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 那天那晚,祝云雀说的那句和好,陆让尘等了多久。
或许是从和她重逢后开始。
又或许是从八年前, 她说分手的时候, 就已经在等。
陆让尘从没觉得时间那么漫长过。
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因她漫长难熬,可这一瞬,他看到眼前的她,又忽然觉得, 那些漫长的时间好像都是值得的。
他和她, 真的还有以后。
气氛暧昧而缱.绻地流动着。
陆让尘眸底有浓稠的情绪在涌,他嗓音低哑,说,“你确定?想好了?”
不论是眼神, 还是语气,都是透着几分隐约的忐忑,又几分明晃晃的期艾。
祝云雀从没见他这样过, 心中止不住地动容。
那种亏欠他太多太多的感觉,很轻易便溢满胸腔。
她轻抽了下鼻子, 说, “想好了,刚看到你的时候就想好了。”
就那瞬间,那些憋在临界点的情绪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她突然就不想再忍耐了,更不想再瞻前顾后,犹豫徘徊, 只想和他痛痛快快在一块儿。
至于以后的那些,她也不想去想。
也不会再怕。
人的一生就这么短, 她就只想和他好好的。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攥着他衣摆的力度就愈发的紧,是陆让尘牵住她的手,五指塞进她的指缝里。
祝云雀抬眸看向陆让尘的瞬间,那一吻就再度落下来。
和之前在巷口那个发泄的吻不同。
这一刻的陆让尘是柔软的,绵长的,他舌尖勾.缠着她,酥酥麻麻,如同小幅度的电流,游走全身。
又像品尝着许久都没有吃到的糖。
瘾症作祟。
祝云雀唇瓣不住地张开,再被含住,呼吸的频率也随着陆让尘吮吻的力度加深,再次紊乱起来。
倏忽间,鼻息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心动又真实。
就连他身上的衬衫,也被她抓出动情的痕迹。
只是那一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放在中控台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手机自带的铃声,往常听着没什么,可这会儿却显得有些扰人。
还是祝云雀推开陆让尘,揪着他的领口,屏息轻轻地说,“电话,先接。”
可陆让尘这人,天生就一身反骨。
听她这么说,他反倒噙起恶劣的笑弧,扣着她的后脑勺惩罚般再度缠吻上来。
不管不顾的架势。
从她唇瓣,到鼻尖,再到眼睫,或深或浅,直到餮足,才漫不经心地拿过中岛台上的手机。
电话接通的瞬间,一道陌生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说的都是俱乐部那边的杂事,你说急,倒还行,你说不急,还得陆让尘亲自回去一趟才能解决。
这会儿两人距离近,说什么都能听到。
她闻言看他一眼。
发现陆让尘正低眸瞧她。
宠溺又似笑非笑的样子,十足痞劲儿,和前阵子那副深沉样不说判若两人,也是活脱脱的两幅面孔。
他看到她唇上那点儿本就不多的口红几乎被他吃干抹净,也不管电话那头女人说着什么,抬手直接擦了下祝云雀嘴角的水渍,挑眉说,“奶油味的唇膏么,我还挺喜欢。”
“……”
祝云雀被他促狭的语调戏谑得面颊绯红。
下一秒电话那头的女声就安静下来,似乎是吓坏了,女人磕巴道,“不是,老大,你,你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没涂唇膏啊?”
女人这话说得陆让尘那叫一个无语,他嗤笑一声,说,“谁跟你说话了。”
陆让尘瞥了祝云雀一眼,煞有介事的,“我说我女朋友。”
女朋友这词儿就像个惊天炸雷,一下就把对面女人炸懵了,当即“我草”了声。
她这么一爆粗,祝云雀那股羞臊感也瞬间感觉更强烈了。
可同时又有种微妙的悸动。
就好像她已经期待陆让尘这样叫她期待了很久。
等回过神时,那姑娘震惊的嗓门子已经在车里回**了。
她说,“啊,老大,你居然有女朋友了!真的假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是姜可媛吗???”
