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璿下樓是在半個小時後, 此時已經九點四十八分,顧珩坐在客廳, 見她下來後停住手中的動作,看向她,笑了笑道:“醒了?”
她一見他,腦海裏自動播放剛剛自己甜膩膩的聲音,臉色又漲紅。
顧珩察覺到她的異樣,卻沒表現, 站起來往餐桌走。
艾璿眼底閃了閃,沒好意思看他,挪動著小碎步往餐桌走:“你不會還沒吃早餐吧?”
他坐下來,撒了謊:“我吃了,陪你再吃點。”
她喝著芝麻豆漿, 給自己夾了塊糕點:“那也行,我多吃點, 一會午飯就不吃了。 ”
顧珩不讚同:“還是得吃點。”
“這個糕點不錯,你吃了嗎?”艾璿小口吃著,開口問他。
他頓了頓:“沒有。”
艾璿笑著給他夾了一塊。
顧珩輕輕扯了扯唇角,試吃著糕點。
“衣帽間的衣服怎麽都掛滿了, 我上次不是說別送了嗎?不知道要穿到什麽時候,那麽多也是浪費。”艾璿語氣故作輕鬆,“你是不是忘記了?”
“嗯。”他麵不改色接著道,“忘記了,一會我給裴秘書打電話。”
艾璿點了點頭,又對他說:“陸宇塵讓我們晚上去鳳凰會所參加殺青宴, 你要不要一起去?”
昨天晚上就在群裏通知了, 還特意私聊她, 讓她一定要到場,不然就是不給麵子,而且陸宇塵這人重麵子。
顧珩抬頭看向她:“你們的殺青宴我去做什麽?去了更不自在,晚點我去接你。”說完又補充,“我剛好也要去參加飯局,晚上也不安全,我等你一起回來。”
艾璿想想也是,他一個圈外人,去那裏徒增麻煩,她沒多想:“好,到時候提前給我發消息。”
“嗯。”
*
兩人吃完早餐已經是十點半,艾璿原本不想吃午餐了,最後還是被顧珩叫去吃了一點,這才上樓。
她小睡了半個小時,醒來就開始倒騰自己的資產。
這些年,她身價大漲,賺得不少,因為足夠忙,所有的資產都用於購買房產土地及各類投資,趕上好時候,升值不少。
工作室剛創建,投資不小,她需要處理手中的一些資產。
這裏畢竟是顧珩購置的別墅,她也不能久住,還是得收拾出一處落腳地,可她看到通過攝像頭發現常住的兩處房產居然有靳言的身影,眉頭緊蹙。
靳言要想查出她的住址簡直易如反掌,但她居住在銀河灣對方卻不知道。
仔細一想就知道原因,各大家族之間的勢力相互製衡。
小說中曾說過,顧珩隱瞞她的行蹤,將她藏起來,所以靳言才找不到,如果她一直住在銀河灣,靳言就找不到她。
艾璿眼底沉思,現在她不敢確定靳言是否完全對她失去興趣,她不能換地址,不然就是徒增麻煩。
可是一直住在這也不是辦法。
她胡思亂想一通,打算先緩一緩看看,見已經下午三點,起身去了浴室。
晚間。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鳳凰高級會所門口,艾璿開門下車,衝著裏頭揮了揮手:“我先上去了。”
顧珩頷首,叮囑道:“有事給我打電話。”
“能有什麽事兒?”她笑,還是說,“我知道了,路上小心,一會見。”
艾璿走進門口,一拐彎消失在視野裏,顧珩才收回視線看向前麵,淡淡開口:“幫我約華南娛樂的陳總。”
“好的。”裴秘書把手機拿過來,立刻去辦,給對方打電話後,又對顧珩說,“靳言最近動作也頻繁,估計怕我們搶市場份額。”
陳家和靳家入娛樂圈早,有一定的話語權,他們突然插入一腳,各方都開始警惕。
顧珩輕嗤了聲。
裴秘書靜靜開車,也沒再多說。
他們自然也有縝密的布網,加上三少的決心,這塊蛋糕,他們勢必要分,對方不勻也得勻。
包廂內。
艾璿推門而入時,陸宇塵正抱著麥克風嚎叫著,坐在沙發上的眾人還在拚命鼓掌吹捧,他也一臉沉醉。
看到艾璿進來,大家鬆了一口氣,陸宇塵則往她身後瞅了瞅,有些失落,頓時興致缺缺了起來,停住了要命的歌唱。
“陸導,不唱了?大家都聽著呢。”副導演上前勸。
“不唱了。”陸宇塵把麥克風塞給他,又看向服務生,“把我存在這裏的酒拿上來。”
服務生:“好的,陸少。”
“陸導藏的酒,那可不得了。”大家紛紛在說,也想品嚐一二。
“能喝多少,你們就喝多少,不用客氣。”陸宇塵很豪橫,說完刻意看向艾璿,“不過你,一滴別碰。”
“陸導這是什麽意思?”艾璿似笑非笑,“是看不起人還是舍不得你的酒?”
