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 你说这些是垃圾？”萧正军也从胡韵华的话里，感受出了一些些不同。
“你的意思是，布明的那些服装和布料, 和这些一样, 都有问题？”
萧正军从地上拿起来几块布条子, 用手捻了捻，又闻了闻。
顿时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 冲进了鼻孔。
“要是过敏皮肤或者身体弱的，时间长总接触这种东西, 对身体非常有害。”
胡韵华的语气非常肯定，现在没有其他人，她说话也没有再藏着掖着了。
“这些都是洋垃圾，外国垃圾堆里刨出来的。那些衣服也是，不知道别人穿过多少次了, 简单处理一下，看着像新的。”
“现在人们都不知道, 其实这些东西及时洗干净, 晒了太阳，都不可能消除上面的细菌的。”
胡韵华说这些话的时候, 萧正军一直在看着她。一直就知道自家媳妇是不一样的，没想到几句话就解决了最近在困扰自己的问题。
而胡韵华之后的话, 也全都说在了萧正军的心坎上。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这些东西应该和布明那个女人有关系。”这些一连串发生的事，让胡韵华终于全都串了起来。
“首先时间上太巧了。”
“其次就是布明说自己弄了一些服装来卖, 可蒙四跟了她不少日子了, 她是一点点丢没透露是什么情况。”
在胡韵华看来，蒙四和布明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 他们以前也是有一定来往和合作的。
而蒙四确实一点都打听不出来，只知道布明在弄服装和布料的事儿。
这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萧正军点点头，觉得自个的媳妇儿分析的特别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看这个药膏。”胡韵华掏出了叶小盒药，递给了萧正军。“苗小花身体弱，皮肤敏感，碰了这些布料后，手上胳膊上起了好多小疙瘩，最后手都肿了。”
“苗叔给她开了一些药，又配了这个外敷的。你可以让人把这个药推广出去，到时候给描述一些费用。”
胡韵华其实想着现在苗大红这个药，放到后室肯定很赚钱的。
就一个药方，可以申请专利，一直持续性的赚钱。
但这个时候还没有这些东西，只能说是找可靠的人来弄，签个合作协议什么的。
以后这个药推广出去后，也能给苗大红分些弄点股份。
萧正军立即就懂了胡韵华的意思，不过这种事他觉得也只能是让苗大红不吃亏。
要是分红之类的，相对比较难。
“这个我拿给我爷爷，不过我先问问苗叔自己的意思，看看他想要什么。”萧正军能想到的只能是这一些。
“现在都是集体主义，看看怎么能让他尽量不吃亏吧。”
胡韵华对于萧正军说的“现在都是集体主义”这一句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萧正军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来，他还想说的是现在跟以后不一样，那个时候有很多激励个人的方式，以及相应的法律法规。
但现在一切都是还在以集体为主，虽然现在报纸上已经开始有一些关于经济形势的报道。
甚至都在说可以做一些买卖，不再限制以形式。
这种情况，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经济的转变，也才刚开始而已。可曲大红这种情况，是需要一定和比较完善的法治和经济形势下，才可以形成的。
至少还要15-20年后吧。
不过在萧正军找曲大红把这个事儿说了之后，却被曲大红拒绝了。
“这种药方不值钱，很多家都有。”曲大红并不在意这些东西。“而且真要能生产，让大家用上，这是好事啊。”
“其实药方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这里面有一些我自己这些年研究的心得而已。”
虽然曲大红并不觉得把这个药推广出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甚至还能给他带来一些收益。
这些都不是曲大红在意的，他只想着自己研究出的东西，别人能用上用的好。
萧正军又去找了老首长，把曲大红给写的详细的药方和内盒子药递了过去。
老首长拿着看了一会儿，也听到了萧正军说的，现在市面上出现的非法进来的垃圾。
这些洋垃圾，居然全都是布料和衣服。
“都是害人的玩意儿。”老首长用力锤了两下桌子，眼里的火都快要喷出来了。
他立即打了个电话，又跟萧正军交代了几句。
“曲大红那个人我知道，是个品德非常不错的老中医。他的事，正好你爸正在给他安排进部队的医院的事，你把药和药方都给你爸，让他去处理。”
正说着话呢，萧齐天卖的大叔进来了。
他没想到老爷子会问关于曲大红的事儿，不过在接过萧正军手里拿的药方和药后，也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
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讲，萧齐天一直都觉得曲大红是个人才。“他研究出的药，肯定不会是一两种，总不能让他一直白拿吧。”
