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狐疑的一声问, 显然是嗅到了什么味道。
贺明漓根本无法回答。
昨晚开始得太早了，闹了很久。
一切都是意外。
干嘛去了？
——霍霍人去了。
他好像从浴室出来了，贺明漓轻轻揪住被子往上拉, 盖住了自己的脸。
傅清聿站在几米外闲适地看着。一害羞就盖住脸，将脸盖住, 谁也看不见上面羞粉了的面颊。但也偏是如此，更让人想揪着她的耳朵出来。
他出了声：“傅太太，帮我挑件衣服？”
因为闷在被窝里，导致声音听起来有点闷感, “你自己去挑。”
“我想看看你的眼光。”他继续哄着乌龟出洞。
他出差的这几天, 他的正面衣柜都被她大费周章地整理更换了一遍。
他出差前给的特权, 她一点没浪费。
“那你先出去, 我挑好了给你。”
她声音落下后, 屋里安静了两秒, 才出现一道慢条斯理的应声：“行。”
贺明漓当真起来挑了。都是她购置的, 她当然得心应手，很快就挑了件雾蓝的衬衫。他身上没有太多可以发挥的余地, 无非是衬衫领带还有一些配饰。
她将袖扣也挑好后，递了出去。
不愧是贺小漓, 她入的是个钻石袖扣。
傅清聿倚在门边，低眸看去，嘴角轻提。
他伸了手, 却不是接东西, 而是将人扣出来。
门随之打开，她小小惊呼了声, 站定后，有些懊恼, “干嘛。”
“躲什么。”
“没躲！”
他不与她争辩，只是问道：“今天都在公司？”
“嗯……”
“下班我去接你。”
“喔……”
傅清聿抬了抬眉，看着她写满不自在的小脸，抬手掐了下她的脸。
“傅清聿——”
“要慢慢习惯的，贺小漓。”
他们总还会做更多、更亲近的事情。
贺明漓憋红脸，拿开他手，不让他捏。
他想起昨天景翊提醒他的事情，似无意地提起：“池牧舟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喔对，我准备好礼物了！”扫一眼他，她猜测，“你还没准备是不是？我是不会救你的。”
傅清聿：“……”
贺明漓从他手下钻走，跑去衣帽间。
收拾完一块用餐时，贺明漓感慨道：“还好，你是老板，我也是个小老总，不然我们无缘无故翘班，是要被开除的吧？”
他们这两个，早上直接翘班的人。
傅清聿只云淡风轻落来一眼，“我总有需要外出谈合同的时候。”
贺明漓：“？”
——他的意思是，他早上外出谈合同了？才不是翘班跟她睡觉。
那她刚才抱着的是自己的布偶吗:)
她的脸皮到底还是没能比得过他。贺明漓叹服。
临出门前，她提醒他，那个摄影师也过来黎城了，她想约周六拍，让他把周六也空一下。
当时被搭讪的时候她就说过自己不是本地人，要回黎城。摄影师当即便争取道，自己近期也准备过来，可以等他来了再约，她这才会答应。
他应着好，关上了门，同她一起往外走。
/
从那日看见那些照片后傅清聿就将它们给了夏助，让他按照那个视角去查。
一连过去两三天，多少有点眉目出来。
傅清聿刚到公司，夏助就进来汇报。他面色严肃，一丝不苟，没有一丝多余的想法流露。
殊不知，门关上以后，就跟打开了什么封印一般，外面的议论直接翻天。
所有人都忍不住交头接耳。
“我没看错吧我第一次在傅总身上看到这么丰富的搭配！”
“他好帅呜呜呜，都工作这么久我怎么还是不能免疫！他换个衬衣颜色我直接重新举手投降！”
“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哈？是不是太太给挑的呀？哎哟哟，就连领带都花里胡哨！”
“从前全年也不见休息的人，现在也会旷班了呜呜呜。我不是说不行啊，我就是新鲜一下。”
“人家出差一周了，还不许放一早上的假吗？你们这群单身狗懂什么——”
“我这次出差见到傅太太了！我终于见到了！我还跟她近距离接触了！好温柔好漂亮，我要是有这么个老婆，我能天天不想上班！”
“我们以后是不是加班都要少了？傅总结婚以来反正是没怎么加过班，这个月过得我都不真实，业余生活过于丰富了点。”
夏助将调查结果简单汇报了下。监控里确实拍到了人，但是对方刻意遮掩隐蔽，连正脸都拍不到，帽子口罩全挡光了，得到的信息有限。但是没有查不出来的事情，他还在查。
随后，他递上了一份实习名单。这一期的实习马上要结束。人才的问题起岸素来重视，真有能力的人不会放过重用。而门槛也高，每一次进来的人有限，接收的实习生数量更是不多，每一次实习生的去留都会慎重决定。这次临近实习结束，夏助便将名单递了上来给他看。
每一个实习生傅清聿多少都接触过，大致会有个了解。他们的主管也已经给出评价和决定，以供参考。
傅清聿翻看了眼，视线最终落在孟芷那一行上。许莉对她的评价很不错，也是决定留用。
今天有个案子需要几个部门协同合作，几个部门的员工都在互相跑着，联系工作。
市场部那边，黎大的实习生也被派来了宣传部这边跑个腿。他守在一个员工旁边，等一个设计图出来。
旁边有其他人在说话，议论到了这次宣传部的实习生留用的问题。有人趁着孟芷不在，说起了她。
压低声音道：“许莉那么喜欢她，肯定是要留的。”
“职场里你谈喜不喜欢？能不喜欢吗？就那背景……谁不喜欢？谁敢不喜欢？笑死。”
“空降来的，悄悄说下，听说是傅总的父亲安排的。指不定是家里认识什么的——嘘。”
“那难怪许莉舔了。也是，她看着家境就好，看她那每天穿的背的，我都跟不上一样的生活品质。”