她進圈這些年,酒量尚可。
其餘人也看過來,若是開拍之初,他們會覺得陸宇塵針對艾璿,現在可全然不這麽認為。
陸宇塵身子往她那邊湊近,側過頭伸手捂著嘴,壓低聲音急急擠出一句話:“我想活命,你就別瞎折騰了。”
給他個麵子。
艾璿:“???”
她還想說什麽,手機接收到了一條消息。
副導演也站起來說:“能喝就喝,女孩子盡量別喝啊,大晚上的,回去也不安全。”
在場的一些飾演小配角的女孩也悄悄鬆了口氣。
艾璿低頭看著手機,是顧珩發來的消息。
顧珩:盡量少喝點酒,晚上難入睡。
她腦海裏自動浮現顧珩用著商量的語氣和她說話,他想讓她做某件事,提建議時都小心翼翼又克製,十分關注她的情緒。
陸宇塵將一杯橙汁放在艾璿麵前,她拍了個照,給顧珩發過去,又打了字回他:喝橙汁。
顧珩那邊顯示正在輸入,很快回她:嗯,好好玩,一會去接你。
艾璿給他發了個表情包,一隻可愛的兔子,總在一臉嬌憨聽話點頭,有點賣萌賣乖。
“和我三哥聊天呢?笑得跟朵花似的。”陸宇塵突然在她耳邊說,他端著酒杯,喝了口,正挑眉看她。
“說明心情好。”艾璿壓根沒注意到自己的神情,但也不避諱,對上陸宇塵笑得更加開,“你的心情也不錯。”
陸宇塵:“……”
是她的心情不錯,他心情不錯個屁,還不敢吱聲!
期間,艾璿被邀請合唱,她也不推辭,起身往前麵走,陸宇塵給她讓道。
她的唱功不錯,嗓音清脆,接連著唱了兩首歌,這才坐了回來。
女二的飾演者就坐在艾璿旁邊,她看著手機,湊過來說了一句,“你上熱搜了。”
看對方的神情,似乎不是一件好事,艾璿將手機拿過來,打開微博。
#艾璿戀情#
#艾璿男友#
#艾璿因戲生情#
.....
熱搜上掛著她好幾個熱搜,熱度還都不低。
事情的起因是因為某乎上有匿名爆料,說某兩個字的一線女星在徐州拍戲時有新戀情,還說對方說過有好消息會告訴粉絲,估計過不久會公布。
來越多,有說她在劇組稱王稱霸,和某個富二代導演關係親密,也有人說她和男主角因戲生情,更有些說她在徐州的確有和陌生男子逛街,疑似是男友.....
說來說去,就是她戀愛了 。
原本隻是在討論,結果有人爆出一張照片,是她和一個男人站在一起聊天的畫麵,她戴著口罩,但也能看清臉,但是那個男人背對著,又有遮擋物,看不清是誰。
網友更是拍出照片實錘:“艾璿在徐州住的就是這個山莊,拍攝地點就在這個山莊的停車場。”
此評論迅速被頂上去,看那個模糊的身影,有點像拍戲的男主角李航,不少網友開始磕CP了,不過不少人也發現,這部劇的導演是陸宇塵,看那身形,也有點像。
結合網上“知情人”的爆料,感覺可能性也不小。
原著黨更磕男女主CP,已經在評論區狂歡,讓他們趕緊官宣,甚至還列舉了各種兩人上節目或者宣傳時的動作神態,猜測兩人早就心生情愫。
不少原著黨十分激動留言:
“艾璿看李航的眼神都不一樣啊,自降身價就是為了他吧?”
“我早就發現兩人有問題了,絕對有情況。”
“在一起在一起,給我原地鎖死他們!”
……
艾璿看著她一度無奈。
男主角李航因生病了就沒來參加殺青宴,他給她發了消息,表示自己可能幫她澄清,問問要怎麽配合。
劇組不少人覺得陸宇塵對艾璿有意思,默認照片上是陸宇塵。
陸宇塵知道消息直接瞪大眼,倒吸了一口氣,直接把包廂裏的音樂關了,對著艾璿催促道:“你還不趕緊澄清了,這不是要我命嗎?!”
