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觉得自己定是疯了, 否则怎么会答应用这种法子来助孟怀辞缓痛。
芙蓉帐中,宋清音雪白匀称的双臂撑在软枕上,攥着锦褥的纤指用力指节发白, 就算再怎么试图咬唇抑制声音, 仍是不受控地叫了出来。
她的声音一贯如秋溪淌过玉石般清冷微凉,此刻却娇而带颤,勾得身后之人忍不住欺得更用力了点, 从而迫得她的喘.吟声再高昂些。
宋清音被凿得双腿发软, 终于撑不住往下倒去,却在下一瞬被身后之人眼疾手快地扶稳, 随即听见孟怀辞的哼笑声。
她那张雪玉般的脸立时染上绯色。好在孟怀辞未说什么揶揄她的话。
这一回毕, 孟怀辞将宋清音的身子翻回来,低头温柔地吻着她, 既像安抚夸赞她,又像是在回味。
他容妻子缓了缓, 薄唇贴上她的眉眼:“还要吗?”
宋清音如何肯答这句话, 当即别开脸去。
“音音, 我好疼。”孟怀辞的唇追了过去, 重又贴上她的眼尾,低哑着声音开口:“我还想要。”
宋清音睫羽轻颤,将脸转了回来, 抬眸看着他。
这人本就是圣洁而不染俗尘的长相,如今被雪色绸带蒙目, 便更像画上的仙人了,还平添了几分破碎之感。顶着这样一张脸, 用低沉中带着几分乞怜的声音求她,当真叫人难以拒绝。
宋清音再度被分开欺入时, 听见孟怀辞粗.喘着问自己:“音音,分别一月,你可想我?”
她抿紧唇瓣未答,孟怀辞仍是未逼她,只是自顾自地将想念明明白白说给她听:“我很想你。”
其余官员个个携妻同游,连谢溪都有夫人相伴,只他一人孤零零地受着思念之苦。
宋清音默了默,头一次在他倾诉爱意时回应:“我知晓,以后都会陪着你。”
孟怀辞怔了怔,声音又哑了些:“当真?以后都陪我?”
宋清音轻“嗯”了声,忽又想起一事:“婆母近日瞧见谢指挥使夫人怀嗣,回来时有些闷闷不乐,应是想抱孙儿了。”
孟怀辞霎时间心跳如雷,不出意料地在下一瞬听见妻子对自己说:“不如我们要个孩子吧,正好也到时候了。”
他压抑着心底的情绪,克制出言:“还是等我眼睛治好再说罢。”
若治不好,宋清音届时要是想和离,也更容易割舍些。
一想到和离二字,孟怀辞胸腔里那颗心顿时疼极了。他抑下痛楚,慢而有力地磨着宋清音最难耐之处,让妻子受用到连足背都绷紧弓起,无法自持地失神呢喃他的名字。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宋清音对自己也有一丝喜欢。
喜欢他这副躯体。
孟怀辞又要了两回,听见宋清音哭颤着说受不住了,方叫人抬水进来。
他如今目盲,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抱宋清音去浴房沐浴,只得让婢女扶她进去。
服侍宋清音的婢女见少夫人雪.躯之上吮.痕遍布,尤其身前饱.满处,还有浅浅的指印,也不知是被捏揉了多久才会留下这样的印子。
婢女红着小脸不敢再看,伺候着宋清音沐浴更衣完,再扶着她回了内室,便恭声退下了。
宋清音见被自己弄湿的褥子已换了一床,顿觉玉颜发烫。
好在孟怀辞看不见,不然又要像先前在京中时那样眉眼含笑地瞧她许久。
昏暗之中,孟怀辞缓缓蜷起长指。虽擦过手,他却仿佛还能感觉到方才摸锦褥时留下的潮意。
这回褥上比之从前洇.湿得更厉害。那是不是说明,音音其实也有些想他?
