拿著的手機震了震,陸喆回道:【場地方麵宋先生已經去約了,規劃圖我會在下周一之前發給您】
一旁的賢姨咳了聲提醒,李致把這碗苦得堪比黃連的內傷藥喝完,又去喝水漱口,接過賢姨遞來的牛奶巧克力含著,低頭給陸喆回消息。
賢姨送完了藥也不在這耽誤,手背探了下他的額頭,走之前還是不忘提醒:“燒還沒退,別老顧著忙工作,記得多休息。”
“桌上的湯和粥也記得吃,我熬了一晚上,很滋補的。”
“好。”李致走到門邊送了賢姨一下,等對方離開後他看向對門,電鑽聲還在繼續。
回到沙發上,他剛調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眼睛就瞥到茶幾上的月曆台板底部插著張精致的卡片,拿過來一看,是他去菲律賓後第一次送的那束花的卡片。
沒想到陸喆會留著,還插在了這種位置。
指腹摩挲著那顆愛心,李致放下卡片繼續和陸喆發工作消息,期間還有其他內容過來,其中就包括李唯。
【賢姨說你發燒了,沒事吧?】
【沒事,已經快退了】
【賢姨沒遇到喆哥?】
【沒,他中午出去談公事】
【那你要注意休息,你身上的傷都沒好,高醫生說了你這段時間不能再勞累】
李致發現這一年李唯是真變了不少,變得愛念叨了,也比以前更理解關心他。不知是因為李唯終於開始分擔他肩上的擔子,明白他的難處了,還是因為站得近了,兩人平時說的話更多了的緣故。
不過不管怎樣,他都很驚訝李唯趕到菲律賓以後說的那一番話。
當時他還躺在**,動一動身上就痛得厲害。李唯在出事的第一天陪著李宗晉過來,等到隻有他們兩人相處的時候,李唯說起了偶遇陸喆的事。
後來得知他這段時間一直在追陸喆,李唯也沒怪他瞞著自己,隻是要他多休息,盡快好起來。
可能親人的理解和對一個人的思念真的能產生奇跡,他不過在**躺了四天就能下地了行走了,到了第六天就能出院了,連主治醫師看到他恢複的速度都驚歎不已,但是不忘提醒他要多臥床,段時間內不能做劇烈運動。
李致回複道:【賢姨這幾天顧不到你,你也別胡亂對付】
【我身體好得很,你別瞎操心了,倒是爸那邊不好瞞著,你現在人在澳門,他要是去你家沒見著人肯定要問原因】
李致本來就沒打算再隱瞞陸喆的事,不過現在陸喆還沒答應回到他身邊,他不能跟李宗晉攤牌,免得節外生枝。
他道:【不用擔心,周珞婷會幫我】
【那就好】李唯發了個狗狗開心的表情過來,李致看著笑了笑,隨後聽到了家門打開的聲音。
他扭頭看去,陸喆手裏提著個超市袋子,裏麵裝滿了新鮮果蔬,進門後見他坐在沙發上,陸喆問:“你怎麽醒了?”
李致指了下牆上的鍾:“你都出去五個小時了,我哪睡得著。”
陸喆低頭換拖鞋,沒因為這句話作出任何反應。進廚房後,他把東西放下洗手,李致跟進來在他身邊站著,瞄了眼袋子裏的東西。
除了新鮮蔬菜,陸喆還買了豬骨,豬肺豬血等物。
“你要給我做晚飯?”李致問道。
陸喆拿下掛著的圍裙穿上,轉身看著李致:“我自己也要吃。”
他的眉眼仍舊冷淡,可李致看著他,差點要忍不住伸手抱他了,可惜這個念頭隻敢在腦子裏轉一轉。
陸喆洗菜時李致就在旁邊站著,嘩嘩的水聲是整個廚房裏唯一的動靜,但是就像以往沒吵過架時候一樣,即便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也不會再沉悶尷尬。
李致的目光不時在陸喆浸泡在水中的蔥白手指上撫過,間或描過陸喆肩上的圍裙帶子,這一幕對曾經的他而言很熟悉,但是對比過去,現在看到的心態卻全然不同。
以前陸喆為他洗手做湯羹,於他來說隻是朋友的陪伴與照顧。那時他擁有著陸喆給予的一切,理所當然地認為陸喆對他的好都隻因為他是最好朋友的緣故。直到後來陰差陽錯,他們走上了一條當時並不合適的路,他才驚覺陸喆對他的感情埋藏得這麽深,才知道原來一切的付出都不是理所當然的。
陸喆在期待他的感情,那時的他卻沒在意過這最重要的一點,以至於陸喆失望離場,再也不願輕信他的許諾。
不過看著現在的陸喆,他愈發覺得他是幸運的,他們之間還來得及。
目光順著襯衫領口鑽進去看到一點翠綠,再沿著陸喆的喉結往上瞟,最後停在紅潤的雙唇上。
分手前他們隻做過一次,接吻卻變得越來越頻繁。那時候李致沒搞清楚自己的想法,後來明白了卻也太晚了,現在看著陸喆的唇,他會想到以前的每一次接吻。
想陸喆靠在他懷裏,溫順又粘人地纏著他親,好像要不夠一樣地喘氣,那雙眼睛望著他,就像有無窮無盡的愛意想要淹沒他。
身邊人的呼吸比剛才要重了些,陸喆以為李致想咳嗽了,很快肩上一重,卻是李致把頭低了下來,額頭抵住他的肩膀。