照片上一看就是他三哥,再不澄清他要折壽了。
“捕風捉影。”艾璿看著李萍打來的電話,拿著手機往外走,神色鎮定。
作為演員,這些太正常了,隔三差五就有一個不著邊際的熱搜。
“怎麽不急?”陸宇塵要跳腳,看向副導演,“快讓李航澄清了,別敗壞劇組名聲!”
“捆綁CP,還能炒炒熱度,這不是挺好的?”副導演提議。
“炒什麽熱度?還活不活了?”陸宇塵罵他蠢,看著眾人意味深長的視線,他厲聲道,“照片上也不是我,誰吃飽了沒事幹在造謠?!我們是清清白白正當關係,你們思想能不能不要這麽齷齪!”
“齷齪!極其齷齪!”
…….
因為包廂走廊太吵,艾璿拿著手機走到洗手間旁,低聲在和李萍溝通。
李萍:“確定嗎?你談戀愛要告訴我,我這邊好提前準備公關。”
“我騙你做什麽?”艾璿無奈笑。
“不是,大早上你跟誰撒嬌呢?顧珩是誰?我怎麽不記得有這個人?”李萍笑著轉移話題。
艾璿頓時羞窘,下意識逃避這個話題:“你先去辦吧。”
“有情況。”李萍笑得意味深長,“看來我要提前準備公關了,不過宣布戀情肯定影響事業,你要想好。”
“我沒戀愛,要是戀愛了,我也不忌諱。”艾璿和她掛完電話,上了個洗手間,然後往回走。
拐彎處,她險些和一個人碰上,下意識轉身道歉:“對不起。”
謝尹韻手裏拿著手機,正說著話,抬頭見是她,也稍愣,隨之不動聲色掛掉了電話,抿唇笑了笑:“沒關係,你最近拍的戲殺青了?”
艾璿看著她,麵色也未變,點了點頭:“對,剛殺青。”
謝尹韻因為是謝家千金,立的人設就是優雅大家閨秀,又被鍍上一層層光,受資本捧,名氣也很不錯。
兩人之前都在恒達,關係也是泛泛之交,當謝尹韻和靳言爆出訂婚後,她才關注對方。
“那部劇肯定能大火,又有陸導的資源,你就等著爆吧。”謝尹韻淺笑,像是提前對她祝福。
艾璿也笑:“你最近的新劇才不錯,我是沒影的事兒,不過借你吉言。”
“我最近接了個劇本,看了之後我覺得挺適合你,還是王導的電影,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謝尹韻說完又笑,輕聲解釋,“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我自己演不合適,應該把它給合適的人,我覺得你肯定能演好。這樣吧,我先把劇本給你的經紀人,你就先看看。”
王導是名導,拍片質量不差,謝尹韻說得很真誠自然,艾璿當然不會拒絕給她難堪:“先謝謝了,改天約。”
“好,回見。”
兩人擦肩而過,艾璿收斂神色,餘光瞥了眼走不遠的謝尹韻,不達眼底的笑意也倏然消散,染上一絲謹慎警惕。
靳言和謝尹韻的事情,她之前一點風聲都沒聽到,謝尹韻一個字也沒說,這大概就是和她格格不入的豪門,但她和靳言的事情,謝尹韻不可能不知道。
在這件事上,謝尹韻始終沒有表現什麽異常,見到她態度平常,甚至格外溫良謙和。
如果她沒有夢到小說的情節,或許會覺得謝尹韻為人還行,但在小說中,她和靳母一起聯手做了很多事,不是善類。
說來也奇怪,謝尹韻進恒達也幾年了,平時沒少和靳言接觸,兩人卻從來沒傳過緋聞,在小說裏,謝尹韻對靳言感情深厚。
若說這樣,對方是怎麽這麽心平氣和的?總感覺不像喜歡一個人的樣子,難道是深入骨髓的暗戀?
艾璿很快又否決,她見過顧珩看她的眼神,目光灼灼,情緒湧動,就算再隱忍,也會察覺到異樣,喜歡是藏不住的。
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回到包廂坐下,艾璿又唱了兩首歌,時間也不早了,她給顧珩發消息,得知他也要回去了,拿著包和大家道別就出了門。
走進電梯後,她戴上了口罩。
“叮。”電梯在一樓停下,她把帽子戴上,剛出門就和趕來的靳言迎麵對上。
這並不是巧合,恒達也在會所舉辦慶功宴,謝尹韻想讓靳言過來露個麵,他不想來,卻在電話裏好像聽到了艾璿的聲音。
分明隔著電話,聽得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為什麽,他就肯定是她,隨後匆匆趕來。
艾璿擰眉,低著頭加快了往前走的腳步,並不想過多糾纏。
“艾璿。”靳言轉身跟上去。
他得知她回來了,可查遍了她名下的房產,都沒有找到她的身影,結合她突然冷漠的態度,越發覺得離奇。
艾璿頭疼,見對方陰魂不散,走得更快了。
靳言一把拉住她,繃著臉厲聲質問:“你和陸宇塵在一起了?”