孟怀辞弯了弯唇,伸臂拥住宋清音。
温软入怀,他心中安定,自南下至今,终于得以睡一个好觉。
翌日清晨,宋清音便开始翻阅古书和沈神医留下的手札、上山采药,并寻访民间名医,下午归来后便与太医院首探讨。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御驾从江南折返京城,宋清音也终于从一位民医口中得到了个治眼伤的方子,虽与孟怀辞的情状并不贴合,却让她和院首找到了方向。
两位医者到京城后,又废了两月,终于将为孟怀辞医治的方子定下。
只不过太医院首这般用心却不全是为了孟怀辞。
陛下先前也曾目盲过,虽后来复明了,但却留了病根,不能见强光,不能淋雨受寒,亦不能流泪,否则便会双目刺痛难忍。
宋清音虽只是个年轻女子,但于医道上却很有天赋和巧思。院首这段时日与宋清音天天探讨如何治目,倒令他想到了个法子除去陛下双眼的病根。
紫宸殿内,崔幼柠被蒙眼敷药的宁云简以目痛为由近乎无耻地缠着自己与他云雨,不禁又羞又气:“你一个皇帝,如今只是敷药去病根就喊疼,就不能学学我兄长?兄长眼睛被毒粉灼伤成那样,仍是云淡风轻仿若无事。”
宁云简闻言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声音低落:“朕有些羡慕舅兄。”
崔幼柠疑惑地看他一眼:“为何?”
“他如今有嫂夫人日日安慰陪伴,四年前朕目盲之时,却只能独自扛着目痛。”宁云简声音极轻,“北境的风很冷,吹在脸上同刀子一样,朕眼睛受寒之后愈发疼得厉害,每晚躺在营帐中无法安歇。那时候朕日日都想着,若你在就好了,什么都不必为我做,只需出现在我面前,我便心满意足。”
崔幼柠沉默下来,半晌后将他轻轻推倒,缓缓坐下,听见他的闷哼声,轻轻问他:“这样可以么?”
宁云简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抚上她的腰:“嗯。”
他虽瞧不见,脑海中却浮现出她起落的模样,除视觉外其余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阵阵动听的声音入耳,身上又酥麻到了极致,令他终是忍不住抱着她翻了个面,倒转情势。
崔幼柠攀着他的肩哭颤不止,许是听上去太可怜,被帝王安抚般低头吻着,力道却丝毫没有放轻,也不知到底是想她别哭了,还是想她哭得再大声些。
她不由在心里骂了宁云简千百遍混账,却还是时不时抬手帮他擦去额间的汗,以免滑进他眼睛里。
虽她是被蛊虫控制才伤了宁云简,但这双眼终究是因她才落下了病根。
如今终于有望彻底治好,崔幼柠心中巨石落地,眉头舒展,欢喜之下便有意迎合,允他再深些。
宁云简这下当真是欲罢不能了,一声声唤她“好娘子”、“好阿柠”,来来回回地将她催折成各种姿态,直至第二日天将亮时才停歇。
崔幼柠被宁云简喂了一碗粥后便抱着软枕继续歇觉,再度醒来已是夜里了,宁云简却不在殿中。
她懵了一会儿,唤栩儿进来伺候洗漱,又吃了些膳食,才终于听见外头的请安声。
宁云简大步迈进紫宸殿,见崔幼柠已醒了,脸上顿时漾开温柔笑意,走过去坐在她身侧,将那娇小身子抱在腿上:“可好些了?”
“嗯。”崔幼柠抬手拥住他,“你去哪儿了?”
宁云简听罢却沉默了片刻,尔后轻声道:“去宣政殿议事了。南随王此番通敌南蛮起兵谋反,已被处决。南蛮愈发嚣张,朕决意平定边关,还南境百姓太平安宁。”
崔幼柠点头:“那你想要派哪位将军前去?”
宁云简沉吟道:“谢溪咳血症未愈,身子不济;定南将军过于保守,王将军又过于激进,定北和平西两位大将军需守在北境和西疆,不能随意派去别处,吴孙两位将军倒是可用,却不足以做主帅。”
崔幼柠心里浮起一个猜测:“你是想御驾亲征?”
宁云简没有回答,只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崔幼柠也静了须臾,随即轻轻开口:“那你便去罢,我会在家中等你。”
宁云简深吸一口气,吻上她的额头:“对不住。”
“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崔幼柠失笑,“即便我嫁的是寻常郎君,若大昭被他国欺侮,我身为大昭子民,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宁云简却仍是道:“是我对不住你。”
崔幼柠索性移开话头:“何时出征?”
