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

第47章 吊橋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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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這三個字邱時對邢必說過, 為了自己身處險境,沒能擺脫。

但他並不想聽到邢必對他說這三個字。

特別是在知道了邢必那些記憶之後,哪怕隻是那麽一小段, 隻占邢必一兩百年人生裏的幾分鍾。

說出這三個字, 意味著他又要重新回憶一次那種無可回避, 似乎也永遠不會隨著歲月流逝而變淡的痛苦。

而邱時受傷這一次,無疑是在他傷口上精準地再次下刀。

“不要對不起, ”邱時握住他的手,“沒有對不起。”

邢必沒有說話,隻是收緊了胳膊。

貼在他頸後的臉也轉過去, 眼睛在他脖子上輕輕蹭了兩下。

“在我脖子上擦眼淚呢?”邱時問。

“嗯。”邢必應了一聲, 帶著些許鼻音。

“弄濕了我該短路了啊。”邱時說。

邢必笑了笑, 很快又沒了聲音, 接著邱時就聽到了很低的哭泣,他甚至有些懷疑,如果自己沒被加強, 這個壓抑到極限的哭泣他是不是根本就聽不見,也就不知道邢必也會哭得這麽傷心。

“別哭,”邱時搓著他的手, “一把年紀了,祖宗輩兒的人, 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哄你。”

邢必的眼淚順著他的脖子滑下來,帶著溫熱。

邱時輕輕歎了口氣, 沒再說話, 隻是一下下在他手上輕輕拍著。

他從小跟那幫兄弟混在一起, 城外的荒原, 風沙, 還有死人,他們活得都很糙,似乎也都沒有眼淚,唯一愛哭的是胡小嶺,每次都是趙旅去哄,趙旅哄的方式很簡單,再哭抽你了啊。

他從來沒有想過邢必會哭,一個就著汽油吃螺絲的潛衛,他覺得強大到無所不能的人。

不過邢必哭的時間很短,眼淚第四次從邱時頸間滑落的時候,他抬起了頭。

邱時偏過頭,輕聲問:“你現在藏在什麽地……”

有什麽貼到了他頸後,有些濕潤,柔軟而溫暖。

邱時愣了愣,是邢必的唇。

“一般都在那邊山坡上。”邢必說。

“老頭兒是不是還在這裏?”邱時回過神,問了一句。

“嗯。”邢必應著。

“你沒跟他一塊兒藏著嗎?”邱時轉過了身。

“他話太多了,”邢必說,“一直說。”

邱時笑了笑:“吵著你了麽。”

“有點兒。”邢必說。

“去我屋待會兒吧,太冷了,”邱時看了看四周,“那幾個玩意兒的屍體要處理嗎?”

“推到那邊坡下麵就行,”邢必說,“雪下大了就埋掉了。”

處理完這幾具屍體,邱時把邢必的圍巾往上拉了拉:“臉擋一下,回宿舍,現在洗馬鎮的設施,應該發現不了你吧。”

“他們有手持的檢測儀。”邢必說。

“但是你可以隱藏。”邱時往超市那邊走。

“嗯。”邢必跟上他,“但林晟可能已經知道我在了。”

“沒事兒。”邱時說。

沉默著走過市集,經過炮塔,踩著還沒有洗掉的血跡,他倆走進了超市。

隊員這趟趕著過來都累了,這會兒都在一樓休息,二樓留給了邱時和三個生化體,還有林晟和劉武。

劉武應該是歇著了,但林晟站在樓梯上。

邱時和邢必轉過來一眼就看到了他。

很明顯,林晟是在這裏等著,就像邢必估計的那樣,他已經知道了邢必就在這裏,而且猜到了他會跟邱時一塊兒回來。

“你搭檔呢?”邱時走上樓梯,低聲問了一句。

“睡了。”林晟說。

“這次你的任務是什麽?”邱時問。

“必要的時候幫助二隊,”林晟說,“協防。”

“我還沒有找到邢必。”邱時說。

林晟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邢必:“嗯。”

“謝謝。”邱時說完走進了留給他的那個房間。

邢必跟著走了進來,關上了門。

接著就聽到外麵林晟的腳步慢慢往走廊那邊走了過去。

屋裏很暖和,駐防的軍隊取暖設備很優秀,一個發著暗紅色光芒的圓球在房間角落,能感覺到陣陣的暖意撲過來。

邱時脫掉了厚重的外套,扔到旁邊的地上。

邢必看了一眼地上的外套。

“怎麽了,”邱時說,“扔那兒正好烤幹。”

邢必沒說話,脫下自己的外套,也扔到了地上,就在他的外套旁邊。

邱時笑了笑,打開了旁邊的衣櫃,看到他自己的包放在了櫃子裏,估計是隊員們幫他拿上來的,旁邊還掛著兩套幹淨的衣服,看得出是駐防的人給他專門準備的,服務很仔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趙一下車時對沒有清理的血跡表示了不滿。

他拿了一套遞給邢必:“要換上嗎?”