陸宇塵和顧家有點關係,加上對方堅決不讓他插手劇組,這也說得通,原來移情別戀了。
艾璿很不滿意他強勢蠻橫的態度,一把甩開手,也沉了聲:“和你有什麽關係?我為什麽要和你解釋?”
“你這是找好了下家,”靳言低笑聲中泛著諷刺,似乎有些惱羞成怒,“陸家資產早就被瓜分了,你就算嫁到陸家,也沒你想的那麽好,別做夢了。”
艾璿原本不想牽扯,聽到他這話停住腳步,清冷的眸眼涼涼瞥向他,紅唇微張,話語譏誚:“靳總家住大海了?管得這麽寬。是你早就訂了婚,我們也沒有名正言順談戀愛,你沒有資格對我進行任何指責!”
“我嫁給誰,我想嫁給誰,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選中的那個人,自然是我深愛的。靳總要是這麽清閑,多關注關注公益事業,別給人添亂。”
靳言見過最多是她乖順可人的一麵,突然變得這麽伶牙俐齒,說話不依不饒,氣得他都要心梗了。
艾璿毫不留情轉身往外走,靳言壓抑著怒意,再去大跨步走上去:“你是不是和陸宇塵同居了?拒絕我的提議,讓他捧你,這就是你傲骨?”
靳言惱羞成怒的話徹底惹怒了艾璿,她麵色沉下來,再次發問:“你以什麽身份在這裏和我說這些話?不覺得很可笑嗎?我自然有傲骨,不像靳總,隻有一張虛偽自大的臉皮。”
……
不遠處,顧珩坐在車裏,看著糾纏的兩人,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黑眸滲寒,身上皆是戾氣。
今天微博上的緋聞就已經讓他很嫉妒很生氣,這一幕對他更有衝擊力,他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眉間布滿陰鷙,硬生生移開要解開安全帶出去拉走她的衝動。
不能生氣。
這是她的事情,不能插手,他不能幹涉。
小璿一定害怕他這個樣子,不能嚇到她,讓她自己解決。
*
艾璿和靳言的爭執比上一次還激烈,她對他早已不滿多時。
“什麽都想要,以為自己是宇宙中心,所有人都要圍著你轉,玩弄人於鼓掌,你就是個虛偽的偽君子。”她說完看向他冷冷道。
靳言在她這裏頻頻吃癟,她說的話一次比一次過分,讓他氣急攻心,看著這張精致小巧的臉,胸口悶疼。
真是不饒人。
靳言氣笑:“我偽君子?”
他找了她那麽久,打探她的消息,取消婚約,和她道歉,做了種種讓步,她直接翻臉。
艾璿嘴角露出諷刺一笑:“貪心的人什麽都得不到,自大狂妄的人,也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她說完又無所謂,“沒關係,拯救他們不是我的任務,就讓他們自我麻痹,隻要離我越遠越好。”
罵人不帶髒,直戳靳言心窩,他看著她臉上的笑意,雙肺直炸。
他從來沒被這麽諷刺過,似想到什麽,點了點頭直接道:“你有了新路子,怕我擋路,說話也是——”
“是。”艾璿沒等他說完,肯定應下來。
靳言被一噎,臉色一陣青白,太陽穴都突突突直跳。
他比不上陸宇塵?真是天大的笑話。
“對。”她再次點頭,反問,“所以你能不打擾嗎?我不想被拍,我不想產生誤會,我不想解釋。”
是不是男人都有勝負心?他還來勁了。
艾璿轉身離開時,並沒有去和顧珩約定的地方,她怕靳言跟過來,給他造成麻煩,繞了一圈,顧珩給她打了電話。
她說了地址,顧珩把車開出來,在她身邊緩緩停下。
艾璿上了車,正在係安全帶。
她剛剛將靳言罵了一頓,的確是很爽,她早就看不慣他了,以為自己高高在上,作出一點犧牲,那就是莫大的榮幸。
是對她的恩賜嗎?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嫁不嫁進靳家,根本不是她所求,她本身欲望很低,到了這個位置,根本不在意捧不捧,既然是她不缺的東西,本身就可有可無。
靳言真是有毛病,要是再給她惹禍上身,上哪說理去?
