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錦意關上了門,把自己狠狠地摔到了**後,又拿起**的枕頭將自己的口鼻緊緊捂住,久久的,直到出現了窒息的感覺他的手才無力地垂了下來。
煙灰色的絲絨枕從他的臉上滾落到了地上,昂貴的布料在外麵照射進來的燈光下呈現出光滑的色澤。
他一動不動地仰躺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嗚咽出聲,淚水從眼角開始大顆大顆的滴落。
於錦意將自己的身體蜷縮,抱著自己的雙膝終於在**哭了出來,他咬著自己的大拇指隻發出了可憐的哽咽。
哭是人類緩解情緒的一種放鬆方式,同時也是一件十分消耗精力的事情,所以他默默地哭了一陣以後,就累得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太陽光照到於錦意的臉上時,他終於睜開眼,醒了過來。
他茫然地坐了起來,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後腦袋就逐漸清醒了。
“昨晚上又被哥哥抓到了啊啊啊啊!”
他痛苦地將腦袋在被子上捶了錘,“為什麽晚歸時間要定在10點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於錦意不滿地嘟囔著,臉上的表情鮮活極了,看起來和昨晚上驚弓之鳥的狀態完全不一樣,他好像已經把昨晚上的所有異常都遺忘了。
等他換好衣服下去的時候,做飯的阿姨已經把他的早餐放在了圓桌上了。
他一邊喝粥,一邊對著阿姨叫道:“陳姨,我哥已經去上班了嗎?”
“於先生早飯都沒吃就去公司了。”
“哦哦哦。”
“於先生這段時間很忙嗎?我看他早出晚歸的。”
陳姨是他們家用了很多年的阿姨,幾乎是看著於錦意長大了,對於家的人比較關心。
“好像是公司開始了一個新項目吧,前段時間說,他們找到了新的……原材料。”
於錦意腦海裏似乎閃過了什麽,但是很快就被其他的畫麵覆蓋了過去,他隻是茫然地停頓了一下,然後就恢複了正常。
“這樣啊,錦意啊,多吃點,這蝦仁是今天早上才送過來的,可新鮮了。”
“好,再來一碗。”
吃過了早飯以後,於錦意就沒有在別墅裏停留了,他總覺得他應該離開這裏,但是他又找不到離開的原因,隻能把一切都歸咎於他就是想要出去玩。
“陳姨,我出去了,中午不用準備我的飯了。”
於錦意站在別墅外麵,臉上的笑容十分陽光,他對著陳姨揮了揮手,然後一溜煙地就跑不見了。
陳姨站在門口還沒來得說上一句,就隻能看到一個空****的門口了。
“唉,這孩子……”
陳姨是煮飯阿姨,她的工作就是照顧他們的餐食,所以今天,她也像往常一樣,清點著家裏的菜品。
等清點到冷凍肉品這一塊的時候,她看著空****的冷櫃一臉茫然,那個超大冰櫃裏麵現在除了幾條魚和蝦,其他的肉類全都不翼而飛。
“媽呀,這是遭賊了!!”
很快,別墅區的物業就趕了過來,陳姨也給於錦檗打了電話告知了此事。
於錦檗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帶著幾分失真,不清晰,吐字之間也有連音。
“沒事,那些東西被我用掉了。”
陳嬸立刻順了順胸口,對著電話說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賊進來了呢。”
這場鬧劇就這樣平息了下來,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
林景在下午的時候,終於見到了陸行雪給他分配的兩個特管局員工。
兩個都是年輕男人,剛加入特管局的,完成了基礎訓練還沒正式分隊的那種純新人,直接就被陸行雪塞了過來。
來之前他們也已經了解過林景了,得知是要來跟著他以後,內心還十分的忐忑。
但是陸行雪的一番開導以後,他們又穩穩地把心放回了肚子裏,並且對此次的任務還十分期待。
畢竟陸行雪是這麽對他們說的——抱緊林景的大腿,就算你們自己想死,沒有他的同意,也死不了。
然後,兩個人就樂嗬嗬地收拾東西過來找林景了。
林景在得知了陸行雪給他安排了兩個純新人以後,也沉默了幾秒,然後反手一個電話給他打了過去。
“兩個新人?嗯?你什麽意思?”
“新人有新人的好。”陸行雪一口咖啡進嘴,十分氣定神閑。
“我不說要金衍那種來給我打下手,但是你派來兩個沒出過任務的過來,是不是太過分了?你報複我?”
