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抗压能力就是弱一些。
胡韵华转过头看着因为精神放松, 整个人突然翻白眼昏过去的王主任。
不过今天王主任确实多灾多难的，受了不少刺激。
现在胡韵华是看曲五芙越来越顺眼，就见这闺女嘴里吸溜着面条, 一抬手就把王主任提起来, 放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她胆子真小。”曲五芙今天觉得这饭真好吃, 是真心的夸奖。“老首长家的饭菜就是好吃。”
周建舒瞪了她一眼，这时候就听到老黑在旁边说道, “喜欢吃这里的饭，就经常过来玩儿。”
老黑把老首长的事儿安排好后, 这才坐过来吃饭的。
他就喜欢跟年轻人坐一块，不像某些人就爱装。
他看着曲五芙，觉得这姑娘长得就喜庆，接着就是一连三问。“多大了，有对象吗, 结婚了吗？”
“22了。”曲五芙答的还挺欢快的。“有对象，也计划结婚。”
“好, 好, 一定要结婚。”老黑还挺认真的。“光搞对象不结婚，看不成。”
“哈哈, 我知道，那叫耍流氓。”曲五芙伸出不大的拳头握了握。“我的手有劲, 他不敢。”
“哈哈……”老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以为曲五芙在开玩笑。
“要是真的不成了呢？”
“哎……”说起这个曲五芙叹了一口气。“我俩可能真不成了。”
正好老黑也吃得差不多了，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后, 不解地看着曲五芙。
“你刚才不是挺高兴的吗, 怎么就不成了呢？”
“我家不同意，是我妈不乐意我找个好的, 就想把她看上的药厂的一个小学生文凭的人塞给我。”
曲五芙真是委屈死了，终于可以跟一个和善的老爷爷倒倒苦水了。
“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大专，我对象也考上了军校。可他家觉得我家是小城的，跟他家门不当户不对。”
“啊？”老黑不由地吃了一惊。
这一会儿停下来，才知道曲五芙和她对象真的是难啊。
“结个婚有这么难吗？”
“当然难啦。”曲五芙恨恨地把盘子里剩下的鱼全吃光了，抹了抹嘴。“我妈见不得我好，我对象的妈是觉得村里的人比我好。”
“你是有哥哥或弟弟吗？”老黑不由的想到了萧云朵，就是因为有个萧正光，连素素就想着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萧正光，不停地让萧云朵省钱并为家里努力。
“我有4个姐姐。”曲五芙现在是越来越觉得做闺女委屈了。
但只是她自己。
瞅瞅人家萧云朵，被坏人刚盯上，连嫂子都站出来帮她出气，更别说哥哥了。
曲五芙越想越觉得自己在家里这么些年，除了当老妈子，没有任何作用。
虽然以前胡韵华也跟她分析过，她也是警醒了。
但要说真正觉悟的时候，还是看到萧家的人都在为萧云朵的事儿着急。
可要是这种事儿放在她身上，别说家人为她出气了，说不准都会帮着外人说话。
因为她的家人就会说，他们担心的是那个对他起坏心思的家伙，有没有被她打残了，那家里得赔多少钱呀？
老黑听着曲五芙在那儿低估了一阵儿，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啊，原来你练过呀。”
“你这种情况基本不用担心。”虽然老黑也觉得曲五芙的家人不咋样，那他有一句话却不得不说。
“你这种练过的确实跟普通女孩子不一样。那些起坏心思的家伙才是更应该担心的。”
可不就是打坏了得赔钱么。
胡韵华看着他俩都要把天聊死了，尤其是曲五芙，都要聊哭了。
她赶紧打断了他俩的聊天，确实看向了老黑。
“黑叔，要不你帮帮他们吧。”
“我本来想让爷爷帮他们把证明开了，赶紧去打了证儿。”要不是今天发生萧云朵这事儿，说不准这俩现在已经去民政局了。
“要是再让他们父母这么搅和下去，他俩这婚事可真要黄了。”
“黑叔，人跟人的缘分是很奇妙的，稍一放松就会断的。”胡韵华想着他俩上辈子错过了30年，这种悲剧，这辈子可别再重演了。
“时间不等人啊，家里那帮人都在搅和着，也不会给他们在一起的机会的。”
胡韵华说的话老黑是懂的，本来他的想法就是这两个婚事不顺的，跟家里再说说。
“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现在胡韵华能把话说在这份上，老黑也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行，我帮他们办了吧。”
老黑张口能办的事儿，那肯定是一定能办到。他看向了发愣的曲五芙。
“别愣着啦，你对象呢。他也是当兵的吧，所以你们结婚这茬儿手续就麻烦。”
“我，我在呢。”周建舒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他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厚脸皮，去找一下萧齐天。
“先谢谢您了，证件什么的我都带着呢。”
“我看你怎么有点眼熟？”老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这个人在哪见过。
周建舒赶紧站起来，从兜子里掏出一张照片，给老黑递了过去。
“我是萧正军的战友，他是连长，我是指导员。哦，他现在升副营了。”
