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辞简直想死在今日。
他那清冷圣洁如神女一般的小妻子, 此刻主动走下莲座,褪去霓裳,允他褻瀆。
水中的神女柔若无骨, 浑身玉肤泛着粉色, 比之先前任何一回都叫他难以自持。
但他怕极了宋清音再像洞房花烛夜那般恼他,怕极了今晚过后会再与宋清音做四个多月的表面夫妻,所以即便已经疯掉, 仍死死压抑着不敢欺她太狠。
那四个多月真的太苦了, 日日看着宋清音礼貌疏离地待他,明明是夫妻却彼此相对无言, 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来一遍。
情至浓时, 他忍不住喘着气低声道:“再唤我一声夫君,好不好?”
宋清音搂着他脖颈倾身而上, 因为这个动作,瞬间更深了些, 嘤咛和闷哼声同时响起。她难耐到哭泣, 既是依从孟怀辞的话, 又是向他求怜:“夫君……”
孟怀辞受不住她此刻模样, 血流下涌,险些癫狂,只想将自己能给的所有都通通给她。
“音音, 音音……”孟怀辞眼眸赤红,再瞧不出素日如玉君子的模样, 扶着宋清音的细腰索取欢愉,口中近乎痴迷地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直至水彻底凉了, 宋清音才被抱出浴桶,却又到了书房那张榻。
宋清音乖顺承受了一回又一回。待终于风停雨歇, 已至第二日上午。
她无力地躺在孟怀辞怀中,任由他抱着自己细细回味那场极致歡愉。
往常三五日脸上都见不到一个笑容的朝堂次辅,此刻捧着她的脸一下下轻轻地亲着,温柔而虔诚,眉眼中全是满足的笑意。
“夫君,”宋清音眼见他心情甚好,再次软语央求,“带我去灾区罢,好不好?”
孟怀辞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
宋清音觑着他的脸色,心下一凉,声音发紧:“你还是不愿带我去么?”
孟怀辞眼睫重重一颤,垂眸不语。
宋清音怔怔看他片刻,默默从他怀中出来,起身披衣。
孟怀辞见状瞬间心如刀绞,立时翻身下榻从后紧紧拥住她,颤声开口:“你生气了?”
“没有。”宋清音摇摇头,“我知晓的,灾区危险,我一个弱女子跟着去,大人自然不放心。况且哪有高门宅妇掺和治疫之事的?是我任性。”
去年南阳洪灾,她也曾跪求过父亲镇国公。连血脉至亲都不肯答允的事,她怎能要求孟怀辞一定得点头呢?
不提别的,若她出事,孟怀辞该如何同镇国公府交代?
宋清音轻轻拍了拍孟怀辞箍在自己腰间的双臂,示意他松手,温声道:“明日早晨便要动身了,我回屋替大人收拾行囊。”
孟怀辞不肯放手,闻言臂上力道收得更紧了些:“那你为何又开始唤我大人?”
若没有得到过宋清音的温柔,他还能勉强苦熬,可昨夜她那样主动,唤他夫君,吻他唇瓣,亲口说很高兴能嫁他,最后还予他一场酣暢淋漓的歡愉。
他愈发沉沦,痛苦不已,有那么一瞬,甚至想开口哀求宋清音别这般对他。
明知他想要什么,却不肯给,即便一朝施舍,也是带着目的,一旦达成不了,便迅速果断抽身离去。
宋清音怔了怔:“一个称呼而已,并无他意。若夫君不喜欢我尊称你为大人,那我日后改掉罢。”
她语气平静,神色也归于以往的淡然无波,再瞧不出昨夜柔情似水的模样。
称呼而已?
孟怀辞心口疼得厉害,缓缓松开她。
宋清音让门口的婢女为自己送干净衣裳进来。婢女隔着门听见自家小姐与姑爷终于再度欢好,本是十分高兴,进来却见两位主子间的氛围古怪得很,忙收了笑,小心翼翼地服侍宋清音更衣。
孟怀辞眼睁睁看着宋清音离开了书房,整颗心都空落落的。
他再也无法静下心,失魂落魄间不知不觉走回了正屋,凝望着正俯身为他收拾东西的宋清音。
宋清音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两人一坐一立,静静对视许久,最终宋清音率先收回目光。
孟怀辞眼眶蓦地一红,翻涌的难过和酸楚几乎要将他溺死。
整个白日夫妻二人再无话,整个鹤时院因而十分压抑。
当晚孟怀辞与宋清音各自平卧,中间仍如之前那般隔了半个人的距离。
宋清音在黑暗中睁着双目怔然看着纱帐顶,忽地唤了一句:“夫君。”
孟怀辞呼吸一滞,立时偏头应她:“嗯。”
宋清音静了须臾,轻声道:“此番南下,你多保重。”
一整日了,终于听到她再次对自己说话,还是一句关心叮嘱之语。孟怀辞心间剧颤,再难克制内心情绪。
他纠结犹豫许久,如被火海和冰泉来回折磨,终是哑声开口:“夫人为我收拾南下的行囊时,好似落了一样最重要的。”
宋清音一愣,立时撑着上身坐起来:“是什么?现下才戌时,还来得及准备。”
话音落下,宋清音便被一股力道重重往下一拽,瞬间撞上孟怀辞坚硬温暖的胸膛。她下意识挣扎,却被越搂越紧,耳边传来他磁沉动听的声音:“落下了吾妻。”
她当即愣住,反应了几息,旋即攥住他的寝衣欣喜若狂道:“你……你愿意带我去?!”
