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不會無緣無故保留這樁秘密,祖先身份不能示人,要麽是怕獲罪,要麽是曾經已然獲罪,無論哪種,身處天子腳下,還是當朝重臣,都沒辦法永遠保密下去。那麽一旦泄密,張家絕對逃不過一場浩劫。
張家若在劫難逃,那蘇家呢?
事關皇室之事,張家跑不了,蘇家也跑不了。
她的一切都是蘇家給的,那是她的家族,蘇綬是對不起她,對不起她的母親,但蘇家給與她的卻更多,她全部的本事,乃至她做人的本錢,是蘇家曾祖爺給她的,使得她兩世裏留不留在蘇家,她都能保持做人的尊嚴。
她絕不希望蘇家有事。
所以,她也不會希望張家有事。
可一旦韓陌把畫像之事透露到宮中,皇帝會不追查嗎?
她抬頭看著韓陌,麵前的少年——不,青年。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在京城張牙舞爪的小閻王,大半年過去,他展現出來的更多是沉穩和聰敏,也許他仍然青澀,但該認真的時候從來沒有拉胯過。
她收回目光,最終輕輕搖了搖頭:“剛才的話,你當我沒說過。”
他想成為什麽樣的人?她早就很清楚。
進入東林衛也許是憑借了鎮國公的關係,但短短一年做到了鎮撫使,他絕不會是憑借祖蔭。蒙受了冤屈,他寧願屈身做個捕頭,也要堅持正義,堅持自我,這種身份落差不是任何人都能坦然接受的。
但他對外人的議論恍若未聞,從不去想委屈的事兒,隻是滿腦子想著怎麽把事情辦好,怎麽繼續伸張他心中的正義。
那麽,她怎麽阻止他去成為想成為的人呢?
何況,他向皇帝稟明了,也隻是做了他應該做的事。同樣作為一個嫉惡如仇的人,她有什麽立場阻止他?
“阿婼……”
韓陌低沉地喚了一聲。
“你確定是來的這邊?”
門外突然傳來了聲音,蘇婼驀然一震,睜大眼看向韓陌:“是張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