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 沈茹發起高燒,燒得神誌糊塗,嘴裏一直說著胡話。
喜兒趕緊叫來田氏,下著雨, 夜裏下山十分危險, 隻能等天明再去請大夫,好在冷師爺早年行走江湖, 粗通醫理, 便給她炙了幾針,高燒這才退下去。
第二日, 大夫上山來看過後,說她五髒鬱結, 又淋雨著了涼, 因此發作起來格外厲害,給她開了幾劑溫和的補藥, 慢慢調理著。
沈茹這一病便病了許久,恢複清醒時,看見床頭擺著一雙熟悉的青緞長靴,這雙靴子由她一針一線地親手縫製,針腳細密極了, 她記得自己明明送去了謝翊的房間。
“怎麽會在這裏?”
喜兒一直在她床邊守著,聞言答道:“這是七爺手下的來旺送來的。”
沈茹撫摸靴麵的手指一頓,問:“我病著的時候, 他……來看過我嗎?”
“沒有。”喜兒端起藥碗,小心翼翼道, “小姐,該喝藥了。”
“放著待會兒喝, 躺了這麽久,還沒給舅舅請過安,你陪我去看看他罷。”
喜兒欲言又止,滿臉不忍神色。
沈茹不解:“怎麽了?”
“小姐,七爺他們已經走了。”
手中的長靴掉在被子上,過了許久,沈茹輕聲問:“什麽時候走的?”
“你生病的第二天。”
“他……他竟這般不想看見我……”
沈茹怔怔地滾下淚來,霎時間覺得五髒俱焚,既羞恥又痛苦,死死咬住下唇。
喜兒嚇得慌了神,她並不知道沈茹和謝翊之間發生了什麽,幹巴巴勸道:“小姐,您看開些,咱們好不容易從魔爪裏逃出來,您再不保重身體,就辜負王爺王妃對你的一片苦心了……”
沈茹聽見這話,猶如當頭棒喝。
那日在錢莊,小妹臨別時還贈了她四字真言,“你好好活”,小王爺也說,從今以後就脫胎換骨,是個新生之人,不要再想從前之事。她這條命是撿回來的,是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替她去死,她才得以繼續苟活在這世間,怎可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