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達常去縣城裏轉了一圈, 得到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賢德莊將整座誠縣翻了個底朝天, 都沒找到林隨安和花一棠的下落。
壞消息是,裘鴻去了裘縣令府上, 要請縣令大人頒布緝凶通緝告示, 將方安、木棠、方刻等人皆列為通緝要犯。
這通緝令若是簽發成功,他堂堂一個誠縣主簿,就變成了窩藏通緝要犯的從犯。
朱達常心中感慨了一句“嗚呼哀哉”,不動聲色溜達回縣衙,入了後衙廂院,進入主屋,回身關好房門。
屋內水汽氤氳, 東北角的伊塔征調了他的風爐、茶釜、茶碾子、茶羅子等物,釜中咕嘟嘟煮著黑色的不明**,沸騰的水泡鼓起又破裂,翻起難以言喻的辛辣氣味, 聞著像李尼裏三個月沒洗的臭襪子。
波斯少年的英俊臉龐淹沒在黑色的蒸汽中,眼中藍光頻頻閃爍,詭異若狼。
西北角的方刻征調了他的書架和書案, 架子上的書全堆在了地上,取而代之的是幾十個小瓷瓶, 三寸高,紅色蠟封,瓶身上貼著密密麻麻的怪異編號, 方刻坐在書案前,碾藥粉、稱藥草, 將奇奇古怪的藥粉勾兌在一起,案頭小木匣裏躺著兩個華彩流轉的琉璃瓶,以棉布墊著,很寶貝的樣子。
朱達常捏著鼻子瞟了眼伊塔,晃到了方刻身側,“方大夫,解藥如何了?”
方刻默默抬頭,默默盯著朱達常,幹枯冰冷的五官清清楚楚組成了一個大字:滾!
朱達常為官多年,若說有什麽心得,唯有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立刻領會精神,灰溜溜退避窗邊,負手望天。
下了一個多月的雨終於快停了,山與天的交接處出現了一層丹紅色的光芒,然後,那點光芒慢慢蛻變成了暗紅、淡紫、青藍、藏藍,天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