“嗯，这是你们在部队照的？”老黑把照片拿过来对着阳光仔细的看了看，每个年轻人都是那么精神。
“上次我们训练完，正好有个记者到我们部队采访，就给我们几个一块照的。”
周建舒当时招待的那个记者，还是他厚脸皮扯的这个记者，给他们这几个部队优秀人才有了一张相。
里面有他，也有萧正军。
老黑大概也是上次从萧正军夹的一本书里看到这个照片，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没把人认住。
不过跟萧正军关系好的，他知道人品肯定都不差。
老黑是个讲究人，拉着周建舒专门说了几句话。“我看小曲是个好孩子，人实诚。虽然是练过的，但你可不能欺负他。”
“你要想啊，她是背着父母跟你结婚的，就她在家里的那种情况，以后跟娘家关系肯定更不好了。”
老黑是过来人儿，什么事情都见过，他俩父母不在跟前儿，这事他给办的，他得把话都跟这小子说清楚。
“以后娘家人不会给她作主的，你不能让她受气，不能让她委屈。”
“我知道的。”周建舒是打心里头心疼曲五芙的。“黑叔，我这媳妇儿气性大，我要是敢让她受委屈，她得把我吊起来揍。”
“哈哈……”老黑顺手拍了拍周建舒的后背，心想这小子也练得不错，说的怕媳妇儿，其实是假装打不过吧。
这样看来，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老黑把周建舒和曲五芙带走了，带着他俩办各打结婚证要用到的手续了。
胡韵华也想走的，忽然想起了她还要给萧云朵开个会。
她抿了口茶看向了萧云朵。“你妈每个月给你2块零花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你都能猜到？”萧云朵越来越佩服胡韵华了，两只手的手指不停绞在一起，低着头，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
“好像一直就是这样。”
“上中学时候就是2块的。”萧云朵一直觉得自己零花钱很多的，一直到上班以后，连素素还给她零花钱，她还挺意外的。
胡韵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看吧，果然被pua了。
“你从上中学开始一个月2块零花钱。”胡韵华听着都想乐了。“你的中学上了有两年吗，后来不是在家蹲了两年，然后去了文工团。”
“到文工团以后，你每个月的工资呢？”
“存起来了呀。”萧云朵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连素素给你存的吧。”胡韵华的嘴角微挑了下。“这种把戏也就是骗骗你这样的无知少女。”
萧云朵敏的嘴表示不服气。“我每个月自己留10块钱，其余的我妈都给我存起来了。”
“存钱的折子呢？”胡韵华伸出一只手。“你见过吗？”
这次萧云朵又不说话了，她不清楚怎么回事。
“他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老首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直就坐在萧云朵的身后。
萧云朵抿着嘴，委屈的不行。
“爷爷啊，这人的观念要改变，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变过来的。”
胡韵华也给老首长解释了一下这种情况。
“这应该算是一种精神控制，连素素平时会经常告诉萧云朵，让她要学会省钱，要懂事，要多为哥哥萧正光着想。”
“因为她只有这个哥哥呀，现在对哥哥好，等以后结婚了或是碰到困难了，甚至被娘家欺负了，只有这个哥哥能帮助他。”
说到这里，胡韵华的脸色一变，森森寒气就冒上来了。
“可连素素为了自己家和儿子，居然还让萧云朵接触那个老色屁。真不怕天打雷劈呀。”
这事儿本来一直藏在萧云朵心里的，她是知道吴嚣不是个人之后，心里也挺难受的。
“为了儿子，为了自己家，随便牺牲闺女。”胡韵华的脸色特别可怕，她上辈子也是有闺女的人。
虽然闺女后来成了白眼狼，可她从来都是不让闺女吃一点亏。
“现在都这样了，恐怕以后为了儿子，说不准还会把闺女卖了呢。”胡韵华冷笑了一声后，扫了一眼脸色越来越白的萧云朵。
一开始她本来也不想管萧云朵的事，实在是那个吴嚣太不是东西了，祸害了好多女孩子。
她也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让萧云朵走上葬送一辈子的事儿吧。
尤其萧云朵这种大小姐出身，家庭条件和生活环境，造就了她的骄傲。
那些不好的事真要发生在她身上，她肯定不可能活下去的。
现在这个事儿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到底了。
“爷爷，萧云朵要是再回去，那就是又回去让连素素给继续霍霍了。这种事儿有初一就有十五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老首长别过头，看着萧云朵。这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啊，这孩子的人生不能被她的父母毁了。
不过老首长也看出来萧云朵的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
确实如胡韵华说的那样，得一点点来。