“许莉连上次那么好的出差机会都给了她，啧，捧死了好伐？她这种实习生能做多少事呀，说好听点能学习，可是说现实点，奖金听说两万多。还用猜么，肯定留下了咯。”
起岸里竞争激烈，他们注定都是优秀的，也都是靠着实力在拼。突然插入一个孟芷——插入也就插入吧，偏偏叫天平倾倒，他们难免阴阳怪气。
越是优秀的人越是不服，也越看不起这种。表面上自然能维持太平，私底下有多看不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许莉这种捧法，他们当然会有意见。
那人有点迷茫地往说话的那边看去一眼。孟芷和贺明漓的事情在黎大闹得沸沸扬扬，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无人不知。不过公司里好像……没人知道？
怎么感觉现在这个情况，跟前段时间学校里一样呢？
他从工作中抽出注意力，确认了下：“你们是在说孟芷吗？”
他们看来一眼，打量他几眼，才应道：“是啊。”
“她家世，也没有很好吧，家里认识的话，也不一定是她的家里。”
消息总是越传越深入的，也会越传越多。前段时间盛传的她和贺家有关，现实摆在眼前，她不是贺家千金，贺明漓才是。所谓的“有关”，好像只是她住在贺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听得不多，但是在论坛上基本上将整个瓜都吃全了。
听说那天孟芷从学校离开后，就再没有回去后，没人有再见过她。
很神奇的一个人物。
公司很大，他们又是两个部门的小实习生，平日里并无交集。直到这会儿他听见他们议论，没忍住插了句嘴。
其他人对视了眼，眼神里多少有几分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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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岸这边合作机器人的项目推动得很快。
当初只是贺明漓的一个设想，但是在他的托起之下，逐渐演变为现实。
现在好几方的进度都在被拉着，拉得越来越快。
像是上了发条，迅速转动着。
临近下午下班，贺明漓才忙完，带着份材料去了趟贺明澍那里。
同他说完要说的事情后，贺明澍评价着：“严邵很支持。”
贺明漓颔首，“是。”
“现在的情况离不开他这么支持。”
她道：“是。也离不开傅清聿的支持。”
贺明澍看了她一眼，认同地点了下头。
说完事情，她起身离开，继续去忙。
有几分飒爽的利落。
贺明澍目送着她离开。
她进步得太明显。
有时候进步最快的方法就是放手历练，而事实证明这是对的。她正以一种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成长。
贺明澍思忖着她刚才的话。
他其实对这次严邵的全力支持与支撑有些感慨，可是跳出来一看，傅清聿给出的支持并没有输与严邵。
这是贺氏的一个项目，最开始的时候，谁也没能想到今天这个局面。愣是被他们几个托举上来，进入众人视野。
烧的都是成本，赌一个不一定会赢的项目。
他往椅背上一靠，轻眯了下眼。
或许某人，用心得比他想象的还要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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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忙到了周六，傅清聿有个会挪不开，会晚来一些。
但也不妨碍，因为今天要拍的大部分本就是贺明漓单人的照片。
那日在那家餐厅偶遇，不过是一个转眼，摄影师就看上了贺明漓身上的感觉。他看她仿佛是在看一个极为难得的珍品。
而贺明漓没少拍照，又是这样的培养之路，并不会缺少镜头感。
他们的拍摄从一开始就很顺利。
他要她身上高贵却又不失松弛的感觉。一位优雅的少女，在忙碌之中并不会缺少对生活的情调。
他们的合作很合拍。
在合适的环境中，复古感、清冷感都有。
摄影师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有些赞叹。
他和她说着，“到时候我会上传到我在外网的账号。我在国外很多年，最近刚刚回国，还没有开始接触国内的社交账号，不好意思，这个也希望以后能有机会……等我回去后我把这些照片处理好也会发给你的。”
贺明漓并不在意，她只是觉得新奇，想参与这个玩一样的事情，顺便试试他拍的照。
而事实证明这些风格她确实喜欢。
复古千金风，休闲松弛感。
“那我们再来一组。”
“好。”
傅清聿姗姗来迟。
其实不算晚，他猜测他们应该也还没拍完，但他刚才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那场会议，尽快赶至。
步伐匆匆，直至停在了他们所在的咖啡店的门口。
他看了眼里面的拍摄，不由站在门口望了几眼。
神情逐渐沉静下来、褪去匆忙，仿佛欣赏一副油画那般，归于宁静地在欣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