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娆嘴唇动了动, 下意识就想否认。
但是昨天酒醉之后，自己对江慎说的那些话，却一一从脑海中浮现。
──“江小慎, 我喜欢你的, 我以后就只喜欢你。”
──“所以你也喜欢我好不好啊？江小慎。”
──“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我不会后悔的。”
不会后悔个鬼！
她现在就后悔了, 后悔得想死。
明娆痛苦地闭了闭眼, 抬头看向江慎。
江慎双手撑在沙发上, 将她锁在他圈出的位置里, 身上的气息将她牢牢包围, 霸道而又强势。
他脸上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周身散发的气场却如浓稠夜色一样黑暗, 压抑又恐怖。
看着她的眼神幽深无底，仿佛无边无际的深渊, 里头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明娆有一瞬间觉得江慎很可怕, 还有种自己再也逃不掉的感觉。
甚至觉得那眼神, 像是想将她做成标本。
但就只是一瞬间。
眼一眨，明娆就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谬。
又不是在拍恐怖片。
江小慎脾气是好, 性格也温柔，但他又不是真的没脾气，要不是被她气狠了，他哪里会这样？
况且这次确实是她不对。
昨天是她非要江慎跟自己领证，结果今天说要离婚的人也是她。
是个人都会觉得自己被耍了。
她现在回想, 都觉得自己很过分, 渣得要命。
明娆再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人。
她愧疚又抱歉地看着江慎：“对不起啊，江小慎, 我昨天喝醉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明娆深呼吸一口气, 说：“我昨天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我不喜欢你……”
她有些不安地舔舔嘴唇，完全不敢看江慎。
明娆觉得自己要是江慎，肯定会跟她绝交，一辈子不再理她的那种。
江慎垂眼看着她。
不知过了过多久，他才又开口，轻声呢喃：“不喜欢我？”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没多久的关系，江慎嗓音比平常还要低沉喑哑，难得显出一丝懒意。
听得明娆耳廓莫名发热。
明娆还在想，江小慎的声音未免也太好听了，眼前的男人便毫无预警地弯下腰来──
欺身吻住她的唇。
不止吻，这人还咬了她一口。
力道不重，挺轻的，明娆没感觉到疼，却莫名品出一股惩罚的意味。
她双眸瞬间睁大，眼中的愧疚也一下子被震惊取代。
江慎这间公寓是CBD为数不多的纯居住小区，因为楼层买得高的关系，从窗外就能看到远远耸立的摘星塔，视野极佳。
屋子外边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屋子里头却一片寂静，静到明娆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江慎还维持着吻她的姿势──
单膝跪在沙发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脑袋微微侧着，鼻尖几乎要碰到她。
明娆甚至能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一下下落在自己嘴唇上，烫得她眼睫不停乱颤。
她是还没睡醒吗？
还是还醉着？
不然江小慎怎么会主动亲她？
明娆看着江慎那张近在咫尺盛世美颜，看到他过分浓密纤长的睫毛，几乎要戳到自己，心脏突然不受控地狂跳起来。
江慎安静地看着她。
明娆的确就如萧起所说的那样，爱憎分明，所以他一直在耐心等待，等她回头看自己，现在，他终于等到了她自投罗网。
明娆如果依旧忘不了顾妄，他会亲手抹除。
明娆如果想要离婚，他会让她放弃。
他从来都不是沉默的守护者，他一直都是耐心等待时机的，最卑劣的掠夺者。
江慎眸色深了些，嗓音却很淡：“吓到了？”
两人对视不到两秒，明娆耳根便开始发烫，率先挪开视线。
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声音有点抖：“江小慎，我知道你很生气，我昨天强迫你做的那些事很过分，但是我，我真的，真的不喜欢你，我们真的不能就这样稀里胡涂地结婚。”
说完，她以为江慎会生气。
然而等了许久，她只等到江慎一声很轻很轻的低笑。
大概是他们认识得太久，明娆莫名听出了几分温柔又无奈的味道。
江小慎决定原谅她了？
明娆眼睫轻颤了下，正想偷偷抬眸看一眼江慎，下巴便猝不及防地被人捏住，往上一抬。
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冷白修长的指骨，已经捏着她的下颌，再一次吻了上来。
江慎的动作很强势，不容拒绝，吻却依然温柔缠绵。
他微微侧着头，一点点碾磨她的唇瓣，一寸寸地吮咬着。
另一手扶在她后颈，掌控意味十足。
明娆脖子被迫后仰，承受着这个充满蛊惑的吻。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江慎甚至比她昨天还要温柔一百倍，连撬开她的唇齿都没有。
他就只是很有耐心地在她唇瓣间细细描摹，来回亲吻。
明娆心跳与呼吸却早已乱得一塌糊涂。
怎么会有人……就连强吻都能这么绅士？
明娆嘴唇都是麻的，浑身的血液仿佛全都往脸上涌，双颊烫得厉害，耳根脖颈红成一片。
江慎抬手，拭去她唇角的水渍，轻声问：“真的不喜欢我？”
男人眼尾轻轻勾着，看着她的眸色很深，跟昨天被她欺负时的乖巧模样截然不同。