“这个事我会去跟医院那边谈，医院现在正在建药厂，也有自己的研究团队，肯定也是大量需要这样药方的。”
萧齐天的意思，也说的还算明白。
曲大红到医院任职的事儿，已经办的差不多了。这都是医院的自己人，研究出的东西虽然是属于医院的，但是医院也是要靠这些药赚钱的，那肯定就要给研究的人分红的。
萧齐天也是打了两个电话后，拿着药方和药就走了，都没有问萧正军其他的事儿。
他可忙着呢，一大堆事儿要处理。
老首长跟萧正军有聊了几句，让他放大胆子去做这件事儿。
“不管得罪了谁，又或者有谁阻挠你，都不要怕。”
萧正军本来没觉得有什么怕的，不过有了老首长这句话，在调动人和关系时，就会更方便了。
他离开大院后就去市局找了曹公安，时间赶得特别的巧。
曹公安他们从范桂那里又问出一些被拐卖的妇女和儿童的线索，甚至还得到了几条新的人贩子团伙的消息。
本来曹公安就想找萧正军碰一碰这个事儿，没想到萧正军人倒是主动地来了。
“正想找你呢。”曹公安把手上掌握的消息同萧正军大致说了一遍。
而萧正军也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拿出了一摞文件。“这是我最近刷到的一些人贩子的情况，还有一部分落网的人贩子的线索。”
“我有几个战友已经去继续跟着了，我告诉你怎么去联系他们。”
萧正军跟着人贩子的这个事，跟了个七七八八，最后把几个落网的和一些人贩子团伙的消息再仔细查出来，是其他战友在负责的。
萧正军来找曹公安对她要跟他碰几件事儿，除了目前这个，还有就是要问一下小虎被拐的真实情况。
“是连秀一个人操作的吗？”
曹公安知道萧正军的意思，语气里带着点遗憾。“确实是她一个人办的，原因嘛，还是家庭矛盾造成的。其实吧，就是你们萧家的权势大，太让这些人眼红啦。”
一眼红，心里非常不平衡，就要整出一些事儿来。
“连秀一直都说你们萧家对她的侄女连素素不公平，她看不过眼。”
曹公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管问她多少次，她都是这么说的。”
萧正军点了点头。“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这个连秀年纪都过了50了吧，这么不老实。”
随后萧正军嘴角微微斜了下。“她没说实话，又喜欢整事儿，那就让她继续呆着。”
其实曹公安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想让萧正军去走走关系。“最近总有人跟我们领导说，这个连秀拐卖了萧家小孙子的事，她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
“是想让赶紧结案。”曹公安冷哼了一声。“老子就不结。”
“不过总有人跟我们领导打招呼，他快顶不住了。”
一个看上去很简单的案子，怎么有这么多人跳出来呢？
是不是这里面真的藏着什么事儿，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越是这样，这个案子就越不能结。
何况，萧正军还想从连秀那再挖点别的，必须继续关着。
“先不急着再审她了，也别让人跟她说话，一天一顿饭，一碗水。”萧正军又跟曹公安聊了一会儿，确定好了针对连秀的方案。
随后萧正军忽然冲着曹公安笑了笑，他是个不大笑的人，突然这么一笑，让曹公安有点后脊背发凉。
“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嗯，是的，还是大事儿。”萧正军又笑了一下。“是让你能够立功的大事儿。”
“不过，这件事要保密，你找两个嘴特别严的，按照我说的去调查几件事。”
曹公安知道萧正军从来不瞎说话，听到这话后，两只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又往前凑了一步。
“除了这个人贩子事儿，你又跟到了什么大案？”
“走私。”
萧正军简单的两个字，就像一颗雷扔到了湖面上，曹公安的眼睛就瞪圆了。
不得不佩服萧正军，他又眨了两下眼睛，这才说出了惊诧的理由。
“最近南边慢慢放开了，我们这两天刚开了会，主要盯着那些不法分子。”
“你这家伙，居然还能抓到这样的线索。”曹公安很佩服萧正军，还以为是萧正军无意中抓到的。
却不知道萧正军从一开始接触布明的时候，就就已经在布局了。
他虽然不像媳妇儿胡韵华那样，能把事情一下理出来。但在他的脑中却会出现布明被抓的情形。
至于因为什么被抓，后来这个人怎么样了，萧正军也不清楚。
不过能判断出来的是，布明这个女人绝对没干好事儿。
一开始只知道她是搞服装的，完全没把她的事儿跟走私想到一块儿去。
一直到萧正军从蒙四那听到了布明的举动，都很诡异。
萧正军才猜出来布明一定是在做非法交易。
这年头和服装相关的非法交易，除了走私也没有别的了。
但是论萧正军脑子再好，也有一些上辈子的记忆显现出来。却怎么也没想到布明能心黑到这种程度，都不能用人来形容了。
就像苗小花那种情况，一个不注意，很快就能要人命了。
而且在这年月，因为大家吃不好，穿不好，生活质量不高，大多身体素质并没有那样好。
出现类似于苗小花那种情况，并不会少见。
好在现在苗大红正好有对症的药，这也是需要尽快推广的。