“三月后。”宁云简圈紧她的腰,“大抵半年能回来。”
崔幼柠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她又被抱着亲了一口,然后得到第三声“对不住”。
崔幼柠气笑了:“你要是个不管百姓死活的昏君庸君,那才需同我说对不住。”
宁云简却沉默不语。
两个月后是褔嘉长公主儿子的满月酒,崔幼柠与宁云简一道去了长公主府瞧一瞧这小外甥。
宁云简没有嫡妹,便将两个庶妹当胞妹看顾。崔幼柠看着褔嘉长公主,不由在心中连连感叹:
果然是天家养出的金枝玉叶,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显露出的气度,都不是寻常贵女能比的。
褔嘉长公主见皇兄皇嫂亲至,脸上立时绽出笑来,恭恭敬敬向帝后请安。
崔幼柠近日用膳总觉没胃口,又有些胸闷,对席上的佳肴提不起兴趣,便盯着随侍在褔嘉身后的那几个面首看,边看边羡慕褔嘉的好命。
做大昭的公主也太幸福了些,既能享天家富贵,又不需和亲外邦,还能在府里养男人,且无论养多少个都没人敢置喙。
她是享不了这种福了,但能让女儿享受。来日生个女儿,女儿贵为嫡公主,应能过得比褔嘉更恣意些。
“嫁给宁云简还是很有好处的。”崔幼柠在心里如是想着,随即慢悠悠夹起宁云简添在她碗中的肉放入口中,目光却仍落在褔嘉脸上。
宁云简见崔幼柠满脸艳羡地看着褔嘉,眉心顿时狠狠跳了两跳,却因顾及妻子的脸面而按耐着不说,直到宴毕回宫,方将崔幼柠拽入怀中,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朕不纳妃嫔,你也给朕趁早死了这颗养面首的心!”
许是坐了马车,崔幼柠有些胸闷欲呕,强压下一阵不适,小声辩驳:“我没有想养面首!”
“哦?”宁云简凉凉道,“那你一直看着褔嘉和她身后的那几个男人做什么?”
崔幼柠心虚地低下头。
宁云简越想越气:“褔嘉身后有个冷面郎君,你起码盯着他瞧了五六回!”
崔幼柠此刻又觉不适,立时蹙了蹙眉。
见她脸色不好,宁云简怒气一滞,抬手为她顺气:“你怎么了?不舒服?肖玉禄,去请太医过来为皇后瞧瞧。”
崔幼柠摇了摇头:“无妨……”
才将说完这两个字,崔幼柠便又犯了恶心,立刻伸手去推宁云简,却仍是迟了,“哇”地一声吐在了他那件华贵的玄色团龙纹锦袍上。
崔幼柠脸色僵硬一瞬,朝宁云简抱歉地笑了笑。
宁云简眸光微动,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神复杂地看向崔幼柠平坦的小腹。
他没管身上的秽物,小心翼翼地将崔幼柠扶去罗汉**坐着,然后回头看向肖玉禄:“着人去请太医了吗?”
肖玉禄颔首:“陛下稍等,奴方才已派人去请了。”
宁云简“嗯”了声,将脸转了回来,垂眸看了崔幼柠许久,忽地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突然摸我做什么?”崔幼柠疑惑地看他一眼,“你眼睛怎么红了?”
宁云简眼眶一热,伸手欲抱抱她,却记起这件锦袍已脏了,便去换了件干净龙袍再回来拥她入怀。
崔幼柠容宁云简安安静静抱了一会儿便红着脸将他推开,小声道:“等会儿太医还要来把脉,院首大人一把年纪了,让老人家瞧见你我搂搂抱抱多不好。”
宁云简却不肯松手,被推开后立时又抱了上去。
崔幼柠无奈,只得由着宁云简搂抱,好在片刻后院首赶来时他便松了手。
院首跪地向帝后行礼,随后取出药匣子里的脉枕,恭请崔幼柠将手腕放上去。
崔幼柠在腕上放了一块锦帕,静静等着院首把完脉,却见这老人家浑浊的眼珠一点点亮了起来,脸上渐渐洋溢出喜色,忽地起身后退,朝她与宁云简跪地大拜:“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已身怀龙胎,足有两个月了!”
