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慧的屍體靜靜地躺在斂屍堂裏, 身上蓋著白布,頭發梳理地很整齊,臉也擦洗幹淨了, 像睡著了。
林隨安知道,因為異物堵塞氣管窒息而死之人, 絕不會有這般憑平靜的死狀, 定是方刻驗屍後替瞿慧整理了遺容。
林隨安朝著方刻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方刻還是一張木頭臉,“腿腳都不利落了,還過來作甚?”
林隨安苦笑了一下,她現在隻能扶著花一棠的手肘借力方能走動,像個半身不遂的老太太,也難怪方刻這般形容。
“我來看看瞿娘子。”林隨安示意花一棠扶著她走到停屍台前, “相識一場,送她一程。”
方刻歎了口氣,“這次也要看眼睛嗎?”
林隨安:“有勞方仵作了。”
方刻有些無奈,重新戴上手套, 扒開了瞿慧的眼皮。
林隨安的眼球對上了屍體的瞳孔,一道白光閃過,眼前出現了一扇小小的窗戶, 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麵上,秋霜一般。
空氣裏彌漫著腐朽的黴味兒和血腥氣, 耳邊響起了琵琶聲,淒婉如哭。
林隨安睜開了眼睛,看到花一棠張開雙臂, 小心翼翼護在她身邊,像個隨時待命的護花使者, “如何?”
“有扇小窗戶,時間是晚上,有月光,”林隨安道,“有人用琵琶彈奏著一首曲子,聽起來很悲傷,”頓了一下,“有點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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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法署裏,林隨安頂著方刻火辣辣的目光,覺得萬分尷尬。
花一棠坐在對麵,抱著一把造型華麗的四弦琵琶,琴身是紫檀木,鑲金嵌玉,以玉片撥奏時,音色清澈透亮,隻是彈奏的人技術太爛,硬是將“大珠小珠落玉盤”演奏成了“大鴨小雞敲木魚”。
“調子對嗎?”花一棠興致勃勃問道。
林隨安撓腦門,“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不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