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不定。
奢华的主卧里, 裴南枝躺在淡紫色的真丝被褥中,明亮眼眸望着天花板挂着的进口水晶灯,感觉心底空落落的。
方才, 她站在车旁,望着奢靡轿车里的男人,黑色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只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脸庞轮廓在灰暗的车厢内变得不那么清晰, 可她却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气压。
他肯定是生气了。
她解释了那么多,他又听进去几分?
枕头边的手机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是苏筱雯发来的语音轰炸。
裴南枝如珍珠般清透的指腹点了屏幕, 自动播放语音, 又将手机放在旁边, 侧着脸颊贴在白皙手背上。
“裴主播, 你看到网上的评论没有, 大家都在给你道歉呢。道歉的阵容太强大,直接刷上热搜了。”
“果然是我的偶像, 我们哥哥的粉丝阵容也太让人震撼了!”
“你知不知道, 今天我们台直播的观看人数,高达六千万人啊。我的天啊,编导组那边都在疯狂议论,说我们官博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数据。”
“大家都在感慨果然是顶流果然是威尼斯影帝啊,人气也太高了。那也不看看,是我的偶像耶,人气全宇宙第一好伐。”
“我觉得你今天也表现得很好啊, 连总监都说你很稳,半点没有被网上的舆论影响, 完完全全拿出了专业主持人的水准。”
“对了,我刚刚听到谭主任和总监在办公室里说话,消息很劲爆!”
“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你有空call我,是关于新节目定了你当主持的事儿。”
新节目定了她当主持人?
裴南枝清透的眼眸里满是震惊,赶忙坐起身,柔软的被褥从雪白肩膀滑落,在白色光下清透如瓷娃娃。
她抓起手机,拨通了苏筱雯的电话,“筱雯?”
苏筱雯很是激动,“裴主播,你听我说,我晚上被留下来跟网上的舆论,听到组长和总监在谈话。原来他们早上开会刚商量好,要把新节目给你,没想到网上马上爆出你跟偶像的新闻。”
裴南枝趴在枕头上,乌黑青丝垂落在白皙的纤细手臂间,衬得她越发动人。
“这事儿闹得这么沸腾,总监觉得影响很不好,打算把你换掉,不过主任说想给你个机会,青原哥也一直在帮你说话,才把你叫过去谈话。完全没想到,你能绝地反击,找来林禾亲自直播,刚好解释了你们两人的事情,又给我们台拉了很多流量,创了个流量历史第一。”
苏筱雯觉得真是大快人心,“这下总监也没话说了,直接答应要把节目给你,估计这两天就该找你去谈话了吧。”
裴南枝疑惑,“新节目怎么会直接给我,主任之前不是说了,要让我们四人公平竞,率先拿下三位嘉宾的采访才能成为主持人?”
“是啊,那你不是拿下了吗?”
裴南枝仰起头,修长脖颈弧线优美,“没有啊。”
关于新节目的采访,裴南枝前两天确实有上报了采访计划,其中确认的采访嘉宾有当红演员顾扉寻和科技新贵夜既清。
这还是裴南枝靠着跟顾扉寻的关系,敲定了她的档期,还通过顾扉寻联系上夜既清,才勉强确认下来两位采访嘉宾。
并没有三个人。
苏筱雯:“闻晟澜确认接受专访,裴主播你也不知道吗?”
裴南枝在灰暗中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上次她跟顾扉寻说起要亲自给闻晟澜发消息,后面因为跟林禾的绯闻被耽搁,还没有去联系。
闻晟澜怎么会确认接受专访?
“上次裴主播你让我发送了拜访邀约后,闻氏那边并没有给我们答复,我原本以为是没希望了。不过听主任的意思,是闻晟澜的助理主动联系,说闻晟澜愿意接受裴主播你的专访。我还以为是裴主播你这边私底下有联络了闻氏那边呢。”
苏筱雯在电话彼端嘟哝着,“我刚刚查看了邮件,闻氏那边还是没有回复我们的邮件,那这个专访是?”
裴南枝心底隐隐有了猜测,修长手指拿起手机,着急道:“筱雯,我来问下青原哥,待会也跟闻晟澜那边联系下,先挂了。”
她先给罗青原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发了消息过去,也没有得到回复,看了下时间,有可能是老干部生活模式的罗青原已经休息了。
思前想后,裴南枝还是给闻晟澜发了消息。
[闻大哥,台里专访的事情,谢谢你。]
没想闻晟澜那边很快回复。
闻晟澜:[谢倒是不必。不过请小嫂子管好你们家冷面佛,让他最近别出现在我面前,我最近都不想再看到他。]
看着这条消息,裴南枝很是疑惑:[北忱他怎么了?]