西雅捏著一個剝皮的葡萄往林景嘴邊遞了過去,林景看了他一眼,張開嘴接了,順便把剩下的話也吞了回去。
“怎麽會?我為你著想,反正你也隻是要人去做簡單調查,新人不是正好?精力充沛,任勞任怨。”
“就因為我在你麵前天天提殷驥?”
陸行雪:“你終於承認你是故意在我麵前天天提殷驥了?”
林景沉默兩秒,然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兩個新人的名字一個叫鄒飛英,一個叫黎元勝,兩個人都是24歲,年輕且充滿了活力,對林景非常恭敬,第一次給林景打電話的時候,一口一個您,聽得林景腦袋痛。
林景和他們約定了下午四點在他們小區外麵的一個飯店見麵。
鄒飛英和黎元勝非常老實地三點就到了,硬生生在飯店裏坐了一個小時,才等到了林景。
林景站到他們麵前的時候,兩個人都抬頭來看他,眼神十分清澈並且愚蠢。
“到了多久?”
“沒多久。”
鄒飛英小心翼翼地看他,十分拘謹地強調:“真的沒多久。”
林景眉頭一挑,輕笑了一聲說道:“我進來的時候都聽到外麵的服務人員在說12桌的客人都坐了一個小時了,一道菜都不點。”
黎元勝:“這不是為了給您留下一個好印象……”
林景聽到“您”這個字就頭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現在已經四五十歲了。
“不要對我用尊稱,叫我林哥、隊長都行,我就比你們大一歲。”
“好的,隊長!”
周飛英和黎元勝瞬間坐直了身體,一臉嚴肅地叫道。
“我看過你們的資料了,你們之前是程序員?”
林景看著兩張傻裏傻氣的麵孔,問道。
“是的,隊長。”
“你們加入特管局的原因,就是寫了一段詭異的程序,然後發現那個程度會不停地報錯,直到操控它的人死亡才會停止是吧?”
周飛英小聲地說道:“大概是這樣的,但是也不一定需要操控它的人死亡,變成植物人也是可以的……”
林景:“行,那你們就去幫我查一個人吧,於錦意,男,22歲,包括他的家人和身世背景,這段時間遇到了什麽事,還有他家裏的公司,所有的,你們都去查一遍,正常手段查不到,就用上你們的非正常手段。”
“好的。”
黎元勝又問道:“那曾進方麵?”
“曾進,我自己去查。”
“行了,好好工作。有事給我打電話,不要自己上。”
林景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時間緊急,或者遇到封閉環境沒有信號的情況,你對著電話叫西雅也行,我會知道的。”
他又把西雅先生摘了下來,在他們晃了晃。
西雅先生不知道又在人類世界學習了什麽,這段時間很喜歡把自己變成一朵花的樣子。中間一個血色的單眼,周圍長著無數纖長的、扁平的像是**花瓣樣子的觸肢,大概樣子看起來就是一朵有著紅色花蕊和黑色花瓣的花。
“你們記住它的樣子,然後保存在腦海裏。”
西雅:“咕唧咕唧!”
它在林景的手上繞了一圈,然後掃視了一眼麵前的兩個人類。
周飛英和黎元勝腦子裏立刻出現了一個血色的巨大眼瞳,眼瞳冷酷無情地注視著他們,還沒等他們感覺到恐懼,那個眼瞳就消失了。
兩個人一起站了起來,什麽也不敢說,隻是一臉感動地說了一個:“謝謝隊長。”
林景:“……”
他忍不住想扶額,“不用這麽客氣。”
兩個人頓時又更感動了,眼睛崇敬地盯著他。
“我走了。”林景不想和他們談論了。
“隊長,再見。”
林景轉身幾步就出了飯店,等他走了一段路回頭的時候,竟然還看到那兩人還在目送著他。
他轉過了頭,就對著西雅嘟囔了一句。
“新人就是這點不好。”
西雅先生搖晃著自己的花盤子,對著林景說道:“咕唧咕唧,但是他們的靈魂強度還不錯,不會那麽容易死亡。”
“哼,陸行雪也不是完全不做人。”
晚上,林景又去了黑玫酒吧,而西雅先生就變成了他脖子上的裝飾物,黑色choker上的黑色玫瑰。
他到了地方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等他了,很多人知道了他以後,都慕名而來,包括曾進的幾個朋友。
他們在看到曾進死在這裏的時候,每個人都在驚懼之下下定決心再也不踏進這裏。
但是在過了兩天後,曾經他們看到的畫麵經過他們的大腦處理後,已經不會讓他們再那麽恐懼,他們也再沒有那麽堅定的信念。
因此,在其中一人聽說這裏來了一個美人,約上聚會以後,他們就直接響應了下來。
現在他們就坐在另外一邊,看著林景。
“他真好看。”
一個穿著低胸吊帶的女人咽了咽口水,嘴裏喃喃自語。
“如果我向他搭訕的話,成功率有幾層?”