艾璿係好安全帶,發現車廂內氣氛有些不對,她側頭看顧珩,發現他正在目視前方開車,麵無表情。
他不高興?
“你剛從飯局回來?裴秘書呢?”艾璿找話題。
“他回公司了,有點事情。”顧珩扯了扯唇角,“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再回去?”
“不餓,我剛剛喝了幾杯果汁。”她拒絕,隨後又說,“你要是餓,我陪你去吃。”
顧珩:“我不餓。”
說完,車廂內又沒聲音了。
艾璿總覺得有點煩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靳言惹煩了,就是坐不住,感覺不舒坦。
紅綠燈處,她看向旁邊說:“我有點熱。”
顧珩說著把空調調低。
過了一會,她又說:“我有點渴。”
“不是喝了幾杯果汁了嗎?”顧珩伸手過去一旁,給她拿了瓶礦泉水,旋開遞給她。
艾璿:“我又不熱了,我冷。”
顧珩把空調關上,也沒有說話,默默開著他的車。
她一直看著他,慢慢喝口水,嘴角露出一點笑意,沒有再說話。
原來他也會不高興的時候,臉上沒有表現,就是麵無表情做著自己的事情,看似順著她,實際上憋著氣?
氣什麽呢?
李萍又打來電話,艾璿放在耳邊接,和對方說著話。
李航和陸宇塵都已經相繼發了微博,她也要出場表態,隨後會有水軍進場,再買一波熱搜,按照陸宇塵的意思,要盡快平息這件事。
艾璿掛掉電話,上了微博,編輯內容。
五分鍾後,她更新了微博。
艾璿V:多謝大家關係,有了戀情一定讓大家一起高興,別催了。/流淚/
粉絲和某些吃瓜網友希望破滅,紛紛表示好不容易盼來的消息,又是假的。
艾璿在評論下挑了幾條回複:努力在找了,大家都知道這年頭脫單不易。
很快,#艾璿在線找男友#登上熱搜。
好家夥,粉絲在線幫她征對象。
粉絲還在?作法!我作法!!!天靈靈地靈靈,我家璿璿不再孤寡。”
艾璿哭笑不得。
出道這些年,她一直很清心寡欲,沉迷事業,所以各種玩笑都能開,上綜藝時被問及對象,素來都是開玩笑說自己努力在找了,會努力脫單。
顧珩聽著她笑聲,神色緩了些,將車開進別墅。
她看著粉絲的留言太入迷,上門口台階時,險些踩空,旁邊一隻手伸過來,扶住了她。
“別玩手機,看路。”顧珩提醒。
艾璿抬眸看向他:“你今天不高興嗎?”
“沒有。”他否認。
他一鬆手,她就揪住他的衣角,輕輕扯了扯,再次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工作上的嗎?”
被她扯著衣角,顧珩的手微微輕握成拳。
“我今天都被亂傳緋聞,然後又遇到個神經病,我都沒有不高興,今天都這麽晚了,一天馬上就過去了,不開心不要留到明天。”她再次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唇角翹起弧度,烏亮的眼睛水波盈盈,嗓音軟綿甜糯,“別不開心了。”
顧珩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頰,心裏那股怒氣頓時煙消雲散,溫聲問:“你解決了嗎?”
“嗯。問題不大,不用在意。”她點頭,往裏走,“我給你削個蘋果吧?”