姜可媛这名字是真陌生。
听得祝云雀眉心都跟着一跳,下意识撇向陆让尘。
陆让尘却淡定自如的。
就好像预判了她的预判,眼皮子一掀,也看向祝云雀。
“……”
祝云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那眼神,看着挺平静的,可傻子也能看出来是探究和醋意。
可陆让尘坏得要命,他闷出一嗓子笑,忽然觉得就挺爽。
哼笑一声,他斜睨着祝云雀却故意不解释,对电话里的姑娘说,“行了,别八卦了,说正事儿,你先缓和一下他们情绪,我等会儿就回去处理。”
那姑娘说,“等会儿是什么时候啊,那几个客户闹得可厉害了。”
陆让尘抬腕看了看表,说,“先把我女朋友送回去。”
撂下这话,他就把电话干脆利落地挂了。
不得不说。
祝云雀好哄起来,是真挺好哄的。
陆让尘刚说完这句“女朋友”,她就抿了抿唇,稍稍别开视线。
可后脑勺还是倔得很。
那感觉,就好像她打死都不会质问一句“姜可媛”是谁。
她那德行,陆让尘再清楚不过,反正她不问,他就不说。
她不是会吊着他吗。
现在他也会。
于是陆让尘就只是在发动引擎的瞬间,把右手厚脸皮地伸过去,搭在她线条漂亮的腿上,朝她勾了勾。
“……”
余光瞥见,祝云雀忍不住回头看他,板着一张漂亮的脸说,“干什么。”
陆让尘闲闲扯着嘴角,说,“都送女朋友回家了,不给点儿路费么。”
他要的路费是什么。
祝云雀心里自然清楚。
可她偏不。
想想就从包里拿出一个一块钱的硬币,放到陆让尘掌心上。
所谓一物降一物。
陆让尘愣了瞬,下一秒就被她气笑。
正想说什么,有人突然敲了敲车窗。
是个男的,过来问陆让尘,说,“帅哥,你这是要走吗,要走的话能不能快点儿,我看你俩在车腻歪老半天了——”
后面还想说什么。
结果对上陆让尘挺凌厉锐气的眼神,当即就把话咽回去了。
陆让尘这人,从来桀骜不驯的,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可他在意祝云雀。
也知道这男的再说下去,无外乎一些荤话黄段子,除了会惹祝云雀害羞难堪没任何意义。
他就干脆把话头截在前头,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角,说,“不好意思啊,占用车位久了,现在就走。”
说完就把车窗升起来,差点没把那男的牙磕到。
见到那人的狼狈样,祝云雀禁不住轻笑起来。
陆让尘单手开着车,闻声扭头挑着眼梢撇她,故意谑她说,“怎么,有男朋友就这么开心么?”
吊儿郎当的语气,坏得没边儿。
如果是以前,祝云雀一定会白他一眼,再一路都不搭理他,甚至陆让尘已经做好了把她惹“生气”的准备。
却不想祝云雀闻言,就只是眼神不自在了一瞬。
车行驶起来的须臾。
陆让尘突然听到她老实巴交地说,“嗯,是挺开心的。”
那句声嗓很淡,几分赧然的滋味,却撩人心扉。
说完就垂下眼帘,缓和神色,再抬眼时,眸光已然几分腼腆,像少年时的她。
就这么看着她,陆让尘嘴角浮起笑,顺势牵住她的手,祝云雀没再端着,而是乖乖地长开五指,和他十指相扣。
车身在夜色中徐徐行驶着。
陆让尘嗓音磁沉又低柔,他腔调含着笑,说,“嗯,我也特别开心。”
南城的交通总是拥堵的。
特别那个夏夜,晚风徐徐,陆让尘车也开得慢,以至于临近九点,他才把祝云雀送回家。
俱乐部那边催得急。
陆让尘没跟她说太多,就要回去,回去之前,他还特意给祝云雀检索一下门窗。
等到要分别的时候,祝云雀终于忍不住,抓住她的衣角,在门口问他说,“你就没有跟我解释一下的意思么。”
这话直接给陆让尘弄笑了,他说,“解释?我解释什么。”
那语气清清白白又气人的。
祝云雀无语两秒,直接确定他是故意的了。
也不惯着他,她抿了抿唇,直接关门,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再见。
挺幼稚的举动,门也关得啪一声。
陆让尘却像早有预料似的,抄兜站在门口闷出一嗓子痞笑。
是一点也不惊讶。
只是他不知道,祝云雀其实一直有注意着陆让尘的车影。
她的楼栋是能看到外面的,以前每天清早,晚上,她都会注意一下,看看能不能看到陆让尘的车。
只不过,那时候的她,每次的等待,都很心情复杂,她逃避过,克制过,但最终都抵不过想他。
那时患得患失的感觉,祝云雀到这刻还记忆犹新,也不想再经历。
好在现在,她不必再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
思及此,祝云雀嘴角弯了弯,心情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刚好陆让尘的车影从小区行驶出去,他那车就跟他人一样,光是看着背影,都能感受到桀骜不驯的。
直到那车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祝云雀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打算给许琳达发信息,告诉她自己跟陆让尘和好了。
不料陆让尘的信息倒是先冒了出来。
手机叮咚一声。
陆让尘:【姜可媛是姜随的姐姐,追过我一段时间】
看到这条消息。
祝云雀心口微突。
可谓手速比脑速要快,她直接就回了句:【……然后呢】
陆让尘:【然后就是,我等到我前女友回心转意了】
陆让尘:【现在我要回去给俱乐部的人发红包】
两条秒回的信息,像突然被塞到嘴里的两块糖。
祝云雀被噎了下,跟着就真的心速加快。
她怔怔望着手机屏幕,好几秒都不知道该回什么,甚至有那么一秒,觉得是幻觉。
只是不想,陆让尘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俱乐部那边催得急,有些话他话根本来不及说,就只能边开车边给她打电话。
他这人直惯了,开口也是单刀直入的。
于是祝云雀刚按下接听键,就听男人磁嗓循循落在耳边,语调透着隐隐笑意,性感又拿人道,“请问祝老师。”
“……”
“明天有时间跟学生家长约个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