明娆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江慎，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瞪大，结结巴巴地说：“江小慎，就算我不喜欢你，你也不能……”
一句话都还没说完，男人炙热的薄唇便重重地碾上她的。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手握着她纤细的后颈，带着丝丝缕缕的阴暗，凶狠地掠夺着她的口腔。
江慎很少会有这么明显表达出自己真实情绪的时候。
跟前两次比起来，这一次的吻，确实算不上温柔。
霸道，强势。
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侵略意味极强。
明娆被按在沙发上，退无可退，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衬衫，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
屋内静谧，唇齿之间的交缠，清晰得让人面红耳赤。
明娆听得嗓子眼发干，下意识咽下了交织的沫涶。
江慎不止嘴唇软得像棉花糖，就连味道也像棉花糖。
好甜……
意识到自己尝到什么，明娆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快得仿佛能震碎鼓膜一般。
她眼睛雾蒙蒙的，脸颊发红，潮湿的眼睫微掀，想去看江慎的表情，却意外对上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
男人的眸色很深，晦暗似海，注视着她的目光出奇地冷静。
可他眼底又像是有火在烧。
靡丽又危险。
这样的江慎让明娆觉得陌生，心尖都在颤抖，就连指尖也控制不住地颤栗。
她下意识喊他：“江慎……”
细碎呜咽，含糊不清。
连她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江慎却听懂了。
他慢慢松开她的唇。
却又没有完全放开她。
炽热的唇转而来到她的耳畔，轻轻舔舐着她的耳尖，薄唇沿着耳廓，温柔厮磨，低声呢喃：“真的不喜欢我吗？”
明娆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耳朵因为他若有似无的轻咬，红欲滴血，整个人无力的软倒在他怀中。
她脑子还有些钝钝的，但也明白过来江慎这是在欺负自己。
她皱眉，轻软的嗓音充满委屈：“江小慎，你这是在耍流氓……”
江慎单膝跪在沙发上，俯身将她搂进怀里，嘴唇停在她红透了的耳根处。
听到她的话，他安静几秒，胸膛微微震动，很轻地低笑出声。
明娆顿时羞恼，不满地推了推他。
可她使力不上，说是推，更像是撒娇。
江慎薄唇往下，含住她柔软发烫的耳垂，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阿娆，我只是在学你。”
男人的嗓音仍有些喑哑，语气却非常淡，完全听不出情绪，明娆又看不到他的脸，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有些心虚地说：“我昨天哪有这么过分……”
然后她就想起来自己把江慎推倒在沙发上，暴力扯开衬衫钮扣，大吃他豆腐的画面。
明娆痛苦地闭上双眼。
……她好像真有这么过分。
而且更不是人。
越想越觉得自己好渣。
“但我……”明娆的呼吸还是乱的，“但我那是喝醉了，你又没有喝醉。”
江慎听到她的话，忽然将脸埋进她肩窝里，低低的笑了起来。
明娆真的觉得江慎今天特别奇怪。
故意学她昨天喝醉的行为，惩罚她就算了，现在还莫名其妙地笑个不停。
是不是她昨天太过分，终于把江小慎给逼疯了？
“江小慎，是我不对，你别这样……”明娆刚安慰没几句，原本紧紧抱着她的男人忽然松开她。
江慎双手慢慢撑回她身体两侧的沙发上。
再次将她困在沙发与自己之间。
脸上的笑意敛得一乾二净。
两人离得极近，亲密又暧昧。
明娆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次失速。
完蛋了。
她也变得好奇怪。
江慎轻声：“阿娆，你真觉得我只把你当妹妹吗？”
明娆懵了下。
隐隐约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又觉得不可能。
空气陷入了微妙的静止。
江慎并没有催促，而是耐心地等着她。
应该说，江慎对明娆从来都是温柔的，有耐心的。
因为明娆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只要稍微靠近她一点，都担心自己会把人吓跑。
要不是明娆一醒来就说要离婚，他是愿意再继续等她慢慢开窍的。
沉默半晌，明娆终于有些艰难地开口：“江小慎，别告诉我，你喜欢我……”
江慎收回撑在她身侧的双手。
他慢慢蹲下身来，由下而上地仰视着她。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明娆就觉得，他又变回那个她所熟悉的江小慎。
她心头一松，刚想说什么，双手就被江慎轻轻握住。
“你……”
明娆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江慎就着这个姿势，抬眸看她。
明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心脏再次失控地狂跳起来。
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她听到江慎轻声说：“阿娆，我喜欢你。”
“别离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