艾璿去了廚房,顧珩跟了上去,在她要削蘋果的時候他伸手接過來:“我來。”
她在劇組被照顧習慣了,對這些也不熟練,站在廚台邊看他。
顧珩動作專注,艾璿看著他那張清雋的側臉,眼眸裏情緒湧動,也沒說話,就一直看著。
顧珩仔細削好一個蘋果,遞給她。
艾璿沒有接:“現在太晚了,我隻需要吃半個。”
他拿過來,從中間切開,遞給她半個。
“謝謝~~”她揚起殷紅的唇畔,尾音微揚,咬了一口,聲音清脆,美眸也亮了亮,“很甜。”
顧珩把刀收起來。
艾璿又咬了一口蘋果,見顧珩嘴邊帶著淺笑,就是那一秒,她就確定他心情已經變好了。
他一笑,她就覺得很溫柔清貴,勾人心弦。
顧珩抬頭,正撞上她熠熠生輝的眼,稍稍一愣。
艾璿也不閃躲,如秋水般清澈的杏眼望著他,嬌豔動人的臉頰上笑意加深。她的眼睛很好看,望向人的時候,就像會說話,靈動又明亮。
顧珩麵色繃緊,那些偽裝險些悉數瓦解,對她炙熱深沉的愛意像是要傾瀉而出,他變得緊張不安,快速別開視線,低啞道:“很晚了,你該睡了。”
“好。”她很聽話,吃完蘋果洗了手,“明天見,晚安。”
“記得把窗關了,今晚可能要下雨。”
艾璿正上樓,聽話點頭,轉過身去時,眼底盈滿笑意。
顧珩很喜歡她,她一直都知道。
他對她關心嗬護,事事為她著想,在她說話的時候,永遠有耐心,永遠有求必應。
她從不違心壓製自己的感情,剛剛舉動就是故意勾引,他的慌亂無措她也看在眼裏,就是很開心,心尖酥麻又癢。
感情這種東西,確定了就想要更多,她要顧珩光明正大的偏愛,想要很多很多,她知道他能給,也忍不住想靠近他。
*
夜漸漸深了,淅淅瀝瀝下起雨,陣勢還不小。
顧珩去艾璿的房間檢查了窗戶,又把窗簾拉上,走到床前,看著她的臉龐,眉宇舒展,俯身去給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半晌後,走出去輕輕關了門。
窗外樹枝搖擺,雨滴砸在窗戶上,顧珩坐在書桌前,看著電腦的頁麵,上麵顯示一條條網友和粉絲祝福艾璿和李航的留言。
他眼底浮現陰鬱之色。
桌上的手機響起,顧珩接起來。
裴秘書:“三少,熱搜撤下去了。”他說完又疑惑,“靳言那邊的人從一開始就在壓熱度。”
說明靳言也看不慣,而且還是專壓關於艾璿有新戀情和李航可能是CP的言論。
顧珩的臉色又冷了下來。
“轟隆”一聲,外頭開始打雷,雨下得更大了。
艾璿有些被驚醒,她縮了縮身子,躲在被子裏,閉著眼迷迷糊糊又繼續睡過去。
隻不過她睡得很不安穩。
在夢裏,她又以旁觀者的身份開始觀看劇情。
這一次她看到的是一個小男孩,她完全不認識,難道不是一本小說了?
她仔細看了一會,發現周圍的建築她有點熟悉,有點像小時候他們家沒有搬進新樓房時住的家屬院。
小男孩給躺在病**的老奶奶端茶倒水,而老奶奶捂著胸口低著頭在**崩潰大哭,客廳裏擺放著兩張黑白相,是一對年輕的男女。
艾璿想看清是不是家屬院的老鄰居,可老奶奶低垂著頭,麵容憔悴,她沒看清。
畫麵一轉,老奶奶重病在床,奄奄一息,小男孩看著坐在客廳的一群人。
他們個個穿著黑色的西裝帶著墨鏡,像一群保鏢,他們身前,一個兩鬢白發卻眼神銳利如鷹的老人坐下來,看著瘦小的男孩。
他動作慢悠悠,將一張張照片放在桌子前。小男孩緊握拳頭,眼睛含淚死死瞪著他,他卻無動於衷。
“沒有實力的氣憤,一文不值。”老人麵無表情,神色淡淡看向小男孩,“要麽忍,要麽報仇。”
小男孩胸口劇烈起伏,嘶吼著要衝上去卻被旁邊的保鏢一把抓住,老人拄著拐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他,眼底嫌棄:“我顧家人的,骨子裏不是你這樣,沒用的東西!那兩個死了就死了,生出來的也是廢物。”
“鬆開他。”老人臉露厭惡失望,轉身往門口走。
保鏢鬆開小男孩,相繼離開。
小男孩看著桌子上的照片,黑白照上的一男一女躺在血泊中,他用盡力氣抓緊照片,眼底猩紅,渾身都在發抖。
房內傳來老奶奶的呼喊聲,她的精神已經恍惚,不斷呢喃著:
“杜鵑還沒回來嗎?看個病怎麽需要這麽久?受罪咯。”
“吃了這麽久的藥,咋一點效果都沒有?”
“杜鵑今天怎麽沒打電話啊?”