“现在有一件事，我问问你，你老实回答我。”
萧云朵立即坐的直直的，两只手搭在腿上，是一副等训话的样子。
“那个萧正光最近把别人的肚子弄大了，这事儿你知道吧？”老首长的声音不高，每一个字都敲在了萧云朵的心上。
“其实他是中了别人的仙人跳，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但现在即使他不承认，也没有人信他。”
“他在医院的工作，其实早就保不住了，只不过没有对外宣布。”
萧云朵立即点点头。“要看您的面子。”
“嗯，是这样。”老首长之所以喜欢萧云朵，觉得这个孙女不错，其实还是因为这孩子单纯，并没有被连素素带坏。
非常的难能可贵。
“但有的事情，不是有面子就行的。”老首长继续说道。“不管是萧正光的事，还是你父母的事，我的面子不管用。”
“我们还先说萧正光的吧。”其实老首长内心深深的无奈，每个听到的人都能感受到。
萧正军还给老首长沏了缸子新茶，这茶也是他今天刚带来的。
把茶缸子放在老首长的手边。“有点烫，等会儿喝。”
老首长欣慰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刚才的话题。“现在看情况，萧正光的事儿解决不了。那么，现在就得牺牲一个人，才能把这件事摆平。”
“我吗？”萧云朵不理解。“他出了丑事，为什么要牺牲我？”
要不然是老首长呢，胡韵华大致也猜到了后续的情况，按给这个深谋远虑的爷爷点了个赞。
她抬起大拇指朝老首长晃了晃，果然看到了这老头的嘴角扯了扯，是差点没绷住，笑出来呢。
真是个淘气的孙媳妇儿。
老首长白了一眼，这才给萧云朵讲起了其中的原因。“爷爷我早说过了，萧正光这个事儿，不管最后怎么样，我都不会管。”
“是他自己作风有问题，现在还把那么好的工作丢了，不是我萧家的孙子，我的亲孙子干不出这种事儿来。”
其实应该说，连素素和萧文天身上那些缺点，全被萧正光给继承了。
“我是听说，有一个人能帮萧正光解决这个事情。”老首长的眼神非常复杂，盯着萧云朵。
“那个女人为了嫁给萧正光，什么招都使了。还把萧正光给举报了，现在市检查组的人，已经开始查这个事情了。”
“而这个检查组的组长，是完全可以把萧正光这个事轻轻放下的。”
萧云朵越听越糊涂。“轻轻放下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姓武。”老首长本来想自己处理这件事情的，可现在却可以用来让萧云朵看清楚连素素是个什么人。
“很多年前就死了媳妇儿了，他一直还想往上爬，可自己能力不够，就想通过姻亲。”
“然后就看上了我们萧家。”
好狗胆啊。
胡韵华心说，还真敢想呢。
萧云朵可是老首长一直很疼的，就是最近被连素素教得邪性了些，而且人长得也很漂亮的。
妥妥的小公主，怎么可能找这种人？
而且还是有这么目的性的。
结婚以后会幸福吗？
“他一开始看上的是你们表姑。”说到这里老首长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你们表姑父死了好几年了。”
“嗯，嗯。”萧云朵用力一点点头，这个她有印象。
“表姑夫死的时候，我还去吃席了。”
胡韵华和萧正军互看了一眼，心想这闺女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啊？
连老首长内心都有一种无力感，可这是自己亲孙女儿啊，还得再说的明白些。
“可你表姑看不上他，他却觉得下不来台，到外面跟人说你表姑要出家，不找男人。”
“我表姑不小了吧。”萧云朵有一点点印象。
“今年刚好50岁。”忽然老首长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不过我也听你表姑说，那个姓武的长得也不咋样，就像只猩猩。”
“哦，原来是没有完成进化呀。”胡韵华嘀咕了一句。
“姓武的多大？”
“49了。”老首长又看着萧云朵。“现在萧正光的事儿，正好落在他手里了，你觉得你妈会怎么做？”
萧云朵现在心里突然特别虚，也有点怕。“我不知道。”
“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黄河不死心。”胡韵华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萧云朵直接跑了。
看样子是不敢想后面的事了。
“她平时可厉害了，对着我们脾气可大呢。”老首长又朝胡韵华招了招手。“朵朵是个好孩子，是有点小脾气，不过真要以后好好的，得远离连素素。”
这个胡韵华是认可的。“不过这事儿不好办啊。”
“我看人家母女关系还挺和谐的。”
“等着看吧。”老首长回屋后又打了几个电话。
胡韵华一个人回家了，萧正军是一出大院儿就去跟苗二汇合了。
不过苗二还跑过来跟胡韵华说了两句，无非就是想让苗小花到京都后，让胡韵华帮着照应几天，他忙完这阵子，就会给苗小花安排好住的地方。
“小事。”胡韵华跟苗小花关系还是可以的，而且苗小花在胡家之前也住过一段时间，都不是外人。
黄昏的时候胡韵华就看到苗小花一个人提着一个包袱，晃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很大的绿色自行车。
胡韵华正好在门外甩鸡毛掸子，其实是等萧正军的呢。
萧正军没等着，等到了大哥的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