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就因為自己的父母不疼秦天寶兄弟,所以他就越發的怨恨他們。
經年累月的怨恨,加上秦母不斷的挑唆,當二位老人需要贍養的時候秦父這個做兒子寧可淪為被人唾罵的不孝子,也不肯舍一個煎餅,一塊鹹菜給二位老人充饑。
縱然秦二叔,秦三叔對他們這個又窩囊又不孝的大哥再怎麽埋怨,這會兒他們還是願意好言安慰對方的。
如果說世間之事都有因果循環的話,秦父也算是嚐到了自己種下的惡果。
被秦二叔,秦三叔寬慰一番後,秦父的情緒逐漸的穩定下來。
他雖無生命危險,但衛生院這邊希望他留院觀察一天再回去。
秦二叔,秦三叔退出病房後,秦天佑這才進去,林四月遲疑了一下最終沒有跟著進去。
林四月站在門外安靜的等著秦天佑從裏頭出來。
看到進來的人秦天佑時,秦父忙拿被子把自己的臉給蒙住。
秦天佑緩緩的走到床邊坐下,他的雙手疊在一起放在膝上。
“二叔和三叔已經安慰過你了,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我隻想知道你們當年拾我回來的一些細節。”秦天佑麵色嚴峻的望著躺在**瑟縮成一團的人。
這是他的養父,曾經秦天佑也是尊敬過他,愛過他的,但是他在贍養老人上的不作為讓秦天佑沒法把他當成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
這會兒秦天佑對這個人有的隻是同情,同情他不遺餘力的維護那個家,結果到頭來卻是換夢一場。
他不僅戴著綠帽很多年,而且傾盡所有幫不忠的妻子跟外麵的男人養大了孩子。
室內安靜了良久,秦父緩緩的把蒙在臉上的被子掀開,然後小心翼翼的對上秦天佑那雙淩厲如刀的雙眼,他訥訥的開口:“天佑,你不是我和你娘趕集拾回來的,你是我們用你爺爺奶奶給的五塊銀元還有幾袋子麥子從別人手裏換回來的。”
“你們是從誰的時候把我換回來的?”秦天佑盡量把聲音壓的很低,他的手指和嘴唇因為過分激動而微微顫抖。
秦父如實回答:“是你大舅,奧不對,是天寶天順的大舅幫忙聯係的人。你也知道我結婚好幾年都沒有孩子,我們想撿個孩子回來養,但運氣不好,所以你娘就請她的娘家人幫忙,後來她大哥就聯係到了一個專門幫忙買小孩兒和買媳婦的人販子。”
秦母的娘家哥哥算是二道販子,他幫著從人販子手裏把才兩歲多的秦天佑買了過來。
秦父秦母又用五塊銀元和幾袋麥子,加上一些高粱,小米啥的把秦天佑從秦母娘家哥哥手裏抱回了家。
當時才解放沒幾年,在農村地區花點兒東西換個活蹦亂跳的孩子,媳婦一點也不稀奇的。
五塊銀元加幾百斤的糧食換個男孩兒已經算是高價了。
秦母之所以不肯讓秦天佑知道他是咋來的,自然是怕讓他知道了真相後將來不贍養他們了。
雖然跟秦天佑的關係逐漸惡化,隻要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管是從法理還是情理秦天佑都不能不贍養自己的養父母。
雖然秦母不懂法律,可她畢竟有足夠的生活經驗積累。
經驗的積累往往勝過年輕人的紙上談兵,照本宣科。
秦父這會兒肯把一切告訴秦天佑,是因為他此刻對自己的妻子已經心灰意冷,他不可能再按照妻子的心意去做事,甚至說妻子不許他做的他偏要去做。
讓秦天佑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秦家的,算是秦父從結婚到現在差不多三十年來他第一次違背妻子的意思。
差不多半個小時以後秦天佑麵色沉重,步伐沉重的從病房出來。
林四月沒有馬上問他什麽,她默默的牽起他有些冰涼的手一步步的走出了衛生院。
“哥,咱們去國營飯店吃點兒東西再回去吧。”林四月柔聲跟秦天佑商量著。
秦天佑悶悶的嗯了一聲,繼續被林四月牽著往前走。
衛生院距離國營飯店不是太遠。
鎮上的國營飯店沒有單獨的包廂,好在這會兒早就過了吃午飯的高峰期,吃飯的人不是特別多,環境相對不那麽嘈雜。
秦天佑先找了個位置坐下,林四月去買票,點菜。
她是國營飯店的老熟人了,服務員們都跟她很熟。
林四月要了兩碗雞蛋肉絲的打鹵麵。
不一會兒服務員就把麵送了過來。
吃完飯,倆人就回了村。
到了家以後,秦天佑才把之前跟秦父在醫院病房的談話簡明扼要的跟林四月贅述一番。
“這麽說他們壓根不是你的養父母,而是買家。”林四月似乎對這個結果不是特別驚訝,同時她又難掩失落。
把秦天佑賣到秦家的主犯和二道販子,也就是秦母的娘家哥哥頭幾年就嗚呼哀哉了,墳頭上的柏樹都長老高了。
秦父秦母這對買家隻知道孩子是主犯從省城那邊弄來的,是他親自去省城把孩子弄到咩縣跟秦母的大哥交易的還是他也是個二道販子就不得而知了。
當時秦父秦母見到秦天佑的時候,小孩兒身上穿著綢緞的衣服,身上沒有別的信物了。
能穿得起綢緞衣服的孩子那肯定是非富即貴啊,就算小孩兒身上有金玉配飾什麽的,肯定會被人販子給私吞了。
秦天佑身上穿的綢緞衣服被秦母的嫂子扒下來,說是扔了,但秦父揣測那衣服很可能給他們家小孩兒穿,或者做其他的用處了。
秦天佑對於林四月把秦父秦母稱為買家覺得很貼切:“他們的確是買家。小月牙,過兩天我打算去一趟安口大隊。”
秦天佑說的安口大隊就是秦母的娘家。
作為二道販子的秦母娘家哥哥已經做鬼去了,但他的老婆子還在啊,秦天佑打算從那老女人嘴裏了解一些東西。
知道自己是被人販子拐賣到咩縣秦家後,秦天佑就越發渴望找到自己真正的來處。
秦天佑也知道隨著兩個人販子的入土,自己想要找回故鄉的希望很渺茫,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輕言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