李致比他高了半個頭,要做這樣的姿勢腰也得微微彎著,想著這人身上有傷,陸喆提醒說:“要是頭暈就去躺著。”
“我沒頭暈,”李致的嗓音仍舊沙啞,停頓了下才接著說,“我隻是很想抱著你,想吻你。”
說完那句話李致就被趕出了廚房,雖然出去之前陸喆沒說什麽,但在李致離開後,他耳朵上的熱度久久不散,整個人像待在烤箱裏一樣悶熱。
廚房的抽油煙機開到最大功率,陸喆把窗戶也推到最大,等到四菜一湯都弄好了,他也完全平靜下來了。
李致在客廳講工作電話,聽到他端菜出來的動靜便馬上放下手機,過來幫忙。
等到飯也盛好了,兩人在桌邊坐下,李致端詳著每一道菜,陸喆直接起筷。
中午那頓飯他光顧著談公事,這會兒早已饑腸轆轆,也沒搭理旁邊那個隻顧看的人,自己先扒了幾大口飯菜。
李致給他夾了塊豬紅,陸喆吃下去,李致又給他剝了一隻白灼大蝦,沾了醬遞到他嘴邊,他瞥了李致一眼,用筷子夾走吃進嘴裏。
李致朝他笑,繼續給他剝。
吃到一半的時候,陸喆忍不住提醒:“我自己會夾菜,你吃你的吧。”
“我想喂你。”
這幾個字李致說得坦白又直接,好在陸喆嘴裏沒有食物,不至於被嗆到。
又一隻蝦剝好以後被送到陸喆嘴邊,陸喆把筷子尖端一頭埋進飯裏,看著李致說:“這段時間我工作很忙,不想考慮其他的事。”
“我知道,我不會影響你工作的。”
李致嘴上說著知道,看過來的眼神卻一點也不像知道該收斂的。陸喆用下巴點了下桌角的兩個保溫壺:“這是誰給你拿來的。”
“賢姨,”李致坦白道,“我讓她不用過來,但她和小唯都不放心我現在的狀況,你也知道我媽以前很信任她,我不好……”
不等李致把話說完,陸喆便拿過那兩個壺,看清裏麵的東西後,他去找了碗盛出來,放到李致麵前。
“都吃了。”
李致端起湯喝了,對著另一碗粥沒動。
陸喆眼神睨過來,李致說:“吃不下了,我喝了兩種湯,一肚子水。”
陸喆沒勉強李致,繼續把自己的飯吃完便起身收拾,李致想幫忙,手剛伸過來就被他用筷子敲了一下手背,又縮了回去。
李致跟進廚房,說道:“家裏買個洗碗機吧。”
“沒必要,”陸喆擰開水龍頭,“也就今晚招待你碗多了些,平時我一個人沒什麽碗。”
“你又要趕我走?”李致靠近陸喆問。
陸喆眼皮都沒抬起:“你是病號,先回香港把傷養好再說。”
“我隻有這幾天比較空閑,可以享受病號的休息時間。”
李致仍舊保持著靠近陸喆的姿勢,兩人的臉隔著一個巴掌的距離,既不會太近也不會遠。他雙手背在身後看陸喆,陸喆垂著視線對著洗碗池,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陸喆的側臉線條細膩又好看,睫毛長長的,每眨一下都好像在他心上搔了搔。
李致盯著陸喆,不知不覺就看過火了,眼神毫不收斂。陸喆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借著放碗的動作用手臂頂了他一下,原意是想提醒,沒想到這一下頂到他的胸腹中間位置,李致頓時咳了起來。
他現在一咳嗽就是很重的喘息聲,給人一種肺都被牽扯起來的感覺。陸喆頂之前忘記了他的傷,擦了下手便扶住他問怎麽樣了。
李致咳得停不下來,陸喆倒了杯溫水,待他喝下去之後,咳嗽慢慢地止住了。
看著李致漲紅的臉色以及脖子上凸顯的青筋,陸喆有些懊惱自己剛才的行為,才說完“對不起”,那人的手就伸過來了。
兩條健壯有力的胳膊穿過他的腰,李致人往前傾,彼此的胸口就貼在了一起。
他想掰開李致的手臂,那人沉重的呼吸聲落在了耳畔,同時響起的,還有李致低啞的,帶著懇求語氣的話語。
“不用道歉,我還有點難受,你讓我抱一會兒就好。”
垂落在身側的手指收攏在了一起,片刻之後,陸喆也沒有把手再抬起來。
分手前的那一場雨和那一場雪有些不合時宜地回到了眼前,像一片交織纏繞的夢境,張牙舞爪地晃過,與此刻的溫情氣氛格格不入。
陸喆閉了閉眼,耳畔劃過並不存在的雷雨聲,腦中畫麵一閃,他站在了一片陌生的山坡上,眼看著李致在不遠處被掩埋消失。
麵前的人恰好在這時放開了手,相貼的溫暖胸膛抽離而去,陸喆睜開眼,視野有些恍惚,不過仍是看清了重新回到他眼前的人。
李致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麵前,這人斂著眼眸,與他目光相觸,眼神裏的情意好似柔軟的春水在心頭滴落。他看著李致垂下頭,呼吸越靠越近,直至來到了他的嘴唇前麵。
在親到之前,李致給他留了一點時間,就是這一刹那的間隙,他伸出手,推開了李致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