“嗯。”邢必接過衣服。

“你身上這套是老頭兒的吧?有點兒難看,換了吧。”邱時脫掉了衣服,摸到脖子上還有些濕潤,他的手停了停。

“那不是口水。”邢必說。

邱時看著他。

“親了一下,不是舔的。”邢必說。

“……我不至於分不清這個,”邱時說,“這是你的眼淚。”

邢必幅度很小地勾了勾嘴角,沒再說話。

邱時準備脫褲子的時候,發現邢必並沒有換衣服,隻是看著他。

“怎麽了?”邱時問。

邢必走過來,拉過了他的手,很輕地在他手腕上捏了兩下。

“已經好了。”邱時說。

邢必沒說話,還是捏著。

“為什麽?”邱時本來不想現在問,但邢必明顯不想回避,他也就沒必要忍著了。

“當時外圍還有感染者,”邢必說,“主體隨時能搶回控製,如果我倒了,他們會殺了你,殺了所有人。”

邱時沒說話。

“我沒有時間跟你解釋,”邢必的手有很細微的顫抖,“隻能讓你完全動不了,不能控製我,而且我當時……也很害怕。”

“已經沒事兒了,我加強以後……恢複很快。”邱時說。

“你不會死,為什麽?”邢必看著他,手指在他身上輕輕一下下劃著,每一下都準確地落在了他已經愈合得基本看不出來的傷口上。

十七刀,邢必記得每一刀的位置。

“什麽為什麽?我為什麽沒死嗎?”邱時愣了愣。

“你不會死,不需要加強,”邢必說,“為什麽加強,李風騙你了嗎。”

“那倒沒有,”邱時歎了口氣,猶豫了一下,“但是我恢複會需要很長時間,也有可能恢複不到之前的狀態了。”

邢必看著他。

“我就是怕時間太長,找不回你了,”邱時說,“或者我做不了你搭檔了。”

“你知道……”邢必說。

“我知道,”邱時說,“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不再是個人類了。”

這話他說得很隨意,但邢必始終皺著眉。

“其實也還好,吳館長一開始是想把我身體都給換掉,被李風攔下了,”邱時脫掉褲子,從櫃子裏拿了一套新的衣服邊穿邊說,“他還挺遺憾。”

“有沒有什麽不舒服?”邢必問。

“沒有,”邱時換好衣服往**一倒,“挺好的,傷好得快,也不容易累,聽得更清楚,看得也更遠,力量速度都比以前要強……躺會兒嗎?”

邢必站著沒動。

“知道你不怎麽需要睡覺,”邱時說,“就算要聊天兒,你杵那兒也別扭吧。”

邢必脫掉了衣服,躺到了**。

“這床比我在掩體那屋的還要小。”邱時往裏讓了讓。

邢必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在他手腕上一下下輕輕捏著。

“我那天是想控製你來著,”邱時枕著胳膊,“我沒想那麽多,就覺得自己要死了,死之前不能讓你去追他們,他們五個人啊,你打不過的。”

“嗯。”邢必握著他的手腕,握了一會兒又開始捏。

“打得過嗎?”邱時問。

“五個一起打不過,”邢必說,“那是五個一級。”

邱時皺著眉:“我當時覺得他們是在撤退了。”

“是要引我出去,找機會殺了我。”邢必說。

“那你還去?”邱時聲音沒忍住提高了。

“起碼能逼他們離開洗馬鎮,”邢必說,“打不過也不是當場會被打死的那種打不過。”

邱時頓了頓,笑了起來。

邢必轉頭看了他一眼。

“桑凡說你有指令,要保護我,”邱時說,“什麽時候下的這個指令?”

“沒有下指令。”邢必說。

“嗯?”邱時愣了愣,“桑凡說的,是安慰我嗎?我自作多情了?”

“控製他們的時候,”邢必說,“是我意識的印記,留在他們記憶裏了。”

“我作為一個難民學校的學生,”邱時說,“應該怎麽理解這句話?”

“就是我時時刻刻想的都是這個,”邢必說,“控製他們的時候印在他們腦子裏了,被認為是指令的一部分。”

“操。”邱時說。

突然覺得鼻子有點兒酸。

之前邢必哭得那麽傷心的時候,他都忍住了沒跟著一塊兒掉眼淚,這會兒卻有點兒扛不住了。

他轉頭把眼睛壓在枕頭上緩了緩。

“疼嗎?”邢必問。

“疼,”邱時說,“最疼的就是你踩的這一腳,比他媽捅我十幾刀都疼。”

邢必輕輕歎了口氣。

“那個主體,”邱時說,“你是不是想起來他是誰了。”

“嗯,”邢必應了一聲,手上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鄭霆。”

“李風給我看了一段你的記憶,”邱時輕聲說,“你介意嗎?”

