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後, 林嘉寶又恢複了往日裏的作息。
風雨無阻的寅時起床溫習四書五經, 吃罷早食後, 再練習一個時辰的大字,翻閱每月最新的邸報,隨時更新自己腦海中的時事儲備。
下午午休之後,再根據時事內容習作一篇文章, 詩賦則是每月做個兩三首, 讓李春意給自己點評。
李春意雖然對四書五經沒有興趣,但是作詩繪畫的才能, 卻遠在自己之上。若不然,初次見麵時自己也不會輸給她了。
晚上則是處理世家親友來往的信件, 順便再幫著李春意盤算田鋪莊子上的收支賬務。
日子似流水般平靜無波的緩緩度過,緩過神來,已經到了年前。
之前同李春和提起的親事, 兩家通過氣後, 便約了今天前去女方家相看。
李春和往日總是扮做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 此時坐在馬車裏卻坐立不安,忍不住的將拳頭握緊又鬆開, 如此反複。
“春和?”林嘉寶輕聲喚他。
“啊?”李春和緩過神來,抬起頭一臉茫然的看著林嘉寶。“姐夫,什麽事?”
“不必如此緊張, 放輕鬆些。”林嘉寶盡可能的輕聲的安慰著他。
“嗯。”李春和點了點頭,神色稍稍和緩了些。
之前同李春和說了有三四家,最後李春和選了織染局大使家。
王家, 王博洋三十有六,有一妻一妾,兩女一子,是比較傳統的士大夫家庭。
他自己是庶支中的嫡子,地位有些尷尬。所幸家中家大業大還算有個依靠,靠著祖父的蔭庇,謀得了一個九品的織染局大使。
不過他算得上是個會鑽營的人,之前將自己妾生女兒,許配給了織造局織造衙門裏的所官,算得上高嫁。
如今又同林嘉寶這個新晉的舉子搭上姻親關係,心裏正是得意。
“老爺,您之前給庶生的長女許的人家好賴也是個官身,怎麽輪到我生的女兒,卻要把她許配給一介商人呢?”許娘子有些氣憤的問道。
“你個婦道人家懂個什麽?雖然我許的是商戶人家,但是他大舅子可是個舉人,不僅同前翰林院的大人有聯係,他的好友還是通判家的公子。這有哪一點不好了?”
王博洋甩了甩袖子,忍下不耐煩同他的夫人解釋著。怕她不識趣,待會兒攪了局。
“可是,就算他這些親戚再厲害,可他自己就是個商人呐!”許娘子依舊不依不饒。
“愚見!商人怎麽了?他要不是商人還輪不著咱們家呢。”王博洋提高了聲音,瞪了一眼哭哭啼啼的許娘子。
“他家現在是整個省城都提得上名號的富商,大舅子後年出了孝指不定前途無量
。這個時候咱們不下手,等他出了頭哪還有我們的機會?”王博洋恨不得掰開自己妻子的腦袋,將這些東西塞進去。
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不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王博洋說完一通,坐在椅子上唉聲歎氣。
“老爺,您別生氣,我隻是愛女心切,想要問個究竟罷了。”許娘子看當家的一臉不高興,趕緊上前解釋。
“罷了,罷了。你隻要知道我是為了咱們女兒好就行了。嫁過去不用像咱們一樣為生計奔波,錦衣玉食有下人伺候著不是很好嗎?”王博洋接過夫人給自己遞的台階,才開口繼續向她解釋道。
“這倒是,咱們雖說的上是官宦人家,但是內裏捉襟見肘,花費上總是短缺。”許娘子想到這裏,又覺得這個婆家找的十分的好,隨即點了點頭。
“待會兒人來的時候客氣些,莫要怠慢了人家。”王博洋吩咐道。
“知道了,老爺。放心吧,我這點見識還是有的。”許娘子經過勸解放下了心中的成見,開始支使著下人忙碌的準備著。
此時,林嘉寶他們的馬車也已經到了王家的門口。
“敢問可是林舉人?”門口候著的王家的管家問道。
“正是,我帶著妻弟前來赴約,還請去通傳一聲。”林嘉寶上前拱了拱手,客氣的說道。
“哎,使不得,小的哪裏受的住您的禮。”管家避開身子,接著說。
“知道您要過來,老爺早就吩咐我在門口等著了,您二位快請進吧。”說完,微微彎著腰走在前麵,給他二人帶路。
雙方見了麵,一番寒暄之後,分了主賓坐下。
王博洋坐在上首,客氣的同著他們二人說著話。那位王小姐則是由奶娘領著,躲在屏風後悄悄的打量著李春和。
屏風隔著雖看不清人臉,但是隱隱綽綽的能看得見裏麵的身形。
李春和半坐在椅子上,端莊有禮的回答著王博洋的問題。表現得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讓王家夫婦見之欣喜,互相對視著點了點頭。
原本是看在林嘉寶的麵子上,才同意考量的這門婚事,沒想到這李春和也是一表人才,談吐不凡。
王小姐站在後麵,仔細地打量著前麵端坐著的俊秀少年郎,也忍不住悄悄地紅了臉。
奶娘看了小姐的表現,使了個眼色給了身邊站著的小丫頭,讓她去給娘子傳話。
許娘子得到示意,笑的更加真切了。對李春和也是越看越滿意。
又過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工夫,雙方談的賓主盡歡,於是林嘉寶起身告辭。
二人出了門後,李春和才放鬆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癱靠在馬車上。
林嘉寶看著他這個樣子,忍不住低聲
笑了出來。
“姐夫!”李春和被他笑的有些羞惱,忍不住出聲叫他。
“好好好,我不笑了,行不吧?”林嘉寶看著他難得恢複了少年氣,便沒有再逗弄他。
林嘉寶端坐起身子,正了正神色,問道:“見過麵,你覺得王家怎麽樣?”