孟怀辞抿了抿唇:“嗯。”
宋清音立时展颜而笑,声音中头一回有了年轻女子该有的灵动畅怀:“多谢夫君!”
第一次见她这般开心,孟怀辞胸中烦闷一扫而空,指腹摩挲她雪嫩的脸颊,喑哑着声线开口:“我会尽全力护你,但你也要凡事以自己为先,不可因救人而使自己陷入险境,知道吗?”
“嗯!”宋清音眉眼弯弯,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我先去收拾东西!”
孟怀辞眉心跳了两跳,看着自己那无心无情的小妻子毫无留恋地跳下了床,用火折子将烛火重新点燃,再高高兴兴地叫婢女进来同她一起收拾衣裳鞋袜等物。
望见妻子脸上绽出的笑,孟怀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音音生性淡然,从小到大只对两件事上过心,一行医救治女子,二是……喜欢那个人。
思及此处,孟怀辞眸光黯淡一瞬,下床走到宋清音身侧,默默帮她叠衣。
宋清音一怔,看着旁边这个身居高位、芝兰玉树的男子,唇瓣动了动,终是没有出言婉拒他的帮忙。
婢女见小姐和姑爷难得这般亲近,识趣地退至角落,把帮小姐收拾衣物的活计留给了姑爷,自己则去拾捡旁的物事。
待终于将行囊准备齐全,已近子时。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宋清音忙拉着孟怀辞歇觉。
孟怀辞垂眸看着拽住自己衣袖的那只纤手,乖顺地跟着她上了床。
依旧是夫妻各自平卧,但这回,孟怀辞在躺下后听见宋清音唤自己:“怀辞。”
他浑身一颤,立时偏头看去。
只见宋清音浑身裹在鸳鸯被中,只露出颗脑袋来,那双清亮的乌眸正定定看着他。
“多谢你,”她朝他笑,说话声音很轻,很好听,“我真的很欢喜。”
隐秘的甜意瞬间在心里蔓延开来。黑暗之中,孟怀辞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嗯”了声。
*
紫宸殿的宫人此刻个个提心吊胆。
宫中最尊贵的两位主子头一回起了争执。娘娘气得要回娘家孟国公府,马车都上了,吓得她们赶紧去拦。可娘娘是习过武的,她们怎么也拦不住,又不敢伤着碰着这位祖宗,最后还是陛下亲自将人扛了下来。
如今两位主子终于不吵了,但又开始打起来了,娘娘可怜的哭声夹杂着羞愤斥骂从殿内隐隐传来。
内室,宁云简拥住崔幼柠从后欺着,低眸看了眼自己衣袍上那好几个鞋印和手臂上那两圈带血牙痕,力道当即加重了几分,气笑道:“娘子可真够狠的,又踹又咬,生怕朕不够疼。”
崔幼柠嘤咛声瞬间高昂些许,艰难吐字:“谁叫你绑我?”
宁云简恨恨咬她耳珠,将她的身子翻回来,引开双膝又欺了上去:“谁叫你非要跟朕去南巡,朕不允,便要连夜回娘家。”
崔幼柠沉默下来。
宁云简见她眼眸低垂,心中抽痛一瞬,低头吻了上去,温声哄着:“你若想回孟国公府住,朕明早派人送你回去,等朕返京再接你回宫。”
“不回宫了。”崔幼柠别开脸,“你返京后就自己一个人住这儿罢。”
宁云简眼角瞬间红了,胸口剧烈起伏着,定定看她片刻,又气又难过,抽身出来,将她按在腿上不轻不重拍了两下屁股,沉声道:“那是灾区,朕如何敢让你跟着?”
崔幼柠执拗道:“你总说要与我携手共创盛世,去灾区南巡时却将我留在宫中,这分明是你自己创出盛世让我享福。”
宁云简静了片刻:“朕本就是想让你快活恣意地过一辈子。”
“可我想陪你一起,想为大昭做些事。你说过,你做仁君,我做贤后。天下哪有窝在宫中什么都不做,日日只知享福玩乐的贤后?”崔幼柠昂起俏脸看他,“你知晓的,我只是不会管家理账不会女红,但我从小跟熠王和沈家兄妹一起习武,也去过军营,会骑马射箭,会用剑用刀,同女影卫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身子骨如今也养好了,京中有几个公子比我能打?我如何不能跟着你?”
宁云简眼神复杂。
的确挺能打的,尤其近几月崔幼柠的身子养好了些,精力恢复得差不多。他从起初轻而易举就能制住她,到现在竟需要用六成力道,有时甚至需要与她对招才得以敦伦云雨。床笫之间因而添了不少意趣。
阿柠心中所想他虽知晓,却不敢让她跟去。
崔幼柠觑他神色,勾着他脖子贴了上去,声音娇柔软糯:“你舍得我么?平常我去御花园赏玩半个时辰,你便连批折子都心不在焉;上次我回娘家小住,你当晚就忍不住来孟府找我。此番南巡一来一去定要月余才能回,这一两个月若我不在身侧,你该如何是好?”
宁云简薄唇紧抿,轻轻抱住她。
崔幼柠心念一动,偏头贴着他耳朵,悄声开口:“听闻京中新开了一家花楼,里头接客的不是女子,而是各种好模样的年轻小倌,有强壮伟岸的,有病弱貌美的,还有冷着一张脸不爱搭理人的,这种我最喜欢……”
“崔幼柠,你敢——”宁云简额间青筋暴起,气得浑身发抖,用力摇晃她的肩膀,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朕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