“關於鄭霆的嗎?”邢必說,“還有我老師。”

“怎麽猜到的?”邱時問。

“李風那麽聰明,跟這次事情無關的他會給你看麽,”邢必說,“這個不用猜。”

“一小段。”邱時說。

“不介意,”邢必說,“我想起來了也會跟你說。”

“你是全想起來了嗎?”邱時看著他。

“嗯。”邢必應了一聲。

“那按他們的理解,”邱時壓低聲音,“你失控了,搭檔。”

“嗯。”邢必點頭。

邱時沒再說話。

“我的老師,”邢必說,“是個很好的人。”

“看出來了,”邱時說,“一看就不是難民學校的檔次,把你教得很好。”

“像爸爸一樣。”邢必說。

邱時翻了個身,側躺著枕著胳膊。

“像爸爸一樣是什麽感覺?”邱時問。

“就是……你覺得可以依靠他,信任他,”邢必想了想,“碰上什麽事兒,你會想找他,有他在,就會比較安心。”

“是麽?”邱時思考著。

邢必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在想什麽?”

“你不是會搶答嗎?”邱時說。

邢必笑了笑:“這個不敢搶。”

邱時嘖了一聲。

“不一樣的。”邢必說。

“還是搶了啊!”邱時說。

“感情比語言能描述的要複雜得多,”邢必說,“聽起來可能差不多,但實際感受是不一樣的。”

“但是有什麽不一樣呢?”邱時問。

“那你叫我爸爸。”邢必說。

“滾啊!”邱時一下就把腦袋撐起來了,看著他,“占便宜沒夠啊。”

邢必笑了起來:“這不就是不一樣麽。”

“行吧,”邱時嘖了一聲,躺回枕頭上,“但是我的確是……你在的話,我會覺得很安全,不在的時候我會慌。”

“我也是。”邢必說。

“會覺得安全?”邱時問。

“會慌。”邢必說。

“你祖宗,”邱時愣了愣,“所以是怕我死了唄。”

邢必轉過頭看著他。

邱時感覺這個話說得有點兒敏感了,伸手在邢必臉上拍了拍:“沒事兒,不會死,我現在……”

這麽說好像也有點兒敏感了。

“我命硬。”邱時說,“趙旅他們天天都覺得我要死了,我一直也沒死。”

邢必也抬手在他臉上摸了一下。

“那幫人誰要敢這麽摸我,”邱時說,“我一腳就給踹出去了。”

邢必笑了笑,手收了回去。

“他們對我來說很重要,像親兄弟一樣,”邱時說,“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但不太一樣,你懂我意思嗎?”

“嗯,”邢必說,“你和老師對我來說,都很重要,也是不一樣的重要。”

邱時看著他,很長時間都沒說話。

感覺自己都開始有點兒困了,他才問了一句:“你喜歡過什麽人嗎?”

“以前嗎?”邢必問。

“嗯。”邱時應了一聲。

“沒有。”邢必說。

“搭檔呢?”邱時問。

邢必看了他一眼:“對於我以前的搭檔來說,放風箏隻是一份工作。”

邱時輕輕歎了一口氣。

“對於我來說不是,”他說,“我很喜歡你。”

邢必看著他沒說話。

“我以前喜歡過難民集市的一個姐姐。”邱時說。

“多大的時候?”邢必問。

“十歲吧。”邱時說。

“你二十五了,”邢必說,“以前就十歲的時候喜歡過一個人?”

“這話說的,”邱時說,“您都快二百五了,以前連一個喜歡的都沒有呢。”

邢必笑了起來:“你繼續。”

“時間很短,過了幾天就不喜歡了,但是趙旅看出來了。”邱時說。

“他這麽厲害嗎?”邢必說。

“所以上回他那麽說,”邱時說,“我就覺得……也應該沒錯。”

“邱時,”邢必想了想,“你知道吊橋效應嗎?”