纵然早有预料,纵然已在梦里见过孩儿的模样,宁云简听罢仍是脑中空白一瞬,双腿也如踩在云端一般。
孩儿,阿柠与他的孩儿……
虽然是个儿子,还是个越长越像孟怀辞的儿子,却仍叫他觉得欢喜激动到不能自抑。
崔幼柠呆了许久方终于反应过来,又惊又喜:“此言当真?”
“臣以毕生所学担保,此言为真!”
崔幼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颇觉不可思议,随即又问道:“院首可能看出我腹中孩儿是男是女?”
“回娘娘,臣现下还瞧不出来,待满了三个月,应就可已知晓了。”
崔幼柠抬眸朝宁云简一笑:“你要当爹爹了,欢喜么?”
院首与肖玉禄等宫人都识趣退下。
“很欢喜。”宁云简在崔幼柠身侧坐了下来,将脸埋入她颈侧,“可若朕下月出征,则需半年才可归来,届时你已怀胎九月,都快生了。”
崔幼柠一颗心提了起来:“御驾亲征定是你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若因我怀胎而改了主意,那我便成大昭的罪人了。”
她知晓其实宁云简自己也明白该如何做,只是心疼她罢了,于是笑着开口:“我就靠着夫君为我平定天下呢,不然这皇后怎么当得稳?夫君此番去将南蛮打得几十年不敢再犯,日后孩儿登上这至尊之位,也能过得舒坦些。”
宁云简红着眼眶拥住她,一遍遍说“对不住”。
崔幼柠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我有整个太医院助我安胎,还有满宫的人伺候我,你两个私库密钥也都在我手中,我已是天下过得最舒坦的小妇人了。而且虽你不在身边,我却可让爹娘和哥嫂过来看我呀,定不会叫自己孤单。”
她嘻嘻一笑:“若实在无聊,我便去京中开的那家花楼转转,上回听人说,里头好像又添了几个貌美小倌……”
宁云简这回却没再抱醋狂饮,只是沉默片刻,哑声道:“去看一眼可以,不能做别的。”
崔幼柠震惊地看着他:“你——”
宁云简低垂着眼眸,薄唇紧抿,显是心中难受愧疚到了极致。
崔幼柠静了须臾,终是没再说什么,只将脑袋轻轻靠在丈夫肩上:“我才不去,哪有人能及得上你呢?
“你安心为我和孩子平定边关,我们会在家中乖乖等你回来。”
*
一个月后,宁云简率大军御驾南征,临走前将祁衔清也留给了崔幼柠。
宫中于崔幼柠是最安全的所在,宁云简不在,她便每日窝在宫里,不再像从前那样时不时出宫玩。
好在皇宫大得很,她每日换着地方打转散心,倒也不觉烦闷。
嫂嫂宋清音在宫里的女医堂当值,崔幼柠起初日日都会去瞧瞧,但旁的女医一见她这个皇后就抖成筛糠。她看着有些不落忍,便不再去了。
宁云简每隔五日便会着人送一封信回来。他每回写的信都很长,足有三四页,有时会在信中夹一朵他在路边摘的小野花,或是放一颗极好看的石头。
太医院的人得了皇帝的命令,每日都来请平安脉,又特意写了个安胎方子,崔幼柠喝了之后身上舒服了许多。
如此又过了两月,她已怀胎五个月了。孟国公府忽地递来消息,说是她母亲病了,崔幼柠知晓后立时带着侍卫和太医回了娘家。
好在母亲的病并不严重,可以治好。崔幼柠却仍是不大放心,便在孟府住了两日。
她如今浅眠,屋中但凡有一个外人在,便睡不着。所以女影卫只好在内室与次间交界的帘后守着。
第二天夜里,崔幼柠半梦半醒间忽然听见墙角传来古怪的声响。
其实很轻,但她怀着孕极易被惊醒,瞬间便睁开了眼睛。
她自有孕后迟钝了许多,又才刚醒来,脑子还不甚清楚,是以直到迷烟入鼻,才反应过来有贼子闯入。
却是已经晚了。
崔幼柠抬手无力,亦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两个南蛮男人抬入那不知何时挖出的地洞中。
……
次日清晨,女影卫久久都没听到崔幼柠的摇铃声,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当即快步闯入内室,果见罗帐内已空无一人。
她几乎要被吓得晕过去,一瞬间脑中已闪过自己的千百种死法,立时唤人进来查探。
窗外院外和府门外都是有人守着的,且人数不少,贼人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进来。
那便是挖了地道。
女影卫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命人即刻带着令牌去封锁城门,不可放一人出京,自己则翻遍了整个内室,终于在墙角发现了异样。
那里的砖缝稍大些。女影卫伸手用力一抽,果然将一块青砖**了。
女影卫带着人钻进去,沿着地道到了一片林地,却在此处发现了厮杀的痕迹。
死的是两个南蛮人,娘娘应是被人救走了。
女影卫真想仰天哀嚎。
若真是个好人,为何不帮人帮到底,把娘娘给送回来?!