闻晟澜:[这傻逼灌我一晚上酒,害我差点进医院。他自己倒好,跟没事儿一样。酒量好了不起啊。]
裴南枝:[嗯?]
她是第一次见闻晟澜这么暴躁,可见被顾北忱祸害得不浅。
闻晟澜:[他啊,心底担心你拿不下节目,私底下为你安排好一切。可你找了我都没找他,他心底必然不痛快,不舍得找你算账,干脆找我出气!]
闻晟澜:[我冤枉不冤枉?]
裴南枝坐起身,双手紧握着手机,感觉有狂热的血流直冲心脏,脑袋里满满都是他。
他知道她有节目邀请了闻晟澜,却没有邀请他?
他今天的情绪不好,不只是因为林禾的事情,还有因为这个吗?
裴南枝举起纤瘦手掌扶住白皙额头,神色满是愧疚。
她这个名花有主的顾太太,不只是在网上跟别的男人闹绯闻,跟别的男人拥抱被他亲眼看见,新节目还邀请了他的兄弟,都没邀请他。
他可是堂堂顾北忱啊,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
迟疑三秒钟,裴南枝拨通了顾扉寻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顾扉寻的声音有些奇怪,裴南枝没心思顾及,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彼端很安静,衬托得顾扉寻的声音很是清晰。
“这事倒像是我哥的作风,自己老婆跟人闹绯闻,还被他看到野男人抱你,他没当场把那个男人宰了,我都挺意外的。”
“你也觉得,他真的生气了,对吗?”
“生气那是必须的,”顾扉寻**漾着欢乐的笑声,“不过吱吱,我倒觉得换个词更贴切。”
“什么?”
“我哥应该是吃醋了。”
吃醋?!
“我现在怀疑,我哥不是喜欢你,就是被魂穿了!”
“嗯?”
“我哥是谁啊,堂堂名流之首顾北忱啊,要是搁在以前,谁敢碰他的人,或者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能有上千万种方法,让那些人生不如死。可对你呢?林禾的事情也好,采访的事情也好,即便是再生气,也为你将事情都安排。宁愿找闻大哥撒火,也没在你面前露出半分思绪。啧,怎么回事,我觉得我哥有点闷骚地帅啊。”
裴南枝侧过身,赤足踩在冰凉地板,却半点不觉得冷,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寻寻,你说,他是吃醋了?”
“这还不明显吗?他肯定是吃醋了。”
裴南枝坐在床沿,纤瘦的手掌搭着蓬松的被褥,感觉整个人飘飘浮浮不着岸。
“寻寻,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他住在哪个酒店,还有他的房号?”
顾扉寻疑惑,“吱吱,你要干吗?”
“我要去找他!”
裴南枝原本还想说,“我要去跟他说清楚,我喜欢他。”
没想听到顾扉寻发出很奇怪的声音,她隐约还听到霍驰的声音,像是在叫着“寻寻”。
裴南枝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人在做什么,赶忙挂断了电话。
裴南枝打开订票软件,看到最近一班飞南城的航班是在凌晨六点,没有犹豫,她立刻订了机票。
而后,她走进衣帽间,拿出特意让顾扉寻送来的,LFE的最新系列的钻石裙。
细细的肩带贴着闪耀的碎钻,浅蓝色的裙子包裹着她纤细的腰肢,镶着钻石的裙摆像是花朵绽放开。
她要以最美的样子去找他。
顾氏集团南城分公司最近在南城郊区拿了一块地皮,批了项目在建居民住宅区。
最近天气寒冷,还下了半个多月的雨,施工被阻,前天夜里还发生了事故,有个巡视的工人从六楼掉下来,被搭架的竹架子拦住才保住一条命,但也摔断了一条腿,严重脑震**。
当时下大雨,施工地没几个人,是对面大楼的人刚巧看到,帮忙打了救护车。
现场混乱,有居民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影响十分不好。
顾北忱原本隔天就要飞南城,刚巧碰上林禾和裴南枝上热搜的事情。
他担心裴南枝,在公司跟公关部一起盯着网上的舆论,等到直播结束,确认舆论基本控制,将裴南枝赶忙送回家,他又急急忙忙赶到南城,坐镇指导。
将伤员在医院安顿好,他又拉着分公司所有高层在酒店开会。
一晚上都没睡,直到隔天八点才基本敲定了解决方案。
房间客厅里,所有人都一脸疲惫,顾北忱没有再为难,吩咐散会,众人作鸟兽散。
顾北忱也有点困,但很多工作还等着他,他起身去冲了杯黑咖啡,将白色陶瓷咖啡杯搁在桌上打算继续工作。
这时,门铃响起。
顾北忱以为是林良安来送早餐,走过去拉开门,却看到门外站着的是裴南枝。
她纤细手臂挂着米白色的呢子大衣,头发半湿,白嫩的手臂也挂着水滴,身上闪闪发光的裙子在暗夜走廊里犹如星星般刺着他眼眸。
裴南枝抬起浓密的眼睫,凝神望着他,嘴唇被她紧紧咬着,透着一股不太真实的血色。
顾北忱目光落在她身上,精致眉宇紧蹙,“你怎么来了?”