“零。”
一個男人立刻轉頭看向身邊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問道:“為什麽?”
“因為據我所知,他昨天來這裏,隻有一個人要到了他的聯係方式,並且他沒有帶任何一個人走,不管男女醜帥,他好像就是來坐坐。”
“誰這麽牛能要到他的聯係方式?”
剛才說話的那個男人想了想說道:“於錦意。”
女人收回了目光,口氣有些不滿地說道:“是他,他有點錢,但是長得一般。憑什麽?”
男人說道:“因為他對曾進的事情很感興趣,而於錦意是當時現場的第一目擊人。”
聽到曾進的兩個字,另外兩個人的眼睛裏就閃過了一絲恐懼,他們不再說話了,恢複到了之前安靜看著林景的樣子。
林景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上,酒吧對他沒有強製的消費要求,甚至還給他送了酒。畢竟他一個人就可以讓酒吧當天的消費翻上兩翻。
他依舊是浪**誘人的,同時也是高傲的,沒有會在他的眼中停留,但是每個人都想在他的眼中停留。
【寶貝,他們聞起來好香。】
林景摸了一下西雅先生的花瓣,回它:【不能吃。】
一些惡念也可以讓人類的味道發生改變,恐懼對大部分邪神來說都是美味,但是不同的邪神也有不同的偏好,比如至高母神也會享用人類的歡愉。
現在酒吧裏有非常多的人,很多人心裏都有些陰暗的心思,並且在林景的影響下,那些陰暗的心思還在持續擴大。
一個男人又過來了,他打扮得很中性化,五官很精致漂亮,臉上有淡妝,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緊身皮衣,而那個皮衣的設計也十分別致,它隻有上半截是皮質的,下半部分是黑色的紗,那個紗還非常薄非常透,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個男人肚子上薄薄的腹肌。
【這個衣服不錯。】
西雅先生突然覺得這些人類好像還有點意思。
【你可以穿給我看,我是不會穿的。】
林景的態度十分明確,他絕對是不會穿這種奇怪的東西的。
那個男人已經到了他的麵前了,他微微彎腰,然後抬頭看著他,刻意露出了自己纖長脆弱的脖頸,這是一種臣服的姿態。
“你好。”
林景也看著他,同樣回了一個:“你好。”
“今天,你有約了嗎?”
他看起來曖昧動人,動作和表情都表露出了一個意思——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不好意思。”
林景直接拒絕了,“我在等人。”
“這是我的電話,希望我能等到你的聯係。”
那個人往林景的麵前放了一張卡片,然後才轉身離開了。
林景看著他的背影對著西雅問道:【你覺得他和陸行雪相比如何?】
【……】
西雅先生呆住了。
林景不明所以地感受著腦海的一片亂碼,疑惑地問道:【難道這個男人不是人類,他也是邪神?】
【不是。】
西雅隻是想起了自己曾經研究過的《情侶一百個守則》、《好男人是怎樣養成的》、《如何讓你的伴侶更喜歡你的一百個小方法》以及《當他/她對你說這些話時是什麽意思》等書籍中,提到的一個問題,當你的伴侶認真詢問你另一個異性好不好時是什麽意思?
西雅的大腦和人類不太一樣,它可以同時接收很多信息,同時處理很多事情,這也就意味著它的想法也很多,剛才它就是在翻閱著自己看過的所有書籍中給出的關於這個問題的標準答案。
【我覺得還是陸行雪好一點,陸行雪的勾引看起來比他自然。】
如果陸行雪打定心思**去一個人類,應該沒有人可以拒絕,唯一的敗筆就是林景,所以在陸行雪的心中,林景根本就不算是人。
【咕唧,是吧。】
在那個男人失敗了以後,大部分人都退卻了。隻有少部分和那個男人不是同類型的人還在躍躍欲試。
於錦意今天也來到了這裏,他在進門後就聽到了熱烈的討論聲,頓時就眼睛一亮,沿著人最多的方向找到了林景。
“嗨,林景,晚上好。”
林景抬頭看他,然後就聞到了他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更重了,一種神奇的甜腥味。
他皺了皺眉,但是於錦意沒有看到,隻看到了林景臉上突然展開的笑。
“晚上好,於錦意。”
於錦意也對著他笑了笑,然後問道:“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當然。”
他坐到林景對麵後,一直很拘謹,拿著酒杯也不喝,就是看著林景發呆。
“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是的。嗯,因為我的哥哥。”
於錦意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上麵顯示的21點46分讓他有點焦慮,他說道:“昨天我回去晚了,我的哥哥他生氣了,啊,我算是我哥哥帶大的,所以我有點怕他。”
他講述時不自覺地避開了真正讓他恐懼的於錦檗身上的怪異之處,而是用了一個看起來十分合理的理由。
“這麽大了他還管你嗎?”