“……什麽玩意兒?”邱時問。

“就是,一個人過吊橋的時候,可能會害怕,緊張,於是心跳加速,”邢必說,“如果這時候有個人跟你一起過橋……”

“操,”邱時打斷了他的話,“懂了。”

邢必看著他。

“你是想說因為咱倆總一塊兒做任務,經曆那些害怕緊張的事兒,”邱時嘖了一聲,“所以我就誤會我自己了,哪天不在這種環境裏了,也就沒這個感覺了。”

邢必沒說話。

“那麻煩了,”邱時說,“這個世界,哪天不刺激啊,哪天不害怕啊,早上不睜眼都不能確定自己死沒死,人就活在那個吊橋上,也沒別的地兒可去呢。”

邢必笑了起來:“你真的……很可愛。”

雖然加強之後,邱時感覺自己不容易累,也不太會困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邢必回來了,他整個人一下放鬆下來。

躺**聊那麽一會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著了。

一直到半夜邢必把他從**拽起來,他才醒了過來,接著就看到了窗外街道上有晃動著的照明。

“怎麽了?”他跳下床走到了窗邊。

下麵巡邏的駐防士兵正在往鎮口方向跑過去。

“有感染者。”邢必說。

“被控製的嗎?”邱時速度地抓過衣服開始往身上套。

“沒有,”邢必說,“我沒感覺到。”

“我下去看看,”邱時看了邢必一眼,發現他已經換好了衣服,“你……跟我一塊兒吧,臉遮好,隱藏一下信息。”

“嗯。”邢必應了一聲。

下樓的時候,一個駐防的士兵正好進了超市。

“什麽情況?”趙一他們也起了床。

“有感染者。”士兵說,“但應該是沒有被控製的。”

“那不是一刀一個?”趙一說。

“有些奇怪,”士兵看了看邱時,“所以想問問邱隊長有沒有類似的經驗。”

“說。”邱時說。

“平時那些隨機遊**的感染者都是胡亂走動的,”士兵說,“今天這些,一直往一個方向走。”

邱時愣了愣,他沒見過這種情況。

“不要清理,”邢必在他身後開口,“不要驚擾他們。”

二隊的幾個隊員一塊兒轉過了頭看向邢必。

“我們去處理,你們做好鎮子周圍的防禦。”邱時趕緊把話接過來,好在駐防的這些人沒有見過邢必,更沒聽過他的聲音。

“好的。”士兵點點頭,轉身跑了出去。

趙一等那人跑開了之後震驚地指著邢必:“邢必……”

“還沒有找到,”邱時打斷了他的話,“還沒找到。”

趙一看著他,又回頭掃了一眼幾個同樣震驚的隊員,然後點了點頭:“還得再找個……兩三天?”

“差不多。”邱時說。

“那現在?”龍昊問。

“去看看怎麽回事兒,抑製劑都打上,”邱時說,“小左小右留下跟林晟守在鎮上,桑凡跟我們過去,趙一,龍昊,盧宇,一塊兒,其他人留下協防,有情況通知我。”

為了不驚動感染者,他們沒有開車,往鎮口的方向跑了過去。

邱時攀上了旁邊的房頂,在上麵跟著他們。

鎮口有兩隊駐防的士兵已經集合了,能看到遠處的雪地上幾個晃動著的黑影,月光下還能看到他們留下的腳印,筆直地向著西北方延伸。

“從哪兒過來的?”邱時問了一句,同時打開了地圖。

能看到地圖上有十幾個亮點,分散分布著,但行進的方向的確都很一致,跟以往的感染者不同。

“最早的幾個是從鎮子東邊穿過鎮子過去的,”今晚巡邏的隊長回答,“還有些是外麵村子的難民,剛被感染的。”

“全部嗎?”邱時問。

“不是,一部分,”隊長說,“沒感染的逃進鎮子,已經都隔離了。”

“守好鎮子四周,”邱時說,“我們跟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兒。”

“需要派一隊人跟著嗎?”隊長問。

“不用。”邱時說完帶著人往鎮外走了。

今天晚上隻有前半夜下了雪,這會兒雪已經停了,月光還挺亮的,比一片黑暗的時候顯得更加安靜。

他們沒多大一會兒就跟上了感染者,分散開來跟這些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地圖上看不到邢必的亮點,但轉一下頭就能看到邢必,就在身後距離他二十米左右的位置。

“西北方有什麽?”趙一在隊伍頻道裏問。

“小山,”邱時說,“再往北是大黑山延伸出來的那些山脈,到這邊就少了。”

“就一些小山有什麽吸引力呢,”趙一有些奇怪,“這些感染者真的就是一直在往那邊走。”

“注意觀察。”邱時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的邢必在這時加快了步子,很快地跟到了他身邊。

“怎麽?”邱時關掉了隊內通話。

“沒怎麽,”邢必說,“看你一直回頭。”

邱時又回了一下頭:“我落枕了。”

邢必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問:“你不打算跟李風匯報找到我了嗎?”

“我還沒想好。”邱時說。

“嗯?”邢必看著他。

“我不知道李風的話能信多少,”邱時低聲說,“但其他的人,在他們眼裏,你始終是個危險,是個隱患。”

“嗯,”邢必應了一聲,“從有生化體那天開始,對於很多人來說,我們就是危險和隱患。”

“這次出來,”邱時說,“我的任務是找到你,把你帶回去。”

他轉頭看了看邢必,聲音壓得很低:“但沒有一個人想知道,你還願不願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