……
艾璿看著這一幕幕,大致知道了怎麽回事。小男孩的父親是大少爺,應當是離開了家和小男孩的母親生下他,後來,他父親帶久病的母親去尋醫,半路被人所害身亡,沒有人給他們討公道。
前來的老人給他兩個選擇:要麽怯懦當不知,要麽回去爭奪為父母報仇。
畫麵一轉,小男孩出現在了一扇裝修氣派的大門前,他凝視著這座偌大的莊園,眼底皆是恨意。
那個目光如炬的老人看著小男孩,上下打量著他,蹲下來說道:“活下來的人,才能報仇。祝你好運。”
艾璿看到的有些畫麵很朦朧,夢也做得斷斷續續。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會夢到一些場景。
那是一個大家族,裏麵的人很多,小男孩承受著各種身體上的超負荷訓練,甚至還會被和一群男孩扔到荒無人煙的島上或者求生訓練營裏。
他慢慢長大,個子變高,性子也琢磨不透,或者說,更加冷血。
那個老人逐漸老了,背越來越彎了,看向小男孩時難得露出欣慰,甚至還道:“顧家的人,骨子裏就是嗜血無情,成功也隻留給勝利者。”
艾璿看著那個長大的小男孩,努力想看清他的臉龐,卻一直看不清楚。
她醒來後,揉了揉發疼的腦袋,看了眼床頭。
四點二十分。
艾璿閉眼想接著睡,卻始終睡不著。
顧家、男孩.....
她身邊姓顧的隻有顧珩一個,可是她對顧家一無所知。
天漸漸亮了,艾璿無奈睜眼,這是這個月第三次半夜醒來睡不著,腦子也跟著嗡嗡嗡,她頂著疲憊的身子起床,拖著腳步下樓,走到樓下還被拌了一下。
王嫂連忙跑來要扶她。
“我可能還沒睡醒。”艾璿半開玩笑緩和氣氛。
顧珩從客廳那頭走來,看著她的疲倦的麵容:“沒休息好嗎?”
這段時間,她醒來都沒精沒神,麵色也不好,可他晚上去看她的時候,她睡得都很早。
艾璿坐下來:“可能是睡眠質量不太好。”
多夢淺眠。
顧珩劍眉緊縮:“工作太累了嗎?”
“忙過這段時間應該就好了。”艾璿淺笑,也沒過多說。
顧珩眸底流露擔憂,卻不過多插手。
她也話語輕快轉移了話題。
吃完早餐,艾璿去了一趟工作室,李萍走了進來,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怒火難以按捺:“王導的劇那部劇,女主角還沒定,內部風聲說是要換了。”
“換誰了?”艾璿看著劇本,情緒沒有波動。
“聽說是許可,”李萍說完又火冒三丈,“當初試鏡的時候就說好了,我們這邊通告也盡量騰出時間配合,現在搞這麽一出,夠惡心人。”
艾璿抬頭:“合同沒定,說什麽都還早,不用理會就是了。”
這部劇就是當時謝尹韻給她引薦的,當時的確很有興趣,也就去試鏡了,王導也很滿意,隻不過這娛樂圈的很多事都說不準。
能演則演,不能演,她也不會強求。
“那部劇很不錯,你演不是挺好嗎?現在好了,要改劇本,據說是恒達和那幾路的資本入場,也不知道要捧誰。”李萍還是憤憤不平,有些窩火。
“居然都改劇本了,那就不能保證效果了,還有恒達摻一腳,我們氣什麽?當然是有多遠跑多遠,沾上都是麻煩。”艾璿一點都沒當回事。
“你這麽想,也對。”李萍火氣瞬間就降了,端起麵前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再次認同,“也是。”
艾璿輕笑,繼續看劇本。
李萍又和她談了工作室要簽約的新藝人,還有晚上的飯局和近期的安排,說到最後,話語也嚴肅了兩分:“以前你在恒達,背靠公司,現在不一樣了,大家都看人下菜,晚上的是周導的飯局,人不少,你也跟我一塊去。”
“嗯。”艾璿倒沒多想,點了點頭。
她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光靠李萍一個人打點不行,她最近也頻繁參加各種聚會,挖掘新人或者露相刷存在感。
艾璿看了一上午劇本,吃了午飯,和顧珩發消息聊了幾句,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昨晚休息不好,午休就睡得格外沉,張小茹進來給她蓋被子的時候她都沒醒。
艾璿又做了夢。
在夢裏,顧家這個大家族發生內訌,動**不安。
大房鋃鐺入獄,三房重創,損失慘重,唯有那個長大的男孩遲遲沒有出現。
艾璿有些著急在尋找,畫麵一轉,那個位高權重的老人已經滿頭白發,拄著拐杖彎著身子,咳嗽了兩聲,眼神卻愈發犀利,中氣十足衝著前麵道:“接手顧家,就是你的命運,帶顧家走上正道,就是你的責任!”