“嗯,我覺得王大人雖然有些虛榮,但是為人比較務實,言語間拳拳愛女之心,我也聽得真切。”李春和想了想,然後認真的回答道。
“我坐在你對麵,正好看到了那位王家小姐。”林嘉寶說了一半,故意停頓了下來,似笑非笑的望著李春和。
“姐夫,好姐夫,求求你告訴我吧。好不好?”李春和實在抓心撓肝的,想要知道王家小姐的長相,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哄著自家姐夫。
“哈哈,讓你平時裝作一副老成的模樣,我還當你不會動凡心呢!”林嘉寶望著他促狹的說道。
李春和無奈的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姐夫也就是在外人麵前一副端方君子模樣,實際內裏促狹的很。哎……,自己真命苦,小時候被姐姐欺負,長大了又被姐夫欺負。
“那位王家小姐用團扇遮著臉,所以我看的不是很分明。但是看著身形窈窕,氣質婉約,應該是你心目中的妻子的理想人選吧。”林嘉寶笑鬧後,將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他。
李春和聽後,心中大致勾勒出了王家小姐的模樣,心中也忍不住添了一絲柔軟。
回到家後,林嘉寶同李春意細細說了今日兩家會麵的情況。
“他們對春和很滿意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李春意聽到自己弟弟的婚事有了著落,頓時情不自禁地喜上眉梢。
“那我明日便請族長和媒婆去他家提親,你看合適嗎?”李春意拉著林嘉寶的袖子,激動的問道。
“嗯,那你這兩天要不要回去住,幫著春和打理一下內務,準備迎娶女方的聘禮?”林嘉寶問。
“我正打算和你提呢,你就先說出來了,莫非你還會未卜先知?”李春意笑著說。
“預卜先知我可不會,但是卜算娘子心事我倒是有興趣學一學,可以求教嗎?”林嘉寶在自己娘子麵前忍不住就想皮一下,想要逗她開心,看她展露笑顏。
“登徒子,油嘴滑舌!”李春意扭過頭,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啐他一句。
林嘉寶看著她不好意思地撩開簾子朝裏間走,便收斂了神色,不再逗弄她。
“春意,我先回書房了。我去門口把雙喜叫進來,陪著你一塊兒收拾收拾。等你忙好了,我再去接你回來。”
林嘉寶說完,等了半天見房中沒有動靜,便退了出去。
“雙喜,過來。”林嘉寶站在門口朝著她
招手。
“老爺,您吩咐。”雙喜走過來,對著林嘉寶恭敬的請了個安。
“咳咳,你家娘子剛才被我逗得有些惱了,你待會兒進去幫我勸勸她。”林嘉寶有些不好意思的請求道。
“好嘞,您放心吧!”雙喜爽快地答應了,朝著屋內走去。
第二天林嘉寶將她送回來了李家,再三叮囑後,才坐著馬車一個人回來了。
等李春意幫著料理完一應婚禮上的瑣事,回來時已經是大年初八了。
春和那裏請人擇算了日子,小定定在了今年的三月份,大婚則是定在了明年六月份。
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林嘉寶親自將她接了回來。
“有些瘦了呢。”林嘉寶打量著李春意,皺著眉頭對李春和說。
“胡說什麽,我明明胖了!我這衣服都緊了呢。”李春意一看自己的夫君要責怪春和,趕忙站出來說道。
李春和則是一臉不解的望著自己的姐夫,姐姐這兩天在家中吃好喝好的,明明是長了肉的,臉都圓了。怎麽能睜著眼說瞎話呢?
“這衣服確實是瘦了呀!”林嘉寶緊繃著一張臉,指著衣服一本正經的說道。
“林嘉寶!”李春意看他故意取笑自己,立馬惱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
“哈哈……”旁邊站著的李春和則是一首扶著馬車,一手捂著肚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李春意氣不過,又上前透過衣服,掐了掐林嘉寶腰間的軟肉。
林嘉寶緊接著就是一陣痛呼。“哎呦,哎呦呦!”直到林嘉寶告饒,李春意才鬆了手。
玩笑後,林嘉寶就帶著她同李春和道別,坐上馬車回了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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