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一晃就到了,周妤先去店裏忙了一會兒,然後就直接回了家裏。
店裏現在的人手完全足夠了,張玉珍和周妤說要提拔兩個服務員做領隊,工資之類的也要跟著往上麵提。
周妤答應了,畢竟現在店裏的光是服務員就有三十多個,陳圓圓是管不過來的。
她還提議了多找兩個領隊,爭取每個區一個,這樣更加方便。
這件事情就交給陳圓圓和張玉珍了,周妤之後隻要審查一下就行了。
周妤回家之後就和奶奶他們一起做元宵,看電視,嘮嗑聊天,悅悅也拿了一小團麵團子玩,周放一直緊張兮兮地盯著,生怕悅悅放嘴裏吃了。
顧野明天就要去深市了,今天自然就在廢品站處理剩下的東西。
王麻子和謝老六並排站著,看著顧野一個人收拾,心裏難受極了。
想當年他們三個就是在這裏起家的,那時候後麵的場地都沒錢租,三個人守著一個門麵,一個房間,一過就是兩年半。
“看什麽?還不來收?”顧野心裏也有點難受,可是回頭看見這兩人還在那裏站著他實在有點忍不了了。
王麻子本來還在憂傷的,但是看見顧野在收拾什麽的時候他急壞了,一個箭步衝了過去:“老大!這可是我們一起睡的第一張床,你怎麽能拆了呢!”
謝老六站在原地嘴巴扯了扯,那時候老大被嫂子趕出來他們兩個人擠在一鋪**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扔了就扔了吧。
王麻子摸著床位,眼裏一陣惆悵,“老大,這個不能留下做紀念嗎?”
這床還是顧野親自做的,木板子都是東一塊西一塊,不夠寬三個人就橫著睡,除了謝老六還能蜷縮著,王麻子和顧野都是腿懸空著的。
想想那些年,苦也是真的苦,但是也開心。
顧野無語,“留在哪?還是說你要帶到深市去?”
王麻子一愣,腦補了一下自己扛著床的畫麵,最後默默地鬆開了手。
謝老六也過來了,開始幫忙,“麻子,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以後你有的是好床大床睡,還圖這個?”
王麻子鬱悶道:“我念舊你懂不懂啊!”
謝老六“呸!”了一聲:“那怎麽沒見你還穿以前的懶褲衩子?”
王麻子的臉上有點難過,嘟囔著說:“那還不是因為我現在的褲衩子都是小芳給我買的,你放心好了,我肯定穿一輩子。”
顧野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別惡心人,你以前那褲衩子就包漿了。”
謝老六笑著說:“麻子這是還忘不了小芳呢!”
然後他回頭看著王麻子,“放心吧麻子,以後去了深市,那邊美女多著呢,你說不準就把小芳給忘了。”
好脾氣的王麻子忽然因為這句話發起了火,“不許胡說!”
謝老六癟了癟嘴,哼哼唧唧地去裏麵收拾了。
顧野往門縫裏一瞟,然後迅速地回頭假裝沒事人一樣問:“那麻子,你還真的等小芳一輩子?”
王麻子有點以外這個問題是顧野問出來的,顧野一向是不在乎他們的這些事情,更是不會多問。
不過他也有點被問懵了,傻傻地點了點頭,“隻要小芳沒有嫁人,我就不會找。”
“哪你會告訴她你在等她嗎?”顧野繼續忙活自己的,這話不知道是為自己問的還是為別人。
王麻子搖搖頭,“不會,小芳人好心善,她要是知道我為她不找她會愧疚的。”
顧野笑了,王麻子還是那個王麻子,傻乎乎的王麻子,真誠炙熱的王麻子。
王麻子也嘿嘿笑了,他手上幹活的動作賣力起來,“不過我希望是這樣的,有一天我有錢了,人也出息了,我再和小芳偶遇一把,然後我會找她問問近況,隻要她說她單著,我就要追上去了。”
“我現在不去,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敢,上次你和嫂子說的話也挺有道理的,小芳家庭好,看不上我是正常的,以後我好好掙錢,讀個夜大,有了學曆有了經濟能力,就不擔心了。”
顧野沒再做聲了,王麻子也自顧自幹活,不過他把好多東西悄悄地留了下來,就連木床都留了一塊板子。
顧野假裝沒看見似的,過來和王麻子說:“你出去找個收廢品的把這些收了。”
謝老六樂了,“沒想到咱們收廢品的有一天還要找收廢品的來收廢品!”
王麻子啐了謝老六一口:“你小子說什麽繞口令呢!”
然後他問顧野:“老大,我找黃大爺行不?他老婆沒治好,死了,現在一個人過的也苦。”
顧野知道王麻子一向心軟,其實他一開始也是這個打算的,擺擺手,“隨你便。”
王麻子樂嗬嗬地把東西放下出去了。
一出去,就定在了原地。
謝老六看著王麻子站在門口不走本來想去看看的,顧野卻先關上了門,讓謝老六繼續收拾。
謝老六本來還有點不明所以,直到聽到了高芳的聲音他才恍然大悟。
心裏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既替王麻子高興,他每天日思夢想的人終於在他要走之前出現了。
又替王麻子覺得擔心,高芳那時候說走就走,一點信兒都沒留下,他怕這次高芳又給王麻子沉痛的一擊。
謝老六看著顧野說:“老大,你說小芳這次會不會又讓麻子難過啊,我可忍不了他每天晚上唉聲歎氣哭哭啼啼了。”
顧野在謝老六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這是麻子的必經之路,而且小芳不是壞人,她不會故意過來就隻是為了傷害麻子的。”
謝老六沉默了,然後說:“也是,小芳人挺好的。”
隻是,這真的是感情的必經之路嗎?
謝老六還是想起了顧野離家出走的時候。
他低下頭,心裏忽然有點酸澀。
這樣的必經之路,什麽時候才輪到他來走呢?這世界之大,會有人來愛他這樣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