萧正军把这些思绪稍微理了下，又很严肃的告诉了曹公安。“这件事，和普通的走私不一样。”
普通的走私，无非就是从外面弄些现在我们没有的东西，再用高价卖出去。
可现在这个，确实不同的。
“他们走私的是洋垃圾。”萧正军的眼神微微暗了下来，而表情也更加冰冷了。“这些东西很便宜，普通老百姓也不觉得会有问题。”
“可用的时间长了对身体非常有害。”
“是什么样的人弄到的，他们怎么把这些东西弄进来？”陶公安一下就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这也是萧正军准备下一步要盯着的路线。“他们有一个合作的人，已经带了一大批货到了京都，现在卖了一部分。”
“嘶……”曹公安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爪子伸的居然这么快。
“他们好大的胆子。”
萧正军微微点了点头。“他们的胆子确实很大。”
他现在想到的是，布明上辈子被抓的时候，是好几年之后的事了。
看样子如果不是这辈子跟柳书文瞎搅和在一块，说不准布明还不会这么早暴露呢。
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柳书文呢？”萧正军突然问到了这个人，到把曹公安给问的愣住了。
虽然曹公安不知道柳书文是哪里得罪萧正军了，看到这位说话的时候还咬了咬牙，心里默默同情柳书文一秒钟。
“还关着呢，他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却跟两个女人不清不楚，流氓罪是跑不了了。”
这两年流氓罪定罪还不算严重，但是至少要在里面蹲个几年的。
这个结果萧正军相当不满意。
“太便宜他了。”
这样的结果离萧正军计划的，还有点距离。
萧正军本来想的是，让柳书文一直都在不断被抓和不断在崩溃中度过的。
这辈子这个人渣就配这样的。
这样的人怎么配有人生，怎么配有未来呢？
其实现在，经常会在萧正军大脑中出现的胡韵华的样子，被生活所压榨的那个女人，脊梁却总是挺得那么直。
这个在上辈子就让萧正军动心的女人，他们那时候相遇的太晚，虽然两个人都是离婚后碰到的，却是在生命之末。
人生尽头时，萧正军才真正感受到了人生。
而那个给他带来温暖的女人，却是被一个叫柳书文的人渣害了一辈子。
萧正军死不瞑目。
这一辈子能够重来，又碰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时，对方居然主动地把他领回了家。
虽然萧正军之前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也不明白自己大脑里为什么总会出现很多的画面。
总归是现在慢慢的清楚了。
也知道了柳书文这个渣滓，是靠着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在上辈子风生水起的。
没有胡韵华，柳书文怎么可能学到了知识，真正走出那个破村子，又怎么可能考上了大学，干部可能做生意。
这辈子柳书文没有这些，但却又与上辈子有许多共同之处。
那就是这个男人有一种很奇怪的磁场，总能吸引很多女人。
上辈子柳书文这种磁场真正散发出来的时候，是起到了真正的大作用的。
那些个他碰到的女人，大多比较能干，帮助柳书文迅速在商场上站稳了脚跟。
这辈子大概是这个磁场变得奇怪了，吸引的都是一些干了坏事儿的女人，不过对柳书文的态度，与上辈子碰到的那些女人，倒是很一样的。
想到这里，萧正军的嘴角微微斜了一下。“到时候把布明抓回来，再好好问一问情况吧。”
“啧啧……”曹公安一阵感慨。“这个柳书文就是个小白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先不说那个布明为了他跟范桂都打了起来，就说这个范桂，所有的事儿一点儿都不提这个人。”
“甚至一直说，柳书文是她逼迫的。”曹公安冷笑了一声。“柳书文嗯。虽然也这么说过，但他还说他也是立过功的。”
这时候曹公安扫了一眼萧正军。
因为当时柳书文说的是，他把记录范桂的一些事的那个小本本，给了萧正军。
可曹公安这里，都没有听萧正军提到过这个事儿。
甚至之前有另外的同事那里听说的，布明当时还提供了一些范桂的事，却没有一点是柳书文说的那样。
这就是说，除了萧正军外，没有人能证实柳书文说的是真的。
但到现在，萧正军没有提一句这件事儿。
没人以为萧正军是忘记了。
只会觉得是柳书文这个人有问题，想攀关系，摆脱自己的罪行。
因为柳书文多次强调过的，萧正军亲口说的，如果这件事儿他能办好，就给他按照戴罪立功来算。
萧正军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曹公安这个事儿，眼神里却露着一丝丝火焰。
当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他又想到了个好主意。
这一个个没个消停的都在整事儿，既然大家都整，他萧正军也不能让这些人舒服。
那他就给他们递个梯子。
整一回大的。
竟然是他萧正军要整事儿，那就得有排面才行。
转过脸，萧正军又笑了。
“柳书文在哪儿，我跟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