裴南枝刚想开口,白皙如玉的手腕被他抓住,用力往房间里面拽,温热的手掌拂掉她肌肤上的雨滴。
她踩在绣着暗纹的地毯,世界变得无声无息,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外头下雨,不知道打伞?都淋湿了。”
他口气很不好,那双眼眸好似抹着雪山之巅的白霜,让人对视都要抖擞片刻,可裴南枝莫名从那片寒霜之下看到了满满的担忧。
他举起如玉手指为她将额前湿透的头发撩到耳后,是要将她往里面带的,却被裴南枝抓住那温热的手掌。
奢华的酒店套房里亮着白色的光,裴南枝清晰望入他如寒潭般眼眸,很缓慢地将自己柔嫩的脸蛋贴在他炙热掌心。
“北忱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北忱薄唇紧抿着,眼眸幽深些许,垂眸望着面前被雨淋湿却依旧艳丽得犹如海棠花般的女人。
“你从临城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裴南枝白皙手指抓着他手掌更用力贴着自己的脸颊,感觉掌心的温热犹如藤条一寸寸将自己裹紧。
她点了点头,又摇头,眼眸里有明亮的光。
她望入他眼眸深处,声音笃定道:“我来这里,是想来告诉你,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像是一道惊雷,落在顾北忱心间。
他面色沉稳,眼底的情绪却在慢慢往外溢出。
“寻寻曾经跟我说过很多,关于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那时候我不明白也没办法理解她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霍驰。”
裴南枝眼底满是真挚,还有那种拨开云雾的喜悦。
“今天早上,我穿着准备已久的漂亮衣服,坐上了六点的飞机,飞越高空,到另一个城市,只是为了来见你。一路上,我心底很紧张,又觉得很开心,好似很煎熬,可一想到要见你,觉得下雨天也是美好的。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裴南枝的手指轻轻地揪住他的衬衫衣角,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好似这样他就是不能拒绝。
“北忱哥,我喜欢你,能请你也喜欢我吗?”
顾北忱犹如冰雕站在原地,傲然身姿像是松柏般挺拔,胸膛起起伏伏,完全不是这么镇定。
胸腔里那颗心,好像要爆炸。
裴南枝踩着柔软的地毯,又往前走了一小步,微微踮起脚尖,仰头在他唇角亲了亲。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可以吗?”
顾北忱眉眼挑起,勾着唇笑了,“吱吱,谁教你表白还要占便宜的。”
裴南枝仰头在他唇边嘟哝软语,“没有人教我,而且这不是占便宜吧。我们是法律承认的夫妻,你之前也说了我们得培养感情。我这是在跟你培养感情。”
见他没有拒绝,裴南枝柔软身姿往前靠在他怀里,是想再去试探着亲吻他。
她冰凉的手臂攀上他脖颈时,顾北忱再也没忍住,掐着她纤细的腰,将人搂入怀中,低头狠狠地咬住她的唇。
他好似真的很喜欢热吻她,发了狠的。
温热的嘴唇紧贴着她的,炙热的气息强势席卷而来,随着探入的舌尖,占领高地。
两人之前接过吻,但从未有一次像这样,顾北忱的气息急促,每一寸的亲吻都像是在吞噬。
裴南枝本能往后退,却被他抓住,整个人掐入怀中。
他轻而易举将她抱起来,转过身,让她背靠着墙壁有支撑,嘴唇继续强势进攻,灼热地搅着她的思绪,彻彻底底闯入那条试探许久的边界线,横冲直撞,完全失控。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究慢慢停下来。
裴南枝抬起头,望入了他黝黑的眼眸,看到里面满满的欲望,像是藤枝一样冲破捆缚,将她紧紧困住。
柔软的枝丫一寸一寸地侵蚀着她的肌肤,骨头,酥遍全身。
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怦怦砰剧烈跳动着。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北忱。
瞳仁是纯粹的黑,红唇润泽水嫩,仰着头露出流畅的下颌线,每一寸都像是浓墨的油画,将他刻画得更深刻,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淡漠冷酷。
冷面佛沾染了儒雅和欲,更加勾人。
裴南枝白皙手臂环抱着他的脖子,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心底有了明确的真实感。
实在不舍得放手。
顾北忱垂眸看了眼,这女人是把他当抱枕了吗?