林景端起酒杯淺抿了一口,像是開玩笑又像是認真地說道:“如果我約你過夜呢?”
於錦意呆呆地看著他,就像是一隻被嚇呆的小鬆鼠。
過了一會兒,他才紅著臉瘋狂點頭:“可以可以,其實我很喜歡你……不行!”
拒絕得太突兀了,他情緒轉變完全不正常。
林景看著他臉上的紅色瞬間退去,變得蒼白無色,眼睛裏麵也出現了驚懼神色。
“不行,我得回去,哥哥會回來的。”
“他讓我10點回去,我得回去了。”
於錦意直接站了起來,沒有告別就轉身走了,看起來十分急迫的樣子。
林景看著他的背影,手指在酒杯上敲了敲,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難道於錦意才是蛇人的目標?那曾進又算什麽?
【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去看看他的哥哥。】
他剛想站起來,又有幾個人站在了他的麵前。
兩個男人一個女人,打扮都十分時尚。女人的胸脯大半個都露在了外麵,而男人身上也精心打扮過,一個男人脖子上掛著黑色的項鏈,閃閃發光,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招搖的孔雀。
“你好,可以認識一下嗎?”
林景正想拒絕,但是又聽到了其中一個人說道:“我們是曾進的朋友。”
此話一出,林景就重新坐了下來,他今天要找的目標終於來了。
在他放出去消息後,已經有不少人給他送來了關於“曾進”的消息。
他們為了討得他的歡心,會非常詳細地把曾經見過的“曾進”的細節都講給他聽。
比如曾進曾經和多少人約過,他在**喜歡的姿勢,比如他每周幾會來黑玫酒吧,再比如他死亡的當天在酒吧做了什麽,等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
現在,他的朋友終於來找他了。
林景注視著他們的臉,把他們從警察局那邊傳過來的關係圖中的臉分別對上,確定了他們真的是曾進的朋友。
“當然可以。”
他心思千回百轉,但是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對著他們笑了笑。
“大家都知道我喜歡刺激的事情,曾進,他死得非常奇怪,我很感興趣。”
“哈哈哈。”
三個人都在他對麵坐了下來,臉上都帶著討好的笑。
“是的,我們也很意外,真的太突然了。警察局還找了我們談話。”
他們麵對著林景時,已經沒有了恐慌的情緒,而是把那件事當成了一種驕傲的談資。
“哦?”
林景臉上適時地露出了一點好奇的表情,他問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那個女人近乎迫不及待地說道:“他死得那麽奇怪,人怎麽可能直接炸開呢,又沒有人在他的肚子裏裝上一顆炸彈。”
“而且他和我們聚會的時候還十分正常呢,就那麽一點時間,他就突然變成那樣了,簡直太詭異了。”
“其實吧……”
講話的女人看了一眼林景,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之前也有感覺到不對勁,不過那個時候我們都沒有在意。”
這和他們對警察說的口供不一致,他們和警察說的是,曾進在死亡之前的表現都十分的正常,沒有出現任何不對經的地方。
“難道他……?”
林景臉上露出了一點驚訝的表情,然後又閉上了嘴。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就是那些東西……他之前還問了我們另外的一個朋友,問他知不知道羽蛇神[1]。”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突然就變得害怕蛇,甚至連一切和蛇相似的東西都不能看到,但是和他怕蛇的行為相反,他又開始信仰羽蛇神。”
一個男人打斷了她,說道:“就是從他找了那個男朋友開始的,大概就是兩周之前。”
“他又交了新男朋友?”林景說道:“我聽他們說他可不是會輕易歸心的人。”
“誰知道呢,他的新男朋友我們也沒有見過,神神秘秘的,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吧。”
“沒有,我見過。”
這裏又和他看到的資料不一樣了,他們果然隱瞞了一些東西。
林景立刻轉頭看向了說話的女人,他專注的目光就是最好的誘導。
那個女人臉上出現了驚疑不定的表情,但是還是說道:“我去過他家裏,就在上周。”
“他家裏的一個房間門被鎖了起來,換成了厚實的不鏽鋼……我看到……裏麵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