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眼皮一跳,暗窺天顏。
弘明帝側臉冷硬,垂著眼看不清表情。
他一手扶著信紙,另一隻手維持懸空狀態,手指屈起。
顯然,那龍石的滾落並非意外。
而是弘明帝親自將其從禦案上拂落。
福公公嚇得不輕,膝彎一軟跪下。
不知鳳陽府知府在急奏中寫了什麽,讓陛下龍顏大怒。
禦書房內的空氣徹底凝固。
玉階之下,內侍宮女也都整齊劃一地跪著。
他們仿佛置身冰窟,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
龍石裹著一層細灰,安靜躺在地上。
良久之後,弘明帝將急奏與兩封書信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地看了兩遍。
這上麵的每一個字,都化作利刃,戳在他的心頭。
戳得他鮮血淋漓。
他是帝王,亦是父親。
他看重太子,亦疼愛旁的兒子。
更遑論誠王曾不顧自身性命,舍身救他。
因著這一緣故,弘明帝待誠王僅次於太子。
這幾年,皇子們一個接一個地入朝參政。
他有意磨煉太子,將皇子們手頭的權利控製在一定範圍,拿他們做太子的磨刀石。
雖然不太厚道,但事實證明是有效果的。
太子處理政務更加遊刃有餘,朝臣對他的評價也日益升高。
隻有誠王。
他資質尋常,偏生出與實力不符的野心。
近幾年,誠王行事愈發乖張,毫無顧忌,甚至和守舊派走得頗近。
弘明帝惦念著舍身相救的情分,始終寬容容忍著他。
就連上次他企圖插手會試,針對的對象還是進獻天鈴的功臣,也隻罰了他禁足和俸祿。
然而就在今日,弘明帝以為誠王意識到自己的過錯,有心改過,還頗為歡喜,打算滿兩個月就解除他的禁足。
話未說出,現實就狠狠給了弘明帝一巴掌。
誠王並非有心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