他抿嘴低笑了声,所有的情绪不再掩饰,“顾太太,今晚教你怎么培养感情。”
裴南枝望着他,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半点没有迟疑,“好。”
肯定的回答,像是导火线,彻底将这场战役点燃。
他微微抬起头,在她唇尖舔了下。
这一次,他很温柔,一次一次轻柔地吻着她,边吻边将人抱入卧室。
他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搂着她纤细的腰,与她一起摔入柔软的被褥,像是掉落在软绵绵的云层里,彻底共沉沦。
南城多半是海风,气候湿润,连带着雨天绵延不断。
这会儿,窗外雨势渐渐,从细雨如线转成瓢泼大雨,天色也跟着暗沉下来。
卧室里,没亮灯,只有玻璃窗外投进来零碎的光。
顾北忱把人摁着亲了好一会儿,修长手指为她将额前细碎的发丝捋到耳后,敛下羽睫,温润的嘴唇贴着耳廓,轻轻碾磨。
裴南枝觉得痒,耸肩往旁边躲了躲,被他捧着脸拉回来。
温润的嘴唇含住她耳廓,清透的声音嗡嗡说了句色色的话,裴南枝用力抓住他的手指,却来不及。
是滑进去的。
裴南枝纤细的手掌撑住他,能感觉到他紧实的腹直肌,心神也跟着**漾了出去。
她只来得及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好似如此就能在这晚的风雨飘摇中有个支撑。
“北忱。”
顾北忱抓住她纤细的脚踝,吻住她的唇,吞没她所有声音。
许久,他微微起身,手指捏着白色纽扣,从下往上将衬衫纽扣一粒粒解开。
裴南枝沉溺在柔软蓬松的被褥中,终于得以喘息,红润嘴唇微微张开,昏昏沉沉的脑袋慢慢重新有了意识。
她抬起纤细翘卷的眼睫,第一次看到顾北忱在她面前露出结实的胸膛,也看到了他胸膛靠近心房的位置有一片很明显的刺青。
是藤枝。
弯弯绕绕的绿色藤枝缠绕在胸膛间,围绕着一朵盛开的海棠花,明艳动人至极。
她如珍珠般圆润指腹点在海棠花花蕊,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的娇柔,“这是?”
“我的海棠花。”
裴南枝疑惑,“是我?”
因为这话,顾北忱明显有些不悦,很缓慢地往前,裴南枝疼得抓住他的手臂,透明指甲恨不得掐入他的肌肤。
他洇润嘴唇咬住她的耳廓,声音低哑地可怕,“我就一位顾太太。”
意思很明显。
他顾北忱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将别人刺在心间。
裴南枝还想说什么,顾北忱宽大手掌掐着她的腰肢,让她坐起来,也让她更加明显感觉到。
裴南枝光滑的手臂缠住他的脖颈,仰起头,嘴唇呼出的热气落在他耳边。
还有特别的呼吸声。
顾北忱为了让她有愉悦的享受,很克制,脖颈满是晶莹的汗珠,嘴唇贴着她的脸蛋亲了会儿,又去咬她的耳朵,问她感觉如何。
裴南枝用声音回答。
顾北忱心满意足地搂着她,低头再次亲吻住她,好几次惹得她不能呼吸,又要温柔给她度了氧,神色柔和许多,一寸一寸地开拓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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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天光亮,顾北忱将昏昏沉沉睡下的人放入质地柔软的真丝被中,连同那被褥将人紧紧搂着。
她的天鹅颈白皙又纤细,布满浅浅的吻痕,触目惊心。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美餐后的满足是心底第一次如此安定。
他垂眸,在她唇尖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