事已至此,只能去信禀报陛下,再和血襟司还有大理寺一同找人了。
*
玄阴门。
沈矜皱着眉问自己妹妹:“她还有多久能醒?”
“今天。”沈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兄长,不是我说你,你将皇帝的媳妇孩子一同带回宗门,是嫌命长吗?”
沈矜垂眸看着自己绯色衣袍上的某一处。
崔幼柠在昏过去前曾用她那只白皙小巧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袍摆,漂亮的杏目里含了眼泪,哽咽着说很害怕,要他别走。
叫他如何舍得放手?
沈矜敛下心绪,轻轻抬起崔幼柠的脑袋:“她抵抗时被钝物击中了头,可会有大碍?”
“这得要她醒来后才知晓了。”沈念答道,“大抵会头晕头痛个几日罢。”
若严重些,变得痴傻也未可知。
只是这话她不敢说,一则**躺的这人是一国皇后,二则若自己真将这话说出来了,兄长定是要翻脸的。
沈矜闻言沉默了下来,坐在床边另一张杌凳上,静静等着崔幼柠醒来。
一动不动等了三个时辰,妹妹沈念在这期间离开数次,他才终于瞧见崔幼柠的睫羽动了动。
沈矜霎时间心跳快得似要破出胸膛,手指暗暗握紧,面上却仍是那副漠然神情。
崔幼柠缓缓睁开眼,懵然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一袭红衣,容貌绝美的沈矜身上。
对上她的视线,沈矜浑身僵直了几息,定了定神,淡淡道:“崔幼柠,你醒了?”
崔幼柠却仍是呆呆地瞧着他,樱唇微张,吐出一句让他瞬间怔住的话来:“这是哪儿?你是谁?”
沈矜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你不记得我了?”
崔幼柠认真看他许久,摇了摇头。
“那你可记得你自己是谁?”
崔幼柠歪着脑袋想了片刻,仍是摇头。
沈矜侧眸与妹妹对视一瞬,带着沈念出了门:“这是怎么回事?”
沈念想了想:“许是脑中淤血未散,我开张方子为她祛瘀试试看。”
没变傻就好,还能治。
沈矜松了口气:“要几日?”
“半月。”
沈矜点点头:“那你现在就去写方熬药罢。”
“……好。”
沈矜看着妹妹离开,在屋外静立许久。
也是,但凡崔幼柠还有一丁点记忆,又怎会抓着他不放?
沈矜垂下眼眸,转身进门。
屋里的崔幼柠正用手指隔着衣裳轻轻戳自己的孕肚,听见脚步声,便昂起俏脸看着沈矜步步走近。
沈矜重又坐在那张杌凳上,轻声道:“可有哪儿不舒服?”
崔幼柠摇了摇头,凝望着面前这个长得极好看的男人,欲言又止。
沈矜会意:“你有话想问我?”
“嗯。”
沈矜点头:“说罢。”
崔幼柠犹豫一瞬,轻轻问他:“你是我夫君吗?”
听到这句话,沈矜心神巨震,唇瓣张张合合,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第二句问话恰在此时到来。
崔幼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更轻了些:“我怀的是你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