她往前看去,看得清那張臉,神色驀地凝怔。
是顧珩。
他站得筆直,垂落的手被刮傷,鮮血順著指尖往下滴,砸在地板上,而他卻無動於衷,眸色冷厲,幽深如狼。
再然後,警車來了,老人麵無表情,一步一步往外走,上車前,轉過身深深看了顧珩一眼。
車開走了,顧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色平靜,但沒有人敢上前。
“起床了。”
艾璿被李萍叫起床,夢裏的畫麵也終止,她伸手遮住眼,亂七八糟的畫麵還在浮現,擰著柳眉道:“我睡了多久?”
“現在都四點了,你睡了兩個半小時。”李萍催促著她趕緊準備,畢竟女明星出門還得好一陣磨蹭。
“好累。”她撐起身子,伸手抵著頭,用手腕輕輕敲了敲。
最近晚上睡不好,剛剛又睡得太沉,身子不太舒服。
“緩一會。”李萍正在整理文件。
艾璿閉著眼,深吸了好幾口氣,頭腦還是有些發脹。
她這些天夢到的小男孩都是顧珩,夢裏他原先住過那個家屬院,那麽他們小時候可能認識?可是她上初中後就搬離了家屬院,時間太久,她不記得了。
顧珩從來沒提過他父母和親人。那個帶來顧家夫婦遇害真相的老人應該是顧家原來的掌權者,也就是——他的爺爺?
他的爺爺帶來了他父母遇害真相,用來逼迫他回到顧家複仇,加入廝殺爭奪。
何其殘忍。
這也就解釋了顧珩為什麽會形成這種性格,又為什麽會極端。
艾璿腦子裏思緒很亂。
李萍已經讓人送來禮服,化妝師也到位,艾璿隻能先把這件事拋在一邊,忙她的正事,她還要帶幾個新人去露麵。
傍晚,市中心某國際酒店。
艾璿正在和之前合作過的導演聊天攀談,她和周導之前合作過多次,對方也十分看好她,一直在敘舊,商量新的合作。
工作室新簽約的幾個新人天資都不錯,也努力,替她們爭取到了幾個試鏡角色,艾璿覺得這一趟來得值。
八點一過,艾璿就收到顧珩的短信,她回消息慢了點,對方就打來了電話。
“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艾璿語氣歉意,拿著手機就往外走。
李萍繼續陪導演和製片人聊天。
顧珩就是擔心她,打電話過去又不知道說什麽,說多了又感覺自己在限製她,艾璿率先出口,軟著聲懇求:“馬上結束了,一會你來接我可以嗎?”
“大概還要多久?”他話語緩緩,順著她問。
“半個小時。”
……
不遠處一個包廂內。
一個正在扯領帶的男人停住動作,旁邊的美女伸出手,貼心替他解開。顧席看向不遠處的投資人:“你說誰和陸宇塵走得近?”
“艾璿。我剛從那邊的包廂出來,她今天也在。”投資人一臉殷勤給他敬酒,立刻回答。
顧席雖不是顧家掌權人,但也是顧家大少爺,再說了,顧珩低調得不行,一般也見不著,加上顧家最近也開始投資娛樂圈,他必須想方設法攀關係,搭上這條船。就算不能投資娛樂圈,圈內賺錢的方法多了去。
“他們傳了緋聞?”顧席又喝了口酒。
“聽說在劇組走得比較近,陸導看中她,私人關係肯定不一般。”投資人又說了一些道聽途說的消息。
“陸宇塵今天在不在?”顧席又問。
對方搖頭。
顧席勾了勾嘴角,語氣意味深長:“那就請她來見見,能被陸宇塵看上,估計也長得不賴。”話落,他看向一旁的手下。
對方點了點頭,推門走了出去。
艾璿和顧珩聊了會天,包廂裏煙味重,飯局上的東西又太過油膩,實在沒什麽胃口,他讓王嫂給她做了餛飩,估計回去就能吃上。
見艾璿遲遲不回來,李萍讓張小茹去催。
張小茹走到走廊,就看到幾個人圍著艾璿。
“你們做什麽?”艾璿心生警惕,往後退了一步。
“我們顧大少和陸少認識,聽說陸少和艾小姐關係不錯,也想請艾小姐去喝杯酒,交個朋友。”對方衝她出言,話語輕飄飄。
“我還有事。”艾璿轉身就要走。
“艾小姐。”她又被攔了去路,對方麵色也沉了沉,語氣警告,“我們顧大少給艾小姐麵子,艾小姐也給我們顧大少一個麵子,大家都好說話。”
艾璿知道來者不善:“我如果不去呢?”
“你沒有選擇。”
艾璿剛拿起的手機,對方直接奪走,隨手丟到了一邊地上,她的臉色也冷下來,神色泛寒。