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跟她拉開距離的林四月。
當陳英看到林四月正坐在路邊歇腳兒的時候,她難掩鄙夷:“還真是根豆芽菜,才走了這麽點兒路就受不了了,真是廢物!”
接著陳英就轉回頭,然後繼續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林四月因為比同齡人要瘦弱很多,她的力氣也就格外小,在生產隊幹活也格外被關照。
大部分女孩子十幾歲就開始進入生產隊掙工分兒,幹的都是力氣活,所以一個個兒都有把子力氣,都是可以當成爺們兒使喚的女漢子。
陳英也是女漢子一枚,過去她覺得自己跟男人一樣幹活兒挺好的,可她現在不想了。
她就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當下的處境,可是麵對帶到縣城沒有賣出去多少的薯片,陳英越想越沮喪。
她沒想到現在的人這麽不識貨,薯片如此稀罕,而且可口的零嘴,他們咋就不買呢?
一塊五一斤咋就嫌貴了?
那種可比克兩塊錢一包,一斤薯片可以裝二三十包可比克呢,如此折算下來那一斤可比克就是幾十塊錢呢。
陳英也知道自己做的這種原味薯片跟口味多種的可比克沒法比,但在當下這個要啥沒啥的年代,如此新鮮的玩意兒一塊五一斤一點也不貴的好吧。
陳英懷著懊喪的心情帶著沒有賣掉的薯片回了家。
因為口袋裏沒幾個錢,陳英舍不得在縣城吃午飯,所以抱著餓肚子回的家。
她回來的時候父母他們早就吃完午飯了。
又累又餓,還差點兒要中暑的陳英到家後先灌了自己一肚子涼水。
她正要去找點兒吃的,沒想到陳母竟然抓起門後的掃帚結結實實的抽打在了陳英的小腿肚子上:“你這個敗家的死妮子,你不是說你弄的那個啥薯片能賣大錢嗎?家裏的油被你敗的差不多了,土豆也被你糟踐了這麽些,錢呢?”
陳英非得要拿自己家種的土豆,還有所剩無幾的油折騰的時候,陳母他們當然不樂意了。
陳英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弄的這個薯片能賣大錢,城裏人都愛吃這口。
因為這陣子陳英變化很大,仿佛一下子長了不少見識,她非得要折騰,家裏拗不過,同時也抱著賺大錢的僥幸心理。
沒想到陳英拿去的那一籃子薯片幾乎沒怎麽賣,這東西拿去縣城沒賣掉,在鄉下更加賣不掉了,那隻能砸手裏。
陳母隻要想到陳英折騰出來的這些薯片賣不掉,砸手裏,她就恨不得想把陳英給打死。
家裏就剩下那麽點兒油了,被陳英折騰的差不多了,距離隊上發今年的口油還得好幾個月呢?
與此同時,林四月也才回了家。
林四月一進屋,秦天佑就忙說:“桌上我給你晾了白開水,這個時候喝剛剛好。”
趕了這麽久的路,林四月早就渴的嗓子眼冒火了,她忙把桌上的那一大茶缸子涼白開端起來。
等喝了水,歇了口氣兒,林四月興致勃勃的把從縣城買回來的吃食拿出來:“我買了火燒,還有五香花生米,還有一塊兒豆腐,今天中午咱們就先對付著吃一口,我不想開火了。”
“買輛自行車吧。”秦天佑凝視著林四月額頭上密集的汗珠一字一頓的說。
自己跟他說咋吃飯,他卻說買自行車,這不是典型的不在一個頻道上嘛,我說城門樓子,你說胯骨軸子。
林四月稍作沉吟,這才接秦天佑的話:“自行車不著急,我想先買縫紉機。我仔細算了一下,再做一批頭花就能買上縫紉機了。”
不管置辦什麽家當,林四月肯定是要花她辛苦賺的錢,秦天佑手裏那些錢那是說什麽也不能動的。
有了縫紉機,林四月就打算做服裝賣,就算不做服裝,做頭花也行啊。
落葉知秋的秦天佑怎會看不透林四月的心思呢。
“我說先買自行車,如果你不肯花我的錢,不肯先買自行車,那我就不吃飯了,餓死算了。”沒想到將近一米八的齊魯大漢竟然鬧起了小孩子脾氣。
明明這一招是林四月玩兒剩下的,小時候倆人一起玩兒隻要秦天佑哪兒不順林四月的意,她就會生氣,鬧脾氣,要跟他絕交。
隻要林四月一鬧脾氣,一說絕交啥的,秦天佑肯定堅持不過三分鍾,馬上回頭來哄她。
說生氣還真生氣了,秦天佑直接躺下,然後背對著林四月。
看到某人這個樣子,林四月忍不住想笑:“秦天佑,你都二十五歲了,不是十五歲,再說我十五歲的時候鬧情緒,耍脾氣這一招都不玩兒了,你咋還越活越回去了呢?”
說著林四月就晃了晃秦天佑的肩膀,見他沒反應,然後她就用自己的纖纖玉指去戳某人的胳肢窩。
沒想到秦天佑定力那麽強,不管林四月怎麽撓他的胳肢窩,他楞是沒笑,也沒動彈。
這一招不好使,林四月就把買回來的五香花生米拿到秦天佑的嘴邊,對方仍舊沒啥反應。
倆人這麽僵持了兩個來小時,林四月最終妥協了:“好吧好吧,我答應你先買自行車,你就別跟我鬧情緒了,趕緊把飯吃了。”
“你喂我。”某人略顯低沉的嗓音裏帶著那麽一丟丟跟他身份不附的嬌氣。
狗男人不光會鬧脾氣,還會撒嬌。
林四月發現自己對麵前這個家夥有了新的認識:“你又不是沒有長爪子,自己吃。”
“小月牙,你就當我沒有爪子好了。再說了這頓飯是因為你不乖我才沒吃的,錯在你,所以你必須得喂我,將功補過。”某人進一步的在跟他的小青梅撒嬌。
這是這撒嬌裏還有點兒胡攪蠻纏的意味。
林四月無奈的用手戳了一下某人的鼻子:“秦天佑,你贏了。”
每次聽到秦天佑喚自己小月牙,林四月就完全沒了自控力。
誰讓小月牙三個字是林四月上輩子芳魂散盡時,聽到的最後一抹溫柔餘音。
秦天佑得意的挑挑眉:“我就知道我的小月牙最疼我了。”
看到某人得了便宜賣乖的可惡嘴臉,林四月很想把手裏的黑芝麻火燒砸在他那張俊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